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
譚經緯稱呼為四哥的男人坐在銅鑼灣避風塘屈臣道街邊的一輛黑色福特轎車上,帶著黑色手套的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眼睛直視著窗外的漆黑海灣,在他旁邊的副駕駛上,放著望遠鏡和手持電臺。 此時,整個灣口內停泊的各色大小船只,正在暴風雨中,隨著海浪慢慢起伏,整條屈臣道小街,除了幾盞昏暗的煤氣路燈,就只有他孤零零的一輛車。他本名盛兆中,不過這個本名除了之前在臺灣去拜訪失意的老上司時,會被叫幾聲兆中,大多數時候,認識的人都會和譚經緯一樣,叫他一聲四哥,不過譚經緯叫他四哥,是因為譚經緯是他在黃埔的學弟,他可是正經黃埔四期畢業,曾與張靈甫,胡璉等國民黨知名悍將為同期同學,如今臺灣那些得勢的少壯派軍人,很多見到他都要稱一聲學長。只不過他黃埔畢業之后,并沒有步入戰場,而是跟隨同屆好友滕杰一起進入藍衣社,維護國民黨的**統治,后期藍衣社勢力擴大,形成與政學系,系在國民黨內的三大鼎足勢力之一,藍衣社出身的人,對外手段兇狠,對內也毫不手軟,而他盛兆中除了一身槍法拳腳之外,對這種不見血的刀光劍影完全無所適從,他三八年就被授陸軍少將銜,之后卻再沒什么晉升機會,特務機關晉升不比戰場,偶有功勛,就如同一塊肥美鮮rou落入鯊魚群,引來無數同僚爭搶,為一塊肥rou,同室cao戈互相陷害暗斗的事,盛兆中見過太多,他遠遠旁觀,卻又被各派視為外人,全都提防他,更是讓他被孤立。當初的好友滕杰也因為他對這種內部斗爭保持兩不相幫而漸漸疏遠他,國內解放戰爭之后,他來到臺灣,更是被直接打發到臺灣偽國防部做了個預備役戰力視察室的少將觀察員,絕對的冷衙門,而且等于讓他退出了現役,這讓他覺得無論是黃埔學習的一身兵法戰術,還是當初藍衣社時期練就的一身暗殺死斗本領,隨著被退出現役,全成了一場笑話。他不是沒想過花錢去活動活動,可是連曾經的上司都已經失意歸老,而同齡之同學好友,如今已經身居國民黨高位,不是當初在黃埔時能勾肩搭背,日日廝混閑聊的人,他想見見如今已經是國大代表黨團總書記長,國民黨中央設計考核委員會委員的同學滕杰,不求對方幫自己謀一官半職,哪怕讓自己去軍官學校當個教員,把一身本領傳給學生,可是連這種愿望都無法達成,他去了五次,全都被下面的人擋了駕,當他是來鬧餉的丘八潰兵,打了八次電話,全都是所謂滕杰的秘書在接聽,每次都說會如實匯報,可是前七次都石沉大海。好在滕杰還念著舊情,第八次電話之后,總算抽時間和盛兆中見了一面,得知他并沒有對國民黨不滿,只是正值壯年,閑不住,不想一杯茶一份報過一天的生活,特意讓他繼續留著之前的職務,安排他一點兒新工作,就這樣,四十四歲的盛兆中總算得到了新詔令,被安排給譚經緯做警衛工作,配合對方來香港主持救總以及物資接收等工作?!白约哼@一世過得還真是無聊??!”盛兆中戴著黑色手套的雙手,點了支香煙,任由煙霧在密閉的車內彌漫,又擰開貼身藏著的銀質小酒壺,朝嘴里灌了一口酒,這才呼出一口氣感慨道:“亂世中都只能當個奔走跑腿的廢人?!?/br> 手持電臺哇啦的電流聲響起,隨后一個聲音響起:“四哥,吊頸嶺的兄弟們干完活回來了?!?/br> “那枚螺栓你看到了嗎?”盛兆中拿起電臺話筒問道。 電臺里的聲音夾雜著雨聲:“在我手上,他們說人已經在坪洲島上被處理掉,問出了下落?!?/br> “還等我教你問他們,東西在哪嗎?讓他們帶你的人直接去藏東西的地點?!笔⒄字姓Z氣冷淡的說道。電臺里沉默了一會兒,換了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四哥是吧,我是韓重山,兄弟們這種天氣替譚先生賣命,除了一點兒定錢,什么都沒看到,上來就問東西的下落,不太合適吧?” “有膽色雨夜殺人,還怕譚先生和我賴掉你那點兒報酬?你該知道我們背后是誰?”盛兆中不屑的撇撇嘴,反問了一句。電臺里的韓重山嘿嘿的笑著:“就是知道才不放心,不是譚先生和四哥你背后的國民黨,我們這些軍人怎么會淪落到如此下場,在吊頸嶺餓了這么久,很難讓我們再相信校長還記得我們啊,你說呢?”“國家不會忘了你這種出身黃埔的棟梁……”盛兆中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自己一樣是出身黃埔,不照樣被打發到預備役這種冷衙門發霉,要托關系求人才混到這份替年輕人做狗腿警衛的工作:“總之,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們做事就是這樣,我要先看到東西全都到手,然后再付錢,這件事沒得商議,你要是不準備開口,掛線吧?!薄伴L官……好!好!我們幾兄弟帶你們去,不過你要陪著一起去!我們不能再被騙第二次!這些嘍羅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收到貨不露面,我們去哪收錢!”韓重山語氣憤怒,可是卻又無奈的退了一步。 盛兆中淡淡開口:“可以,把話筒給我的人?!?/br> 很快,電臺那邊又換回盛兆中的人:“四哥?!笔⒄字型饷娴谋┯攴愿溃骸澳闩阒莻€韓重山和桂修文上我的車,其他人跟著他們的人趕去藏貨地點,確定之后告訴我,我會讓英國律師和香港警察過去守著,隨身帶著些手雷,雷管之類的東西,如果對方有人在英國人和警察趕到之前圍攻爭搶,第一時間把那些東西破壞掉,不能便宜了大陸?!?/br> “知道了,你們兩個,把槍拿出來,然后走過這條街,上四哥的車,剩下兩個,跟我們走?!彪娕_臨掛斷前,盛兆中聽著對面手下在吩咐。 五分鐘后,盛兆中從汽車的后視鏡看到,空蕩蕩的街上,三個穿著雨衣的人影朝著自己的車走來。 副駕駛的車門被拉開,黃六甩去雨衣,把座位上的手持電臺放到后排座位上,坐到座位上,側過臉看向盛兆中,主動伸出手:“鄙人韓重山?!?/br> 盛兆中打量著黃六,伸手與對方握了一下:“你可以叫我四哥?!?/br> “這個稱呼對我可有特殊的含義,不是輕易叫的,我當年有過一個四哥?!秉S六板著臉,一副冷峻模樣,與盛兆中對視說道。 盛兆中的手與黃六一碰即分,坐直身體,看向后排自己的手下和那個叫桂修文的,開口:“地方在哪?” “莦笈灣?!惫鹦尬哪樕喟?,看看黃六,又看看盛兆中開口說道:“莦笈灣老廣街大發魚欄倉?!?/br> 盛兆中皺皺眉:“確定?這個地方可不方便把貨運走?!薄拔覀冏チ藘蓚€人,宋天耀身邊叫黃六的司機,和雷疍仔手下一個叫冷仔的,黃六死都沒開口,沒辦法,那家伙在香港無親無故,找不到能逼他開口的人,那個叫冷仔的,開始也沒有開口,我們綁了他兩個孩子和老婆,切掉了兩個孩子的手指腳趾,他才肯開口?!秉S六望著前方說道。盛兆中發動汽車,汽車調轉車身,沿著屈臣道朝著莦笈灣方向開去,嘴里說道:“這么輕松就被你們得手?就算莦笈灣有些東西,恐怕也不是什么貴重物資,不過放心,無論查出什么,該給你的錢都不會少,今晚只是先把宋天耀逼上梁山,無論查出什么,都足夠他喝一壺?!?/br> 第五二零章 蓄勢 轎車駛在道路上,四條車輪帶起一片片雨水。 “褚先生,你完全沒必要現在去見宋天耀?!鳖佇圩诟瘪{駛上,側過半個身子,對副駕駛上望著窗外黑夜風雨的褚孝信問道。 褚孝信看都沒有看顏雄,抬起手朝對方擺了擺,示意對方不要再開口。 顏雄把身體坐正,可是表情糾結片刻,就再度把身體側回來:“褚先生,不如過了今晚,你再去見宋天耀,今晚豎琴餐廳那邊可能不會太平?!?/br> “阿偉,你上司講,餐廳那邊可能不太平,你有沒有準備?”褚孝信收回目光,看了顏雄一眼,隨后望向后視鏡。 開車的阿偉開口:“我已經通知我手下的幾個兄弟,先一步趕過去,全都配槍?!?/br> “褚先生,我知道你對宋天耀欣賞,可是現在可是宋天耀現在瘋咗,勾結上海人打本地字頭,你要是真的過去護住他”“阿耀需要我護住他嗎?”褚孝信哼了一聲:“那家伙精明的鬼一樣,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就算真的搞出這些消息,也一定是心中有算計,我過去同他問清楚,讓他做事不要這么夸張,再說,無非是些江湖上的爛仔,你是差人,那些江湖人死的多一點,對香港有什么不好?”顏雄語塞片刻:“不是死多江湖人一些,是上海人褚先生你也知道,現在本地船幫大佬同上海那些外來人斗起來,突然宋天耀冒出來幫上海人,擺明出頭鳥,如果不打掉宋天耀,本地人哪里還有臉面?” 褚孝信突然望著窗外的表情變了一下,眉頭稍稍皺起:“阿耀不是白癡,他不會那樣做的?!?/br> “可是現在都在傳,于世亭要招他做女婿” “閉嘴!香港那么多家族,阿耀揀女人的眼光不會那么差勁!”褚孝信不耐煩的喝了一聲。 顏雄低頭:“對不起,褚先生?!?/br> 顏雄坐直身體,目視前方。 轎車一個轉向拐入皇后大道,帶起大片雨水,隨后繼續加速,朝著前方云霄宮酒店方向開去。 莦笈灣老廣街,黃六與盛兆中的車慢慢駛入,黃六坐在副駕駛上幫盛兆中捧著電臺,盛兆中一手cao作方向盤,一手拿著話筒:“找到貨倉沒有?” 電臺里沙沙的電流聲與嘈雜的雨水聲,讓他手下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太清楚:“找到貨倉位置?!?/br> “先巡視四周,不急著動手,確定周圍沒有可疑人物?!笔⒄字姓f道。 “收到?!睂γ鎾炀€。 盛兆中把話筒放回電臺,黃六拍拍電臺嘖嘖出聲:“真是夸張,這么小心?都說了那魚欄倉鬼影都冇一只,你不相信,我帶人先進去好啦?” 盛兆中看了黃六一眼,沒有說話。 黃六把電臺放下,伸手去拉車門,后排的桂修文看到黃六的動作,也準備下車,盛兆中慢慢開口:“等一下?!?/br> 黃六停下動作,盛兆中遞給黃六一副望遠鏡:“還是看清楚一點好?!秉S六看到望遠鏡稍稍怔了一下,看向盛兆中露出笑臉:“看來大家都在耗時間,這出戲真的很難唱,你唱不下去了?,喂,考慮一下,反正耗時間,又不是真正到翻臉的時候?!?/br> “你老板都能讓你來冒充韓重山,是不是有些太敷衍?”盛兆中看向黃六:“尤其你板著臉說自己是韓重山時,我都忍不住想,下午和我下棋的,到底是不是你?!薄胺稚頍o術嘛,我老板又不同你們,手下幾百個,他身邊能用的人就只有我一個,再說,本來就是隨便走走過場嘛,你該忍住,配合我一下?!秉S六笑嘻嘻的看著盛兆中說道:“反正今晚你老板也好,我老板也好,都不可能馬上搞定對方?!?/br> “貨倉是真的,你是假的,宋天耀這出戲真的是有意思?!?/br> 兩個人在前排對話,后排的兩個人已經變了臉色,盛兆中的手下下意識去摸腰間藏的槍械,而桂修文也從身上拿出一柄小巧手槍! “看來我手下檢查的不夠仔細,這樣都能把槍帶過來?”黃六一笑:“你還不是一樣,什么已經到達貨倉四周,其實現在還不是一個人都沒有?拿真貨和我這個宋先生的心腹,都釣不出譚先生和你的真正人手,你們的耐心也是讓人佩服,不貪心,這一點很難得?!笔⒄字心闷饍x表盤前的香煙,遞給黃六,黃六伸手取了一支,盛兆中自己叼了一支,黃六從懷里取出火柴,后排盛兆中的手下馬上拔槍指著黃六,桂修文第一時間也把槍口對準盛兆中,黃六看都不看兩支槍口,劃著火柴,先遞到盛兆中面前,盛兆中低頭湊近把香煙點著,黃六這才自己點著香煙,用力的吸了一口,看向盛兆中:“怎么回去交代?” 盛兆中同樣重重吸了口煙,三分之一的香煙幾乎隨著這一口深吸而變成了煙灰,盛兆中盯著黃六,猛然把煙氣朝著黃六的臉上噴去,密閉的車廂內頓時煙霧繚繞! 黃六伸手去抓盛兆中手下握著手槍的右手,一個迅速的折腕橫扭動作!把手槍奪在手里! 與此同時,桂修文也悶哼一聲,被盛兆中把手槍奪了過來!兩人奪槍在手之后,同時朝著對方的腦袋開槍! “砰!”兩支槍同時響起,聽起來似乎只有一聲槍響!盛兆中身后的車窗被打出個彈孔!黃六側前方的擋風玻璃也被一槍打裂!滿是龜裂痕跡! “砰砰砰砰!”兩人在狹小的車廂內開槍互射!躲避槍口子彈的同時又用空出來的一只手試圖制住對方! 黃六含在嘴里的那口煙霧此時朝著盛兆中的臉上噴去,同時左手抓著對方的左手,右手手槍幾乎要頂在對方臉上扣動扳機! 在煙霧一噴出的瞬間,盛兆中身體猛的朝后一仰!同時右手手槍猛地下滑!想要對著黃六的腹部開槍! 黃六迅速松開左手,按住盛兆中的手槍猛得把槍口朝下按去!“砰!”的一聲,子彈打在黃六褲襠前的座椅上,在座椅上留下一個彈孔! 也因為這個動作,右手開槍的動作慢了一瞬,子彈貼著盛兆中的頭發掠過,打空!而后排的盛兆中手下此時與桂修文也打在一起!桂修文明顯不是盛兆中手下的對手,此時被對方用一個戒指內藏的鉸鏈繞住脖頸,只能臉色暗紅,大張著嘴,強撐著一下下用肘擊對方的肋部,想要掙脫! 盛兆中抓著黃六的手槍!動作利落的甩了一下黃六的手腕,黃六以為要被奪槍,下意識扣動扳機!子彈剛好打在桂修文的腦袋上!桂修文身體一震,就此軟倒! 不過還沒等盛兆中手下解開鉸鏈加入戰團,與盛兆中一起對付黃六,黃六在被盛兆中叼住手腕的同時,已經用左手去撥盛兆中持槍的手腕! 盛兆中想撤手已經來不及,被黃六用同樣的動作奪槍,手腕吃痛,手指忍不住收縮,扣動扳機!同樣被擊殺了手下! 下一瞬,兩人撤手舉槍,頂在彼此的腦門上!眼都不??蹌影鈾C! “咔!”子彈打空的聲音! 兩人把手槍同時砸向對方,又同時側頭閃過,盛兆中一個頭槌朝黃六撞來!黃六一個肘擊打在對方胸口!力道之大,黃六鼻孔流血,后背撞開車門下車! 而盛兆中則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同樣拉開車門迅速下車,彼此都不給對方繼續小范圍格斗的機會! 下車不給幾秒鐘,傾盆暴雨就將兩人淋濕,黃六抹了一下鼻孔的鮮血,伸手一拳打碎后視鏡玻璃,抓著一塊鋒利的三角形玻璃碎片指向對面的盛兆中! 盛兆中則稍稍弓著身體,眼睛盯著黃六,扯下手腕上一個手鏈,猛地拉開變成一條絞頸鏈,隔著這輛轎車在暴雨中對峙。 “好大的雨”兩個人對峙了片刻,黃六打了個哆嗦,主動朝后面退開幾步:“喂,你要不準備去貨倉,那今晚就這樣吧,反正又沒必要分出死活?!?/br> “這次是譚先生吩咐打個招呼,下次你和你老板沒這么好的運氣了?!笔⒄字兴砷_手,鉸鏈收縮再度戴回手腕上,直接上了轎車。 “喂你當我是韓重山,再幫忙送我一程怎么樣?”黃六朝著轎車方向湊過來,抹著臉上雨水,朝車內的盛兆中喊道。 盛兆中直接發動了汽車,載著兩具死尸離開,沒有理會黃六。 黃六在后面叫了幾聲:“喂喂叼你老母!臺灣人沒情義!” 看汽車仍然走遠,沒有停留,黃六罵著臟話跑掉街邊的騎樓風雨廊下躲雨,很快,遠處十幾個穿著警裝的差人出現,為首正是宋天耀的表弟趙文業。 “六哥?!壁w文業看到黃六:“按照你說的,布置了人手,結果貨倉連個鬼影都沒有,鬼佬都不耐煩了?!?/br> “讓他們收隊,該給他們的錢不會少的,撲街,臺灣佬不肯上當,我有什么辦法?!秉S六郁悶的罵道:“有沒有車,送我去豎琴餐廳,對了,先幫我打個電話?!?/br> 豎琴餐廳精致的西洋鐘,兩個指針已經快要重合,可能感覺到今晚餐廳的氣氛似乎沒有往日那種輕松,本該服務生做的工作,換成了大班的中年白人,此時滿臉微笑的穿巡在各個餐桌前,稍稍欠身,用英語歉意的表示餐廳即將打烊,請客人們收拾好衣物。 宋天耀百無聊賴的盯著西洋鐘的指針,餐廳大班走到這一桌,宋天耀收回目光,看向大班。大班滿臉笑容:“先生,兩位女士,本餐廳能榮幸得到三位的光顧,不過餐廳最晚營業到午夜十二點鐘,餐廳即將開始最后的清理工作,希望今晚三位用餐愉快,如果因為時間關系,未能讓三位盡興,我表示非常抱歉,如果因為天氣原因不方便出門,本餐廳可以幫忙代為聯系計程車,或者幫三位訂云霄宮酒店的客房?!?/br> 其他桌的人,雷疍仔,鄭玉同,段三炮,陳亮那些人此時都已經在洋人催促下不好再停留,此時全都起身朝著外面走。 看到鄭玉同起身,宋天耀開口:“鯊膽同!聊兩句?!?/br> 鄭玉同一整晚都沒有和其他人打招呼,只是與段三炮這些大天二周旋,此時聽到宋天耀招呼自己,鄭玉同轉身走過來,露出個牽強笑臉:“阿耀?”宋天耀一邊從錢包拿出鈔票遞給大班:“剩下的是你的小費?!币贿叧坝嵱裢吡藘刹?,壓低聲在對方耳邊開口:“今晚你住在云霄宮酒店,外面有些亂,你對面的是大天二?有麻煩?我順便幫你搞定?!?/br> “不需要,我自己搞得定?!编嵱裢纯此翁煲赖膬蓚€女人,又看向宋天耀:“今晚你又要搞事?” “我也不希望搞事,但是爛事找上門,避不開,你晚上住酒店,免得下樓麻煩?!彼翁煲f道。 鄭玉同點點頭:“好,改天一起飲茶?!?/br> 說完,鄭玉同轉身就走,看到宋天耀穿著一身黑騎師的衣服,大班收到小費后禮貌的欠身:“祝先生您的賽馬在比賽中奪得頭名?!?/br> “謝謝?!彼翁煲聪騼蓚€女人,盧元春和齊瑋文起身,跟著宋天耀朝餐廳外走去,遠處藍剛等人看到宋天耀起身,顧不得此時餐廳吧臺的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鈴鈴鈴!” 讓本就離席的眾人頓時停步,全都看向那個電話,吧臺的白俄侍者接起電話,隨后看向餐廳內望向自己的眾多客人,有些疑惑的語氣開口:“請問有沒有一位宋先生?” 宋天耀聽到這個電話,露出微笑:“我是?!?/br> “您的朋友,他想讓您聽電話?!笔陶甙央娫捖犕渤翁煲姆较蜻f來。 宋天耀邁步走過去接起電話:“六哥?!?/br> “老板,真貨加上我,對方都沒有上鉤,現在散了?!秉S六的聲音在里面傳來。 宋天耀嗯了一聲:“那看來要聊聊嘍?” “我在樓下,除了蕓姐還在半島酒店,齊小姐在你身邊之外,孟小姐和你家人已經全都到達了澳門,我三哥親自帶人帶船來接的,包括你阿爺?!?/br> “就這樣,樓下見?!彼翁煲f完掛斷了電話。 餐廳外,阿偉急匆匆趕來,藍剛快步迎上去說了幾句,隨后走到宋天耀的面前:“宋先生,褚先生人和車在樓下等你,想和你聊聊?!?/br> “那就讓他等吧,我沒興趣和他聊?!彼翁煲呐乃{剛的肩膀:“就這樣告訴他?!?/br> 藍剛盯著宋天耀的臉色,看宋天耀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扭頭朝著阿偉走過去,把宋天耀的意思說清楚,阿偉變了一下臉色,看了宋天耀一眼,隨后扭頭先一步離開。 宋天耀在餐廳門口停步,轉身看看兩個跟在自己身后的女人,嘆口氣:“走,和我一起下樓?!?/br> “知道了,早就想到了,辛苦四哥你了,嗯,我開車去云霄宮酒店樓下,再見?!弊T經緯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休閑的西式運動裝。 剛掛掉盛兆中的電話,電話馬上又響了,譚經緯接通電話:“喂,我是譚經緯?!?/br> “剛剛宋天耀通過電話,說他家人已經到了澳門,除了一個叫蕓姐的女人?!彪娫捘沁叺穆曇艉芾淠?。 譚經緯聽完之后吐出口氣:“喂,我花了大價錢,能不能語氣禮貌客氣一些招待客人?” 對面顯然沒有欣賞譚經緯的幽默,直接用掛斷的嘟嘟聲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