第248節
還是持觀望態度的好。 當然,也有不少眼熱宣武侯忽然就升官發財的,想如法炮制,或趁機結交,正好八月十五已近在眼前,遂都紛紛打著登門拜節的旗號,登起宣武侯府的大門來,弄得宣武侯府在八月剩下的日子里,一躍成為了京城數得著炙手可熱的人家,可謂是門庭若市。 這么大的動靜,施清如哪怕日日都待在都督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難免聽說了,心里止不住的憂慮。 可惜韓征越發回來得少了,便偶爾能回來一次,也不過待上一小會兒,與她說上幾句話,便急匆匆的又離開了。 弄得她連問他幾句的機會都沒有,亦是想著他難得回家,心里怕是只想放松片刻,暫時什么都不用去想、去煩憂,也不忍心讓他片刻的安寧都沒有。 唯一的消息來源,也就只剩小晏子了。 好在是小晏子這日帶回了一個讓施清如總算喜聞樂見的消息:施蘭如腹中的孩子,竟真不是宣武侯的! 卻說小晏子領了施清如的命令后,便開始讓人不惜代價也要與張云蓉跟前兒的人搭上話兒了。 既不惜代價,自然很多事辦起來就容易得多了。 小晏子的人因此很快搭上了張云蓉的貼身丫鬟,如此這般一說,再許以重金后,那丫鬟便開始在張云蓉跟前兒下話了,“侯爺都那么大的年紀了,這些年又從來沒讓任何姬妾懷上過身孕,如今那蘭姨娘卻忽然說有就有了,奶奶難道就不懷疑,那極有可能根本不是侯爺的……就好比一堆雞蛋里,忽然敷出了一只鴨子來,便是傻子都知道必定哪里出了岔子不是?依奴婢說,奶奶要不私下查一查,若實在不幸,還真是侯爺的,咱們也只能認命;但若不是,那該是咱們哥兒的,可就又能回來了!” 張云蓉又何嘗沒想過這個可能性,甚至一直在心里祈禱著這個可能性? 貼身丫鬟的話兒,可謂是正正說到了她的心坎兒上。 只要證實了施蘭如那賤人是與人通jian才得來的身孕,自然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但想到宣武侯夫婦已以此搭上了隆慶帝和太后,有了隆慶帝和太后當靠山,因此越發看重施蘭如腹中這一胎,張云蓉又禁不住擔心,哪怕真證實了施蘭如懷的是野種,宣武侯夫婦也不會聲張,而是會選擇打落牙齒和血吞,那屆時她的處境豈非就得越發艱難了? 反正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孩子,縱不是親生的,打小兒便養在身邊,與親生的也沒有太大差別了。 倒是她,已經沒了娘家當靠山,屆時再惹怒了一家之主,大伯父如今又眼看著入了皇上的青眼,前途無量,那就真是弄巧成拙了…… 貼身丫鬟見張云蓉猶豫,又低語了一番:“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奶奶若再猶豫,胎兒可就成形了,看得出男孩兒女孩兒了,屆時侯爺本來很生氣的,只怕也要化作舍不得了。說到底,侯爺過繼只與奶奶和哥兒們干系最大,于老爺太太和大爺大奶奶,乃至咱們爺都干系不算甚大,便不過繼了,他們難道能少得了榮華富貴了不成?照樣穿金戴銀,呼奴喚婢??赡棠滩恍邪?,要是咱們哥兒當不了侯爺,奶奶以后可該怎么辦,難道受一輩子的氣,提心吊膽一輩子不成?夫人與兩位舅爺,還有侄少爺們又該怎么辦,如今可只有奶奶能拉他們一把了……” 硬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得張云蓉點了頭,“你說得對,風險雖大,回報卻更大,那這個險便值得一冒了,我們且好生合計合計?!?/br> 當下主仆兩個便低謀起來,又商定等出了結果后,萬一如她們所愿,便立時稟了張云蓉的公婆,讓他們跟宣武侯夫婦交涉去,爵位雖是長房的,卻又不只是長房的,祖宗傳下來的爵位家產,豈容一個野種染指? 自家的血脈雖算不得太尊貴,卻也絕不容混淆! 之后張云蓉的貼身丫鬟便拿了銀子,開始滿府悄悄兒的活動起來。 既有銀子開路,張云蓉生了宣武侯府如今唯二的兩個男孩兒也是事實,那便是張云蓉最大的倚仗,下人里自然買她貼身丫鬟賬的人還是不少的。 宣武侯府又人口簡單,尤其是長房,除了宣武侯夫人,其他的姬妾說到底也是奴婢,便加上施蘭如有孕后,勉強能算半個主子了,攏共也只得兩個半主子而已,下人們成日里能有多少活兒可干的? 一閑下來,便喜歡嚼舌根、說閑話磨牙,你一句我一句的,當時看似沒有聯系,也什么用都沒有,一旦讓有心人集中起來,便足以匯出一些有用的線索來了。 張云蓉因此知道了施蘭如竟與宣武侯府的大爺、自己的大伯子私下有過往來,簡直又驚又怒。 驚的是這個結果她真是做夢也想不到,怒的則是大房好陰險的心思,這是眼見自己一房生不出兒子來,便打上了從根子上解決問題的主意啊,倒不想她那大伯子常年病懨懨的,連自己的姬妾都極難有孕的,倒讓庶伯母懷上了,老天爺可真是會開玩笑! 小晏子說到這里,實在有些渴了,桃子在一旁見狀,立時斟了一杯茶遞給他。 他忙接過一飲而盡,又謝了施清如賞茶吃后,方繼續說道:“如今張氏還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把事情捅出來,怕宣武侯府上下都會將錯就錯,主仆倆正猶豫著看能不能私下找到那姬妾,以此要挾她,嚇得她自己把孩子弄掉,不知夫人是個什么意思,要不要咱們推波助瀾?” 施清如一開始聽得她說施蘭如腹中胎兒果然不是宣武侯的,還有些吃驚,隨即便覺得雖是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了。 畢竟施蘭如終歸是金氏的女兒,有其母必有其女,這幾年又輾轉流露,每況愈下,心里豈能不自認為天下人都對不起她,她實在有夠苦的? 既覺著苦了,肯定會有墮落和自暴自棄的心,同時又會忍不住自憐自傷,以致一點溫暖與好處便足以打動她,讓她做出與當初金氏一樣的選擇了。 何況宣武侯的情況擺在那里,顯然這輩子已注定不能生了,而以宣武侯夫人給他換姬妾的速度,施蘭如能在宣武侯府待上半年只怕都頂天了,要是半年后她仍沒能懷上一兒半女,少不得又得被發賣了,還不定會給賣到哪里去,換了誰,愿意那般居無定所,提心吊膽呢? 自然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機會,但有機會了,風險再大,也惟有冒險賭一把,賭贏了便自此一本萬利,賭輸了也不過就是原本的結果,乃至死路一條而已,九成九的人都會選前者,施蘭如自也不能例外。 施清如思忖著,問小晏子道:“那你知道宣武侯那個姬妾在進宣武侯府之前,身處何處,又是怎么進的宣武侯府嗎?” 小晏子見問,忙笑道:“不瞞夫人,奴才還真讓人打聽了一番。那姬妾據說去年……家里出了大變故后,便不慎落到了人販子手里,被輾轉賣到了青樓里去。青樓的老鴇見她生得還不錯,瞧著也像是個千金小姐的樣子,就打算好生調教她一番,然后再變成自己的搖錢樹?!?/br> “不想之后宣武侯夫人的陪房到處采買新人,無意就看見了她,覺著定能入宣武侯的眼,便花一千兩銀子,買了她回去,她如今腹中的胎兒不到三月,算來便是她才進侯府三個多月時,已經搭上了宣武侯府的大爺,倒真是有夠速度的?!?/br> 的確有夠速度的,才進宣武侯府兩三個月,便已什么都摸清,并且做出了選擇,倒真挺符合施蘭如一貫的行事作風。 關鍵她運氣又有那么好,宣武侯府的大爺連讓自己的姬妾有孕都難,至今膝下只得兩個女兒,卻跟施蘭如可能就幾次,便已珠胎暗結了,弄得宣武侯府與張家眼見都要大受影響,狗咬狗咬起一嘴毛,——倒真是應了那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施清如嘴角一哂,與小晏子道:“還是推波助瀾一下,讓張氏把事情嚷嚷開來,看宣武侯夫婦到底會怎么做吧?!?/br> 若是他們一怒之下,把施蘭如腹中的胎兒處決了,再向隆慶帝坦白,于隆慶帝來說,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對太后的態度也定會又有所反復,指不定整個局勢亦會發生改變,那當然就最好。 反之,若宣武侯夫婦真如張云蓉擔心的那樣,決定將錯就錯,那隆慶帝一樣會知道,屆時等待宣武侯府的會是什么,她可就說不好了,誰讓他們助紂為虐,甘為鷹犬的,怪得了誰呢! 第二百六三章 權衡 小晏子聽了施清如的吩咐,轉頭便吩咐底下的人,繼續沖張云蓉那個貼身丫鬟耳邊吹風去了。 那貼身丫鬟拿了真金白銀的好處,一是財帛動人心,她縱月例賞賜都多于其他下人,可這世上還能有人會嫌銀子多不成? 二是自謂自己的確是真心為張云蓉考慮,縱有私心,忠心卻顯然更多,不然真等施蘭如腹中那野種承襲了爵位,她以后還有什么翻身的希望,這輩子可就真正完了! 遂更賣力的勸說鼓動起張云蓉來,“博一把還能有生機,不博可就只剩死路一條了,奶奶難道就真要這般坐以待斃不成?那可不是您一貫的行事作風,您是伯爺的嫡長女,生來便金尊玉貴,不是自來都寧可站著死,絕不坐著生的嗎?” 說得張云蓉本來只有五六分心動意動要把事情捅開的,也終于變成了十分。 本來做錯事的也不是她,憑什么到頭來畏首畏尾的反倒成了她,倒像她做了錯事一般了? 且“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都不為自己打算冒險,不為自己一雙兒子打算冒險了,難道還能指望其他人不成,過去這些日子以來的遭遇,難道還不足以讓她明白這世上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只除了自己嗎! 張云蓉深思熟慮了一夜,次日去給她婆婆請過安后,便借口去給宣武侯夫人請安,帶著貼身丫鬟,徑自去了長房。 她若當著全家的面兒把事情捅開了,不但宣武侯夫婦極有可能將錯就錯,她公婆肯定會更樂意將錯就錯,反正無論是大房還是二房過繼承爵,都是他們的兒子孫子,爵位都到了他們一房,于他們來說,是真絲毫的區別都沒有。 甚至連他們二房的一家之主、她的丈夫,那也是個得過且過的主兒,一旦爵位旁落,他只怕至多也就沮喪懊惱一陣子,也就接受現實了。 她必須得先把事情做下了,再來告訴他,他自然也就會站到她一邊,必要時候,定也會護著她了! 張云蓉到了長房后,卻沒有去見宣武侯夫人,而是繞道直接去了施蘭如的屋子,——自前番在園子里偶遇,施蘭如也認出了張云蓉的貼身丫鬟后,她便再沒去逛過園子,就怕又遇上張云蓉主仆,讓人認出她來,所以張云蓉只能找上門了。 其時施蘭如正吃燕窩粥,就聽得門外傳來小丫頭子的聲音:“二奶奶怎么來咱們姨娘這里了,莫不是來給大夫人請安,走錯地方了?” 施蘭如端著碗的手不由一抖,心跳也開始加快了,忙與跟前兒服侍的丫鬟道:“你去瞧瞧怎么回事兒,若二奶奶要見我,就說我睡了,請她……” 可惜話沒說完,就見張云蓉已徑自進來了,一臉的似笑非笑:“喲,蘭姨娘這會兒才用早膳呢,大伯母還真是挺疼你的哈?!?/br> 施蘭如聞言,心里就越發肯定她來者不善了,起身強笑道:“不知二奶奶這會兒來我這里,有何貴干?” 一面沖丫鬟使眼色,令其立時尋宣武侯夫人去。 那丫鬟接收到眼色,正要出去,張云蓉已又笑道:“自然是來找蘭姨娘你敘舊的,也是我糊涂,竟一直到現在,才知道蘭姨娘竟是故人。好在我還沒糊涂到家,總算還是知道了,還一并知道了一些更隱秘的事,蘭姨娘確定要現下就請了大伯母過來嗎?依我說,你還是把跟前兒服侍的人都先打發了,咱們先敘了舊,你再決定要不要打發人請大伯母過來,你說呢?” 施蘭如見張云蓉說話時,一直定定看著她,雙眼里分明寫著‘她早已洞悉了一切,她最好別與她揣著明白裝糊涂,不然就讓她吃不了兜著走’,本就心里有鬼,心就跳得越發快了。 卻不敢與張云蓉硬著來,只得吩咐自己的丫鬟們:“你們都先下去吧,不叫不許進來,也別先驚擾了夫人,不然也別再待我這兒了,我這里廟小,可裝不下大菩薩!” 待兩個丫鬟都應聲退下后,方看向張云蓉,勉強笑道:“二奶奶請坐,只二奶奶方才說什么我‘竟是故人’,我有些不明白,我以往可從來無福見二奶奶這樣的貴人,二奶奶怕是認錯人了吧?” 張云蓉徑自到靠窗的榻上坐了,方好以整暇的淡笑道:“蘭姨娘,我有沒有認錯人,你自己心里很明白,莫不非要我叫出你的真名,說出你的來歷來,你見了棺材,才會落淚?可惜我今兒實在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興致,我今兒過來,是為另一件事而來?!?/br> 略一停頓,不給施蘭如說話的機會,已又道:“我已知道你腹中胎兒是怎么來的,你若識相,早早結果了他,也就罷了,我可以許你一個衣食無憂的下半輩子,我保證說到做到;反之,若你不識相,可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若野種是自己沒了的,當然怪不得任何人了,她那大伯子難道能撞大運一次,還能次次撞大運不成?自然該是他們母子的,便又回到他們母子手里了。 施蘭如沒想到怕什么來什么,張云蓉果然已什么都知道了,心差點兒沒跳出腔子外。 好容易方死死忍住了,強笑道:“二奶奶說什么呢,我怎么一個字都聽不懂。是,我承認的確與您勉強算故人,可我不過一個卑賤之人,以前便只能仰望您,如今與您就更是云泥之別了,哪來的資格與您敘舊?我知道二奶奶每日侍奉翁姑,照顧兩位小少爺已經很忙很累了,實在不敢再耽誤您的時間,就不多留您了,二奶奶請吧?!?/br> 滿腦子只余一個念頭,她今兒說什么都不能承認,也說什么都不能受張云蓉的脅迫。 張云蓉卻怎么可能如她所愿,冷笑一聲,道:“看來你是有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了?還是你以為,我是在詐你、嚇唬你,還抱著一線僥幸的希望呢?那我就如你所愿,這便告訴大伯父大伯母你腹中胎兒的父親是誰去。我倒要看看,屆時他們還會不會再拿你如珠似寶,什么好東西都緊著你,把你快要捧上天了,屆時只怕頭一個容不下你、頭一個要你命的,便是大伯父!” 說完起身便作勢往外走。 余光卻看了一圈施蘭如屋里的擺設,饒她生來便見慣了好東西的,也忍不住有些泛酸,大伯父大伯母還真待這賤人有夠好的,瞧這屋子,布置得都快與大伯母堂堂侯夫人的屋子比肩了吧? 那知道真相后,將錯就錯的可能性委實太大了。 大不了,就讓施蘭如‘難產而死’,或是生完了孩子再‘病死’,自此眼不見心不煩也就是了,至于孩子,打襁褓里就開始親自養大的,與親生的也沒什么差別了! “二奶奶且慢!”施蘭如下意識叫住了張云蓉,滿臉的慘白,心里更是一片慌亂。 若真讓侯爺知道了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哪怕再想兒子,又有哪個男人能容忍這樣的事? 當初她母親可是她眼睜睜看著眨眼間便溺死在了冰冷的池水里的,連帶兩個弟弟也…… 母親與父親好歹還做了十幾年的夫妻,生養了她,兩個弟弟亦是父親疼著寵著長到那么大的,縱不是親生,與親生說到底又有什么差別? 照樣那般的無情無義,眼也不眨的便將他們溺死了。 她與侯爺還什么情分都沒有,她說到底不過就是個生子的工具而已,一旦讓侯爺知道她竟敢背著她做那樣的事,連腹中他心心念念盼來的孩子,也不是他的,等待她的會是什么結果,她連想都不敢去想! 張云蓉見施蘭如搖搖欲墜,知道自己已成功嚇住了她,心里暗暗稱愿。 嘴上卻是冷笑道:“怎么,這下你終于知道敬酒比罰酒好吃了?這就對了,識時務者方為俊杰。只要你識相,我方才說的話仍然作數,過些日子若大伯母照樣要發賣了你,我便著人悄悄兒買下你,保你余生衣食無憂;若大伯母看在你好歹為大伯父懷過子嗣的份兒上,破例留下你,我以后也會暗中照拂你,將來……更會保你余生無憂,怎么算你都是穩賺不賠,你自己權衡吧?!?/br> 施蘭如滿腦子滿心都亂麻似的,能權衡什么? 只是將手下意識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那里面懷著她的孩子,她自有他以來,便一直喜好吃酸,是以嬤嬤們都說她這一胎十有八九是男胎,若真讓他沒了,還是她自己動的手…… 就不說那是她的親生骨rou,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卻連自己的骨rou都能下手,簡直連禽獸都不如了。 關鍵她后半輩子也將注定什么指望都沒有了。 二奶奶說得倒是好聽,無論如何都保她余生無憂,當初她那前大伯母張氏也說過差不多的話,結果如何?張氏自己都是泥菩薩,死得那般的難堪了,何況她? 以致她被大伯父所厭棄,只余她一個親人,她也真的知錯了,依然不肯帶她一道返鄉,害她落入人販子的手里,最后更是被賣到了那下賤骯臟的地方去。 那些日子她到底是怎么熬了過來的,她至今都不敢回頭去想,也至今都還夜夜噩夢,若非后來機緣巧合被大夫人的陪房看中了,買回了侯府來,她只怕早已“朱唇萬人嘗,玉臂萬人枕”了。 固然給年紀比她父親還大的侯爺當妾一樣也是痛苦與煎熬,總比她原定的結果要好出百十倍了。 且她還有了孩子,將來還是大有希望能過上好日子,能將命運又重新握回自己手里的。 那她憑什么要受二奶奶的轄制,憑什么要像狗一樣的向她搖尾乞憐,才能有一碗飯吃,還不定什么時候那碗飯再沒有了,——她親身的經歷還不足以讓她明白那個道理,誰有都不如自己有嗎! 可眼下二奶奶又拿住了她致命的把柄,一副她若不肯就范,便決不罷休的架勢……她該怎么辦? 不,她說什么也不能就范,侯爺和大夫人都那般的看重她腹中這一胎,那就算他們知道了,她也并非一絲一毫的生機都沒有。 反正他們想要的只是一個孩子,那不管是誰的,只要生來就養在他們跟前兒,除了他們自己,旁人也都不知道那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那與他們親生的,又還有什么差別! 還有一點,她腹中孩子的生父可是侯爺的親侄子,那身上也一樣流著侯爺的血,與親生的說到底就更沒差別了,唯一的一點,也就是親孫子變成了親兒子而已。 不然二奶奶何至于非要繞這么大個彎子,單獨來找她,不就是她也覺得侯爺與大夫人便是知道了,將錯就錯的可能性也很大,心中有所害怕與顧忌,所以才決定看能不能先嚇唬住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