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她盯著上面的數字低聲數數:“個,十、百、千、萬……”她眼睛越瞪越大,“一千零一萬?!” 她緩緩地吸了兩口氣,嘴巴咧開,用食指彈了下那張支票,“哈哈,我是富婆了!” 她把支票揣進包里,彎腰過來扶姜智豪,“我的財神爺,咱們該回家了?!?/br> 姜智豪睡得似乎很沉,她扶他,他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汪郁拽著他的胳膊,費力地將他背到了身上。 她瘦,但氣力不錯,背他上身之后,她深呼吸幾口,猛地發力,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姜智豪不胖,但骨架子在,壓得汪郁雙腿直打晃。 她低聲自言自語:“你是財神爺,我拼了老命也要將你背回家?!?/br> 走到收銀臺處,餐廳經理客氣地走上前來,汪郁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麻,麻煩,讓讓?!?/br> “這位女士,我來幫你吧?” 汪郁使勁地瞪了下眼睛,“不用?!?/br> 自己的財神爺,自己負責來背。 可餐廳經理還是不讓開,他委婉而禮貌地問:“請問,您需要打印賬單嗎?” 汪郁重重地喘息兩口,眼皮子抬起來,直截了當地問:“我們那桌還沒結賬?” 餐廳經理:“是的?!?/br> 汪郁累得不行,懶得跟餐廳經理再廢話,可若是結賬,她兜里那仨瓜倆棗估計不夠,公公新給的支票這會兒也不好變現。 她費勁地晃晃自己右手里的車鑰匙,示意餐廳經理,“你接著?!?/br> 餐廳經理反應幾秒,側身接過車鑰匙。 汪郁拉開步子往外走,“車子押你這兒,明天來付賬?!?/br> 她兩條細腿不停地往前扒拉,再也不管后頭已經呆若木雞的餐廳經理。 她打了輛出租車,到樓下后,照樣背著他上樓,幸虧有電梯,要不然,她覺得自己今晚有可能累趴了。 來到家門口,汪郁重重拍門,張姨開門后,驚訝極了,趕緊伸手來扶。 汪郁再也堅持不住,頭往里一歪,連帶著姜智豪,“撲通”一聲全倒在了地板上。 汪郁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張姨,我,累慘了?!?/br> “姜總喝醉了?”張姨蹲下身子,“我扶他進去吧?!?/br> 汪郁:“不用,等會兒我來扶?!?/br> 張姨伸出來的手又縮了回去,“睿睿睡著了,晚上吃了面條和水果?!?/br> “謝謝張姨,您也回屋睡吧?!蓖粲魪牡厣吓榔饋?,先去餐桌前倒了杯水喝,咕咚咕咚一杯水喝到肚子里,她疲累至極的狀態才有所緩解。 張姨回屋睡了,一直歪在地板上的姜智豪忽然動了動。 汪郁瞧見了,忙放下水杯走到他面前。她蹲下,試探地喊了聲:“姜智豪?” 姜智豪皺著眉頭,手撫肩背坐了起來。 汪郁小心地望了他一眼,他手撫的地方正是她剛才帶他摔倒在地上碰到的地方,她拿他當rou墊,他應該是摔疼了,所以才會醒吧。 懷著幾分小內疚,汪郁伸手去扶姜智豪,后者眼神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他眼神不甚清明,大腦反應似乎也比平常慢,他盯著她足足看了十幾秒,應該是認出了她是誰。他胳膊搭到她肩膀上,慢慢站了起來。 汪郁扶著他,慢騰騰進入他的臥室。 自從搬進這座房子里,汪郁還是第一次進入他私人的空間。 她先借著客廳的燈光,慢慢扶他躺下。 之后她走到墻側,手指摸到開關,輕輕摁了下。 輕微的一聲之后,空間依舊是暗沉的,并沒有燈光如期而至。 汪郁掃眼外面燈火通明的客廳,以為自己摁錯了,遂再次摁了下。 燈還是不亮。 她疑惑,“難道燈壞了?” 她和睿睿住的臥室,開關就在這個位置,按理說,她摁的就是電燈的開關。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男人低聲地回答了她:“我的臥室,沒有光?!?/br> 第13章 汪郁驀地一滯。 客廳的光線斜斜地投射進來,汪郁隱約可以看清屋內的一切。 北側是窗戶,厚重的窗簾垂墜著,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景色。 寬大的床上,男人蜷著身子趴伏著,頭歪向一側,被套床單都是暗沉的灰色。床尾鋪的地墊是深棕色,整個房間的格調暗沉壓抑。 趴在床上的姜智豪忽然翻了個身,臉朝向門口的方向,他閉著眼睛,表情不適地緊了緊眉頭,下一秒,他的眼睛倏地一睜,緊接著,他踉踉蹌蹌地從床上下來,長胳膊一伸,咚地一聲將房門給關上了。 光明被隔絕在外,整個房間瞬間便陷入了黑暗當中。 依然站在門邊的汪郁,不可置信地伸出雙手。 什么也看不到。 姜智豪的臥室,果然一點兒光也沒有。 她摸索著走至窗口處,抬手試探著摸了摸窗簾。 布料是亞麻與棉的混紡品,厚重,垂墜感非常好。這種布料即便在陽光耀眼的白天,照樣可以讓房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 用功能極好的遮光布當窗簾,姜智豪這是打算一直睡在黑暗當中? 汪郁很疑惑,她摸索著蹲到床邊,對著空氣問道:“你要喝水嗎?” 沒聽到回答,她又問了遍。 她聽到翻身的聲音,接著是姜智豪低啞的聲音:“不要?!?/br> 停了會兒,汪郁耐不住好奇,小聲問道:“為什么臥室沒有光?” 回答她的是姜智豪清清淺淺的呼吸聲。 他好像睡著了。 汪郁沒有馬上走,她席地而坐,感受這一室的暗沉。 沒有一絲光亮的屋子,她感覺自己像是待在某個幽深的大洞里,暗沉、憋悶,透不過氣。 她睡覺的時候,習慣開條門縫,如果不方便開門縫的情況下,她會開點兒窗戶,讓空氣對流。即便是寒氣逼人的冬天,她也習慣將陽臺的窗戶留一點兒縫隙,給室外的空氣一個涌入的機會。 像這樣待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環境當中,她感覺太悶了。 待了一會兒汪郁便感覺呼吸不暢,她用手捂著胸口站起來,在這間密閉的空間里,她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因為太暗,她沒站穩,身子一歪,竟然側歪到了床上。 她伸手胡亂抓著,想要起身,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姜智豪的手腕。 男人的手腕溫熱,觸感很滑。 汪郁嗖地挪開,靜默不動的姜智豪,忽然伸手抓了過來,速度飛快,他抓住汪郁的右手,使力一拽,汪郁半拉身子壓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臉頰碰到了他的下巴,疼得她齜牙咧嘴,眼淚差點兒飚了出來。 他的下巴,好硬??! 男人的另一只手接著搭了上來,他掌心溫熱,五指揸開,插入她腦后的發絲里,指尖像魚一樣往里游移。 汪郁一時愣住,還沒來得及反應,男人的手竟然摸到了她后腦勺的那顆痣上。 她后腦處長了一顆痣,除了她自己和給她做整容手術的醫生,外人是不知道的。這顆痣長得位置特殊,平常都有頭發蓋著,很難發現。 當時醫生跟她講,“后腦勺有痣,說明你財運旺盛,能夠一生大富大貴?!?/br> 汪郁才不信這些,她雙手一攤,“醫生,我全部的錢都給了你,哪還有財運?除非你把錢全還我?!?/br> 醫生哭笑不得地走了。 此刻,姜智豪正用指腹磨蹭她的那顆痣。 汪郁又羞又惱,雙手猛地一推,欲使力起身。 可她使力的同時,躺在床上的姜智豪忽然像瘋了一樣,一個猛烈的翻身,踏踏實實地將她壓在了身下。 “你干什么?”汪郁嚇得聲音都有些發抖。 她的力氣已經很大了,但沒想到男人的力氣更大,他翻身壓她時像狂風驟雨襲來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他,竟惹得他如此粗暴地對待自己。 在黑暗中,恐懼可以放大無數倍。 她的雙腿被他的腿給制住了,身體更是,被鐵塔一樣的他沉沉地壓著,他壓得太緊,緊到她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放在身側的兩只胳膊剛想動一動,他的雙手便箍了過來,一左一右地握住她的,強硬地摁在了床上。 除了嘴巴,她被他壓得一絲也動彈不得。 她什么也看不到,但能感覺到男人的呼吸和心跳。 他的臉就在她的正前方,呼吸很重,心跳很急。怦怦怦,像海浪拍打巖石。 汪郁忍不住,再次問他:“你,你要干什么?” 男人粗重的呼吸撲面而來,汪郁感覺自己面部那些細小的絨毛都立了起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的時間,她聽到男人顫抖中帶著哭腔的聲音,“任意,任意!” 他的聲音壓抑中帶著痛苦,每一聲“任意”都叫得纏綿而絕望,仿佛他身體的某個部分被撕裂了,他很疼,卻也很不甘。 汪郁小心翼翼地問:“誰是任……” 她的話還沒說完,男人熾熱的嘴唇便覆了上來。 她“唔”了一聲,正欲奮起反抗,卻在觸到男人溫熱的舌尖時,愕然地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