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她拿出手機給汪郁的叔叔嬸嬸打電話。 “叔叔,或許……” 任生兵趕到派出所,征得警察的同意,他見到了袁丹果。 在派出所里待了一夜,袁丹果臉上黑眼圈很重,眼睛里沒有了優雅高貴的神色,目光變得呆滯無神。 任生兵看到這樣的他,心疼不已。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愛憐地說道:“丹果,你,受苦了?!?/br> 袁丹果委屈巴拉地哭:“老任,警察一直問我,一直問我??晌艺娴檬裁炊疾恢?,不知道他們想讓我說什么,想讓我承認什么,你說,我怎么辦?” 任生兵拿出新鮮出爐的親子鑒定報告,“任意,真的回來了?!?/br> 袁丹果聽到這句話,不次于聽到一聲炸雷。 她呆愣地接過來,翻到最后,看到印有淚痕的鑒定結果,神情茫然地抬起頭,“老任,這是怎么一回事?” 任生兵笑著沖她點點頭,“正如你看到的,任意活著回來了。我們當年埋掉的,的確不是任意的骨灰?!?/br> “可是,她在哪里呢?”袁丹果聲音發顫地問。 “她這三年來,一直以汪郁的名字活著,她失憶,把過去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袁丹果只覺得渾身發冷,她表情僵硬地問:“那,怎么辦?我竟然真的拿錯了骨灰?” 任生兵把鑒定報告收起來,“這正是我要問你的,你好好回憶下,當年你是怎么確認任意,哦,不對,就是那具尸首的?火化前確認好身份了嗎?怎么會出這么大的烏龍?” 任生兵眼神盯著袁丹果的臉,后者瞪著眼睛,語氣后怕地說道:“當時,當時任意的臉被撞得血rou模糊的,我看到了她的衣服,以及她的包和包里的證件,當然就確認是她了。怎么可能會錯?” “原來是這樣?!比紊巳坏攸c了下頭,“如果僅靠衣服和包,弄錯也是有可能的?!?/br> 他幫袁丹果分析,“萬一汪郁和任意在車上認識了,兩人聊得不錯,穿了對方的衣服,背了對方的包,恰好這個時間出了車禍。車禍后兩人都面目全非,認不出來。是有可能造成錯誤的。這樣說來,其實當值醫生的錯處更大,按正常來說,車禍是要進行dna比對的。認錯尸首的情況幾乎不可能出現?!?/br> 袁丹果猛然看到了一線曙光,“對,肯定是當值醫生為了推卸責任,所以把責任全部歸咎到我的身上,他自己反倒推得一干二凈?!?/br> “汪郁的叔叔嬸嬸來索要骨灰和賠償,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比紊矒岬嘏牧伺钠拮拥氖?,“我這就去找他們談談?!?/br> 袁丹果紅了眼眶,“老公,對不起,都怪我粗心,竟然讓任意流落在外三年多,我,我錯了?!?/br> 她哭得情真意切,任生兵忙替她擦眼淚,“行了,別哭。事情已經發生,我們就不要追究當年誰是誰非,重要的是結果,結果是好的就可以?!?/br> 安撫好袁丹果,任生兵馬不停蹄地找到了汪郁叔叔嬸嬸入住的酒店。 他敲開對方的門。 “你們好,我是任意的爸爸,也是袁丹果丈夫?!?/br> 叔叔拉開門讓其進去。 三人坐到沙發旁,嬸嬸倒了杯水放到任生兵面前。 任生兵從懷里掏出一張支票,輕輕放到桌子上,“二位,不管是何種原因,我和妻子都對你們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我呢,會馬上去墓地取出汪郁的骨灰讓二位帶走,至于你們精神上的損失,我愿意給出一千萬的賠償,希望你們去派出所撤案?!?/br> 任生兵通過二人的打扮,對于他們的財力狀況大致有了猜測。 汪郁有叔叔嬸嬸還待在孤兒院,說明這叔叔嬸嬸肯定是經濟狀況不行,但凡行的話,多養一個子女肯定不是多大的事情。 既然窮,就應該需要錢。 所以,他在經過考慮之后給出了一個令他們心動的數字。 一千萬,對于叔嬸這樣的家庭條件來說,無異于是天文數字。 繼續告汪郁的話,派出所或者法院的判決絕對不會有這么多。 只要他們有正常的思考能力,一定會選擇撤案。 果然,叔叔拿起了那張支票,盯著上面那一串零認真數了數,數完,他一臉驚訝地看向妻子,“是,是一千萬?!?/br> 這個數字,他頭一回見,以至于口吃了。 嬸嬸聽完,眼睛瞪大,飛快搶過來看了眼,對著那串數字,默默數了數。 任生兵看到二者的表情,內心胸有成竹。 他們喜歡錢,事情就好辦了。 他認真勸他們:“希望你們能答應我的請求,咱們走法律程序的話,是兩敗俱傷的結果,你們拿不到足夠的賠償,還要浪費相當長的時間和精力。你們家在a市,肯定有子女在家,老在這邊耗時間也不劃算,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大家相安無事。還有我女兒任意也是這種想法,你們拿我女兒當了三年侄女,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間,以后你們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我肯定義不容辭?!?/br> 嬸嬸慢慢將支票放回桌子上。 叔叔這個時候開了口:“任總,我知道你家大業大,有的是錢。說實話,您這筆錢亮出來,我們很心動?!彼A藭?,慢吞吞說道,“但是,我們人窮,做人還是有起碼的底線的。像袁丹果這種惡毒的女人不能縱容,我們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一定要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才行?!?/br> 嬸嬸點頭,表情堅定地附和:“任總,您請回,再多的錢我們也不會拿,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袁丹果接受懲罰?!?/br> 任生兵很意外,他表情驚奇地看著叔叔、嬸嬸,在心里判斷他們是否是嫌數字不夠多,還是另有所圖。 叔叔站了起來:“任總請回?!?/br> 任生兵無奈地站了起來,走至門口時,他忽然回過頭,“如果是因為錢數的問題,你們可以提出你們的要求,我會盡量滿足?!?/br> 嬸嬸搖頭:“您別白費心思了,不是錢的事情?!?/br> 叔叔右手在空中做了個往外推的動作,“不是錢的事情,除非任意親口說好不追究了,否則我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br> 任生兵面上一喜:“真的?” 叔叔表情頓了下,“對?!?/br> 任生兵驚喜不已,“那我馬上去找任意來跟你們說?!?/br> 關上門,嬸嬸埋怨地瞪了叔叔一眼,“剛才你怎么能那樣說?” 叔叔懊惱地抓抓頭發,“我一時心急,就把實話說了?!彼獗庾?,“任意不會生我氣吧?” 嬸嬸無語地翻白眼,“誰知道呢?!?/br> 任生兵腳步輕快地步出酒店,興奮不已地給任意打去電話。 “任意啊,你現在忙不忙,爸爸有件急事需要你來幫下忙?!?/br> 任意淡淡地“哦”了聲,“爸,幫什么忙?” “很簡單的,你來了再說吧?!比紊胝f,但想了想又沒說。 他覺得如此簡單的事情,任意不會不幫。 可等了會兒,電話那頭的任意卻輕描淡寫地說道:“不好意思,爸,我很忙,回頭再聊?!?/br> 說完,她便掛了電話。 第72章 任生兵以為女兒很忙,雖然內心焦急萬分, 但還是忍住了。 他想了想, 打電話托人打聽袁丹果此案的具體情況。 沒過多久, 任生兵和對方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碰面。 兩人各要了一杯咖啡, 相對而坐。 任生兵表情急切地問道:“孫警官, 倒底是什么情況?我愛人會沒事嗎?” 孫警官為難地搖頭:“案情有點兒棘手,各方面證據對你妻子不利?!?/br> 任生兵:“麻煩您詳細說說?!?/br> “事情的起因是車禍當值醫生的證詞,證明當年您妻子去領尸首時是撒了謊的,所說資料全部是汪郁的個人資料, 也就是說她用汪郁的個人資料領走了汪郁的尸首,但出來后卻當成了任意的。汪郁的叔叔嬸嬸正是依據這點來告她的?!?/br> “只是一面之詞能說明什么?”任生兵一攤手, “那名醫生肯定說了謊,我的妻子雖然是繼母,但她待我女兒如同親生,我女兒出車禍,她比我更憂心難過, 第一時間便趕了去?!?/br> “但汪郁的叔嬸提供了一份dna證明, 證實目前的汪郁不是真正的汪郁。所以此事有些棘手, 除非你現在能找到汪郁本人, 或者說拿出有力的證據在法庭上反擊那名當值醫生?!?/br> 聽來有些復雜,任生兵煩燥地喝了口咖啡,問:“孫警官,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幸運的一點,是目前你們埋掉的骨灰并不能做dna檢測, 所以,無法證明你們埋掉的骨灰是汪郁的。你可以找律師幫您妻子進行辯護,相信能有一個好的結果?!?/br> 任生兵看到了一線希望,他眼開眉展地說道:“謝謝孫警官,謝謝孫警官?!?/br> 了解案情基本情況的任生兵,驅車趕到了姜智豪家的樓下。 他現在打算兩步走,第一步,想辦法讓任意幫袁丹果說個情。如果可以的話,事情會解決得相當順利。萬一不行,他會請最貴的律師幫袁丹果開脫。 他在停車場里坐了近一個小時,周圍車子出出進進,當天色暗下來之后,周圍停下的車輛逐漸增多。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都開始回家了。 這個時候,任生兵拿出了手機,再次撥通了任意的手機號碼。 任意緩了會兒,摁了接聽。 不等任生兵開口,她先說話了,但她的聲音虛弱無力的,“爸,我身體不舒服,住院了。您有什么事情嗎?” 她說完,重重地咳嗽幾聲,身側的姜智豪很配合地勸她,“醫生說你身體受過很嚴重的創傷,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話也要少說。聽話?!?/br> 任意對著電話虛弱地說道:“爸,您說?!?/br> 姜智豪搶過手機,“伯父,非常抱歉,任意現在的身體狀態非常糟糕,她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休息?!?/br> 任生兵急了,“你們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br> “伯父,您現在為伯母的事情已經夠憂心的了,任意這邊交給我負責就可以……” 任生兵聲線猛地拔高,“她是我的女兒,我的,憑什么不讓我去!” 姜智豪表情滯了滯,慢慢說出了病房號。 放下電話,姜智豪朝任意晃了晃手機,“還是你英明,你爸果然非來看你不可?!彼α诵?,“提前找好醫院是對的?!?/br> “醫生那邊你都安排好了吧?”任意咬著嘴唇問道。 姜智豪擠了擠眼睛,“萬事俱備?!?/br> 任意伸手,“把我的化妝包拿過來?!?/br> 姜智豪從側旁的桌子上拿過化妝包遞到她手里。 任意接過來,對著鏡子撲了點兒粉,讓臉色看起來蒼白一些。 同時,她卸掉唇彩以及眼妝,讓自己看起來虛弱無神。 忙完,她把化妝包遞給姜智豪,重新在被窩里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