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如此用了午膳后不多會兒,小杜子果然來接施清如了,見她臉色似是有些不好,出了司藥局,便低聲問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我瞧姑娘氣色有些不大好?!?/br> 且昨兒才見了干爹,哪怕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也不至于今兒又急著要見才是,那可不符合姑娘一貫的作風,可見勢必發生了什么事。 施清如笑了笑,“我挺好的,你就放心帶你的路吧?!?/br> 小杜子便又疑心她莫不是想著施延昌今日扶靈離京,心里終究還是心軟后悔了?但話到嘴邊,到底什么都沒說。 兩人一路到了司禮監,小杜子引著施清如進了韓征的值房,又親自上了茶后,便退了出去。 韓征這才笑著問施清如,“怎么忽然想起要見我了,是覺著又分開了一秋半,想我了?” 施清如嗔了他一眼,“督主真是想太多!我來自然是有正事……” 便把自己上午在仁壽殿的遭遇言簡意賅與韓征說了一遍,末了道:“我怕那個映紅背后的人沖的不只是我,更是督主,所以才會急著要見督主的?!?/br> 韓征臉上的笑早已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陰冷與肅殺。 沉聲道:“那個映紅背后的人,肯定不是廣陽郡主,但廣陽郡主勢必是知情的,不然這些日子她屢次找你治病,又與你大談如何擔心自己的母妃,是為的什么?不就是為了給你一個她很孝順的印象,從而無形中放松警惕嗎?” 施清如低聲道:“是啊,我因為對她印象很好,覺得她的純孝委實難得,心里其實拿她當朋友的,不然怎么可能輕易就上了映紅的當?可惜如今看來,這個皇宮里自上而下,人人都信不得??!” 這次以后,她是真的再也不敢信任何一個旁人的示好與善意了,什么人品心性都是笑話兒,只有利益才是永遠的! 韓征見她滿臉的低落,忙斂去了渾身的冷意,握了她的手低聲道:“清如,別難過也別悲憤,這世上無論親人愛人還是友人,彼此之間都是要講緣分的。你真正在乎,也真正在乎你,能真正交心的人能有那么一兩個、兩三個,已經是萬幸了,至于旁的,說到底不過是過眼云煙而已,何必為其傷神煩惱呢?一點也不值得,他們也遠沒有那么重要!” 頓了頓,“當時嚇壞了吧?” 施清如苦笑道:“我也沒多難過多悲憤,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罷了,還當她沒什么可爭的,如今方知道,那只是我以為而已,或許在她看來,她要爭的多得很呢?當時也沒多害怕,更多是著急與氣憤,幸好采桑及時出現,不然這會兒還不知道是什么情形。當初只是覺著采桑無辜,不忍她白白送命而已,倒是不想換來的卻是她如此真心相待,不但素日對我多有關照,今日更是救了我的命,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激她才好了?!?/br> 劫后余生的慶幸與后怕她自然還是有的,但因為心里氣憤更多,狐疑更多,倒也不至于就嚇壞了她。 韓征聽得她說‘不害怕’,可又怎能不心疼?冷哼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廣陽郡主后悔的,區區一個喪父郡主,不說夾著尾巴低調做人,竟還敢興風作浪,看來當真是好日子過久了,過膩味了!” 那個映紅背后的人,他就更不可能放過了,他也一定專撿他最在乎的人,沖他心窩最柔軟的地方下手,看誰狠得過誰! 施清如默了默,“督主還是先別沖她下手,待我明兒去見過她后,再說吧,也許她真的不知情呢?我不愿放過任何一個居心叵測,欲置督主和我于死地之人,卻也不想誤傷好人。倒是那個映紅背后的人,督主心里有底了嗎?” 韓征冷笑道:“左不過就那兩家親王府而已,若今日采桑沒及時趕到把你帶出來,太后一怒之下殺了你,我肯定不會與太后善罷甘休,定要與她、與福寧郡主母子斗得兩敗俱傷的,那他們自然也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磥砣蕢鄣钜采俨涣怂麄兊娜?,不然怎么會把太后的禁忌摸得這般清楚?” 想讓他和太后母女祖孫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好啊,那他也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施清如緩緩點頭道:“這個肯定的,映紅隨廣陽郡主進宮雖有一陣子了,日?;顒拥牡胤?,卻不過西三所而已,哪能對仁壽殿那般熟悉?她肯定也不敢到處亂走亂問,不然早就打草驚蛇了,那除了她還有同伴早就在仁壽殿里,熟悉一切,與她里應外合,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釋了。便是小佛堂是仁壽殿的禁地,尋常人無緣無故又怎么會問起,怎么會知道?譬如我,出入仁壽殿這么幾個月了,若今日不是采桑告訴我,一樣不知道?!?/br> 韓征道:“這事兒清如你就別管了,交給我即可,我不會讓你白受此番的委屈與驚嚇的!那個采桑倒難得是個知恩圖報的,你回頭見了她,就說我記下她的情了,將來定會給她一個好前程的?!?/br> 施清如道:“那督主可別忘了這事兒,讓我做一個忘恩負義之人才是。對了,除了揪出映紅背后的人,我覺著督主也該盡快查一查太后小佛堂那些無字牌位都是誰的才是,我直覺這事兒很要緊,得弄清楚了,知己知彼,才能未雨綢繆,防微杜漸?!?/br> 不想韓征卻冷笑道:“不用查,我猜得到那些牌位都是誰的,應當也不會猜錯?!?/br> “???” 施清如大吃一驚,“督主早就知道太后的小佛堂里供的不是佛,而是那些無字牌位了?” 不對,督主說的是‘猜得到’,而不是‘知道’,督主原來還會未卜先知么? 韓征冷聲道:“本來我是不知道的,后宮的女人基本都信佛念佛,位份越高的就越信。既是為打發時間,排遣寂寞,也是因為,呵,爬得越高的妃嬪,手上沾的血也越多。但她們都篤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過是殺人時拿起了刀,但殺完后就立刻放下了,所以佛祖一定會原諒她們的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后宮主位以上的妃嬪,基本都有自己的小佛堂,用來訴說懺悔自己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求個心安,以免連個踏實覺都睡不了?!?/br> 頓了頓,“太后也是一步一步才爬上了太后的位子,手上沾的血只會比旁人都多,自然更要設小佛堂才能安心了。只我壓根兒沒興趣知道這些破事兒,所以沒想過要查探過問,但今兒經你一說,我卻什么都明白了?!?/br> 施清如忙道:“既然督主什么都明白了,那快告訴我啊,我心里貓抓一樣,實在太好奇了?!?/br> 韓征見她雙眼亮晶晶的,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一般,心情無端好了不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方沉聲道:“若我猜得沒錯,那些牌位應當是先太子一家的?!?/br> “先太子一家?”施清如隱隱有些明白了,但更多還是不明白,忙追問,“然后呢?督主,然后呢?” 韓征抿了抿唇,才道:“當年先太子二十出頭就封了太子,卻一直到三十六七,仍是太子,他都已三十六七了,先帝自然更老了。年富力強的兒子日日都在眼前,朝臣們也屢次覲言,要多給太子歷練的機會,久而久之,先帝心里豈能不起猜忌芥蒂之心?等到先帝身體每況愈下后,心里的猜忌芥蒂就更是打不住了?!?/br> “終于在又一次先帝病倒后,在有心人的挑唆下,懷疑有人巫蠱作祟,于是命人大肆搜查宮里是否有人行巫蠱之術,最后居然在東宮找到了巫蠱之源。先帝勃然大怒,命人去捉拿太子問話,卻因一時氣急攻心暈了過去,被小人趁了時機,假傳圣旨將先太子一步一步逼上絕路,等先帝醒來后,等來的便是先太子造反的消息了。于是先太子一支全部被誅殺殆盡不算,還因被貶為了庶民,最后只能被草草葬在了一片亂葬崗里,連墳頭都沒有,自然更沒有四時八節的香火供奉了!” 施清如這下全明白了。 當年那個‘有心人’,自然就是太后母子,至少也是太后母子的人了,不然原配嫡子,還是早早就封了太子,占了大道正統名分的先太子一直活著,豈有隆慶帝上位的機會? 那隆慶帝如今也不過就一個閑散親王而已,太后倒仍能是太后,畢竟繼后一樣是母后,可親生兒子當皇帝、有名有實的太后,那能與別人的兒子當皇帝,自己只能當個有名無實的太后一樣嗎? 也就不怪太后會心虛這么多年,給先太子一家都立了無字牌位不算,還日日都要去小佛堂“禮佛”那么長的時間了,因為她比誰都更清楚,先太子一家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被逼上了絕路,最后落得那樣凄慘下場的! 可這些事,督主怎么會知道的……不對,這些內情哪怕尋常人都無從得知,可東廠是干什么的,那督主知道這些,自然也是理所應當,沒什么可奇怪的了。 施清如因嘆道:“不怪都說‘天家無父子親情’,‘無邊富貴,無邊殺機’呢,這可不是父不父,子不子,親人不親人,人人眼里都只有兩個字‘權’和‘利’嗎?” 韓征勾唇諷笑道:“便是尋常農家,不過幾畝地幾間房,兄弟之間爭得你死我活的都屬常見,何況還是天家這么大的家業,又事涉原配嫡子與繼母及其兒子,隔了肚皮的,自然更要爭得你死我活了?!?/br> 施清如點頭道:“這倒是,那樣一個至高無上的位子,誰又不想坐上去呢?可惜成王敗寇,先太子一家的冤屈,也只能石沉大海,永無得見天日之日了?!?/br> 那映紅背后的人知道這些密辛嗎? 還是只知道小佛堂是仁壽殿的禁地,誰闖入了太后便殺誰? 韓征已涼涼道:“太后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先太子一家既然斗敗了,那當然只能落得全家死絕的下場,怨不得任何人??上У氖?,她不知道當年先太子一脈,其實還有幸存者的?!?/br> 本來他也沒想過要瞞清如的,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只怕很快也要瞞不住了,索性就趁此機會,把該告訴她的,都告訴她吧,也免得她胡思亂想,或是不慎又著了誰的道兒。 施清如讓韓征那句‘先太子一脈,其實還有幸存者的’給說得心“砰砰”狂跳起來,已經有預感自己接下來要聽到怎樣不為外人所知道的密辛了。 但既然督主愿意告訴她,她當然也愿意聽,哪怕前路會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曲折兇險,九死一生,只要他們能生死與共,她就什么都不怕! 施清如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督主既這么說,肯定督主知道了,我愿聞其詳?!?/br> 韓征點點頭,徐徐開口道:“當年先太子大婚娶了先太子妃后,一直都膝下空虛,又不愿庶子生在嫡子之前,所以一直到大婚三年后,先太子妃才終于有了身孕,——這大抵是宇文家作孽太多,所以到了先太子一代,才會都子嗣艱難吧?可惜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先太子妃生的卻是個女兒,先太子想著先開花后結果也是好的,一樣耐心等待嫡子降生,奈何先太子妃第二胎仍是女兒,且生了二女兒后,便再不開懷了?!?/br> “先太子這下開始急了,他一直沒有兒子,沒有繼承人,國本國祚便不穩,先帝和朝臣也不能心安,去其他妃嬪宮里便不再像是以前那般只是點卯,開始變得頻繁起來。其中有一位良媛最得太子喜歡,因為她又美又善解人意,還最喜讀書,腹有詩書氣自華,如此沒多久,那位良媛便有了身孕,可惜她福薄,竟然好容易熬過了頭三個月最不穩的時候,到第四個月上,反倒不慎摔了一跤,把孩子給摔掉了……” 之后那位良媛便一直閉門養身體,先太子去她那里,她也十次有八次都不見了。 可惜先太子著實太喜歡她,去她那里的次數仍是所有妃嬪包括太子妃里最多的,終于讓那位良媛又懷上了身孕。 但這一次,良媛沒有再告訴太子,也沒有再告訴任何人,只是在先太子又去看她時,哭著求先太子,說自己十三歲便進宮當了宮女,本以為盡心當差到二十五歲,便能出宮去與父母親人團聚了,誰知道又蒙太子厚愛抬舉,成了良媛,這輩子都出宮無望了。 所以很想出宮一次,回家鄉去探望一下自己的父母親人,那便此生無憾了,只求先太子能成全。 先太子是真的喜歡良媛,也早就知道她家其實頗富足,只不過因是商戶,所以當初只能采選進宮當宮女,不然憑她的才貌人品,早就為嬪為妃,最差也能做有品有秩的女官了,何至于只能從低等宮女開始熬起,到二十幾歲上,才終于熬出了頭? 見她哭得可憐,又想到了她上次失了孩子后的痛苦與絕望,便允了她他會即日著人回她的家鄉去接她的父母親人們進京來,與她一家團聚。 良媛卻是再三再四的哀求,她不想父母親人背井離鄉,且一心想要回鄉歸寧,也不只是為了探望親人們,亦是為了能再回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再去看一看,再去重游一番故地,把人舉家搬家進京,又有什么意思? 好說歹說,總算說得先太子同意了悄悄兒安排人送她回鄉去一趟。 并不知道良媛轉頭又找了先太子妃,說自己早就想出宮了,她心里也沒有先太子,只想出宮去與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哥團聚,求先太子妃能成全,并且助她一臂之力。 先太子妃早視她為心腹大患,上次良媛的孩子落胎,其實便是她的手筆,可良媛能懷一胎,就能懷二胎三胎,難道她次次都防得住不成?沒有孩子,先太子尚且那般喜歡看重她了,待她再生下長子了,東宮豈非就要沒有先太子妃的立足之地了? 不想良媛卻主動找上了門來,求她幫忙脫身,這不是天上掉餡兒餅的大好事嗎? 先太子妃便安排了人手,在先太子暗自派人護送良媛回鄉的路上,制造了一出遭遇水匪的禍事,最終讓良媛和護送她的人,都葬身水底了。 當然,護送良媛的人是真葬身,良媛卻是假葬身,倒并不是先太子妃不想讓她真葬身,是良媛出宮前,就與先太子妃說過,她留有后手的,還請先太子妃別想著什么斬草除根,不然她一定會讓她后悔。 先太子妃因不知道良媛留的后手是什么,到底不敢造次,她有尊貴的身份還有女兒,良媛卻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哪敢去賭那個萬一?橫豎人離了宮,先太子時間一長,自然也就忘了,也就威脅不到她的地位,亦威脅不到將來她兒子的地位了! 于是從小長在水邊,水性很好,卻鮮少有人知道的良媛趁機脫了身,到就近一個小鎮租了一個小院,便開始過起了深居簡出的日子,并于七個多月后,順利誕下了一名男嬰。 只是母子兩個平靜的生活只持續到了男孩兒五歲,便開始有人追殺他們了。 良媛猜測,應當是先太子妃自一些蛛絲馬跡里知道了什么。 那時候先太子妃已經終于生下了嫡子,東宮也已添了好幾個男孩兒,可良媛的兒子若是回了京,認祖歸宗了,卻是先太子實打實的長子,對其他皇孫倒是沒多大影響,對先太子妃嫡子的影響卻是大大的,以先太子妃的心胸性情,如何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若能容忍,當初也不會在良媛懷第一胎時,便對良媛下手了。 良媛也正是因為知道先太子妃容不下自己,更容不下自己先生下長子,才會在發現自己又有了身孕后,下定決心要出宮的。 她知道斗不過先太子妃,先太子也護得住她一時,護不住時時,她若想要護住自己的孩子平安來到這個世上,平安長大,便只有舍棄富貴榮華,而作為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連命都可以不要,何況只是舍棄一些身外之物? 可惜平靜安穩的生活只持續了六年不到,便要宣告結束了…… 之后,良媛便帶著兒子,開始了東躲西藏,居無定所的日子。 她本就在當初第一次落胎時,大傷了元氣,之后又在懷孕初期,在水里近乎泡了一整夜才上岸,又添一重癥狀,之前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時,尚且一年十二個月,十個月要吃藥,何況還得日日奔波,勞心勞力? 竟只撐了不到一年,便油盡燈枯,香消玉殞了,臨死前只能萬般心痛與不舍的把兒子托付給了兩個老仆。 ------題外話------ 是不是大家都早猜到督主的身份了?你們這些銀兒,真是讓人家一點成就感都木有,笑著哭…… 第一百八七章 疼惜 承認 所幸良媛托付兒子的那兩個老仆雖是她在之前的小鎮上安家后,才采買的,對他們母子卻都忠心耿耿,也不因主母不在了,小公子還年幼無知,就對他不好乃至欺壓他,或是卷了主母留下的細軟跑路。 仍盡心盡力的服侍保護那小公子,帶著他東躲西藏之余,也不忘盡可能讓他吃飽穿暖,不受委屈。 如此到了那小公子六歲上頭快七歲時,先太子也終于知道了自己真正長子的存在,特意派了心腹去接他們母子回京,對先太子妃則是恨得牙根直癢癢,打定主意待良媛和長子平安回京后,定要狠狠發落先太子妃。 小公子打小聰明過人,良媛也學識過人,打兒子能把話說利索起,便開始教他三百千了,所以到小公子五歲上時,已經識得幾千字,比尋常同齡孩子強出十倍了。 良媛臨死前,因從未告訴過那兩個老仆她的真正身份,怕自己一死,兒子的身世便要隨自己而去,弄得兒子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只能含淚把過往的一切都告訴了他,還給了他一樣信物——一枚同心玉佩,說將來他若想認祖歸宗了,拿了那枚玉佩進京,見到先太子,先太子自然就會認下他了。 好在是先太子也與良媛想到了一塊兒去,派出京接良媛和兒子回京的心腹持的正是與良媛給兒子的那枚同心玉佩一套的另一枚玉佩。 若不然,小公子且不會隨來人一道進京去,他怕來人是之前害他們母子東躲西藏,以致害他失去了母親的那群人的同伙。 可惜小公子被先太子的人找到后,便病了一場,以致延誤了原定進京的時間,等一行人終于抵達京城時,已是三個月后了。 宮里的巫蠱之案也爆發了,先太子被卷入其中,最后落得被逼造反,全家盡誅的下場。 至于那小公子,在巫蠱之案爆發當日,倒是可巧兒進了宮,卻壓根兒連東宮都沒能靠近半步,更別提見到自己的父親了。 也虧得先太子怕知道自己真正的長子流落在外后,會為他招去更多的殺身之禍,只讓自己的幾個心腹知道了此事;一路護送那小公子先入京再入宮的心腹也不經常在外行走,知道其是太子的人并不多。 一回宮發現形勢不對,便立時帶著小公子蟄伏了起來,方逃過了一劫,也為先太子護著了最后一絲血脈…… 韓征說到這里,面色倒仍是一派的平靜,可施清如卻自他青筋直迸的手背上,猜到他心里此刻一點不若面上這般平靜。 因斟了一杯茶給他,柔聲道:“督主,說了這么半日了,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吧?!?/br> 韓征便接過她遞上的茶,低頭吃起來。 又聽得她道:“都是過去的事了,督主千萬別傷心,你如今有我了,凡事我都會與你一起承擔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