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姜悅咬唇。她這段時間和江煙爭得多,當然明白她那種自己怎么都比不上的氣場。 “也沒什么,就是導演他們也可能會有意見,”她溫言勸道,“江小姐,導演他們昨天聽說了都有點生氣…” 江煙挑了挑眉稍,對她話里話外莫名其妙的擠兌極其不解。 她是好心好意想好好拍戲,一點都不想搞事。卻總有人不想讓她拍戲,還想讓她當孫子了。 真當自己是配鑰匙的嗎?配幾把? “啊,我知道了,”江煙敷衍的連做戲都不想,“我回房間再睡一會兒,拜拜?!?/br> 姜悅本想叫住她,她有點后悔剛才那么說話。 娛樂圈都知道江煙有背景有后臺,她雖然不清楚,但是江煙和秦總的關系顯而易見。得罪她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想一想,姜悅又有點不平衡。江煙和她也沒什么不同,有什么好看不起她的? 江煙倒是沒把姜悅放心上。比起她,更拉仇恨值的顯然是導演。 從冰箱里拿出她哥留下的甜點,江煙直接撲到床上,毫不猶豫的打電話——告狀。 幼稚,卻有效。 “對,好氣啊,欺負人。是看我太好說話了吧?請個假都要罵人,他不是老年人了嗎脾氣還這么躁?!?/br> 江煙懶洋洋的拿叉子插蛋糕吃,不忘記告狀:“賀姐,我們得反擊回去?!?/br> “怎么反擊回去?”賀昭溪忙了一晚上,現在都還沒睡。 劇組那邊的事她也有所耳聞,還沒做出處理措施,江煙就打電話過來了。 江煙給出的解決方法簡單粗暴。 “我要繼續請假,”江煙翻了個身,“導演愛怎么說怎么說,我要請三天的假?!?/br> 進組至今她是表現的太乖巧了。江煙深刻反省自己,挨罵被批她都能忍,畢竟她演技確實也不能說很過關。 生病不舒服請假都要被冷嘲熱諷,真當自己是監獄看管犯? 這中間江煙未必沒有想摸魚休息的心思。賀昭溪考慮之后,還是同意她的做法。 確實簡單直白,也有效。聯系到秦慕修出現在這里被拍的事情,也未嘗不能夠借題發揮。 江煙說到做到,掛了電話,她想了想,還是給沈時禮打過去。 酒店她是不能呆了,沈時禮好像也在s市處理業務,她可以順道把事情都了結了。 “時禮哥,你現在在哪呀?”江煙聲音輕快,換了身簡便的衣服打算出門。 “公司分部?!鄙驎r禮手里還握著鋼筆,抬頭看了眼室內。 江今集團s市分公司的高層本因他接電話的行為有點聲響,在冰涼的眼神下又噤若寒蟬,紛紛低下頭去。 公司負責人更是心里發苦,沈總這次前來沒有半點風聲,辦事干脆利落,陪著幾天下來旁人都要跑斷腿。 偏偏他精力還是很好,洞察力敏銳,幾天下來開了好幾個高層都沒留情面。 誰都盼著這尊活閻王趕緊走——直到這個意外電話的來臨。 “那我現在可以來找你嗎?”江煙想了想,又補充,“是有點…”事情找你。 “可以?!鄙驎r禮抬腕看了下表,語氣淡淡,“你可以來公司嗎?” 江煙猶豫了下。她沒去過沈時禮的公司,不過去一下好像也行? “那好吧,你把地址給我,我開車過去?!苯瓱煿怨缘恼f,“那你繼續工作一會兒?” “嗯?!鄙驎r禮語氣平淡,與之相反的則是他抬手點了點文檔——示意這份方案作廢。、 搞定。 江煙從小行李箱里拿出文件袋,拎著手包輕輕松松的出門。 她還沒來過江今集團在s市的分部,江煙戴著墨鏡口罩,和前臺小jiejie說了預約情況,然后被安排進休息室。 想到前臺小jiejie過分小心的態度,江煙坐在休息室摘下墨鏡,唇角一彎,有點想笑。 她和沈時禮認識很久,能夠在這個男人手下撐過三個回合還能不當回事毫無心理陰影的,只有江煙本人。 沈時禮真的是非常不討人喜歡。 江煙撇嘴,這回就連她也放棄伸手了——就看有誰能拯救世界吧,反正不是她。 沈時禮來的很快。聽到門口傳來的響動,江煙抬頭,朝他笑了下:“工作忙完了?要吃點什么嗎?邊吃邊聊?” 其實是江煙自己有點餓了,想著厚著臉皮來蹭點吃的。不然談話也沒力氣。 沈時禮沒有拒絕:“好?!?/br> 送來的有一份紅茶一杯牛奶,還有一疊脆脆的甜餅干,散發著奶油的香甜氣息。 “聊什么?”在她對面坐下,男人伸手端起茶杯。 骨節分明的手指襯著茶杯,有力又好看。 他是很喜歡喝茶的。各種茶都有所品鑒,江煙在這方面就不行,她更喜歡牛奶酸奶這些玩意兒,像個小孩兒。 “這份文件,”江煙收回神,晃了晃手里的協議,“喏,我親自給你送來了?!?/br> 沈時禮瞳眸里那點情緒似乎淡了下來。他坐在江煙對面,接過她遞過來的協議。 這個男人怎么看都還是很好看。神色冷淡,瞳眸漆黑,那點升騰的白霧讓他顯得柔和了些,就連眸底那點陰沉的色澤都扭轉成清風霽月的明冽。 “沒問題的話我們可以看看什么時候去民政局吧,”江煙收回視線,“我是什么時候都可以的…” “協議我答應?!鄙驎r禮驀然打斷她,放下茶杯。 “民政局也可以約定時間去,配合你的時間?!彼恼Z氣不緊不慢,那點隱藏很深的不確定好像冰山在水面之下的細微裂痕。 “但是煙煙,我希望你明白,”他字斟句酌,語氣藏著莫名的情緒,“這并不意味著結束?!?/br> 江煙眨眨眼。她遲疑了一下:“這確實不是結束…我還是把你當哥哥看的呀?” 沈時禮沒有被她詭異的思維打斷。 “煙煙,”沈時禮抬眼看她,那一瞬間竟然和好多年前重合了。 那個初次站在沈家門口的少年,瞳眸漆黑,安靜的像是所有光都照不到他身上。 除了江煙,沒有誰會去做這么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他頓了頓,才像是有一點點笨拙,又很鎮定的說:“我能不能重新追你?” 第20章 江煙愣住了。她眨眨眼, 一雙貓瞳瞪的滾圓。 “沈時禮?”她憋了一會兒,才遲疑道, “你瘋了?生病不清醒了?” 沈時禮沉默了下。他看向江煙,很有耐心的又重復一遍:“我是說…” “等會兒, ”江煙打斷他, 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你現在別說——我看我能不能錄個音紀念一下…” 看沈時禮的神色終于有點沉下來, 江煙呼出一口氣:“這才對嘛, 時禮哥,你不要開我玩笑了?!?/br> 她笑了下, 一雙眸子認認真真的看向沈時禮, “我現在可沒那么好騙了?!?/br> 沈時禮不是沒有騙過她。小時候他隨口說太陽西邊升的江煙都肯信,還去和同班同學吵了一架, 被人嘲笑, 丟了好大的人。 那也是她哭的最狠的一次。小姑娘從來都聽話乖巧, 唯獨那次, 沈時禮怎么哄都哄不好。 沈時禮想說什么, 卻對上她的視線。 江煙說著不信, 那雙漂亮清透的眼睛卻抗拒的很明顯—— 不信的意思,并不是不相信。 而是就算是真的, 她也不要去相信。 “你剛才說離婚什么時候都可以?”江煙打斷他,笑了笑, “我時間也不多, 這兩天請了假, 都可以的?!?/br> “煙煙?!鄙驎r禮動了動嘴唇,他想說什么,卻又有點可怕的卡住。 沈時禮就算能夠在商場上無所不能言辭之間殺人無形,他也明白得到,這種情況不存在于他能夠學習的任何一種可行性中。 “我不是在活躍氣氛,我也沒有這個習慣?!鄙驎r禮沉默了下,垂下長睫,纖長的睫毛深深地擋住他那丁點情緒。 他這幅樣子看起來有種非常,非常難得的脆弱感。從江煙少女時期認識他,她就幾乎沒見過這個男人展露出一點被攻克的感覺。 他沉默寡言,在周身豎起一道固若金湯的城池——直到現在,這座堡壘卻愿意流露出自己的弱點。 “煙煙,你想要離婚,我尊重你的決定,”這些話沒有既定的章程,沈時禮輕聲說。 他看向江煙,那雙向來薄情寡義,看不到底的漆黑眸子有了點別的情緒,“對不起,然后…如果重來,你愿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從來都是江煙追著他跑,從來都是江煙怎么追都追不上。 江煙從沒想過,有一天沈時禮會用一如既往的態度告訴她—— 其實你不用追,你看,我可以轉身來追你。 江煙難以置信的看向他,想說什么,卻感覺喉嚨被梗住。 其實她不是完全毫無察覺。從她要提離婚開始,沈時禮的態度就格外強硬,按照他的性格,其實不應該這么在意。 是她在一直欺騙自己,她不肯相信??墒菗Q誰誰又會信?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苯瓱煾砂桶偷恼f,“你這句話…就像是玩笑?!?/br> 喜歡是真的,沒有那么喜歡也是真的。她又不是鐵人,短短離婚幾天就能把拼命倒追的日子給抹殺掉? 江煙簡直想笑。她看向沈時禮,在對方的眼底清晰的看到了自己。 沈時禮也沉默很久,但他還是把話繼續說下去:“不是玩笑。其實之前就應該由我來說,這段關系里,出現錯誤的人是我?!?/br> 他承認了自己的缺點。沈時禮并不是不知悔改的人,他只是,理解過來的有些太晚了。 沈時禮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考慮,要怎么樣才能夠去說明,去彌補這段關系的裂痕。 之前的事情是他的錯誤,他也不打算用婚姻綁住江煙,這不現實。 在戀愛這門學科上得分為零的沈總,想出千百種方案,又被自己一一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