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看她睜著眼睛,那張飛一樣的大漢臉一抽抽,“不是說這一路上騎死了三匹馬?這半死不活的模樣,是如何做到的?!?/br> “這事兒我也想過了,我覺得,你看到這個應該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闭f著,那姑娘一俯身,手伸進床邊的褥子底下,拿出那個被她藏起來的rou蟲子。 捏著,她轉手到那猛張飛的面前,“你看看,認識不認識這東西?” 猛張飛似得大漢一瞇眼睛,隨后抬起熊掌一樣厚的手將那蟲子捏住,蟲子在他極粗的手指頭間就顯得更不起眼了。 “這是、、、痋蟲?咱們家鄉那年發大水,我就見過一具從深山里沖出來的鐵人,做的大頭大肚子的,看著很是奇特。誰又想到那鐵人在水里和一棵從上游沖下來的大樹撞上了,一下子就碎了,那里頭都是這玩意兒。那時就有人說那鐵人其實之前是個活人,被大術師當成了器具喂了蟲子,之后生出一肚子的這玩意兒來?!泵蛷堬w語氣一變,幽幽道。 那姑娘聽完,便轉頭看向了床上一直在盯著他們的白牡嶸,看了看她的肚子,又看了看她睜大的眼睛,“大楊哥,你說白小姐的肚子里會不會、、、”之后的話她沒敢說,要是她也滿肚子都是蟲子的話,那不知何時會變成‘鐵人’。 “我又不是大術師,怎么能知道?除非,把她肚子剖開,興許能瞧見?!睋u搖頭,猛張飛似得大漢也一副沒法子的樣子。 “說起來,我瞧著白小姐也真是可憐。就像咱們家鄉似得,早已徹底消失不見了,往年還能碰上一些同鄉,可是這幾年來應該都死絕了吧。白小姐這個樣子,若是被她娘看到了,不知得有多傷心?!边@世上,最疼自己的也就是十月懷胎生下自己的娘了。 “小羽啊,如她白家此等地位,還缺人心疼么?算了,我不說這些了。既然你覺得她可憐,那我就給她瞧瞧,不過我這根本不算什么醫術,自己生病給自己抓藥吃的本事罷了?!睂⑹掷锏寞\蟲掖進了腰帶里,他身體一轉,便大咧咧的坐在了床邊上。 看了一眼白牡嶸睜大的眼睛,他又搖了搖頭,“她是不會說話么?”瞧這眼神兒,挺有活力的。 “不,今日上午我喂白小姐吃了些清粥,發現她的嘴里都是紅腫的,好像是被什么火熱的東西燙到了?!惫媚飺u搖頭,她覺得是被誰害的。 大漢的大腦袋一歪,看著白牡嶸運了會兒氣,“我來看看,白小姐你別介意,無意冒犯。再說,我和小羽來這兒可是冒著被打死的風險,還望白小姐能守口如瓶?!?/br> 白牡嶸盯著他那顆大黑熊一樣的大腦袋無言以對,她現在一個音都發不出來,想出去招搖也不成??! 不過這人的頭是真大,那腦袋上的頭發一根根像鐵絲似得,這般距離近了,瞧著就更清楚了。他能將這一頭鐵絲似得頭發在腦袋上扎一個揪兒,還真是挺為難的。 下一刻,他那只大手就伸了過來,如同鐵鉗似得直接掐住了她的下巴,強硬的讓她張開了嘴。 那姑娘將這屋里唯一的燈盞拿過來給照亮,他也看的更清楚了,而且發出了一聲驚疑。 白牡嶸不眨眼的盯著那大漢的表情,因為距離近,她也看得到他發出詫異光芒的大眼睛。這人的頭發和連腮胡子都像鐵絲,連眉毛和眼睫毛也一樣,這若是拆下來,能當刷子刷鍋了。 “這應該就是被燙的?!彼砰_手,隨后道。 “太狠了,也不知是誰做的。我一直覺得,我們這些下等人才是凄慘的,犯一個錯,就得被活活打死?!钡粗啄祹V的嘴里面,還不如被活活打死來的痛快的。 “要說這執行的人還真是高手,不看她的嘴里,根本瞧不出傷處來?!闭酒鹕?,大漢搖搖頭,這些上等人才不是人呢,根本不把人當人看。、 “那怎么辦?”姑娘一臉的不忍,瞧著白牡嶸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想象不出她都遭受了什么。明明是嫁人,結果第二天就收到了休書,現在又不知能活到什么時候。 “我去想想辦法吧,能救活自然好。雖說咱們是下等人,但心肝可不是黑的,總不能見死不救?!毕肓讼?,大漢決定道。 “大楊哥,若是因此而惹了麻煩,大楊哥就盡管往我身上推。是我心軟,見不得別人受罪。我總是想,如果我多做一些好事,是不是咱們家鄉的人流落在外受苦受難時,就會有人幫一把的?!惫媚锢w細的肩膀有些顫抖,她心里懷揣的是美好的希冀。 那大漢沒有說什么,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姑娘緩緩轉身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白牡嶸盯著她不眨的眼睛,其實她還是很詫異她一直以來看起來十分犀利的眼神兒。盡管她看起來很痛苦,但那雙眼睛卻好像寫滿了不屈與堅定的意志,表明她不是一個會認輸的人,也沒那么容易會死。 “奴婢想,白小姐可能很清楚是誰害了你。不過,這是大梁,不管有沒有害你的人,還希望白小姐能慎行,不然可能只會又害了自己?!币驗檫@個地方對所有人都不友好,身居高位的人為所欲為,橫行霸道,怙惡不悛。而他們這些被印上奴隸烙印的人,卻如同魚rou一般被宰割,根本無法反抗。 看著那小姑娘眼睛里異于她年齡的滄桑,白牡嶸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身陷于一件極其詭異的事件當中??赡軟]人會相信,她自然也不相信,但眼下很明顯,她已在此,不是做夢。 第3章 犧牲之品 白牡嶸一度以為自己閉眼再睜開可能就離開眼前這個地方了,而之前的一切不過是做夢而已。 不過,她的想法沒有成真,反而每次睜開眼睛都是一樣的場景,這個讓人不想承認的落后且野蠻的地方。 那個叫小羽的姑娘每天都偷偷過來,不過在最初幾天時,她的確表現的十分偷偷摸摸。但在幾天后,她看起來好像就輕松了許多,說的話也多了起來。 她真的是很善良,盡管在白牡嶸看來這是一種病,圣母病,沒得治了的那種程度。 但也正因為小羽的圣母病,她才能得到如此照顧。自己身體沒力氣,雖說也想動彈動彈活動一下,但那小羽卻是不同意。 在這鋪著紅色床單的床上吃喝拉撒,她這輩子都沒這么邋遢過,形同廢人,而且很丟臉。 不過這小羽倒是很會照顧人,把她搬來搬去也不算吃力,所以至今為止,她過得還成,最起碼沒有發臭。 而且,之后又發生了奇怪的事情,白牡嶸發現有人在窗外偷偷的窺視她。悉悉索索,那種不懷好意的窺探,邊看還邊小聲的嘀嘀咕咕,她沒太聽清,不過她倒是很想瞧瞧那些人。 除了第一晚出現的那個小流氓之外,她見到的也只有小羽和她的那個猛張飛似得同鄉。如果按照她的推論,那這些人都是古人。又說這是大梁,鬼知道大梁是哪兒。 費力的翻身,她側躺起來,其實她現在可以指使自己的身體了,但也僅限于一些小動作而已。 自己的舌頭喉嚨也好了許多,不再日夜火燒火燎的了,由此可見整日往她嘴里灌得苦藥湯是有效果的。 那個猛張飛一樣的人還是有些本事的,并不像他的外表那般粗糙。 側起了身體,她也舒服了一些,不過這后腰處仍舊是有些火辣辣的感覺。就好像有誰在她的后腰上涂抹了辣椒水,她又無法去抓去撓,這就是一種折磨,折磨的她痛不欲生。 這般堅持了一會兒,她再次轉動身體,換成另一方側躺。 她現在別的沒有,就是時間特別多。自從長大之后,最想的就是睡一場懶覺,那種誰都不會打擾的懶覺。然而,這回懶覺可是睡了個天昏地暗,睡得她渾身都開始長蘑菇了。 驀地,白牡嶸又聽到了窗外有悉悉索索的聲音,扒著窗子正在窺探這房間里面,好像充滿了好奇心。 白牡嶸閉著眼睛不予理會,原來古人也這般八卦,閑著沒事兒做就跑來偷窺。 他們在外頭偷窺了許久,也不知在小聲的說了些什么,總之過去了很久,他們才離開。 白牡嶸也漸漸犯困,沒過多久便也睡了過去。 除卻后腰那里,她的身體倒是不再那么不舒服,睡得也較之往時要好很多了。 天色逐漸暗下來,小羽也趁著這沒人的時候再次過來了。 她拎著一個小小的又十分精致的木桶,蓋著蓋子封的嚴密,一路鬼鬼祟祟的溜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