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她目光掃到前方的霍笙,心中忽然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等秋千架子蕩得沒有那么厲害了,她突然松開了手中的繩索,縱身一躍,整個人像一只鳥兒一樣撲進了霍笙的懷里。 太刺激了,她還沒有這么玩過呢! 等被霍笙穩穩地接住,阿練不由得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臉上還帶著興奮和激動的表情,眉眼彎彎地笑望著他。 霍笙卻是冷了臉,低頭看著她,語氣不陰不陽地道:“好玩嗎?” 阿練是個不知道危險的,仍舊不怕死地抱著他,問道:“怎么了?” 怎么了?他被她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她倒好,跟沒事人似的?;趔厦碱^微挑:“你就這么跳下來,我要是接不住你怎么辦?” 阿練歪著頭,不解地道:“可是哥哥不是一直看著我嗎?” 霍笙沒話說了,都是慣的。伸手掰了下阿練的胳膊,不耐煩地道:“松開?!?/br> 阿練不知道他怎么就生氣了,抬頭看他一眼,有些委屈地松開手。過了一會兒,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別生氣了,我平常不會這樣的,只是有哥哥在身邊,不會有危險啊?!?/br> 她看得很清楚,當時她一松開繩子霍笙就騰空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她。 霍笙對她的示好不置可否。 阿練挨過去抱住他胳膊搖晃兩下:“好吧,我錯了,以后再也不這樣了?!闭Z氣委屈巴巴的。 霍笙臉色略微緩和了些,岔開了話題:“這幾日在宮里怎么樣?還習慣嗎?可有人為難你?” 聽聽這一連串的問題,證明霍笙還是關心她的嘛,阿練又高興起來了,笑嘻嘻地道:“都挺好的,哥哥別擔心?!?/br> 過了一會兒阿練就不耐煩站著了,重又坐回秋千架子上,只是這回不敢亂來了,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悠著。她本來想拉著霍笙一起,后者一聽就皺眉拒絕,阿練只好一個人玩。 春日煦暖,太陽已經有些烈了,雖然出來沒多久,但阿練臉上的肌膚還是泛起了淡粉色的暈。肩頸處卻還是瑩白一片,酥雪一樣的顏色。 衣衫輕薄,用玉帶勒出細小的腰肢,胸部微微鼓起,卻并不十分突出,而是顯出圓潤而可愛的曲線,是獨屬于少女的那種纖細與柔嫩,像是春日枝頭綠茸茸的果子一般,泛著青澀。 霍笙瞥了一眼,忽然想到方才抱著她時的那種溫潤觸感,忙又移開視線——瞎看什么? 阿練手攀著秋千的繩索,頭靠在胳膊上,問霍笙:“哥哥在想什么?” “沒什么?!被趔匣剡^神來。 “哥哥是從前殿過來嗎?近日朝中可有什么大事?”阿練也就是一問,她畢竟是在宮里,想知道什么都方便得多。 霍笙也沒想瞞著她,遂道:“還是封呂氏為王的事,中郎將季布今日在朝上頂撞了太后,被下到了廷尉府?!?/br> “季布?”阿練有些驚奇地道,“是‘得黃金百兩,不如得季布一諾’的那個人嗎?”這人可太有名了,她在代國的時候就曾聽說過。 霍笙點點頭:“就是他?!?/br> “那哥哥怎么看?”阿練問道。 霍笙揚了揚眉毛,與她對視一眼:“我能怎么看?與我又沒有什么干系?!?/br> 阿練“哦”了一聲,低下頭去。 霍笙垂眼看她,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阿練忽又抬頭道:“以后我是不是就要像現在這樣,好幾天才能見哥哥一次???” 話題轉得有點快,霍笙不解地道:“怎么了?” 阿練眨了眨眼睛:“也沒怎么,就是覺得一個人好無聊?!毖援厙@了口氣。 還沒等霍笙說話,她又道:“要不我每天去宮門口等哥哥吧,反正你下了值也要進宮的?!?/br> “閑的你?!被趔洗蜃×怂@個想法。 …… 阿練一個人在宮里的確是有些待不住,她本來還擔心呂后對她有什么圖謀,可是這么多天過去了,呂后除了召見她幾次,其余的時候基本處于見不著人的狀態,而且也沒讓宮里人拘束著她。 阿練還是去宮門口等霍笙了,她怕時間再久一點,霍笙就不記得她了,就像是她剛來長安時那樣。 只是今日不湊巧,霍笙下了值就直接回了家中,沒有進宮向呂后稟事。 阿練正要回轉,卻看見呂徹從前面過來,看樣子也是要進宮。 那人生得勁瘦挺拔,身高腿長,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就幾步從她身邊經過,連眼風也未掃她一下。 阿練猶豫了一瞬,還是跟了上去。 呂徹像是才注意到她,轉過頭來,禮貌性地喚她一聲:“翁主?!彼曇羝?,以至于這樣的尊稱從他嘴里喊出來,倒像是含著譏誚似的。 阿練道:“真是巧,沒有想到會在此處遇見大人。我記得大人昔日曾在代國邊地從軍,從一個小小的斥候做起,以軍功一路升到主將。匈奴人驍勇,頻頻擾我邊關,唯獨在聽到大人名字的時候,逡巡而不敢進?!闭Z氣里飽含贊嘆。 呂徹腳步未停,也不回話,仿佛什么都沒聽到。 阿練又道:“大人的父親與胡陵侯的祖父同為太后的兄長,如今太后卻只追尊胡陵侯祖父一人……” 她話還沒說完,呂徹忽然停了腳步,一雙譏誚的厲眼看向她。 阿練沒來由地輕顫一下,本能地后退一步,身后卻是宮墻,她挺直的背就抵著墻壁。 呂徹卻沒有上前來,只是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她。 黃昏暮色里,她的面容其實不太清晰,只是嘴唇卻滟滟的,絲毫不因昏暗的光線而減了顏色。 呂徹盯著她的唇看了片刻,忽而移開視線,淡聲道:“翁主的話太多了?!庇謫?,“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