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僥幸沒中刀的四五個福義興成員,則是見機的快,早早退出戰團,護著那名女人站到了遠處,爛命駒也沒有追過去,就站在橫七豎八倒在地面的人群中,看向宋天耀,如果宋天耀開口讓他連那個女人都砍翻,他馬上就動手。 宋天耀看向臉色已經慘白的女人和幾個福義興成員,把嘴里的煙蒂吐掉血泊中,用大拇指輕輕搓動著有些干燥的嘴唇,語氣陰沉的說道:“我說了,讓金牙雷和差佬雄來這里見我,現在信了?仲有,你剛剛講咩呀?挑我?好啊,把華哥抬回家,然后你洗干凈換好這身衣服,等我今晚去找你家找你,我當著他的面,讓你慢慢挑,好不好呀。你若是想跑,我不是江湖中人,不用守江湖規矩,大不了送你全家免費游水,挑我?你真有種?!?/br> 第三十二章 并不偉大的趙美珍 說完這句話,宋天耀沒有再讓爛命駒動手,而是朝那個女人和幾名福義興的成員揮蒼蠅一樣擺擺手:“滾遠點,等福義興坐館金牙雷揾你們出來慢慢聊?!?/br> 不是他不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些做事要做盡的道理,而是總要給金牙雷和顏雄留些能挽回臉面的機會,自己把這些人都砍翻,金牙雷還拿什么做臺階來見自己。 女人還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爛命駒那一聲宋秘書,讓她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兩個軍裝差佬叫宋天耀宋秘書,她可以不相信,甚至哪怕相信也可以裝作不信,讓人沖上去砍翻宋天耀為自己男人報仇,但是爛命駒一開口,自己身邊這些手下就再沒了勇氣動手,這些江湖人可以不信差佬,但是一定信爛命駒這個雙花紅棍,因為爛命駒的身份,已經不需要虛張聲勢嚇人,他自己的名頭就能鎮住在場所有人。 更何況,爛命駒已經把自己一方的大半手下都砍翻在地,能和爛命駒搏命廝殺的,是那些福義興在九龍城寨稱王稱霸,同樣擁有雙花紅棍頭銜的猛人,而不是華哥一個草鞋和她自己一個甚至連扎職都未有過,只是個老四九的女流。 而最主要的是,自己剛剛喊出了要砍死褚家秘書,和挑對方老母的臟話,褚家可能不會在意,但是面前的宋天耀,已經說的很清楚,他不會動自己,但是他可以逼著福義興坐館金牙雷收拾自己。 宋天耀沒有再理會那個女人,又拿出兩百塊分給兩名嚇壞的差佬,將兩人打發走,兩個軍裝走時還對宋天耀一直受寵若驚的講多謝,按照宋天耀此時的地位,如果日后能稍稍開口在褚家提一下名字,兩人從軍裝轉成便衣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所以兩人走時,還不忘對宋天耀保證,今天發生的事,之前華哥是自己摔倒插在刀上,至于摔了一下為什么會摔出兩個刀口,完全不需要考慮,至于之后爛命駒砍人,他們和宋天耀一樣,全部都沒有看到,這段時間在茶樓陪宋秘書喝茶,反正福義興應該也不會報警,這個年代的江湖幫會,還保持著無論多大矛盾絕不驚動官府的優良傳統。 而香港警隊也樂得民不舉官不究,看見也裝作看不見。 宋天耀想叫趙文業一起回家,可是轉臉卻沒看到自己表弟,爛命駒走到之前趙文業站的地方,把他之前扔在那里的燒鵝和水果拾起來:“阿業應該是去叫幫會兄弟去了?!?/br> “辛苦駒哥,沒想到駒哥會出現?!彼翁煲炖锏膶€命駒說了一句,就轉身去拍自家的房門。 連續拍了幾下,自己meimei宋雯雯才小心的先打開一道縫,看清是自己哥哥,這才徹底打開門,等看到門外一地鮮血和傷員,嚇的她朝后退了兩步。 宋天耀捏捏她還略帶嬰兒肥的臉蛋,露出個笑臉:“害怕不就要看嘛,去二樓閣樓躲起來,免得被血腥味沖到?!?/br> 對宋雯雯說完,宋天耀還轉身好像吩咐下人一樣對爛命駒說道:“駒哥,等下潮勇義的人來時,叫他們幫忙打掃一下,鮮血很容易招來蒼蠅的?!?/br> 爛命駒愣了一下,宋天耀的反應很冷淡,難道自己救了他一次,就算不對自己推心置腹感恩戴德,至少表面上的客氣也總是要有,讓自己進房喝杯水坐一坐并不過分,可是聽宋天耀話里的意思,分明是讓他留在外面,不準備讓他進門。 昨天的宋天耀還能對自己和魚欄坤親熱的聊天,甚至大方的打賞辛苦費一人五百塊,怎么今天就好像看自己不爽一樣? 爛命駒比魚欄坤的腦袋要稍稍靈活,馬上就想到昨晚褚孝信罵陳阿十和自己等人的情景,該不會是那位褚孝信褚少爺把張榮錦的事解決掉,準備收拾潮勇義了吧,所以這位宋秘書才不愿意對自己在表示親近? 宋雯雯有些發呆的盯著自己這位哥哥,她是宋天耀的親meimei,兩兄妹一起長大,平日簡直熟的不能再熟,宋天耀一句話就能讓她感覺到對方明顯的變化,之前自己哥哥為人仗義,性格開朗豪爽,平易近人,可是剛剛他看向那位駒哥,眼神很凌厲,話語聽起來也淡淡的,不像是一個十八歲的青年,那語氣更像是自己在茶樓遇到的那些有錢人,語氣平平淡淡,卻隨意一句話可以讓人從心里就生出寒意。 留下爛命駒在門口發呆,宋天耀摟著meimei的肩膀,把對方推進了房間,房間里,自己老豆正幫母親拍打后背透氣,趙美珍半睜著眼,長長的喘著氣,虛弱的自言自語:“這下撲街了,阿耀當街捅傷人,就算警察不追究,華哥也不會放過他我的阿耀點會命這么苦,警察冇的做,現在又惹了那些社團” 宋天耀拉了把跛腿椅子坐到床前,用手在自己老媽面前晃了晃:“喂,老媽,我還在,差佬都已經走了,外面福義興的人也都已經被解決掉,差佬臨走時都講過,是華哥自己不小心摔倒在地,然后被李老實的刀插中,不關我事?!?/br> “???”趙美珍本來半睜不瞇的雙眼頓時一下瞪圓,并且閃過了神采,看向面前西裝筆挺干干凈凈的兒子:“你說什么?” “差佬收了四百塊,當作什么都沒發生,華哥的人也被阿業的大佬砍傷,從頭到尾,不關我事?!彼翁煲謱χ约豪蠇屩貜土艘槐?。 他對自己meimei和自己父親的印象很一般,meimei宋雯雯是小女兒,平日被父母和自己寵的多一些,雖然出身木屋區,但是性格有些刁蠻,不討喜,至于自己父親,老實人一個,為人本分窩囊,典型的小市民心理,見到便宜就想湊過去,見到麻煩就被嚇壞,毫無男人擔當。 只有自己這位彪悍的老媽,才是這個家庭之前真正的支柱,這些年東撐西擋,應付著自己這個家不倒架,并且把一對兒女努力養大,雖然帶著市儈和窮人的狡猾,但是本性并不壞,在木屋區也算是熱心腸,經常幫街坊出頭,不然宋天耀考警校的三千塊,也不會這么快就被她湊齊,這是一個沒有被貧困和艱難壓垮的女人,不值得被稱頌,也談不上偉大,但是至少值得宋天耀這個兒子尊重對保留對她應有的孝順。 第三十三章 還錢! “真的?”趙美珍不確定再次追問了一句。 宋天耀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笑笑:“如果是假的,現在我不是早就該被華哥的人砍死了咩?” 說著話,宋天耀取出錢包打開,從里面取出那三千塊港幣現鈔對自己老媽眼前晃了晃:“三千塊,一分不少,不用再擔心,你兒子既然昨天對你說能拿到錢,就一定能拿到?!?/br> “不會是你自己畫的吧,欺負你老媽沒見過一千塊的港幣長成什么樣?”趙美珍看到現金,精神更是又恢復了幾分,彪悍的甩了一下手臂,把身后正幫她捶背的宋春良甩到一邊,自己抓起宋天耀手里的三千塊,翻來覆去的打量著說道。 木屋區的人,五百塊港幣見到的都少,更不用說一千塊,木屋窮人家里的存款都是零錢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而且也不懂得要把錢存在銀行或者在銀行換成整鈔,沒見到一千塊面額的港幣很正常。 “哪里來的?”趙美珍把錢緊緊握在手心,看向自己兒子問道:“你昨晚一夜未返家,今天居然換了新衣服?該不會是去和人一起打劫去了吧?” “不會,打劫那種冇前途的事你的仔是不屑去做的,我現在是做秘書,月薪兩百三十塊,這些錢是提前預支的薪水?!彼翁煲耆珱]有不耐煩,把自己如何成為褚孝信秘書的事對自己老媽說了一遍,包括最初那三千塊的問題,也如實說了出來。 “你是說,你拿著借來的三千塊,一晚就全部花光?”宋春良聽到宋天耀說他拿著錢去陸羽茶樓,讓吳金良幫忙拿錢招待褚孝信,去太白海鮮舫請客,去麗池花園喝酒,眼皮都跳了跳。 陸羽茶樓,太白海鮮舫,麗池花園,這些都是人們嘴里常常說起的字眼,但是對木屋區的人而言,他們沒有勇氣朝那些地方邁出哪怕一步,甚至經過時多看一眼,都唯恐對方會收錢。 “收聲!趕緊去煮飯!老娘肚子餓了!”趙美珍此時已經徹底恢復過來,精神十足的在床上坐直身體,不耐煩的瞪了宋春良一眼說道:“老娘剛剛在門外頂著黑心華,你都不懂幫我推一下?去煮飯!花就花掉!三千塊換一個褚家秘書,值得!” 宋春良乖乖下地,跑去淘米準備煮粥,不過一邊淘米,還一邊豎起耳朵聽宋天耀與趙美珍的對話。 趙美珍對宋天耀眼睛放光的說道:“然后你請褚少爺食飯,他就請你做秘書?褚家的秘書,三千塊都花掉也不要緊!比做差佬還要威風!” “哥,你都沒有念過書,最多就是小時候同爺爺學過寫字,怎么給人做秘書?”宋雯雯在旁邊一直站著,此時聽到自己哥哥居然成了潮豐商會會長公子的秘書,忍不住插口問了一句。 她在茶樓見過那些有錢人的秘書,全都是各個名門書院走出來的年輕人,西裝筆挺,戴著金絲眼鏡,張嘴就能熟練的講英文,走路時恨不得下巴仰到天上去,自己哥哥這種木屋區的青年,居然也成了那種人? “滾閣樓去!你哥是整個木屋區識字最多,怎么不夠格做秘書!烏鴉嘴!” 聽到女兒懷疑,宋天耀還沒什么反應,趙美珍已經瞪起眼,朝著宋雯雯吼了一句。 吼得宋雯雯上去閣樓,趙美珍從床上下地,翻箱倒柜找出一套春節才穿的稠面襖子,也不顧天氣炎熱,直接套在了汗衫外面,握著三千塊就要朝外面走。 宋天耀不解的看著自己老媽問道:“喂,老媽,你做咩呀?” “還錢!”趙美珍底氣十足的說道:“這些撲街王八蛋!昨天一個個來排隊落井下石,今天老娘就一個個登門踩回去!那些八婆的男人全都在碼頭開工,大部分都是幫潮豐商會的船卸貨,我就要讓他們知道,我家的阿耀現在是潮豐商會會長二公子的秘書!再敢落井下石,以后餓也餓死他們!” 宋天耀無語的低下頭,他覺得自己老媽這種表現很丟臉,想要開口攔住,可是又一想,自己老媽不過是木屋區窮人出身的婦女,沒什么見識,如果不讓她炫耀,她說不定還會覺得自己騙她,算了,隨她去吧,反正也只是木屋區而已。 趙美珍走出自家家門時,外面二三十個手里拎著扁擔的壯漢正在趙文業的帶領下,清理外面的血跡,傷者早就被抬走,此時正用木桶一桶桶的潑水沖刷石板街上的鮮血。 “珍姨?!睗娡暌煌八内w文業剛抬頭,就看到自己姨母趙美珍走出家門,急忙打了個招呼。 看到趙文業,趙美珍剛剛還略顯驚慌的表情松了下來,她知道趙文業是混碼頭字頭的,那這些人應該就是趙文業的字頭兄弟,抽了抽鼻子,看看這些二三十個漢子,趙美珍嘴里對站過來的趙文業說道:“阿業,這些人都是你的碼頭兄弟是吧?” “是啊,珍姨?!壁w文業說道。 然后在趙文業驚訝的眼神中,自己這位出名吝嗇的姨母趙美珍挺直腰桿,居然難得大方的對面前這些正幫忙打掃的苦力說道:“辛苦大家,等下大家留下來一起吃晚飯!” 這些苦力都已經知道宋天耀的身份,剛剛也聽到趙文業叫對方珍姨,馬上就想到這位是宋天耀的母親,聽到她開口留晚飯,轟然叫好,竟然沒有一個人推辭,在他們看來,請自己這些人吃飯的花費,對宋天耀這種身份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對方給面子,自己不能拒絕。 “蒲你阿母這些人不懂什么叫客氣來的?”趙美珍聽到面前這些漢子居然都不懂什么叫做客氣,吸了一口冷氣低聲罵道,不過她馬上對趙文業壓低聲音說道:“你現在進去,叫你姨父把家里的米全都拿出來煮飯,仲有,家里還剩些三十幾塊,讓阿耀去買些rou食,不能落了阿耀的面子?!?/br> 吩咐完趙文業之后,趙美珍摸摸此時口袋里的三千塊港幣,昂著頭邁步進了隔壁的李老實家里。 不用李老實夫婦招呼,趙美珍自己熟門熟路的直接闖到對方屋里,坐到床板上,啪的一下把一千塊鈔票拍在床上,對面前驚魂未定的李老實和紅嬸兩個人說道:“我來還錢!欠你家三百塊是吧?這是一千塊!找錢!” 第三十四章 樂極生悲金牙雷 顏雄買了些參鮑海馬之類的補品,又去了廣生行幫金牙雷的兩個老婆選了幾瓶花露水和幾匹綢緞。 現在香港女人都習慣在身上灑些廣生行的花露水,不僅香味持久能遮掩汗味,而且能驅蚊蟲,反倒比外國傳來的香水更受歡迎。 金牙雷的住處是京士柏的一處唐樓,身為福義興社團的坐館,金牙雷并沒有和其他社團的話事人一樣,習慣每天去堂口盯著賬目或者計算今天整個社團能揾多少錢。 如果幫會沒有什么事,他更喜歡呆在家里打打麻將,推推牌九,他當年來香港,就是從字花檔伙計開始江湖生涯,如今已經數十年過去,賭癮雖然沒有以前大,但是一日不碰麻將或者牌九,仍然覺得手癢。 顏雄登門時,金牙雷正和自己的大小老婆外加家里的女傭一起打麻將,聊起今天中午顏雄請他和其他江湖大佬一起出面去廣州酒家的事,說到顏雄從探目變成了軍裝,而且去守沙頭角水塘,金牙雷的大老婆秋姐叼著一根壽百年女士香煙,隨手打出一張兩萬說道:“呦那你還從幫會里拿了四萬塊給他?他成了沙頭角軍裝,一輩子恐怕都還不上這四萬塊了吧?” 金牙雷的小老婆叫做雪妮,原來是個舞女,后來嫁給了金牙雷做妾,此時媚眼一橫金牙雷,嬌滴滴的說道:“jiejie這話說的,咱們老爺這點事兒還看不穿,既然肯借給他,自然是有老爺的打算?!?/br> 秋姐抬眼看了一眼雪妮,哼了一聲,沒再出聲。 金牙雷也懶得去在意自己兩個老婆的明刀暗箭,摸著麻將牌說道:“雖然差佬雄這次的確有些凄慘,不過明顯賣了個大人情給褚家,褚家那種人家,對這種事不會小氣的,說不定一年半載,差佬雄就成為油麻地警署的警長?!?/br> 正說到這里,外面的小弟走進來對金牙雷說道:“大佬,差佬雄帶了東西來探你?!?/br> “哦,讓他進來,他馬上要去沙頭角,臨走前是要見一面的?!苯鹧览装咽掷锏穆閷⑴齐S意一推,對這名貼身的小弟說道。 然后又讓女傭去沏茶,顏雄自己拎著參鮑海馬之類的補品,后面的阿偉夾著綢緞,拿著胭脂和化妝品,兩個人走了進來,顏雄看到金牙雷就露出一副燦爛笑臉:“大佬!明日就要去沙頭角,以后山高水遠,看你不再像今時這樣方便,所以臨走前買些東西,也多謝大佬你今次挺我,又拿錢又幫我去酒家撐場面?!?/br> 金牙雷坐在座位上沒有動身,兩個老婆則打量著顏雄和阿偉手里的禮物,等看清是燕鮑翅海馬這些名貴補品,還有絲綢胭脂這些,都滿意的點點頭,秋姐沒有等金牙雷開口,已經笑著對顏雄說道:“阿雄,你有心了,聽說你馬上要去沙頭角,要處理的事情一定很多,這樣還能想到你大佬,你大佬真是冇看錯你,阿如,不要讓阿雄再拎那么重的禮物站著,你幫忙接過來,請阿雄和他兄弟坐下飲茶,再去洗些水果出來,真是一點眼力都沒有?!?/br> 女傭自然走過去,從顏雄手里接過了禮物,顏雄對秋姐笑笑:“阿嫂最體貼人,關照兄弟,阿偉去幫手?!?/br> “中午剛剛見過面,你若是忙,不來探我,我也不會怪你的,坐下飲茶?!苯鹧览椎茸约簝蓚€老婆退下去分禮物,女傭和阿偉也去了廚房洗水果,這才捏著香煙對顏雄說道。 顏雄挨著金牙雷右側坐下:“大佬,多虧社團幫我出的四萬塊,我才能請得出李就勝,今晚我在太白海鮮舫擺一桌,請你食飯,順便幫你介紹個人?!?/br> 金牙雷眼睛馬上隨之一亮:“褚家的人?” “是那位褚家二公子的秘書?!鳖佇蹓旱吐曇粽f道:“我對這位宋秘書講,我顏雄今日能扛下這件事,很大的原因就是我大佬金牙雷撐我,拿出四萬塊打點李就勝,今次我雖然調去沙頭角守水塘,但是我大佬和社團還在油麻地和九龍城這一帶,能不能請褚少爺賞個臉面俾我,讓老福在碼頭上揾一塊落腳之地。那位宋秘書看在我的面子上,已經答應?!?/br> 金牙雷重重拍了一下顏雄的肩膀,情緒激動的說道:“好!阿雄!我真的冇看錯你!你果然心里想著社團!碼頭上有一塊地盤,搭上潮豐商會的船” 金牙雷越說越激動,四五十歲的人居然控制不住的站起身,在客廳里走了起來。 他是潮州人,可是卻偏偏入了福義興,這些年雖然坐到了江湖上一方大佬的位置,可是卻偏偏只是表面風光,那些潮字頭幫會,如果有人當街殺人,最多四五萬塊就能找個替死鬼上絞架,而自己的手下如果殺人,想要揾個替死鬼,就要按照明碼標價的二十萬港幣,才能李代桃僵。 為什么?就是因為警隊里沒有關系,那些警隊差佬全都是有各自字頭各自商會背后扶持,除了自己背后的勢力,其他人一律不講情面,自己就算拿錢給差佬行賄,那些差佬也是收錢不辦事,甚至有些差佬,連錢都不會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些潮州差佬的背后勢力,不把自己和福義興當成潮州社團,哪怕福義興現在80的成員都是潮州人。 這也是顏雄來拜他做大佬,他直接給了顏雄一個紅棍身份的原因,不是紅棍不值錢,而是福義興太需要這些外力支持。 而現在,顏雄告訴自己,潮豐商會看在他為褚孝信出頭的面子上,準備賞給福義興一個踏足碼頭的機會? 碼頭啊,風云地,油水地,英雄地,不是手里拎把刀帶著幾百人去碼頭砍出一片地盤,那塊碼頭就是自己的,碼頭上的勢力盤根錯節,背后都有大商會支撐,簡單的例子,福義興如果同潮勇義搶碼頭,一天雙方死傷上百人,第二天,潮勇義站出來繼續打的人只會多不會少,而且哪怕第一天被福義興打敗也照樣士氣十足,因為潮豐商會在背后支撐,死傷一個潮勇義成員,安家費多少,湯藥費多少,刀傷費多少早就有潮豐商會的人準備好,自己一方呢?就只能靠福義興這些年積攢的老底死撐,一個社團和一個商會比財力? 對方一天死一千個人,潮豐商會可以眼都不眨拿錢出來賠給死者家屬,而自己這邊一天死五百個,就足夠金牙雷自己投海自盡。 所以想進碼頭,必須是有商會開口才行,現在,這個機會終于來了,金牙雷只感覺老天待自己不薄,讓自己揀了顏雄這樣一個潮州差佬擺在自己門下。 “好,好,我馬上安排,不能用宋秘書請,阿樂,去太白海鮮舫包下整棟,今晚所有費用算在我頭上?!苯鹧览渍驹诳蛷d中央,看了一眼顏雄,朝著門口處自己的貼身小弟吩咐道。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叫喊:“老頂,嘉林邊道開賭檔的黑心華兩夫妻,聽說招惹了潮豐商會一個宋秘書,被剛好去見宋秘書的潮勇義爛命駒砍翻了十幾個兄弟,現在黑心華的老婆在外面想見你!” 第三十五章 我會記得喝喜酒 今天在外面發生的一切,李老實都看的一清二楚,不論是黑心華登門追趙美珍一家討債,還是宋天耀用自己的牛rou刀捅了對方,甚至是當著兩個警察的面,爛命駒雙刀砍翻十幾個福義興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