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聯考、???;期中、期末……然后是明年的一模、二模,以及高考。他們在冬天相擁取暖,又將在夏天殊途同歸。 楚眠想象過無數次夢想實現的生活,但在這一刻才發現,夢想完全沒有形狀,天賦更是看不見摸不著,唯有拼命努力,才能離未來更近一點。 ——離他和于燃的未來更近一點。 第91章 勢如破竹 “果然還是你挑的電影好看, 我干脆把什么‘貓眼’‘豆瓣’卸載了算了, 評分都沒你的直覺準?!睆碾娪霸撼鰜砗?,于燃意猶未盡,把良好的觀影體驗歸功于楚眠的眼光高超。他遇到任何小事都是如此, 喜歡不留余力地夸獎別人, 弄得楚眠都快不好意思了。 元旦假期,楚眠難得能歇幾天, 而于燃卻要費心思考慮報考學校的問題。各大院校的招生簡章公布完畢, 他跟楚珩挨個研究, 按考試時間排列, 列出志愿。 “太多了,光是北京的學校你就想報十二個專業,先不考慮時間沖突,這么多場考試肯定會讓你身心疲憊的?!背駝竦?,讓他再重新考慮。 于燃猶豫了一下,還是不以為意地笑笑, “沒事啦,橫姐,熬過這些天就好了, 我不怕累?!?/br> 他對北京執念很深, 因為那里有跟楚眠約定好的未來。除了第一志愿的央美, 他也要抓住其他北京院校的機會。 2015年容港美術聯考的成績昨天已經出來了, 總共不到三千人報名, 于燃三科總分273, 位列全市第九名。雖稍次于他的理想分數,但憑借前十名的聯考成績,他的選擇范圍還是比較廣的。 幾個網頁看來看去,楚珩終于開始幫他報名。楚眠在旁邊看著,默默記住了于燃報考的院校和專業。 看見網頁顯示出“報名成功”的字樣,于燃心里終于有了些緊迫感,回過神兒來,掌心居然還滲出了點冷汗。 他回房間檢查顏料的剩余情況,楚眠跟著進來幫忙,順口提了一句:“你報名的專業,全都對文化課要求很高?!?/br> “嗯。不過這些等我全都考完再說吧,現在也沒時間復習?!庇谌荚缇桶颜猩喺碌匿浫》绞娇戳撕脦妆榱?,北京的院校非常注重文化課,尤其是語文和英語,央美還會擇優錄取高考成績前幾名。 這就意味著,他還沒考,就很可能已經輸給其他人了。 于燃用一點時間接受這樣的規則,很快振作精神,然而他發現楚眠比自己更悶悶不樂,似乎是在替他為藝考煩惱。 “放心放心,今年招生人數也沒太多縮減,只要專業好考,希望還是很大的?!庇谌紲愡^來碰了碰楚眠手臂。 “我知道?!背哒f。 “那你剛才嘆什么氣?我聽見了?!?/br> 楚眠沒回答,攥著紙巾擦干凈地板上滴落的顏料,過了好久才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嘀咕一句:“快過年了?!?/br> “是啊,還是羊年呢!咩咩你的本命年!”于燃隱隱興奮。 楚眠呼吸變沉了,否認道:“我屬鼠的?!?/br> 他估計于燃不可能領會自己的拐彎抹角,只好直截了當地問:“你過完年,就不會再回來了吧?” 于燃一怔,慢慢算了下日子,點頭,“嗯,直接去考試,然后就該回學校上課了?!?/br> 說完,心頭明顯涌出不舍的情緒,他知道楚眠感受一定也是如此,便開口想緩和一下凝重的氣氛:“日月如梭,白馬過縫,我還沒占夠你便宜呢?!?/br> 楚眠面無表情,只說:“你要是想來隨時都可以來?!?/br> 楚眠的意思是隨時歡迎他來自己家,而于燃卻理解成“隨時歡迎你來占便宜”,便忙不迭地點頭,抬頭親了一口楚眠側臉。 兩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他們就會更愿意為對方考慮。楚眠提早聯系到自家司機,請求他過陣子負責接送于燃去考場,還幫于燃訂好了幾家離考點近的酒店,以及營養均衡的早晚餐。 “過年的時候別暴飲暴食,別熬夜?!背叨谒?,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柜,拿出一枚還未拆封的黑色錢包送給他。 于燃回家那天,于燼早早地在小區門口等,他看見哥哥手里除了行李箱和畫具以外沒有其他東西,于是失望地揚長而去,死活不肯幫忙提東西。 聯考過后,于燃一直沒回家,進屋發現家里已經變了樣,好幾臺家具位置都調換了,顯得客廳空間更大,也更容易打掃衛生;臥室全部被于燼占領,床單被罩全新,電腦主機也換了牌子。 李桂蓉說這是“新年新氣象”,想讓兩個兒子心情好一點,為今年的高考中考圖點吉利。 于燼躺著床上疲倦地問:“哥,畫畫難嗎?我中考完干脆也去學畫畫算了,學它個兩三年,像你一樣不用高考了!” “誰說我不用高考,我還得考到一本線分數的百分之七十五呢?!?/br> 于燼對高考名詞沒概念,他這小半年被中考復習折磨得沒空談戀愛,便萌生出以后也參加藝考的想法,這樣就能減輕學習負擔。但李桂蓉肯定不同意,準確地說,是不相信他會像哥哥一樣沉穩。 跟自己相比,哥哥竟然能混到“沉穩”這種形容詞……于燼很不服氣,覺得受到親媽的羞辱了。 藝考行不通,于燼就得琢磨其他歪門邪道,眼下確實只有于燃最可靠。 “哥,你見過大嫂的家長沒有?他們不反對你們吧?”于燼對哥哥的感情生活十分關注,“你們什么時候買房同居???你們要是缺掃地的,記得叫我?!?/br> 于燃抬起眼皮,冷笑一聲:“叫你干嘛,來當拖把?” “我會很乖的,聽你們話!”于燼央求著,“唉,要不我去上技校吧,我真的學不下去了,太難了,化學要我命?!?/br> 于燃望著天花板思索措辭,說:“上技校也不是不行,但是吧……我不希望你那么早就進入社會,肯定比同齡人辛苦?!?/br> 沒想到哥哥還會有這么關心疼愛自己的一面,于燼眼眶發熱,感動道:“嗯!那你可得好好努力,讓我以后能花天酒地混吃等死,當同齡人里最輕松的!” “滾,誰要替你努力?!庇谌家荒_踹開他。 ??奸_始之前,于燃在家復習文化課,專攻文科。受楚眠影響,他的英語成績其實還可以,每次都能考到年級平均分之上;但語文成績則差得離譜,高二以來幾乎沒及過格,經常讓王老師大發雷霆。 “先把高考必背篇目背熟,不能有錯字,然后去做我上次給你帶的選擇題專項訓練?!背叽螂娫捪蛩敿氄f明。 “好,那作文怎么辦?”于燃急切地問,“我才發現高考作文滿分居然有六十!比我高二全年的語文分都高!” “滿分是四十的時候,你議論文平均多少分?” “看情況,我要是認真寫,就18;但是亂寫,能28呢!老師眼光不行啊,你說我該怎么提分?” 楚眠沉默了幾秒,說:“你還是亂寫吧,越違心越好?!?/br> 于燃長吁一聲,為容港的應試教育感到悲哀。 進入二月后,大街小巷張燈結彩,各家居民樓玻璃上貼滿深紅色窗花。除夕夜那晚,炮竹聲接連不斷,于燃畫完幾張練習才洗漱睡覺。 還有一周就正式???,于燃提前兩天收拾東西去北京,與楚眠家的司機會合,到考場確認報名信息。 “到酒店了嗎?”楚眠發短信問。 于燃丟下行李箱,回復:“剛進?!?/br> 他脫掉厚重的羽絨服,撲向松軟的大床。奔波一上午,他肚子很餓,立馬聯系酒店送餐過來。 “我快到你那里了?!背哒f。 不一會兒,房間門被人輕輕敲了三下。于燃趿拉著棉拖走過去,一開門,視野撞進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他還沒想起來打招呼,楚眠就二話不說邁腿進來了。 于燃聞見他胸膛有種蜜瓜的香味,比以前各種鮮花類柔潤劑清新許多。才短短幾周沒空見面,楚眠似乎又長高了一點點,于燃抱著他的時候都快被肩膀影響視線了。 “你不是早回容港了?”于燃松開雙臂,幫楚眠掛好外套。 楚眠走向沙發坐下,輕描淡寫道:“你一個人折騰我不放心,那么多考點,肯定丟三落四的。而且北京我比你熟,中午吃飯還能走近路?!?/br> “我記得已經開學了啊,你請假來的?” “就幾天,不耽誤事?!背哒f著,沖于燃微笑,“陪你考完清華美院我再回去?!?/br> “你對我的報名志愿還挺清楚?!?/br> 于燃剛才沒休息夠,現在直接倒在楚眠旁邊,兩人共擠狹小的沙發。楚眠今天只吃了一種藥,全靠咖啡提神,現在已經困了。 于燃讓他躺床上睡,楚眠卻搖搖頭,說:“醒著能多陪你待會兒?!?/br> “要不我打你一拳?幫你提提神?!庇谌颊J真問。 楚眠咂舌,“你還不如給我講笑話?!?/br> “我會講的你早聽過了……欸,這樣,我出腦筋急轉彎?!庇谌寂d致勃勃道,“請聽題:你的什么東西我用它時是用口,你用它時是用手?” 楚眠大腦空了一下,隨后以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于燃,問:“你是在認真出題嗎?” 于燃堅定地點頭。 “我不知道?!背吣恳暻胺?,不肯答題。 于燃故作神秘地笑起來,“以你的聰明才智,現在肯定心里有數了吧?” “我真不知道?!?/br> “那我公布答案啦——是名字呀!笨咩咩?!?/br> 楚眠悶悶地“噢”了一聲,抿起嘴巴。 于燃嘴角笑意加深,湊上前輕輕問:“說實話,你剛才是不是想歪了呀?” 楚眠眉頭微蹙,臉上浮現出疑惑,解釋:“我什么答案都沒猜到?!?/br> “我不信。我用這個急轉彎耍了好多人,他們全都上當了!” 楚眠轉臉盯著他,反問:“那你還好意思說你是認真出題的?” 于燃“嘿嘿”笑了幾聲,下巴壓在楚眠肩膀上,小聲說:“我這不是在委婉地試探你嘛,你平??傁游姨苯?,可你又什么暗示都不給我,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需求啊……”說著,他伸出手用很輕的力道按揉楚眠,問:“想不想跟自己間接kiss?” 楚眠欲言又止,猶豫片刻,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畢竟兩人確實很久沒接觸過了,不是忙藝考就是忙寒假作業,遇到情況都得自己解決。 “就半小時?!背哒f。他不希望于燃在這件事上浪費太多時間,耽誤休息。 楚眠坐在沙發上,身子向下倚靠,配合于燃找到合適角度。由于積壓了一段時間,他很容易就迎合上去,然后被于燃用潮濕的熱意包圍。 但是幾秒鐘過后,楚眠倏地推開于燃,這舉動幾乎是出于自保。 “什么東西?”楚眠不可置信地彎腰,掐住于燃雙頰,觀察他嘴里的情況。只見于燃舌尖沾滿了細小的淡粉色顆粒,像是某種藥物,細聽似乎還有聲音。 于燃合上嘴巴,如實回答:“跳跳糖?!?/br> 楚眠困惑地瞇起眼睛,怪不得那東西讓他感覺像是被針刺了一樣。他無暇教訓于燃,馬上起身去拿花灑,沖干凈那塊沾了糖分的位置。 于燃跟過去,倚靠在門口,意識到自己又自作聰明犯錯了,乖乖道歉:“是我不好,你不疼吧?” “不疼?!背哂妹聿粮?,“但也不舒服?!?/br> 于燃嘆氣,說:“我再也不信網上的貼子了?!?/br> 出去后,楚眠讓他坐好。于燃沒想到這么快就輪到自己,既關心楚眠還未紓解的狀態,又不好意思再多問,怕楚眠也用跳跳糖懲罰自己。 于燃仰望著房間吊燈,柔和明亮,一點都不刺眼。楚眠無論什么事都強過他好多倍,他不自覺地攥緊潔白的床單,屏住呼吸。 忽然,房間門又被人敲了幾下,是酒店人員來送餐食。 楚眠充耳不聞,只是抬起眼皮,瞥了一下于燃的臉色。 “過、過一會兒再來!”于燃倉促地下達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