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宋天耀看看腕表上的時間,對伙計說道:“你對光叔講,宋成蹊的孫子宋天耀,來見光叔?!?/br> 第一六三章 蘭香 在麻雀館外立了不足兩分鐘,那個進去送消息的伙計就急匆匆跑了回來,嘴里對宋天耀說道:“光叔請您進去,宋先生請?!?/br> 他引著宋天耀進了麻雀館,沿著樓梯上了二樓,此時二樓樓梯處,一個穿著唐裝的老頭已經滿臉帶笑站在那里,正望著扶梯而上的宋天耀。 跟在宋天耀背后的爛命駒輕輕提醒了一下宋天耀:“那就是大眼光?!?/br> “光叔?!彼翁煲樕下冻鍪祜男θ?,等站到二樓之上,穿著西裝有些不倫不類的朝祝旭光拱拱手:“我” “阿耀,早就聽你阿爺講過你,果然一表人才?!弊P窆馍焓直硎居H熱的拍拍宋天耀后背,攬著宋天耀朝他的雅間包廂里走去:“后生可畏,來,進房間再聊?!?/br> 兩個人完全沒有第一次見面的生疏和尷尬。 宋天耀沒有注意二樓的環境,但是爛命駒卻注意到遠處大廳供人休息的幾處散座上卻坐著人,他微微朝宋天耀身邊走了幾步:“宋秘書,那幾個是條四的人?!?/br> 宋天耀掃了一眼,又看看身邊的祝旭光,祝旭光臉上帶著笑輕聲說道:“你來的正好,不然我也要去見你阿爺,進房間你就清楚?!?/br> 宋天耀對爛命駒說道:“留在外面等我?!?/br> “知道,宋秘書?!睜€命駒朝后退去,看著宋天耀和祝旭光進了包廂。 宋天耀與祝旭光進了包廂,一眼就看到正面色平靜,臨窗而坐嗅著窗邊一株建蘭花香的齊瑋文。 此時齊瑋文倚在窗臺旁,側身對著包廂的門,在那件緊身碎花小襖的襯托下,她玲瓏有致的上身完全暴露在宋天耀眼中,尤其那個輕嗅蘭花香味瞬間,臉上流露的剎那欣喜,讓宋天耀隨著齊瑋文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心中一動,只是隨著她轉過頭來,臉上那欣喜也就驀然消散,再度換上了榮辱不驚的淡然表情。 “宋秘書?!睕]等祝旭光介紹,齊瑋文就從座位前站起身,大大方方的走過來,對宋天耀伸出手:“沒想到昨晚之后,這么快就再次見面?!?/br> 宋秘書伸出手與對方白皙嫩長的手指略握了一下就松開,坐到旁邊的一處座位上,淡淡笑道:“齊堂主今次不再叫一聲宋世侄了么?” 他想看看這女人微微尷尬的表情,可是齊瑋文只是笑笑:“昨晚是我魯莽,宋秘書既然不是江湖人,我那聲宋世侄倒是讓人見笑了?!?/br> “那個人的手指都接好了嗎?”宋天耀等對方說完之后,就突然又拋出個問題。 這次齊瑋文臉上表情頓了一下,不過隨即說道:“有勞宋秘書關心,已經請了正骨師傅?!?/br> “讓他小心點,下次再惹我家人,就只能讓正骨師傅先去海里幫他撈回手手腳腳再去接?!彼翁煲淅涞恼f完之后,轉身看向祝旭光,微笑著開口:“光叔,我今日冒昧登門,不是為了十四號的事,是有件事想請你看在和勇義與我阿爺交往多年的面上,幫我個忙?!?/br> “哦,阿耀你講?!弊P窆饽樕兞俗?。 祝旭光是洪門天寶山黑骨仁在世時,收的最后的一個門人弟子,比宋成蹊小了兩歲而已,可是宋成蹊當初來港時,與黑骨仁是平輩論交,黑骨仁下面的弟子徒孫,哪怕比宋成蹊年紀大的,也要稱一聲宋師叔或者宋山主,祝旭光年輕時與宋成蹊見過幾面,后來隨著在江湖上逐漸嶄露頭角,就少了來往,畢竟沒有誰愿意自己已經成名多年,被人前呼后擁,卻要看到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人還要去乖乖行禮叫師叔,失了面子。 東梁山與和勇義之間,雖然的確是正宗洪門同門,但是已經很多年沒有來往,而且宋成蹊那種性子,這么多年從來沒有求過人哪怕一次。 倒是沒想到他這個孫子,第一次見面就開口,要求自己幫忙? “聽說和字頭與李裁法的清幫準備開戰?”宋天耀對祝旭光開口問道。 祝旭光點點頭,這種事已經在江湖上不算是什么秘密,也無所謂要瞞任何人:“是和勝義與清幫打了起來,大家都掛著和字頭的招牌,當然要同和勝義站到一起,說起來,李裁法今日還約了我和其他六位和字頭老一輩,去麗池的茶舍把這件事拿到桌面上聊聊?!?/br> “光叔,您江湖經驗豐富,比我阿爺見的江湖陣仗要多太多,這種事如果談,您認為有沒有可能談的妥?”宋天耀繼續問道。 被宋天耀捧了一句,雖然不至于讓祝旭光臉上帶笑,但是心里卻頗為受用:“這種事怎么可能一次就談妥,現在雙方各自不退讓,總要打過幾次,分出勝負,讓一方主動開口服軟才可能真正坐下談清楚?!?/br> “那就是說,仍然要打?” 祝旭光肯定的說道:“今日和字頭叔伯與李裁法坐在一起,就是準備按江湖規矩,定下時間地點,雙方帶齊人馬打一場,不打一場,怎么談?” “光叔,有沒有可能,我拿錢出來,讓和字頭與清幫定下今晚在中環碼頭打一場?”宋天耀說完之后,還瞥了齊瑋文一眼。 祝旭光愣住,低頭不去看宋天耀,手里把茶水朝嘴邊送去慢慢啜著掩飾疑惑:“這種事,按理說,是和勝義和李裁法作主,不過和字頭其他叔伯如果開口,也不算壞了規矩,幾位叔伯一起開口,就算是和勝義坐館爛面楠,也會同意,只是” “每位見李裁法的和字頭叔伯,十萬塊港幣,光叔十五萬港幣,只要能定下今晚在中環碼頭開打,光叔的十五萬,我可以現在就讓人先取來,其他叔伯的六十萬,明日一早也送來光叔這里交給光叔安排,出來混,就是為了生財嘛?!彼翁煲纱嗟恼f道。 祝旭光喝茶的動作停住,十幾秒之后才開口:“阿耀,雖然你不在江湖上行走,但是我一樣當你是我子侄,你的事,能幫我一定幫,只是無端端,干嘛一定要選在今晚的中環碼頭開打?” “都講了是生財嘛,我老板今晚有大量的貨,準備在西環碼頭出海,和字頭和清幫如果在中環碼頭動手,能把西環碼頭那些水警也吸引過去,你也知道,最近走私查的很緊,和字頭和清幫打起來,吸引大部分注意力,我在西環碼頭的貨船,出海就能更安全一些?!彼翁煲P窆饴冻鰝€笑容,把手里的五五五香煙讓給對方一支,又幫對方點燃。 祝旭光心中盤算一下,宋天耀這番話說的倒也值得相信,而且開出的價錢也不菲,只是收買七個叔伯,就開出七十五萬港幣的價碼,絕對已經算是高價,和字頭和清幫在哪里開打都無所謂,既然有錢收,這個忙的確可以幫他。 倒是沒想到,窮酸刻板的宋成蹊,居然有個身價富貴撈偏門的孫子。 不過他心中答應,面上卻不會流露出來,而是望向旁邊始終沒有開口的齊瑋文,再對宋天耀說道:“阿耀,你要我幫忙的事我可以去幫你和其他幾個人談談,可是齊堂主找到我,對我講昨晚的事” “昨晚有什么事?光叔開口,就什么事都不會發生?!彼翁煲部聪螨R瑋文,隨后對祝旭光笑了起來,豪爽說道:“無論昨晚發生咩事,只要光叔你幫我這次,我就全都忘掉,大家和氣生財的嘛?!?/br> 祝旭光聽到宋天耀這番話,臉上才露出笑容,本來齊瑋文來見他,是希望他能出面一起去見宋成蹊,為昨晚十四號與宋成蹊宋天耀發生的誤會做個和事佬,沒想到剛好宋天耀居然今日也來見他求他幫忙,兩件事合成一件事,宋天耀求他幫忙,他就讓宋天耀對十四號的事既往不咎。 如今宋天耀點頭,只要今晚和字頭與清幫在中環碼頭開打,除了自己收一份錢之外,對十四號讓自己幫忙的事,自己也算是做到,而且十四號開出的好處并不比宋天耀的十萬塊差多少。 “那好,話不多說,已經就快中午,我先去麗池的日升茶舍赴會,提前和幾個老家伙打好招呼,幫阿耀你安排好這件事,你可以在這里等消息?!弊P窆庹f著話起身準備離開,出門前又對齊瑋文說道:“齊堂主就幫忙替我招呼一下阿耀,既然阿耀已經決定既往不咎,你們雙方把話講清楚就是?!?/br> “讓祝山主您費心了?!饼R瑋文笑著將祝旭光送出包廂,這才回過身望向宋天耀:“宋秘書,昨晚的事是陳香主做的不光彩,你有什么話不妨直說,十四號能做得到的,一定做好賠罪,清幫那里,十四號也能說上話,如果十四號表面答應李裁法與他聯手,我想李裁法可能會更有信心,也能更痛快的答應今晚與和字頭打一場分勝負?!?/br> “說來說去,還是要讓東梁山答應十四號,對清幫動手?”宋天耀對齊瑋文問道。 齊瑋文輕輕點點頭:“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您覺得呢,宋秘書?” “只剩兩個人的東梁山,居然還能被人求,有時我真的是搞不懂你們這些江湖規矩,不過我做生意,最關心的是,我答應你,有什么好處?十萬塊打發掉我阿爺,也許可以,但是想喂飽我,未必夠呀?!彼翁煲似鸩璞K喝了一口茶,對齊瑋文笑著說道:“對不對?” “不知宋秘書想要什么好處?”齊瑋文看向宋天耀,微微沉吟一下再度開口。 宋天耀盯著齊瑋文看了一會兒,微笑著搖搖頭站起身,看樣子是準備離開,不過邁步出門之前,他望向面上不解的齊瑋文,開口說道:“我答應了,至于好處?齊姑姑就替我再去嗅一次蘭花罷?!?/br> 說完之后,宋天耀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只留下齊瑋文怔了片刻,把目光投向窗臺處那株靜靜開著的建蘭。 第一六四章 無所謂的石智益 接到自己的下屬,海關署署長沈文康打過來的電話時,石智益正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翻看著在前段時間,由工商業管理處舉辦的中華廠商聯合會就日貨反傾銷問題的座談會記錄。 此時辦公桌上的會議記錄被他自己細致的分成了幾類,暫無影響,輕微影響,嚴重影響,暫未浮現影響。 五金業,搪瓷業,文具業,玻璃業,線轆業,染布業,蚊香業這幾項被他歸入到受日貨傾銷嚴重影響的行業座談報告,此時被他每一份都認真細致的閱讀了一遍,并且在一些關鍵數據上標記出來。 作為一個海外殖民地官員,石智益對自己的認識和定位非常準確。這一點,他比很多年紀稍大些的英國殖民地官員要強太多,很多年紀稍大的英國殖民地官員,往往會因為遠離英國本土并且遲遲得不到晉升,而因此變得懈怠,但是石智益卻始終如一,做到某個位置,就開始認真對待這份新工作。 比如他作為工商業管理處的副處長暫署處長,必然要對香港工商業目前的環境和狀況有足夠細致的了解,并為以后的發展指明方向。 美國扶植日本大規模的搞全球自由傾銷,未必不是想要遏制香港。整理完面前這些瑣碎數據,石智益有些頭疼的放下鋼筆想到。 香港目前受日貨傾銷最嚴重的是文具業和五金業,以香港的幾家鉛筆廠為例,去年共計生產四十余萬箱鉛筆,外銷三十二萬箱,其余為香港本地市場銷售,外銷的三十二萬箱鉛筆,主要銷售地為倫敦,英國屬地,中東三個地區,共計銷售二十萬箱,澳洲,非洲,歐洲,印度,印尼,埃及等次級地區銷售十二萬箱,但是今年,隨著美國扶植而迅速恢復并且在亞洲脫穎而出的日貨傾銷,對英國遠東殖民地香港的工商業,造成了巨大沖擊,今年香港的文具業,除了倫敦,英國其他殖民地和中東仍然在保持原有銷量,澳洲,非洲,歐洲,印度,印尼,埃及這些香港文具業的銷售地已經被日貨全部侵襲,到岸價甚至比香港出廠價還要低,輕松就把香港文具擠出了這些地區,但是香港卻沒有足夠實力與日本打價格戰,因為香港文具原材料價格上漲,根本沒有與日貨打價格戰爭奪市場的基礎。 文具業給出的數字是,今年香港文具業對外銷售量恐怕不及去年一半。 這只是最明顯的一個案例,其他隨著禁運令頒布,還沒有迅速體現卻危機重重的案例,還有很多,比如電池業,線纜業等等,這些行業之所以在東南亞能壓制日本和美國產品,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原材料是從中國大陸供應,但是如今禁運令頒布,原料價格意味著會迅速上漲,之前物美價廉的香港貨物如果提價之后,是否還能與美國貨,日本貨爭奪東南亞市場? 該死的禁運令!該死的美國佬!該死的日本人! 石智益郁悶的吐出口氣,心中罵道。 就在這時,海關署署長沈文康的電話打了過來,石智益接通之后,電話那邊傳來了沈文康語氣有些疑惑的聲音:“副處長先生,您之前說過的,讓我配合他們的那家利康公司,正在大張旗鼓的把海關倉庫那些被查封的藥物運走,而且還同時朝里面運送新的藥品,簡單來說,就是他們應該在干以次充好的事?!?/br> “他們準備運多少?”石智益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其實他已經在上午剛剛到達辦公室時,就接到港督府的電話,電話里通知他,協助海關看守倉庫的英軍已經奉命撤離,港督和布政司署希望看到在接下來的兩日內,工商業管理處和海關署能快速并且認真的完成本次就香港藥品問題的調查行動。 快速并且認真,石智益當然聽得懂這兩個詞后面藏著的含義,港督應該是已經被章家收買談妥,所以他需要看在那些賄賂的面上,讓海關盡快完成調查,并把藥品發還給各家公司,但是與此同時,要認真的完成,也就是說,必須要查出點兒什么,總不能大張旗鼓的做了一次調查,卻一無所獲。 “按照那個秘書的表現來說,他不該表現的這么愚蠢才對?!笔且嫖罩娫捖犕?,想著宋天耀和利康的表現,喃喃自語。 電話里的沈文康沒有聽清:“您剛剛說什么?” “沒什么,隨他們,他們有兩天的時間,如果搞不定這件事,他們私自運走海關倉庫里的查封品,就是最好的海關調查處理對象?!笔且鎸ι蛭目嫡f道:“你只需要把海關倉庫里那些藥品的清單保管好就可以,利康商貿公司到時如果給不出合理的解釋,他們怎么搬出去,就要怎么搬回來,而且還要承擔整件事的所有責任,讓海關人員和水警方面盯緊那些藥品的去向,利康把那些藥品搬去他們自己的倉庫沒問題,但是不準他們在整件事塵埃落定之前,把藥品運走,如果他們有裝藥品上船的舉動,第一時間讓水警扣押在碼頭停泊的貨船?!?/br> “知道了,先生,我馬上安排人去做?!鄙蛭目嫡f完就掛斷了電話。 猶豫再三,看在宋天耀和安吉佩莉絲送給他的十五萬港幣情面上,沈文康對自己這位上司隱瞞了在某個深夜,他和十幾名英軍在海關倉庫里擺拍了查獲軍資的照片。 對沈文康而言,那些照片毫無威脅,只有益處,因為照片不能說明那批軍資止血粉到底屬于章家還是利康,如果是利康方面最后承擔整件事的責任,他可以輕而易舉咬死那批軍資止血粉其實是利康的。 而石智益掛掉電話后,就繼續毫無波動的翻看手邊的資料,他已經給過宋天耀機會,作為一個香港工商業的負責人,他給某個公司一次機會就已經很難得,這已經是看在宋秘書幫他妻子得到名譽的基礎上,不然一個利康商貿公司,他才沒興趣哪怕瞄上一眼,如果對方把握不住這次機會,或者弄巧成拙,那等他最后出手收拾局面,把刀舉起來砍向利康時,宋天耀也不要怪他,只能怪他自己能力太弱。 “其實那個秘書還很年輕,能力方面有所不足也算正常?!狈_手里的報告書時,石智益腦海中浮現當初在圣約翰座堂與宋天耀交談時,那個侃侃而談的年輕身影,感慨了一句:“港督先生恐怕是最幸福的人,整件事還沒有結束,他就已經享受了豐盛的一餐?!?/br> 第一六五章 章玉階的殺意 “沒有鬼妹在身邊,真的是渾身不自在?!彼翁煲贿呴_著車,一邊對安吉佩莉絲返回香港后,自己的狀態表示很不習慣。 副駕駛上的爛命駒是個合格的跟班,但是卻不是個合格的交談者和執行者,宋天耀在懷念安吉佩莉絲時,爛命駒還在琢磨宋天耀和他聊天時的第一個話題,已經過去五六分鐘,可是他仍然想不明白。 那就是宋天耀說答應十四號的齊瑋文,讓十四號可以以洪門東梁山已經認可的名義,尋找機會對清幫下手。 就爛命駒之前所了解的,宋天耀坑人不眨眼的表現而言,居然因為齊瑋文長的漂亮就連好處都沒有要?換成褚孝信,爛命駒可能會相信,除了褚孝信之外,無論是宋天耀,還是褚耀宗,褚孝忠父子,這三人沒有一個是見到女人就忘乎所以,腿軟心酥的角色。 “宋秘書,我想不明?!睜€命駒對宋天耀開口說道:“沒有好處,為什么要賣十四號這樣一個人情,如果你和宋山主不點頭,十四號動清幫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他們就只能縮在一旁不動手?!?/br> “不是人情,我不是讓那個女人幫我去嗅花香了嘛?”宋天耀握著方向盤,嘴里笑著說道:“搞不好我這么大方,那女人能投懷送抱也說不定?!?/br> 齊瑋文會是隨隨便便投懷送抱的女人?爛命駒聽得出宋天耀是在調侃而已,所以也就不再開口,他是潮州幫的一員,對與潮州幫打了兩年的十四號當然不可能有好印象,宋天耀是潮州人,又為潮州大華商褚家做事,沒理由這樣幫十四號才對。 “十四號堅持與清幫開打,兩個原因,一是要與一向沒有沖突的本地和字頭社團交好,這次幫和字頭去打清幫就是契機,二,自然是打掉清幫,趕走李裁法,十四號可以想方設法搭上上海富商的門路,不至于再無倚無靠。做這件事的同時,十四號還要防止潮勇義,潮興安,福義興這些潮州人幫會,甚至是廣勝,廣興這些粵東幫會在他們與李裁法兩幫人打的正激烈時半路殺出,漁翁得利。我阿爺是洪門東梁山山主,我為潮州人做事,我說不要好處,十四號會信咩?”宋天耀說著話,朝爛命駒勾勾手指:“你真以為我讓那女人去嗅蘭花,她就傻乎乎去嗅蘭花?那種女人蛇,如果不夠聰明,怎么可能只有三十歲多一點的年紀,就做到十四號的內堂堂主位置,你當我無端端讓他們去中環碼頭晚上去集合,難道是欣賞夜景?十四號愿意自己送上門,我當然不好意思再要好處?!?/br> 爛命駒遞過去一支香煙,幫開車的宋天耀點燃。 “那接下來我們去哪里?”爛命駒對宋天耀這番沒頭沒尾的話說的幾乎快要坐不下去,恨不得急著下車去讓潮州幫方面的大佬與和字頭搞聯合,不然真的按照宋天耀分析十四號的舉動,等打完清幫,再聯合和字頭,搭上沒了清幫李裁法跑腿的上海富商群體,十四號就真正在香港站穩了腳跟。 宋天耀有些煩躁的晃晃腦袋:“去見見除了章家和那些五邑商人之外,我們潮州自己人在藥品方面做的最大的祥寶興醫藥貿易公司的老板,黃笑球,這位黃老板也夠倒霉,被突然返港的章玉階當作出頭鳥一槍殺掉,沒辦法在章家手里拿貨,就意味著最賺錢的熱門藥品生意,他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其他人瓜分掉屬于他的那份?!?/br> 說著話,宋天耀笑著看了爛命駒一眼:“是不是又想問,去見這樣一個人有什么用?” “宋秘書,我的確想不到,我是為潮州商家負責賣力氣嘅,上面讓我斬人我就懂,但是你講這些,很難聽的明白?!睜€命駒自己也點了支香煙,尷尬的笑笑。 他在江湖上很有威名,雙花紅棍,出去碼頭前呼后擁,弟子徒孫數百人,但是和旁邊靠腦吃飯的宋天耀比起來,仍然天上地下一般,對方只是個小秘書,但是恩叔就能打個電話,讓大佬陳阿十忙不迭把自己派來跟著他。 “我是在想章玉良?!彼翁煲巴鈴椓讼聼熁?,嘴里說道:“如果有后招的話,我幫他添添柴,沒有的話,就當幫章家添添堵?!?/br> 爛命駒愣了下:“章玉良不是被他家人帶回去等著做替死鬼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