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不做什么,只是想讓你明白,某在邊關征戰多年,九死一生,卻也不是為了給人當踏腳石的?!彼詈谏难劬粗鴧渭?,“太后有意封某為王,還望大郎到時不要添亂,畢竟這對呂家來說,也是一樁好事,不是嗎?” 太后最厭呂氏內斗,然而先挑事的明明是呂徹,是他先殺了謝駿的! 呂嘉道:“你我的恩怨可以先放到一邊,畢竟我也差點殺了你,此事勉強可以一筆勾銷,但是你得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殺謝駿?” “不為什么,想殺便殺?!?/br> “你!” 呂嘉氣極,怒目而視,眼睛要噴了火似的盯著呂徹,心中卻電光石火一般,有什么突然劃過。 他忽然明白過來,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撫掌跌足,幾乎笑出了眼淚,指著呂徹道:“你也不過如此,枉我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野心,原來不過是為了一個女子!” 呂徹這樣的人居然也會喜歡上別人,還是那么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呂嘉笑個不停,半晌才止住,語帶嘲諷地道:“她知道你喜歡她嗎,她知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扼住了脖子。 呂徹曾是沙場百戰的悍將,手上有多大的力氣,幾乎單手就能將他提起來。呂嘉立時就被掐得面目漲紅,幾近昏厥,兩只手拼命撕扯掙扎。 身后的侍從見狀大驚,立刻就要撲上來,霎時從暗處射出無數箭矢,將幾人射殺當場。 火把掉落在地上,發出幽幽的光。 呂徹將手指收得更緊,陰郁的臉上沒有表情,看著呂嘉道:“我改變主意了,你還是現在就死了的好?!?/br> 用力一扼,呂嘉的脖子即被擰彎過去,雙目大張,失去了呼吸。于是那沒有說出口的話,就永遠地咽了回去。 …… 五月的一天,阿練出宮看望大長公主,兩個人在屋子里說話。 因為這一陣發生了太多的事,自三月里阿練的及笄禮過后,她還沒怎么出來過。 大長公主攜著她的手道:“雖然二郎早就跟我表明心跡,此生非你不娶,但我也還是要問過你的意思的?!彼纳裆嵵亓诵?,問道,“練練,你愿意嫁到我們家里來嗎?” 阿練沒有想到她這樣直接,一時有些羞赧,但能聽得出大長公主對自己是真心疼惜,于是也握住她的手,點點頭。 大長公主了卻了一樁大事,放下心來,興致勃勃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等了,明天我進宮去跟母后商量一下,正好二郎也開府了,最好能夠讓你從公主府嫁過去?!?/br> 阿練道:“我都聽母親的?!?/br> 大長公主最喜歡她的乖巧,不禁伸手將她攬在懷里,絮絮道:“二郎雖然看上去性子有些冷,但其實人很體貼,嘴也甜,會哄人。只是年紀太輕,有時候難免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你別跟他計較。要是他惹你生氣,你就跟我說,我替你收拾他?!?/br> 阿練笑著道:“我不會跟哥哥生氣的?!彼姶箝L公主偶爾咳嗽兩下,不由問道,“母親身體好些了嗎?” 她上個月也是因為生病沒有去參加朱虛侯的婚禮。 “好多了,”大長公主道,“等春天過去就好了?!边@病總是在春秋兩季的時候發作。 兩個人在屋內說話,屋外的庭院中,霍笙正陪著宣平侯慢慢散步。 及冠后,開府建牙,宅子里一切齊備,過了今日,霍笙就要搬到外面自己的府上去住了。 宣平侯先道:“殿下是想親自替翁主送嫁的,雖然可能比不上從宮中出嫁要來得風光,但到底是自家人,行事也更周到一些,也不怕太過拘束,二郎的意思呢?” 霍笙道:“就按母親說的?!?/br> 兩個人從庭院一直走到了湖邊,霍笙很少這樣單獨與宣平侯相處,在他看來,自己的這位后父就像是眼前這汪湖水一般,無論何時都是平靜的,從小到大都讓他覺得看不穿,于是本能地選擇疏遠。 但是宣平侯無疑有著自己的魅力,僅作為一個男人,他是優秀的,清雋儒雅,文采光華。在長久的共同生活中,霍笙自然也是或多或少地受到他的影響,才長成了如今的模樣。 霍笙看向宣平侯,道:“開府后,我便不能日日過來請安,母親就勞煩大人多加照料了?!?/br> 宣平侯回看他一眼,嘴角微彎,似是在笑他太過客氣,點點頭道:“自然,二郎無需擔憂?!?/br> 正要往回走,卻見前面一名管事匆匆過來。 章節目錄 62.大大雨 外間亂成了一片, 阿練與大長公主面面相覷,各自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與擔憂。 她忙起身下榻,走到外面去查看,見廷尉府的屬官已經過來,正在與府中的管事爭執。 不多時, 宣平侯也從東邊走了過來, 腳步沉穩,仿佛天然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很快就讓這一片都安靜了下來。 宣平侯知道了對方的來意,向那為首一人道:“可否讓本侯與殿下說幾句話?” 那人面露難色, 看到宣平侯后面的霍笙,勉強抱拳道:“大人請快些吧?!?/br> 宣平侯卻未立即入內,而是走到霍笙身邊, 低聲向他說了些什么,看他點頭,才又轉身進了屋子。 大長公主見他過來,焦急的神色略微減輕,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 掙扎著就要下榻。宣平侯立即上前扶住她。 “夫君,他們說呂嘉的死是你所為, 現在外面來了人,要把你下到廷尉府, 這是真的嗎?”大長公主仰著頭, 看向他, 秀麗的眉峰緊蹙。 宣平侯似乎嘆了一口氣:“是與不是,已經沒有那么重要了。我這一去,未必還能夠回來,有些話……” “不!”大長公主止住他,眼中有清淚滑落,“我不相信是你做的,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我要去見母后,我要為你申辯!”她抓著宣平侯的衣袖,神情激動。 宣平侯將她抱住了,像哄孩子一樣地哄她,聲音輕柔:“聽我說,阿虞,你的母親并非是針對我,而是為了打擊高祖時期的功勛舊臣?!?/br> 呂嘉死的那天他確實不在府中,而是與平安回到封地的齊王派來的人會面,呂后敢將呂嘉之死安在他的頭上,即是一直盯著他的意思。 大長公主在他的懷里輕輕顫著,有一種寒意從心頭漫過了全身,淚水流了滿面,哽咽地道:“她已經殺了這么多的人,難道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