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長公主!”沈羨眼見她殺意愈重,不由心驚。 “趙純!”裴太后縱橫后宮這樣多的年月,心性也非常人,她不退反進,狠狠盯著盛華的眼睛,“敗將就是敗將,你怨得了誰?”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趙純,你今日恨我,不過是因了輸給了我,你那衛衡,他為什么攜詔出逃也不愿意帶你遠走高飛!輸的人是你!到最后要孤家寡人的也是你!” “裴懷懿!”盛華手腕一轉,將長劍貼著她的鬢發狠狠釘入裴太后身后的鎏金銅墻,發出一聲迫人的震響。 裴太后愈發笑了起來,“趙純,你這輩子,贏不了哀家!” “都給孤住手?!崩涞奶熳又曌蚤T外響起,身后跟著的杜義正在指揮幾個宮人將門外那兩個侍衛淌血的尸身拖下去掩埋起來。 玉拂和碧桃皆是垂著頭侍立在門外不遠處,不曾抬頭望向殿內模樣。 趙纓著了十二章龍袍,自門外緩緩踏進永寧宮內殿,打量過沈羨的面容,最后落定在階上那道艷絕的身影。 “皇姐,你逾矩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局面要漸漸明朗了,渣作者發起一輪競猜 【究竟是誰殺了綠川】 【神秘丹鳳眼是誰】 紅包改為隨機掉落,提高闖關難度,第一個答對的人有紅包,答錯的小天使有么么噠,game on~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魚 3個;姒蓁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匡本匡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9章 舊事 “來人, 送長公主回重芳宮?!?/br> 趙纓向著杜義吩咐了一聲,轉而瞧了一眼沈羨手中握著的碧玉簪, 淡淡道,“沈女官的發簪不慎掉了地上, 如今既然撿起了, 便戴上罷?!?/br> 沈羨低聲道, “臣領旨?!?/br> 盛華自階上緩緩踏下, 走近趙纓身邊時, 便聽得他淡聲向她道,“皇姐,這是孤最后縱你一次, 往后,好自為之?!?/br> 盛華冷冷一笑, 也未應聲,揮開了杜義招來的幾個侍衛, 斥道,“你們算什么東西,本宮也是你們碰得的?” 杜義瞧向了趙纓的方向, 見他點了點頭,便向那些侍衛吩咐道, “還不退下?!?/br> 盛華拂袖而去,只留下殿內面如寒霜的裴太后,立在高階之上,瞧著立在下頭的天子。 “當斷不斷, 必受其亂!” 趙纓負手瞧著這個生養了自己許多年的母親,許久未見,她似乎蒼老了許多,向來挺拔又高貴的姿態里,漸有些老態顯出來,只有那雙眼睛,依然盛滿了明亮的野心。 他開口,仍是純孝的模樣,“母親累了,這些事情,便不必cao心了?!?/br> 裴太后指著默立在一旁的沈羨,緩緩道,“此女不可留?!?/br> 趙纓順著她的手指望向沈羨的面容,見她已然將碧玉鏤花的簪子重新插回了鬢邊,垂手而立,面容安靜一如往日,不喧不躁,又不退不懼。 他也不知怎的,心里憑空想到,沈羨與趙緒,真是像啊。 他輕聲笑了笑,淡淡吩咐道,“沈女官去殿外候著罷?!?/br> “是?!鄙蛄w行過禮,垂首退出了永寧宮內殿。 裴太后居高看著趙纓,半晌也未再發一言,她長嘆了一口氣,緩緩坐在鳳頭椅之上,沉聲道,“你與先帝,這樣像?!?/br> 從前她身后站著裴家,何止是權傾后宮,若說一句權傾朝野,也不為過。 她一介女流,要這天下又有何用?不過是想要趙衍片刻駐足的目光。 出身裴氏女,姿容姝麗,才思亦不俗,這天下,誰家兒郎都配不上她,只有趙衍,天子貴重,才與她是這人世間最好的一對璧人。 她最瞧不得秦氏的那對姐妹柔婉溫和的模樣,那小秦氏也便罷了,那大秦氏,如此命薄,區區一個死人,竟占了趙衍心頭方寸之地如此之久! 憑什么? 她裴懷懿艷絕天下,貴極皇家,區區秦氏,算得什么東西! 裴太后眼底重新聚起冷意,趙衍把心給了秦氏,她就要將他們的江山握在她裴懷懿的手中。 她抬起頭,瞧著底下長身而立的趙纓,眼中忽然生出光來,“你瞧見了嗎,你手中握著的,是大盛的江山?!?/br> 她大聲笑了起來,“是淌著我裴懷懿血脈的大盛江山!” 趙纓的視線始終落在裴太后的面上,見她笑容之中帶有哀色,不由有些動容,他低聲道,“母親累了,大盛的江山,就交給孩兒罷?!?/br> 裴太后不動,瞧著他不說話。 趙纓淡淡回道,“不過是一道遺詔,不在孤的眼里?!?/br> 他抬眼瞧了瞧永寧宮壁畫上金色兌彩的牡丹花,忽地笑了笑,“趙緒若身死,有遺詔又如何?” 裴太后無聲地打量過面前這個兒子的面龐,似乎是驚異于他出乎自己意料的野心和手段,低聲道,“好,真好啊?!?/br> 趙纓微微點了點頭,也不再瞧裴太后,轉身緩緩步出了永寧宮,向著杜義吩咐道,“傳孤的旨意,照看好太后,至于往后,不準永寧宮的人再出宮門一步?!?/br> 杜義低頭應了聲是。 沈羨垂立在一旁,平和又安靜,仿佛大殿內幾番生變,都未曾能夠真正驚擾到她。 趙纓忽然間覺得世事有些玄妙之感,他初初加封沈羨殿前女官一職的時候,也曾像這樣來到永寧宮,那個時候,是趙緒領兵去北境靈川之時。 那時候她是怎么回答他的? 她說,不需送,只需迎。 而如今,她仍然是這樣平靜地立在他的面前,而趙緒,他輕聲笑了笑,趙緒要輸了。 “沈女官陪孤走走罷,重芳宮離得遠?!?/br> “是?!?/br> 沈羨跟在趙纓的身后,徐徐跟著他的步伐,她方才聽見趙纓吩咐了杜內侍,不許太后的人再出永寧宮。 盛華提劍而來,趙纓聞訊便趕來救下太后,不管是謝真一事,還是云州瘟疫,趙纓都不想謝家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牽扯到太后的身上。 她從前想過,趙纓保全太后,便是保全他自己的聲名,可是她方才瞧見趙纓趕來的時候,面色雖未動,眼底卻有擔憂。 既然心底是在意裴太后的,又為何會走到這樣一步? 與裴家站在趙纓一方有關嗎? 她心底乍然亮過一道光,莫非是先帝之死。 又想起趙緒命宋唯私下里查先帝之死一事,然而春狩以來,一直未再見到宋唯。 不由腳步頓住,忍不住皺了皺眉,宋唯去哪里了。 趙纓見她停住,問道,“沈女官想到了什么?!?/br> 沈羨應道,“臣只是覺得,陛下待長公主,寬厚仁慈,臣覺得羨慕?!?/br> 趙纓停下了腳步,回身瞧著她,“羨慕?” “臣已經沒有父母兄長可以相見了?!?/br> 原來是擔心長公主,有心說情。 趙纓淡淡道,“從前皇姐待我們兄弟幾個,很好?!?/br> 沈羨靜靜聽著,趙纓笑了笑,元后大秦氏早逝,盛華公主又生而異象,先帝很疼她,幾乎是傾盡了全部的關愛,將她教養在自己的身邊,事事仔細,詩書騎射,皆是先帝親手教導。 “余下的皇子,不過是去了青鹿書院,與氏族的子弟一道開蒙念書罷了?!?/br> 趙纓神色有些淡漠,“那時候的先生,還不是顧叢?!?/br> 沈羨聽到他忽然提到顧叢,愣了愣,一時竟無話可接。 趙纓也不在意,淡淡道,“有一回,父皇召了眾皇子去承明殿考校功課,那時候我與宣王年紀尚且幼,更遑論老五與老七?!?/br> “皇姐也在?!?/br> 趙纓說起來的時候,眼底有些淺淺的感嘆,落在沈羨的眼中,令她想起了從前,趙緒思及往事的模樣。 趙緒想起從前,也總是帶著許多淺淡的感嘆。 這一點上,趙氏的兄弟二人,竟有些相像。 “父皇命皇姐與宣王,和孤一道留在承明殿,他問道,北戎該如何平?!?/br> 北戎如何平。 沈羨心中一嘆,平北戎,果然是先帝心中第一憾事。 “沈女官,不如你猜猜,孤三人,是如何回答的?!?/br> 沈羨低頭道,“臣無能?!?/br> 趙纓笑了笑,“沈女官第一次跪在承明殿的時候,可還記得,曾對孤說過什么?!?/br> 他看著沈羨,“說宣王,天下知其英勇,怎得到了今日,卻不敢在孤的面前再說說話?!?/br> 沈羨沉默了片刻,抬頭望向趙纓,“北戎游牧善戰,部落聚而不凝,陛下善用人,想來答的是以驍將,殺賊首,分而擊破,殘局取勝?!?/br> 趙纓眼中明亮,又問道,“那宣王又會如何答?” 沈羨思索片刻后問道,“不知是長公主先答了先帝,還是宣王殿下?!?/br> 趙纓朗聲笑了起來,他少有這樣愉悅的時候,他越發覺得,沈羨和趙緒,果真是如出一轍。 既然有此一問,沈羨心中已然是知道答案。 他緩緩道,“是皇姐?!?/br> 沈羨便應道,“長公主年少而卓絕,想來回答的是,她可領兵出征,先帝若用她,便可勝?!?/br> 趙纓點了點頭,淡聲道,“那時候孤瞧見了父皇眼睛里頭的神采,仿佛是得到了人世間最珍貴的明珠?!?/br> 沈羨低聲道,“宣王殿下想來沒有回答先帝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