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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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收起名單,心里已然有數。 永寧侯不擔心兒子的本事,有了各府的支持,只會是更如虎添翼,更順利! 他關心的道:“陛下可還有吩咐?” 韓重悠然喝口茶,眼中的神思莫測,慢慢道:“陛下屬意令韓維入齊王府為齊王長子伴讀,想來過幾天就來人接了!”他沒有料錯的話,永平帝就是有意想讓韓維作這個伴讀。 永寧侯大驚,不解道:“為何是齊王長子的伴讀,難道不應該是瑞王府嗎?” 齊王乃是淑妃所出,外祖一家是清流文官,跟永寧侯府是素無關系。 而永平帝的第三子瑞王不但是中宮嫡出,母族更是出自康國公府,那不但是皇帝的外家,同時也是長寧侯的岳家。長寧侯夫人和皇后乃一母同胞的姐妹,長寧侯不僅是皇帝從小一起長大的伴讀,同時也是連襟,可謂是信任有加,心腹中的心腹。 所以長寧侯能多年來身居高位,連皇帝忌憚的軍權都能染指一二,雖然實權大多握在永平帝的手里,但是手中的權利一點也不少。不然永寧侯早年不會想著結親長寧侯府,甚至多有忍讓顧忌。 瑞王不僅是嫡子,更是長寧侯夫人的親外甥,和長寧侯府親厚無比。毋庸置疑,長寧侯府就是瑞王的擁戴者。而永寧侯府和長寧侯府有著親屬關系,雖然明面上未表示出來,但天然更親近瑞王殿下。如果瑞王能得大位,有這層關系在,永寧侯覺得也未嘗不可。 而永平帝如果有意瑞王繼位,難道不是該加深永寧侯府和瑞王的聯系,讓韓重及背后的‘黑旗軍’成為他的助力嗎?為何反而入齊王府? 不然,韓維既是長寧侯的外孫,又是韓重的長子,卻進了立場不同的齊王府,這不是讓兩府起嫌隙,擺明雙方不是同一條心,立場各異嗎? 永寧侯沉思:“莫非陛下是屬意齊王殿下不成?” 如今皇后早逝,中宮空置,宮中得寵都是年輕的宮妃,永平帝平時也未表現出對哪個兒子另眼相看。要說永平帝看不上嫡子,所以才拖了那么多年未立儲君之位,也是說得過去的。 而朝中那幫文臣清流一貫是堅持立嫡立長,如今有嫡皇子在前,而且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劣勢污點,甚至身后還有長寧侯府和康國公府的支持。永平帝如果真的想立五皇子為后繼儲君,必然會遭到大臣的反對,阻力極大。 難怪會想將即將崛起的韓重綁到齊王身邊,這是在為齊王增加軍中分量,加重籌碼! 韓重意味深長的道:“是不是屬意齊王不知道,但是陛下不想長寧侯府和永寧侯府結成勢力卻是真的!”永平帝此舉明擺是想分化兩府,在他們中間埋下一根刺。 “哎!”永寧侯嘆息,外有強敵環伺,內有儲位未定,眼見朝堂風雨欲來,做臣子的怎能不憂心! 韓重點著桌面,幽幽道:“父親何必cao心,我們只管做好分內之事,陛下吩咐什么只管聽從就好!”他垂下眼眸,淡淡道,“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重建‘黑旗軍’,其余都是小事,時候到了一切皆有定局!”管他哪位皇子是明日之君,等兵權一朝在手,我自巋然不動,笑看風云! 一個嫡長子的伴讀身份又能代表什么,并不能決定侯府的立場,只要不礙到軍隊事宜,皇子們盡管去掙吧,永平帝猶豫的時間越久越好,‘黑旗軍’的軍權才是重中之重。 “不過,父親,府里日后不妨和長寧侯府遠著些吧,陛下既然不想我們親近長寧侯府,就讓陛下如愿吧!”韓重輕笑,這對君臣佳話到底還是走到頭了。 永寧侯沉重的點了點頭,若永平帝是當真不想立嫡皇子為儲,那長寧侯府的處境就尷尬了! 永寧侯遲疑道:“我今天下午已經上了讓爵的折子,那韓維的世子之位?” 韓重堅定道:“當此時,就更加要立韓維為世子,以示看重!” 等韓重回到居所,只有主院燈火通明,旁邊的‘瀟湘閣’早已鎖院關門,一溜隨侍的人點著燈籠侯在路邊。 早有人將世子夫人搬回‘瀟湘苑’的事稟告于他,只不過一個毫無興趣的女人,要不是擺著一個妻子的名頭,更是韓縝之母,韓重甚至只會任她在內宅自生自滅。 不過如此作妻子,幾乎是明晃晃宣告無意男主人寵愛的事實,還真是‘清新脫俗’的行事風格,即使是韓重,也不由無語。好在‘墨居’是他的地盤,這些也傳不到永寧侯夫人和外人耳中,何況還有韓縝這小子護著,倒也平靜! 韓重的身邊不缺服侍的人,他向來風流愛美色,而且一向挑剔非常,非絕色不要。自娶了前頭的妻子,他倒清心寡欲了很多,連身邊的妾侍也打發了。 如今一回來,永寧侯夫人怕他身邊少了人服侍,特意挑了顏色好柔順的四名侍女送來,他也笑納了。 坐在正堂椅中,韓重閉眼休憩,任由身邊的侍女溫柔小意的服侍,淡聲問:“院中可有事?” “兩位姨娘還在旁邊偏房等著,帶著云銘少爺和敏儀小姐,說要給世子爺請安呢!”珍珠小聲回答道。 韓重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沉聲道:“讓她們進來!” “是!”珍珠屈了屈膝,轉身去喚人。 輕輕的腳步聲邁步而入,伴隨來的是由遠及近的微微香風。 韓重睜開眼,就見雪柳和雪櫻正俏生生嫵媚無比的立在身前,一人牽著一個孩子。 雪柳和雪櫻慌忙見禮,眼中有著深重的仰慕和喜悅,柔聲道:“見過爺,爺回來了!” 說著雪櫻還推了推女兒:“還不向父親請安!” 隨即柔媚地淺笑,朝著上座的韓重眨眼:“敏儀一直惦念著世子爺,等著爺回來向您請安!” 雪柳也不著痕跡地推了把兒子的后背,此時已經將近戌時正,大人猶可,兩個孩子顯見的沒精神,昏然欲睡,不過是強撐著罷了。 此時連平時對父親的懼意都淡了幾分,稀里糊涂的順著自己親娘的話鋒低頭行禮:“給父親請安!”說著還打了個哈欠。 韓重眼中有些冷,揮手叫人:“把小少爺和小姐帶下去休息!” 韓云銘和韓敏儀當即被帶走,剩下雪柳和雪櫻無措的站在原地。 畢竟是服侍韓重的老人了,多少知道世子現在心情稱不上愉快,一時都僵住了。 韓重沒看她們,只是懶懶的整理著衣袖,幽幽道:“你們想要什么?” 雪柳和雪櫻對視一眼,知道這表示世子沒有耐心聽她們擺心眼,最好有話直接就說出來,想兜圈子的話可能就不會有下一次開口的機會了。 雪柳當即跪下道:“夫人待我們甚好,供應俱全,再沒有好委屈的。只是妾不求別的,云銘少爺還小,一直以來都沒離了我身邊,只愿留在少爺身邊照顧!” 能留在韓重身邊自然是聰明知機的,雪柳一見葉婉婉這個世子夫人,就對其性情有了幾分把握,初進侯府不安的心也暗松了口氣。 可恨的是,兒子獨處一院,身邊有了永寧侯府夫人派來的嬤嬤管事,反將她從邊關帶來的人手擠到了角落。她是孩子親娘,反而離得遠,插不上兒子身邊的事,這對于將兒子視為依靠的雪柳當然受不了。 不過,這一切還真不關葉婉婉的事,她倒是樂意她們母子同居一院,反正她又不想養。還是永寧侯夫人看不上這些妾室,不想讓孫子受她們的影響,一早派了身邊的常嬤嬤來,看著選了‘百花苑’給她們居住。 雪櫻也柔柔的跪下,嘟嘴嬌聲道:“爺,我也舍不得敏儀!” 韓重深深地看著他們,冷漠地道:“你們需要知道這是侯府,而不是邊關,一切自有規矩。上面怎么吩咐,只管照做就好,而不是找到我面前來。這次念著你們剛進京初犯,就不追究了,但是沒有下一次知道嗎?” 雪柳和雪櫻迎著世子無情的目光,俱是一場寒意涌上心頭,她們潛意識里都為能被帶上京踏入侯府而竊喜,自以為自己總能得了世子幾分愛意。如今看來她們在世子心里早已經是失寵了,相比起那些丟在邊關的姐妹,也不過是看在是孩子生母的份上,才沒有被丟棄。 來之前的躊躇滿志,野望癡心,幾乎在一瞬間化為烏有。雪柳和雪櫻委頓在地,美麗的容色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世子的絕情她們都是見識過的,對失了興趣的物件是如何的棄若敝屣,不屑一顧! 雪柳忙咬牙垂頭:“妾不敢,再也不敢了,世子爺恕罪!” 雪櫻看了看雪柳,眨眨眼,委屈無限的望了韓重一眼,也垂下頭。還以為進了府里是什么好事呢,結果不過如此!哼,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小妖精,這么快就勾了世子的魂,倒把她們丟在腦后了。 珍珠含笑送走了兩位姨娘,隨即扭身進房。 走到韓重身邊,恭順敬慕的道:“夜深了,世子爺,奴婢服侍你安歇吧!” 韓重淡淡道:“嗯!” 作者有話要說: 看節目的時候突然想到,看過的你們多重生年代文,怎么就沒有誰想著救回雷鋒呢?也好奇,如果雷鋒活到現在這個時候,會是怎么樣? 大家多多留言,你們的支持就是對我的鼓勵,晚安! 第51章 晨曦微明,金線乍現, ‘瀟湘苑’在花香浮動中醒來, 人們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聽著外面傳來的動靜, 韓縝在床上抱著小被子打了個滾, 才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慢慢的爬起來收拾打理自己。 等到侍女送上熱水斤帕,韓縝仔細的洗漱清潔臉面,一枚水嫩閃亮的新鮮包子就出爐了。 韓縝心情很好的陪娘親一起用餐, 知道他不喜歡粥品, 特意弄了雞蛋餅, 還有三鮮面, 雞絲面,任他選用。而他娘則是要了一碗七寶素粥,旁邊還有rou粥、糖粥,配著幾樣開胃小菜,優雅地進食。 韓縝在他親娘這里一向隨意,她們上什么就吃什么, 從來不會勸阻他娘親不要太熱情, 說什么東西弄太多自己吃不完浪費的話。 他自己樂意過怎么樣的生活, 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可從來沒有想過讓旁人也屈從自己!像他娘從來不為諸事cao心, 過慣了舒適的生活,憑什么要為了他就委屈自己降低生活質量呢? 抱著牛奶豪爽地干了一大碗,韓縝接過手巾擦了擦嘴, 有些坐不住了。 跳下凳子他奶著小聲音道:“娘你慢慢吃,我去外面等你!” “剛吃了飯食,不要亂跑,娘很快就好!”葉婉婉叮囑了幾句,就放他去。 “知道了!”韓縝響亮的應了一聲,乖乖地轉身朝外走去,春風不放心的跟了過去。 葉婉婉平時除了愛看些閑書外,也愛收拾院子,作為一個女子她也免不了種些花草,如今一些花開得正好,可是這早晨香氣太過濃郁,讓韓縝的小鼻子未免受不了,當即跑出了院子。 ‘瀟湘苑’離著主院并不遠,除了院門就有一條大道只通主院,兩邊是被精心打理的綠植。 韓縝眼尖,遠遠地就見著他親爹一身利落簡單的裝扮,像是剛練武完回主院。 他很意外今天竟能見到世子出現,還以為這幾天對方一定有得忙,說不定再見面還不知道等到何時呢? 他‘吧嗒吧嗒’的邁動小短腿跑過去,邊跑邊不忘熱情的揮手打招呼:“爹,親爹,我在這呢!” 韓重轉過身,眼角抽搐了下,看著朝自己跑過來的小身影,他還從來沒見過哪一家的世家子感情如此奔放若斯,情緒外露的。突然覺得很有點丟臉,真的有股想掉頭而走的沖動。 韓縝還不知道親爹嫌隙他太過熱情,無知無覺地撲上去抱大腿,仰著頭笑瞇瞇地道:“爹早啊,你是練武剛回來嗎?你起得好早,用過早餐了嗎?還沒用,那要不要我陪你吃???我和娘親待會就要去給祖母請安,爹,你去嗎,,我等你???” 身后遠遠跟著的春風臉都嚇白了,世子威勢深重,臉上冷冷的一看就不好招惹,小少爺膽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直接沖撞世子。就是要請安,應該也要照規矩來??! 韓縝可真沒有這些擔心,他自認自己和世子親爹是有感情的,幾年不間斷的書信來往可不是白作功的,彼此雖然只在紙上交流,但是父子間是有默契的。 而且如今世子親爹加官晉職即將走上人生巔峰,那這大腿就更粗了,說到底在這封建男權社會,在一個家族里起決定作用的還是當家的男丁。不說他天然就對世子親爹抱有好感,就是為了往后他們母子在侯府中過得安穩不致橫生波瀾,這大腿也不能丟啊,還得繼續保住了! 韓重垂頭望著小嘴呱唧個沒完的孩童,扯了下唇角,幽幽道:“我的衣袍上剛沾了馬糞!” 韓縝小身子頓時僵住,他小心翼翼地鼻子用鼻子聞了聞,似乎真的聞到從身下傳來的一股異味。當下哭喪著臉道:“親爹,你別嚇我!你不是去練武了,從哪里沾染上的馬糞?” “嗯,練武兼去跑馬一圈,順便還喂了馬,回來就是準備換衣服的!”世子淡淡道。 “那我身上現在豈不是也沾上馬糞了?”韓縝當即慌張放開手,皺著小眉毛‘蹬蹬蹬’后退,即使韓縝內里是一個大男人的意識,也避免不了對‘黃白’之物的惡心。 他木著身子張開雙手,甚至不敢垂頭看,就怕看到可怕反胃的東西,堅強的維持住風度召喚春風,喊道:“快幫我把衣服脫下來!” 春風慌張的跑了過來,蹲下身子正要幫小少爺脫下臟衣服,但是稍一打量,卻要笑不笑的停住動作,掩著嘴站了起來。 韓縝莫名地打量她的動作:“怎么了,很臭嗎?”讓女孩子來處理確實為難了,他也是可以自己動手的。 春風終于忍不住道:“小少爺衣服干凈著呢,一點也不臟!”說著還偷偷瞄了身旁長身玉立的世子一眼,想不到世子爺看著這么冷漠的人原來也會捉弄人! 韓縝趕忙垂頭一看,很快就發現自己是上當受騙了,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不免咬牙,好丟臉!自己竟然真的相信有隨侍的下人在,還會放任主子穿著臟衣服滿院子溜達! 他拿著控訴的小眼神看著世子,沒想到你還是這樣的世子,騙小孩子好玩嗎? 韓重抱臂閑閑看戲,迎上兒子的視線,無所謂的挑了挑眉,還有閑心批評兩句:“不夠洞察明機,欠缺細心,還需修煉!” 韓縝只能自認倒霉,承認世子爹說的都對,自己就不該輕易相信親爹是個高大上的人,指望著他不會騙人! 周圍的下人小廝靜靜的看著這對父子交鋒,俱是面帶笑意,很有眼色的不出聲。 “不是要陪我用早食嗎?還不跟上!”韓重轉身就走。 韓縝在他身后做了個鬼臉,轉而對春風道:“那你回去跟娘說一聲,讓她先去給祖母請安,我待會跟著父親一起去!” “是!”春風歡快地應道,小少爺能和世子爺多親近那是求之不得,夫人那里反正是指望不上了,小少爺可要得了世子的看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