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劉山受的都是皮外的輕傷,簡單地包扎了一下。 只不過,要傷在其余的地方還好,偏偏是傷在了臉面上,看起來很是慘烈。 只要一回家,蘇雪桐勢必得知道今天這事兒的始末。 劉山不想回家。 陳默爾道:“那你去哪兒?” “找個小旅館住幾天?!?/br> “這都快過年了,哪有住小旅館的!”陳默爾皺眉,今天這個事情可是多虧了劉山,可他明明救了悠悠,卻連家都不敢回了。 “沒事兒!”劉山見她低垂著眉眼,明顯的不高興,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他揉了下她柔順的頭發又說:“我怕我姐擔心?!睕]人對他不好,做人總是要講良心的。 司鋮抱著悠悠出來,走到汽車旁邊,見劉山原地不動還站在臺階上,催促:“走??!” 劉山還是沒動。 司鋮將孩子遞了過去,“回家?!?/br> “姐夫,我姐……”劉山欲言又止。 “她知道?!彼句叺卣f。 劉山一愣,將悠悠抱在了懷里。 先送了陳默爾回陳家。 超市離大院本就不遠,爆|炸的聲音,大院里的人聽的清清楚楚。中午就傳有人搞破壞,聽說還炸死了人。 哪兒知道這事還跟自家有關聯呢! 司慧茹探頭看了看這一車的孩子……萬幸萬幸啊。 她拍了拍胸脯說:“趕緊回家,我明天去廟里頭拜拜,咱家得去去晦氣?!?/br> 司鋮笑了一下:“姑姑,沒事兒?!?/br> “怎么沒事兒?”司慧茹想抬高調門的,瞧了一眼睡沉的悠悠,調門沒抬上去,反倒壓了下來,“算了算了,趕緊回家,雪桐不定得多著急呢?!?/br> 劉山一聽,下意識曲了曲手指。 回到司家,蘇雪桐倒顯得不是那么凌亂,她看了看劉山的臉,“趕緊讓溫阿姨煮個雞蛋,滾一下,消消腫?!?/br> 劉山點了點頭,“jiejie,我……” “劉保國是蓄謀已久?!碧K雪桐板著臉說:“你不要自責,而且多虧了你,悠悠才沒有被搶走?!?/br> 劉山繃直的身體,這才松懈了下來。 悠悠累得厲害,晃都沒有晃醒。 司鋮送了悠悠上樓睡覺。 蘇雪桐安慰過了劉山,就緊跟了上去,她有一肚子的問題。 “有東西炸了?怎么炸的?” 司鋮“噓”了一聲,示意她噤聲。 蘇雪桐手臂環胸,站在門口,“你還是什么都不準備跟我說?” 司鋮眨了下眼睛:“說什么?” 蘇雪桐氣惱,一轉身又下了樓。 劉保國的精神鑒定很快就出來了,他還真是得了精神病,連自己家在哪兒他都說不清楚。 而且渾身上下,并沒有證明身份的東西。 劉保國的所有資料,市公安局還是通過受害人了解到的。 半個月后,公安局通知司鋮,劉家來人了,司鋮卻不想和他們見面。 這個事情就是個人所為,與劉家的其他人沒有多少關系。 可市公安局的人說:“犯罪人的家屬指名了要見蘇雪桐?!?/br> “見我妻子?”司鋮皺了皺眉。 “是的?!惫簿值耐緡烂C地說:“犯罪人的家屬說可以協助市局找到劉保國背后的犯罪團伙,但前提是她要求和蘇雪桐見面?!?/br> “好的,我知道了?!?/br> 司鋮和蘇雪桐略提了一下,心想著她要是不想去的話,自己就代她去一趟。 蘇雪桐想都沒想,點頭答應了。 離過年還有五天,冷空氣北上,全國大范圍變天,首都下起了鵝毛大雪。 出行很是困難,司鋮卻還是開著汽車將蘇雪桐送到了市公安局。 公安局安排的會面地點是二樓的會議室。 蘇雪桐和司鋮在公安局同志的陪同下進門,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打扮時髦的女人。 “趙翠兒!” 趙翠兒的臉色僵硬了片刻,她費勁了力氣裝出來的優越感,在見到蘇雪桐的那一刻,立馬就垮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這小半輩子和眼前這個女人在爭什么,又在比較些什么。 反正到頭來,自己越過越慘,反倒是她,看起來還如十八那年離開家鄉。 趙翠兒的嘴唇蠕動了兩下,艱難開口:“是你害了他!” “是嗎?”蘇雪桐淡淡地道:“是我讓他搶我女兒的嗎?” 趙翠兒的怨毒到了她的跟前,就像跟羽毛,輕易就被撇開了。 她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眾人只覺莫名其妙,可她笑到最后,嘴巴在笑,眼睛卻在哭。 趙翠兒的眼淚打濕了她的臉龐,她拿了包面巾紙出來,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蘇雪桐就站在那里,沒有打擾她。 等趙翠兒哭完,她擦干凈了臉,和警察同志說:“半年前,劉保國在廣東認識了一個叫彪哥的男人……” 彪哥做的是皮rou買賣,可他有一個相好,常年在邊境行走,干的是販賣人口的勾當。 男人女人孩子,她全部都賣。 據趙翠兒說,劉保國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徹底改變的。 其實要真說起來,自打趙翠兒在廣東重遇劉保國,他就不再是原來那個劉保國了。 他滿嘴的謊言,滿心的鉆營。他什么都干,哪怕是缺德事,只要能給他帶來利益,他干起來就從不會眨眼。 甚至到后來,他還鼓動趙翠兒在歌舞廳里販賣搖頭|丸。 趙翠兒因此和他鬧掰。 趙翠兒一狠心,斷了劉保國的經濟來源。 是的,這么些年,那個劉保國高不成低不就,壓根兒就沒掙回來多少錢。 反倒是趙翠兒善于經營,鳳仙歌舞廳從原先的兩百個平方,擴建成了現成四百平方的大歌舞廳。 趙翠兒喜歡這個男人,甘心情愿把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倒貼給他。 可這個男人,貪心不足蛇吞象,已經變得越來越陌生了。 正是因為沒了經濟來源,劉保國才和彪哥搭上了線。 趙翠兒的信息只有這么多,其余的事情得交給公安局的同志來辦。 劉保國的精神鑒定已經出來了,一個精神病人是不具備完全行為能力的人,法律不會對他進行制裁。 趙翠兒和蘇雪桐見最后一次面的時候說,她要把鳳仙歌舞廳轉讓出去,帶著劉保國回家。 蘇雪桐沉默了片刻,道:“那我祝你好運!” 趙翠兒輕扯著嘴角,一夜間,她似蒼老了許多,眼角的皺紋多了好幾道。 她苦笑著說:“桐姐,我不瞞你說,我做夢的時候咱們兩個人的生活不是這樣的?!?/br> “那是什么樣的?”蘇雪桐輕挑了一下眼睛。 “我嫁給了保國哥,而你不知道去了哪里?!壁w翠兒說到這里,低頭淺笑,她笑自己當真是白日里發夢,緊跟著她嘆了口氣,幽幽地又說:“其實也沒有多少區別,夢里我即使嫁給了他,他的心也從來都不在我這里。桐姐,我總感覺我不幸福了兩輩子……” 說著,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劉保國,苦笑:“不瞞你說,我也勸過我自己,追我的男人不是沒有,可我就是放不下他。我后來一想,這就是命,別說是兩輩子了,就是生生世世都跟他這樣糾纏,我想我也是心甘情愿的?!?/br> 蘇雪桐啞然,她不知道該怎么寬慰趙翠兒。 這時,趙翠兒站了起來,沖蘇雪桐伸出了手:“桐姐,祝你永遠幸福,也祝我們永遠都不再見面。我的心眼兒很小,一見到你,我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羨慕嫉妒恨!”我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人,看見乞丐我會盡力施舍,看見別人有困難我也會盡力幫扶,我不會無緣無故去詛咒什么人??梢坏┮娏四?,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成為十惡不赦的人。 蘇雪桐深深地朝她看了過去。 趙翠兒在笑。 蘇雪桐緩緩地說:“好!” 這次和趙翠兒見面,真的可能會是最后一次了。 劉山都已經上大學了,她總覺得自己也許很快就會離開這個世界。盡管,她真的一點兒都不想離開。 趙翠兒攙起了一旁目光呆滯的男人,“保國哥,咱們回家?!?/br> 劉保國遲疑了片刻:“回家?” “嗯,回家!” 蘇雪桐親眼目睹了那兩個人緩緩走上列車的背影,好幾天都緩不過來勁。 可日子依舊是按部就班地過著,新的一年在春晚的倒計時中,準時來臨。 外面的炮竹聲一直響到凌晨時分。 就是這么一個漆黑的夜里,蘇雪桐罕見地主動了起來,她緊緊地纏著司鋮索取,就好像根本沒有明天。 翻轉喘息中,她摟緊了司鋮的脖子,輕咬著他的耳垂:“司鋮!” “嗯!” “司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