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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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注意到,爸爸是真的老了,多少染發劑也蓋不住發根的白色。 以前,只有笑的時候,他的眼角才有皺紋,可現在,他臉上布滿溝壑,手背也皮rou松弛了。 羅漪思忖再三,還是告訴了羅恒洲關于他右腿的事。 羅恒洲只驚訝了三秒,說道:“多大事啊,你看你哭得眼睛都腫成核桃了?!?/br> 在這種時刻,還關心著她,恐怕也就只有羅恒洲能做到了。 沒有人會無條件寵愛你,除了你的父母。 羅漪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羅恒洲對她說過:“這個世界上,男人會拋棄你,可爸爸永遠不會?!?/br> 這句話反過來說,也是一樣——這個世界上,她可以拋棄任何男人,可她永遠不會拋棄爸爸。 這件事后,羅漪要面對很多事情。 礦井塌方死了不少人,公司要賠償??蛇@些年,公司在非洲基本是入不敷出的狀態。 她去翻了賬才知道,原來羅恒洲在非洲這個項目上沒有賺到什么錢,他真的是在“援非”。 公司賬上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那么多錢來,于是羅漪想到了她在北京的那套房子。 羅恒洲當初的投資眼光沒有錯,這套房子在這些年間,價格翻了快一倍。 要是把房子賣了,應該能填補虧空。 羅恒洲知道后卻不同意,他說:“這套房子是送給你的,賣了之后你住哪?錢,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總會有的?!?/br> 羅漪卻不肯,她說:“那些遇難者的家屬日子也不好過,我們不能自私。等以后有錢了再買房子,也是一樣的?!?/br> 羅恒洲沉默。 于是羅漪就聯系中介把那套房子掛上了。 羅恒洲除了右腿被截肢,身體狀況也不太好。 羅漪思考了很久,最終向報社提出了辭職。 她打算接羅恒洲回國,等羅恒洲身體好轉再另作打算。至少現在,她必須陪在羅恒洲身邊。 報社對她的辭職表示震驚,要知道,羅漪馬上就干滿三年了。 前三年,報社也沒給她開多少工資,最有價值的就是北京戶口指標。 她現在離職,等于放棄了前三年幾乎所有的報酬。 可羅漪決定離開北京了。 多年前,她為了那個男人,心心念念要去北京。 可現在,她不再有執念了。 也許,那個男人從來都不曾屬于她。 羅恒洲手底下有個得力干將,名叫陸恪,年長羅漪五六歲。 在公司出事后,他一直鞍前馬后忙里忙外,替羅漪打點了很多事,羅漪才不至于手足無措。 房子很快找到了買家,羅漪以低于市場價五十萬的價格迅速脫手,拿到一筆巨款,打到了公司賬上。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羅漪在搬家。 陸恪找了搬家公司,車已經停在了樓下。 羅漪把小羊塞進了太空包里,小家伙快一個月沒見到她了,誰曾想一見面竟是要帶它離開。 它一直“喵嗚喵嗚”地在叫,似乎是舍不得離開這個家。 等忙得差不多了,陸恪喊她離開。 羅漪說:“你們先走,我還有點事?!?/br> 她坐在空蕩蕩的床上,回憶像潮水一樣涌上心頭。 這個房子有太多她和他的回憶了,就連裝修都是兩人一起搞定的。 他們的第一次,就在這里——以及之后的很多很多次。 終于,羅漪準備給葉瀟揚打電話。 兩人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她剛拿出手機,他就給她來了電話。 羅漪接通之后,卻沒說話。 葉瀟揚遲疑了幾秒鐘,還以為是信號不好:“喂?漪漪,你在嗎?” “嗯,我在?!彼f道。 葉瀟揚迫不及待想跟她分享實驗取得的巨大突破,他為此忙了整整兩個月,就差猝死在實驗室。 “我的那個實驗終于——” “葉瀟揚,”羅漪打斷了他的話,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她很平靜地說道,“我們分手吧?!?/br> 葉瀟揚顯然沒想過她會在這種時候突然提出分手,他整個人愣住了。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沒有開玩笑,”羅漪重復道,“我們分手吧?!?/br> 電話那頭安靜了很久,葉瀟揚終于艱難開口:“為什么?” 羅漪閉了閉眼睛,她想哭,可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了,她說道:“我累了,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br> “我很快就可以回國——” “你根本沒打算回來吧?”羅漪說道,“從你決定要去美國的第一天起,你就在騙我?!?/br> “我沒有騙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比~瀟揚很急,“你說過我們不會分手?!?/br> “我反悔了,”羅漪冷冷道,“我真的累了?!?/br> 葉瀟揚還想說什么,羅漪已經掛斷了電話。 她伏在床上,發誓這是她最后一次為這個男人難過。 她和他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月亮怎能擁抱太陽的光輝呢? 從此以后,橋歸橋,路歸路。 日后再相見,彼此也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從高中走到現在,他們花了九年。 可分手,卻連九分鐘都用不了。 分手的程序也很簡單,號碼一換,微信一刪,從此是路人。 羅漪沒有回汐水,也沒有回桐澤,她徹底從原來的朋友圈消失了。 她把羅恒洲帶到了位于南方的一個城市,名叫金沙。 這里好山好水,適合養生。 最關鍵的是,小時候她跟爸爸來過一次,曾在這里的金門寺求過一串佛珠。 羅漪每天早晚推著輪椅帶羅恒洲出來散散步,這樣安逸的生活倒是順帶著把她的身體也養好了一些。 福禍相依,她失去了一些東西,卻也得到了一些東西。很難說得清,哪樣更好。 羅恒洲問過她一次:“小葉呢?最近怎么都沒見你打電話?!?/br> 羅漪說道:“分了?!?/br> 羅恒洲驚訝:“為什么分了???” 羅漪只說了一句:“不合適?!?/br> 他們花了九年時間,竟然發現彼此不合適。 羅恒洲當然不信。 他還想繼續追問,羅漪卻說:“爸爸,你今晚想吃什么?我給你做?!?/br> 知女莫若父,羅漪回避的態度,讓羅恒洲品出了什么,他識趣地終結了這個話題。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過年了。 新年的第一天,羅漪去金門寺上香。 寺廟里鐘聲貫耳,善男信女熙熙攘攘,香火鼎盛。 不食人間苦,何曾問神佛。 羅漪對著寺里的金身大佛,虔誠地拜了三拜。 大慈大悲的菩薩啊,求您快點讓爸爸的身體好起來吧。 她望著佛像,繼續默念。 希望他一切都好,也希望他能找到可以給他幸福的女孩。 他是陪伴她整個青春歲月的男人,她不恨他,也不曾后悔跟他在一起過。 那些快樂幸福的時光是真實存在過的,她遙祝他余生安好。 羅漪把香插|入香爐中,正要離開,卻被叫住。 “施主,請留步?!?/br> 羅漪回頭,原來是金門寺的住持。 “施主好生面善?!弊〕帜昙o大了,眉毛胡子都花白了。 羅漪記得十幾年前來到金門寺的場景,那時候住持剛剛上任,她還是個小女孩。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都過去這么多年了。 “我小時候跟爸爸來過這里,”羅漪說道,“當時還向您求了一串佛珠?!?/br> “原來如此,”住持問道,“那佛珠現在何處?” 羅漪遲疑道:“丟了?!?/br> 住持捻著手里的檀香佛珠,閉目冥思片刻,緩緩說道:“那佛珠與施主塵緣未盡,假以時日,定當歸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