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做什么？！”

    突然, 一個略顯尖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宛如平地驚雷一般，在耳邊炸開。

    程慕和跟葉苡然聽到聲音, 俱是吃了一驚，側首朝來人看去。

    “媽？”

    葉苡然看清對方，一雙瞳眸微微睜大, 有些驚訝地開口喊道。

    她見對方的目光不停地在她跟程慕和的身上來回逡巡著，眼瞼微微低垂, 抿了抿嘴唇, 悄悄地拉開跟男生之間的距離。

    程慕和原本還有些疑惑對方是誰, 聽到葉苡然的稱呼，心頭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素來淡然的神情里也流露出一絲緊張跟怯然。

    “阿……阿姨?！?/br>
    他硬著頭皮，有些誠惶誠恐地主動跟對方打招呼。

    沈清依的視線在程慕和的身上淡淡地掃過，沒有任何的回應, 讓人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

    程慕和站在原地, 默默地承受著對方的目光, 就像是一個等待領導檢閱的士兵一般。

    他的性子隨性慣了, 長這么大，向來只有別人怕他的份兒，還從來沒怕過別人。

    可是此刻面對著面前這個陌生的女人，他的心里卻難得生出幾許怯意。

    沈清依的目光從程慕和身上移開，看向葉苡然，烈焰紅唇輕啟。

    “跟我進來?！?/br>
    她的聲音不冷不淡, 又帶著一絲仿佛從骨子里傳遞出來的清冷，一如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

    葉苡然側首看向程慕和，唇角輕輕上揚，露出一絲笑意。

    “時間不早了，你趕快回去休息吧?！?/br>
    程慕和有些不舍，一想到剛才沈清依的態度，內心又生出些許的擔憂，滿是緊張地看向葉苡然，柔聲道。

    “要不要我陪你進去，跟阿姨把我們的事情說清楚？”

    “不用了?！?/br>
    葉苡然笑著婉拒。

    “這件事情，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搞定的?！?/br>
    沈清依回到客廳，見葉苡然遲遲沒有進來，不由揚聲催促。

    “然然，進來！”

    葉苡然聽到聲音，沖程慕和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我進去了，你趕快回家吧?！?/br>
    她朝程慕和揮了揮手，然后小跑著進了房門。

    在房門馬上關上的時候，她從門縫里沖站在門外的男生微微笑了一下。

    “到家了跟我說一聲?！?/br>
    沈清依在沙發上坐下，從煙盒里抽出一根女士香煙，放進唇間，用打火機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

    白茫茫的煙霧從紅艷的唇間吐出來，在空中彌漫開來，將她那張清冷而又美艷的面容遮擋住，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葉苡然站在門口，將所有的情緒收斂起來，臉上露出活潑俏皮的笑容，笑岑岑地開口。

    “媽，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沈清依指間夾著煙，蒼茫的煙霧裊裊上升。

    她抬眸凝視著葉苡然，看著對方那雙漆黑的瞳眸，她的眼底深處劃過一縷暗沉，又倏然散去。

    被對方這么一眨不眨地盯著，葉苡然臉上的笑容漸漸有些掛不住。

    她記得，小時候，mama最喜歡的就是她這雙眼睛，因為她的眼睛跟爸爸的幾乎一模一樣。

    可是，自從爸爸離開她們以后，她就再也沒有說過這句話。

    甚至，每次看到自己的時候，她總會刻意地避開，不看自己的眼睛。

    “那個男孩子是誰？”

    沈清依凝視著葉苡然，淡淡地開口。

    “他叫程慕和?！?/br>
    葉苡然溫聲回復。

    “我問的是，他是做什么的？”

    沈清依的態度依舊不冷不淡。

    “他是燕大的學生，也是程氏集團的二公子?！?/br>
    葉苡然沒打算隱瞞，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程慕和的身份。

    沈清依聞言，眉心微微皺了一下。

    她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眸光看向葉苡然。

    “你跟他是什么關系？”

    葉苡然聞言，睫毛輕輕顫了顫，眼瞼微微低垂。

    白皙的臉頰上緩緩涌上一抹紅暈，恰似三月里開到荼蘼的桃花一般。

    嬌羞，而又絢爛。

    沈清依見女兒這副模樣，哪里猜不出來他們之間的關系，眉間的褶痕越發的深邃了幾許。

    “你們在一起了？”

    她低沉著聲音問道。

    葉苡然略微沉吟了幾秒鐘，然后緩緩點頭，低聲應道。

    “嗯?！?/br>
    “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沈清依面上不置可否，繼續追問。

    指間的香煙仍舊燃燒，濃煙渺渺，上面積了一截煙灰，仿佛輕輕一吹，就會墜落一般。

    “就是前幾天?！?/br>
    葉苡然沒有敷衍，如實回答道。

    沈清依抬眸凝視著葉苡然，許久沒有說話。

    煙灰終于承受不住重力，一掰兩半，掉落在地面上，碎成許多片。

    她把即將熄滅的香煙按進煙灰缸里，掐滅，隨即變換了一個姿勢，一眨不眨地盯著葉苡然。

    “你愛他？”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沈清依終于開口。

    雖是問句，她的語氣卻是異常的篤定。

    葉苡然不再垂眸，抬頭迎上對方的目光，她的眼神里依舊殘留著一絲嬌羞。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他?？墒恰?/br>
    她緩緩開口，神情格外的認真，而又專注。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感到從未有過的開心，還有安全感。見不著他的時候，我會時不時地想起他，想他在做什么，會不會也像我想他一樣，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想著我。甚至……”

    她說到這里，話音停下，眼神里掠過一絲羞赧。

    “甚至，我還幻想過，我們變成老頭兒老太太以后，彼此攙扶著，一起去跳廣場舞的情景?！?/br>
    說到這里的時候，葉苡然的唇角緩緩挑起一抹笑意，明媚而又生動。

    “我想，如果這就是愛的話，我應該是愛他的吧?！?/br>
    沈清依看著女兒臉上、眼神里流露出來的幸福跟羞澀，心頭一時間五味雜陳。

    “那他呢？他也愛你嗎？”

    “是?！?/br>
    這次，葉苡然回答得毫不遲疑。

    “呵……”

    聞言，沈清依突然輕笑出聲。

    “他愛你？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男人是世界上最容易變心的生物，他們的話，不能信！”

    “媽，他不一樣?！?/br>
    葉苡然斂起唇畔的笑容，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相信他。我想跟他試試?！?/br>
    “試試？”

    沈清依怒極反笑。

    “你拿什么去試？你的青春？還是你下半生的幸福？”

    葉苡然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你試過了，然后呢？再等著被別人拋棄，弄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沈清依從沙發上站起來，緊緊直視著葉苡然，態度堅定而又執拗。

    “不會的，我相信他?！?/br>
    葉苡然緩緩搖頭，否認對方的質疑。

    “就算是我跟他走不到最后，那我也認了?！?/br>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透著從未有過的決絕。

    沈清依一時間語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