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章玉良把手從對方的頭上收回:“,梅恩女士,去幫我撕咬金為康吧?!?/br> 章玉良說完之后,扭過頭朝后上方望去,看向天花板上那副他自己畫的希臘神話壁畫,眼神渴望,似乎那三個受難的古神比匍匐在身下的女人更能激起他的**。 春和私人俱樂部外的長街上,被沉重的生活壓的幾乎垮掉的行人們,神色匆匆,沒有人能真正直起腰,仰起頭,朝高大的樓宇望上一眼,自然也看不到,這棟俱樂部第五層的某處落地窗內,有個年輕男人,和一條被他稱為梅恩女士的狗。 宋天耀上午讓陳慶文把剩下的山杜蓮驅蟲藥全部從貨倉提出來開始加工,而且特意讓高佬成安排了幾個福義興的成員在陳慶文的店里監工,讓他們幫自己盯好這些藥品,無論一天能生產多少公斤,全部都要在天黑之前運回貨倉。 交代完陳慶文和幾個福義興的成員,宋天耀本來是想去杜理士酒店接上安吉佩莉絲去揀些落選的高材生,可是都已經做上了黃包車,隨口問了高佬成一句陳泰在碼頭做什么,高佬成對宋天耀說道:“收數?!?/br> 這讓宋天耀愣住了,收數這個詞就是討債,陳泰負責討債? “他幫邊個討債?” “都是些剛剛來香港的,仲沒有字頭的潮州小商販,被一些字頭的家伙騙去貨物或者錢財?!备呃谐烧Z氣自然的對宋天耀說道。 宋天耀從黃包車上走了下來,站到高佬成面前:“我讓你幫他找份工開,你讓他撈偏門?” “我”高佬成現在才感覺宋天耀語氣不對:“阿泰夠打,我以為宋秘書你想讓他在碼頭打出名堂?!?/br> “我幾時要讓他去碼頭打響名頭?把陳泰帶到這處糖果店,這幾日就讓他乖乖幫陳老板一家人做藥糖,不準讓他去碼頭搞事?!彼翁煲珜Ω呃谐烧f道:“你頭腦不蠢,但是想的太多,下次記得把事情問清楚,免得自作多情,他還冇入字頭吧?!?/br> “你不開口,我點敢那么做,放心,宋秘書,阿泰冇入字頭?!备呃谐芍刂赝鲁鲆豢跉猓骸拔疫@就帶他來店里?!?/br> “他父母就他一個獨子,江湖不是靠夠打就能出頭嘅?!彼翁煲櫚櫭?,打量著高佬成說道:“你也一樣,雙花紅棍很威咩?江湖上的名頭大有咩用?你大佬金牙雷堂堂坐館,拿幾根黃魚出來都要咬著牙齒,對著福義興幾個叔伯撈家,屁都不敢放一個,那幾個身家數千萬福義興撈家,林滿,譚長山,白春亭,論打,三個加在一起都打不過金牙雷,更不是你的對手,可是你見他們是靠打才搏來那些身家的咩?是靠食腦?!?/br> 聽宋天耀說起林滿,譚長山,白春亭三個名字,高佬成有些發懵:“宋秘書對這些福義興上一輩的叔伯大佬很了解?” 這三個人,都是福義興坐館金牙雷的叔伯輩大佬,也都是香港江湖上有名的大撈家,福義興社團里的諸多小弟,可以說很大一部分都是再幫三人打工,就算是坐館金牙雷,見到這三個叔伯,也要乖乖執后輩禮。 表面上,福義興坐館威風凜凜,但是到了高佬成這個金牙雷心腹的位置上,已經知道,自己大佬金牙雷沒有外面那樣風光,好多事身不由已,這三個叔伯就算不插手社團事物,可是對福義興的影響,也比金牙雷這個坐館超出太多。 “當然熟悉,熟的很,與我家有舊,有機會我仲想去親自拜會這三位大佬?!彼翁煲珜Ω呃谐烧f完,轉身回了黃包車上,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額頭:“呢條命扔在江湖上,可惜嘅?!?/br> 第一零五章 有錢和沒錢 可能是在陳慶文的店鋪處耽擱時間太長,等宋天耀帶著安吉佩莉絲趕去布政司署行政處,準備用這個鬼妹律師來勾引幾個落選的高材生時,才發現面試已經早早就結束,面試者們都已經離開的差不多,只剩下兩三個沮喪而又無人理會的倒霉鬼,西裝革履卻又郁悶的站在街邊。 這幾個是面試落選而且又沒有被其他商行撿走的僅有幾個人,連那些特意等在門外等著揀落選者的商行都看不中,可見這兩三個家伙的成色實在太差了些。 “我們走吧?!卑布謇蚪z對宋天耀說道:“我還有事要去做?!?/br> “來一次,總不能空著手回去?!彼翁煲珡淖约旱目诖锶〕鲆粡埫?,朝著一個西裝革履蹲在街邊大口吸著香煙的男人走去,比起另外幾個落選而又沒有商行的面試者,這個男人的形象更加不堪,首先年紀就已經有最少三十歲,而且不同于那些細細梳著發蠟保持發型的面試者,只留著一頭短發,整張臉瘦長如刀,腮上還蓄著一抹又硬又密,如同鋼針一樣的絡腮胡,一雙眼睛在吸煙時仍然不住轉動,雖然其中也有失落,但是絕對談不上沮喪。 “利康商貿公司,宋天耀,先生怎么稱呼?”宋天耀把手里這張加了香薰的名片遞過去,嘴里問道。 男人把手里的香煙隨手扔掉,先是站起身,這才雙手接過宋天耀的名片:“不敢,小姓羅,羅轉坤?!?/br> “羅先生的年紀,和身上穿的這套西裝,不太像是要來面試的,如果把頭發和胡須染染色,倒像是那些鬼佬面試官?!彼翁煲珡淖约旱目诖锶〕鱿銦?,分給對方一支:“不知羅先生哪里人,之前在哪高就?” 從看到這個叫羅轉坤的男人蹲在街邊吸煙,宋天耀就注意到他與其他幾個倒霉蛋的不同,第一,個人形象,年紀大而又不修邊幅,第二,就是他身上這身西裝,面料比宋天耀身上穿的這套要高檔不少,沒有五六百港幣恐怕做不出來。 “上海人,之前在中環上海金號做記錄員?!绷_轉坤接過宋天耀的香煙,說了聲謝謝,回應道。 宋天耀愣了一下,上海人,中環上海金號?他停了兩三秒,開口問道:“喬治哈同,徐繼莊,鄭重臣,王元熹?羅先生在哪位手下做事?” 羅轉坤也愣了一下,沒想到面前這個年輕人居然只是從自己一句話里,就判斷出了自己的來歷,他點點頭:“之前在王元熹王老板手下謀生,宋先生聽說過王老板幾人?” “這幾人當年也是滬上來港的豪客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如今連羅先生這種精英手下也留不住了?”宋天耀重重吐了一口氣問道。 猶太大富翁喬治哈同,國民黨郵政總局兼郵匯總局局長徐繼莊,上海大投機家鄭重臣,黃金巨子王元熹,這幾人在48年49年來港時,可以說是現金流最充沛的巨富,和這些上海來客比起來,本地商會大族就是不值一文的窮光蛋。 喬治哈同,絕對是曾經的上海知名人物,他養父塞拉斯哈同,在世時曾被稱為遠東地區最富有的猶太人,擁有整條南京路和半個靜安區的地產,當年上海最大的私人花園愛儷園,就是塞拉斯哈同興建的。 杭州西湖的平湖秋月,當年也被塞拉斯哈同買下來當妻子羅伽陵的后花園,被稱為羅苑。 1931年,塞拉斯哈同病逝上海,留下的資產被估值為六億六千萬美元。 1949年,養子喬治哈同把歷經十六年遺產糾紛后分得的資產全部變現,得現金七千多萬美金,約折合港幣兩億三千萬,前往香港。 而徐繼莊,舉個簡單的例子,為了不讓香港政府把他遣返回內地接受國民黨的審判,1948年,徐繼莊的小妾王白梅在徐繼莊被香港殖民政府羈押期間,為徐繼莊聘請香港十幾家律師行,由這些律師行幫忙轉聘當時身在香港的四位御用大律師,七位大律師組成律師團,為徐繼莊負責法庭答辯,最終法庭上激辯四日,最終逼得香港殖民政府退步,不再提把徐繼莊送回內地的事,而香港法庭開出了史無前例的五百萬港幣的天文數字保釋金,繳納保釋金之后才允許徐繼莊取保候審,大家都認為徐繼莊的小妾可能要變賣些資產套現或者去籌借幾天才能繳齊,沒想到剛宣判完,不等審判本案的法官走出法庭,五百萬港幣現金就已經送到,徐繼莊當庭釋放。 而國民黨對徐繼莊貪污舞弊的起訴金額,則是美金5萬元、美金公債26萬元、法幣28億元,加在一起折合成港幣也在一億五千萬左右。 兩億三千萬身家的喬治哈同,貪污一億五千萬港幣,支付五百萬保釋金眼都不眨一下的徐繼莊,在當年很是讓香港大部分本地華商震驚了一下內地高官巨賈的手筆,和這些內地過江龍比起來,自己實在不配地頭蛇稱號,最多是蚯蚓而已。 因為類似喬治哈同和徐繼莊這種身家億萬的滬商來客,最少還有十幾個,榮紅元,邊潤卿,鄭重臣,王元熹等等就算不如喬治哈同和徐繼莊高調,但是論起身家,也差不了多少。 保釋后的徐繼莊與喬治哈同,鄭重臣,王元熹等人在上海就做慣了投機生意,來到香港后又發現香港殖民政府對黃金交易的監管非常寬松,自然而然四人組成一個上海集團開始對香港的黃金生意下手。 可以說,1949年開始的香港炒金風潮,完全是這個上海集團一手掀起的,他們判斷香港殖民政府在內地的廣州解放后,會面臨通貨膨脹的危機,一旦通貨膨脹,金價必然上漲,而按照之前香港殖民政府對黃金交易幾乎從不干涉的表現,徐繼莊和喬治哈同決定這一次替香港殖民政府做莊,cao縱黃金價格,宰香港一刀。 從270元一兩開始到330元一兩這一期間時,上海投機集團開始大量吞入,持有的黃金總量已經將近八十萬兩,價值兩億六千多萬港幣,如果廣州解放后金價攀升,這批此時兩億六千萬港幣的黃金已經不是翻一番的概念,而是直接能讓這個集團坐穩香港黃金交易的莊家位置。 結果廣州解放第一天,香港金銀貿易場開盤價按照徐繼莊等人的判斷,飆升到470元一兩,而同一日下午,金銀貿易場突然拋出大量黃金現貨,不限交易,下午收市時金價就被打低到430多元,無論徐繼莊等人吃下多少,都仍然有源源不斷的黃金現貨等著他們繼續出錢吞下去。 短短三日,香港黃金價格就跌回360元,徐繼莊等人加上貼息,一兩黃金倒虧近九十元港幣,曾有金銀貿易場的人計算過,這次失敗的投機行為,讓這幾位上海大亨每人最少輸掉四五千萬港幣,還不算那些跟在幾位大亨背后想要吃rou的上海小投機家。 而這批突然冒出來絕殺上海四大亨的黃金是香港殖民政府從南美洲秘密運來的,總數不明,時間不明,不過大家都說,是因為喬治哈同和徐繼莊等人在香港太囂張,港督都看不過眼,所以出手宰了他們一刀。 也有上海人傳言,是本地粵商幾大巨頭依靠與英國人的關系,故意設局割上海人的血rou。 傳言真假宋天耀不確定,但是高調的上海四大亨從此沒了消息,也沒了關注倒是真的,宋天耀也聽過炒金失敗后幾位上海大投機家下場不太好,不過倒沒有親眼看過,此時見到羅轉坤,才有些驚訝,這幾位滬上富豪連手下人才都留不住了? “王元熹王老板的兩位姨太太都已經被人頂債拉走,我們這種人,想被人買走都沒人收,只能自己另謀生路?!绷_轉坤用火柴把香煙點燃,有些感慨的說道。 王元熹?當初來港時也是身家億萬的大亨?短短兩年,姨太太都被人拉走頂債? “今日我有事在身,明天晚上我請羅先生在杜理士酒店餐廳吃飯,如果不嫌棄利康商貿公司這池水淺,我想請羅先生來利康做事?!彼翁煲珜α_轉坤說道。 說完,宋天耀帶著安吉佩莉絲就轉身離開,安吉佩莉絲還有很多關于樂施會的注冊事宜需要處理,宋天耀再是喜歡聽人說故事,也不能耽誤正事。 “這個人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好?!卑布謇蚪z對宋天耀說道。 “徐繼年集團在中環幾個上海金號的員工,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取巧投機,印象不好也正常,不過我和你現在不也是靠投機做事嗎?這么不見你對我說,感覺非常不好?!彼翁煲c安吉佩莉絲上了一輛的士計程車的后座,回應道。 安吉佩莉絲語氣淡淡的說道:“當然不同,是你投機,不是我,你投機的方法是權勢在前,金錢在后,而這種投機者則除了金錢之外,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一個人如果有了地位,那么他就算擁有再多的金錢,人們也不會覺得突兀。所以嚴格來說,你算不上一個合格的投機者,而且你現在也缺乏一個重要的條件,你沒有錢?!?/br> 安吉佩莉絲在說宋天耀沒錢時,宋天耀卻在想著羅轉坤說的那些話,如果這幾位大亨不想著殺香港港督的莊,奪本地粵商在黃金市場的地位,就憑那些龐大的現金流資本,后世就算談不上名流千古,也最少是遺臭萬年,絕不會短短兩年,就落個家破人離無人知的結果。 “沒錢不可怕,有一點點錢就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才最可怕?!?/br> 第一零六章 夢很靈驗 安吉佩莉絲忙的事要比宋天耀去行政處揀落選的高材生重要的多,樂施會正式注冊登記需要籌備的各種資料,發起人信息,以及約見那位貝斯夫人,如何讓石智益夫妻能更直觀的看到以后的利益,包括還要去香港公立醫院和大學去做一份能唬住人的香港水質報告等等,這些都等著安吉佩莉絲去跑腿。 這就是有個英國律師的好處,如果是中國人去殖民政府各個部門跑這些手續或者資料,如果沒有關系,就要一層層任人盤剝,應付難纏小鬼,就算是有關系,也要多少打點一下,哪怕是一盒香煙也要用錢去買。而安吉佩莉絲英國律師的身份,在這種時候基本上無往不利,出入各部門完全沒有不開眼的角色跳出來做門神,夠膽幫鬼妹做份閉門羹。 雖然表面看起來,宋天耀比鬼妹律師要閑的多,但是安吉佩莉絲卻已經不去開宋天耀的玩笑,或者故意用些女人風情去撩對方,她現在能感覺到宋天耀的心思已經用的夠深,大腦估計都已經準備累到罷工。 她自己還沒見到貝斯夫人,宋天耀已經讓她去準備一份準備署名由貝斯夫人領銜的香港水質健康報告,在樂施會成立當日,貝斯夫人就任主席時,用來宣布樂施會的第一個救助項目。 雖然安吉佩莉絲暫時看不太清楚樂施會成立之后宋天耀的棋路,但是她能揣摩到自己這位年輕的雇主不只是想用慈善搭上石智益的關系,然后去做藥品走私。 她去籌備樂施會的準備工作,宋天耀則先去杜理士酒店自己那間客房里取出了五萬港幣,然后去褚家見褚孝信,昨晚褚孝信居然難得沒有住在杜理士酒店,而是回了港島克頓道的家中,按照宋天耀對自己老板個性的猜測,除了回家去想辦法混些零花錢,絕對沒有第二種可能,如今都已經時近中午,褚孝信都沒有回到杜理士酒店,可見回家求零花錢的事不太順利。 對褚孝信,宋天耀沒有什么惡感或者輕蔑,比起一些行事毫無底線的富家公子,只是對經商無意的褚孝信為人已經算上等,而且名字中的信字,他做的非常好,他答應過宋天耀三個月不朝利康伸手拿錢,信宋天耀三個月后會給他帶來回報,就真的不再拿,寧可回家去求褚耀宗。 褚孝信身上的信字比褚孝信身后的錢字更讓宋天耀欣賞。 從山下就下了計程車,宋天耀沿著平整寬大的石板山路走進了褚家大宅,大宅正門外的車位上,陳興福正幫褚孝信的福特49擦著車燈,聽到腳步聲回頭望來,見是宋天耀,把手里的毛巾放下:“宋秘書?” “福哥,信少同褚會長在家里增加父子感情咩?”宋天耀取出香煙遞給陳興福一顆:“不要擦啦?老板都不在眼前,等下他出來時又剛好起風,吹的都是塵土,你就白白浪費力氣了,食支煙?!?/br> “信少哪會同褚會長增加父子感情,躲褚會長都來不及,今日褚會長一早就出門,信少正在里面陪褚夫人?!标惻d福接過宋天耀的香煙笑了笑說道。 難怪褚二少居然能耐住性子在家里呆到中午,原來是褚耀宗和褚孝忠都不在家,褚孝信這次要零花錢的對象是他老媽,褚耀宗的續弦夫人。 和陳興福吸了一支煙之后,宋天耀這才邁步進了褚家的大門,褚家的傭人眼力和禮數都是足的,宋天耀算上這次不過才來褚家三次,但是庭院里忙碌的園丁,傭人在宋天耀經過時,都能微笑著叫一句宋秘書,就連站在客廳正門處盯著家中傭人干活的住家女傭大阿姐紅姐,看到宋天耀也都客氣的叫一聲宋秘書。 實際上真論起在褚家現在的地位,宋天耀不要說比不上這位紅姐或者大管家恩叔,恐怕就連個在褚家工作十幾年的老傭人都比不上。 “紅姐,我來為信少送錢?!睂γ媲斑@個梳一根黑亮長辮,穿著青色小襖黑色長褲軟底布鞋,如今四十多歲仍然風韻猶存的住家女傭,宋天耀不敢缺了禮數。 “信少在里面和夫人正在后廳聊天,我幫你請他來客廳,阿香,幫宋秘書沏茶?!奔t姐帶著宋天耀進了客廳之后,招呼了一個傭人幫宋天耀沏茶,自己則準備穿過客廳朝后樓走去。 “紅姐,麻煩你把這些錢送進去,就說是利康這周賺的利潤,信少也許想讓夫人見見?!彼翁煲凶∫x開的紅姐,把手里拎著的信封遞給對方。 紅姐看了一眼那個信封卻沒有去接:“我領你自己進去見信少,錢,仲是你當面交給他的好?!?/br> 紅姐領著宋天耀進后廳為褚孝信送錢來時,褚二少正在自己老媽面前獻殷勤,從早上自己老豆褚耀宗出門之后到現在已經要吃午飯,他已經把肚子里想到的所有贊美都給了自己老媽,奈何他老媽褚夫人心如鐵石,不為所動:“老媽,最近一周利康的生意有些周轉不開,你也知道,最近呢?利康把原來那些人都辭掉,急著招工,招工就需要發薪,我那個秘書又花錢大手大腳,養一班人很費錢嘅。昨晚我做個夢,利康這幾日就能賺到錢,夢是好兆頭,所以最多一周,我就把錢還給你?!?/br> 褚夫人本名彭秀蓮,今年不過四十三歲的年紀,她是褚耀宗的續弦,褚耀宗娶她時,已經在商海嶄露頭角,所以她談不上與褚耀宗共苦,入門就是富家太太的生活,沒有受過累,但是也沒有與褚耀宗一起白手起家的原配那種一開口,褚家無論大班還是工人乖乖閉嘴的服眾大婦氣質,此時就算是穿著雍容,也少了種大氣,更多的是養在深閨的嫻靜。 “我雖然很少出門,但是你做的事也聽過,前幾日才從你父親那里借走十萬塊,還特意打了借據。你父親夸過你身邊那個宋秘書能干得力,怎么今日在你嘴里,就好像反了過來?!瘪曳蛉擞檬种篙p輕捻著桌上的老式收音機按鈕搜尋電臺信號,嘴里柔聲細氣的問道。 褚孝信背對著廳門,正對著他老媽恨不得聲淚俱下,張口就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媽,那秘書讓我借完錢就翻臉不認人,不準我去碰那些錢,又要我自己去想辦法解決那些工人的薪水,我真的” 剛好走到后廳門外的宋天耀聽到里面褚孝信為了求零花錢居然不要臉的把自己都賣了,很想拿著錢掉頭就走。 褚夫人已經看到廳門外的紅姐和宋天耀,紅姐的眼神在身邊的宋天耀和廳內的褚孝信身上轉了一下,褚夫人就知道來的是褚孝信的人,褚孝信身邊的司機她見過,利康又沒有了其他工人,唯一一個沒見過的,就只有自己二兒子身邊那位談笑間翻云覆雨,把利康從褚孝忠手里奪出來的宋秘書。 自己這兒子此時卻正對著自己,說著宋秘書的壞話:“那家伙出去花舫飲酒溝女,打賞都是用金條嘅,去麗池捧歌伶,對方讓他摸摸腿,就隨手扔五百塊出去打賞,這樣下去我就算有座金山也早晚被他吃空,不如老媽你救急我幾萬塊,我辭退他再去揾個秘書來” “夫人,信少,宋秘書說有一筆錢送來,所以我帶他來見信少?!奔t姐恰到好處的推開廳門。 正在把黑鍋一口口朝宋天耀頭上猛扣的褚孝信聞言扭回頭,就看到紅姐從廳外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自己秘書宋天耀。 “呃”褚孝信好像被捏住脖子的公雞,收回頭先看看自己老媽,又揉揉眼扭頭看看進來的兩人,有些尷尬的搓搓臉,開口就說道:“老媽,今日中午想吃什么?我好久都不在家中食飯,今日得閑,我去廚房幫你做幾道菜來,讓阿耀去幫手,他也懂燒菜?!?/br> 說著從座位前站起身就要拉著宋天耀出門,宋天耀先朝褚夫人稍稍欠身:“褚夫人,我是信少的秘書宋天耀?!?/br> 然后輕輕撥開褚孝信要拉自己出門的手,把手里的信封故意當著他老媽和紅姐對褚孝信晃了晃:“五萬港幣,這周剛剛賺到還未焐熱我就特意送來,你剛才講乜鬼?我知人知面不知心是吧?金山也俾我吃空是吧?好,不打擾你和夫人一起母慈子孝食午飯,我自己去花舫溝女灑金,再見,信少?!?/br> 說完宋天耀轉身就朝外走,褚孝信急忙扯住宋天耀,臉上掛著笑,另一只手去抓宋天耀手里的信封:“不要去溝女啦?你現在耳朵出問題!我剛好拿錢帶你去看醫生,不信你問我老媽或者紅姐,我從未說過這種話,對天發誓,如果我講了那些話,就讓我下午把五萬塊全部花光!” “哇,你這誓言真是”宋天耀任由褚孝信把信封搶過去,嘴里說道:“真是,佩服?!?/br> 褚夫人微笑著看自己的兒子與這位宋天耀對話,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剛剛宋天耀那番話說的讓人很舒服,聽到自己兒子背后調侃自己,就大大方方講出來反去調侃褚孝信,而不是裝作完全沒有聽到或者拘謹的不出聲不反駁,這種方式能讓褚孝信緩解心中尷尬和難堪。 “褚夫人,唔好意思打擾您,我來幫信少送錢?!钡锐倚⑿拍玫叫欧忾W到邊上背著身偷偷數錢,宋天耀對褚夫人說道。 面前的褚夫人是個溫婉婦人,氣質嫻靜,語態溫柔,這種女人就是金屋藏嬌的美人,與世無爭,難怪生出的褚二少也是胸無大志,追歡逐樂的性格。 “宋秘書”褚夫人開口想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