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她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向太子妃行禮問安,又哄著小石頭見禮。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而后居然拱著手朝太子妃搖了搖:“萬安!” 太子妃看得歡喜,笑著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身邊來。 小石頭仰著腦袋望望娘親,得到了娘親的允許后,立即邁著小短腿蹦蹦跳跳地過去:“你叫我做什么?” 凌玉無奈撫額。 好了,方才還想夸他一句懂事知禮呢,這下子全露餡了。 太子妃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捏捏他rourou的小手,不答反問:“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石頭已經很習慣別人問他這兩個問題了,當即伸出四根rourou短短的手指驕傲地道:“我叫小石頭,很快四歲啦!” 楊素問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小滑頭…… 凌玉也是忍俊不禁。 自從凌大春教他數數,小家伙得知四比三要大后,日后誰再問他幾歲,他都說‘快四歲了’,怎么也不肯再說‘三歲’。 太子妃卻稀罕他這活潑大膽的性子,摟著他在懷里,又命侍女捧來香甜可口的糕點,親自喂了他吃,不時逗他說上幾句,被小家伙趣致的話語逗得笑聲不絕。 金巧蓉有些尷尬地坐在原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見凌玉與楊素問仿佛不認識自己的模樣,卻又暗暗松了口氣,暫且放下了懸了好些日子的心。 不管她們有什么打算,只要不誤了自己的前程便可。她原以為自己的本家寧家已經是富貴逼人了,直到來到了太子府,方知道什么是皇室氣派! 相比之下,寧家那些富貴便顯得不值一提了。 她望著依偎著太子妃的小石頭,再想到府里關于太子喜歡這孩子多過親生兒子的傳聞,雙唇抿了抿。 謝側妃生的那個孩子,懦弱膽小又愛哭,又怎么可能討太子的喜歡。這個小石頭,不過矮子里面拔將軍,運氣好罷了。 歸根到底,也是因為太子膝下荒蕪之故。不過,這也是她的機會便是了。 太子妃哄著小石頭說了一會兒話,又將一個精致的兔子玉佩給了他作見面禮,看著小家伙捧著玉佩笑得大眼睛彎彎好不歡喜,她忍不住在那rou嘟嘟的臉蛋上捏了捏。 真是個討喜的孩子,莫怪殿下也對他另眼相看。 凌玉忙起身謝過她的賞賜,僅從這一份見面禮上便可以看得出,太子妃對小石頭之事怕也是知道不少了,連他屬兔都知曉。 待太子妃吩咐侍女領著小石頭到外間玩耍后,金巧蓉也趁機起身告辭。 太子妃也沒有為讓她與凌玉等人結識的打算,很快便允她離開了。 “我如今方知,原來那玉容膏竟是楊姑娘所調制的,留芳堂更是你二人一手建立起來的,當真讓人刮目相看?!碧渝蛄丝诓杷?,這才含笑著道。 楊素問眸光閃閃亮,抿著雙唇,略有幾分得意地道:“娘娘過譽了,這不值什么?!?/br> 凌玉也謙虛了幾句。 “若這都不值什么,只怕這滿京城的胭脂水粉商鋪都得關門了?!碧渝p笑。 凌玉一時猜不出她的用意,也只是含笑與她客氣著。 終于,太子妃問:“楊姑娘能親自調配出玉容膏這般奇妙之物,想必對醫理,尤其是婦人之疾知之甚深吧?” 凌玉心思一動,沒有錯過她臉上隱隱帶著的期盼,對她今日此番召見已是有了底。 看來,她今日主要想見的是素問,為的,只怕便是“婦人之疾”四字了。 再高貴的女子,只若是與“無子”牽連在一起,只怕心里都會沒有底氣。 就她目前所知,太子趙赟一正妃二側妃,再加數名侍妾,這當中并沒有特別得寵的,若硬是要對比,謝側妃的寵愛倒是多些。 估計這與她生有太子長子之故。 她的親jiejie不過一尋常百姓之家的婦人,也會因為膝下只得一女而憂慮了多年,太子妃縱然出身高貴,只因為多年無子,只怕這些年來都不好過。 上回要見楊素問,想來也是因為那據聞是婦科圣手的楊太醫之故。 “我自幼便只愛搗鼓往臉上涂抹之物,對醫術并不怎么用心,先父在時,為此沒少說我,待他病重,自知不起,為免我醫術不濟拖累了他一手建立的藥鋪,還把鋪子都賣給了別人?!甭犓龁柤白约旱尼t術,楊素問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 “難不成他便沒有教過你一些獨門醫術?”太子妃仍不死心。 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楊伯川雖然早就過世了,但她也是偶爾從先皇后身邊的嬤嬤處得知,那玉容膏與當年楊伯川給皇后娘娘調制的袪產后痕跡膏藥的氣味、色澤頗為相似。 估計這玉容膏也有楊太醫的心思所在。 “獨門醫術?”楊素問滿頭霧水,“我爹有什么獨門醫術?” 見她不似作偽,太子妃終于失望了,低低地嘆了口氣。 是她太過于急切了。 凌玉不好說什么,上輩子太子早死,他唯一的孩子也在幾年后夭折,太子一脈算是徹底斷了。至于太子妃這些太子妻妾的結局,她并不清楚。 畢竟這些人離上輩子的她太遠,她也沒那個閑心關注這些。 “我用著你們那玉容膏覺著甚好,只是好像有點難買?你們如今也在京城,何不考慮把留芳堂也開到京城里來?”太子妃很快便收拾了心情,想到了自己已經快要用完了的玉容膏,不禁問。 “不瞞娘娘說,妾身正有此意,如今也與兄長在尋著鋪位?!绷栌窬褚徽?,斟酌著回答。 太子妃聞言便笑了:“如此可真是好了,那我便等著你們新鋪開張的好消息?!?/br> “多謝娘娘,承娘娘貴言!”凌玉歡喜地回答。 屋內三人正說得興起,難得抽了空到太子妃院里來的趙赟有些意外地在院子里看到小石頭的身影。 他板著臉,等著小家伙發現他的存在。 小石頭正往嘴里塞著點心,吃得心滿意足眉眼彎彎,哪里還注意得到旁人,趙赟等了老半晌,還是奉命照顧小石頭的侍女先發現了他,連忙上前見禮。 小石頭終于被驚動了,好奇地望了過來,見是熟悉的面孔,當即響亮地喚:“叔叔!” 嚇得正行禮問安的侍女死死地捂著他的嘴。 “你做什么?放開他!”趙赟瞪了她一眼,看著小石頭委屈地扁起了嘴,嗤笑道,“難看死了,愛哭不哭的?!?/br> 小家伙噘起了嘴,忽地想起娘親的叮囑,拱著小手沖他搖了搖,奶聲奶氣地道:“萬安!” 趙赟險些雙腿打架,瞪他:“誰教你這般行禮的?不倫不類!” 小家伙終于生氣了,張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瞪了回去,隨即起身“咚咚咚”地往屋里跑。 “娘……” 趙赟正想要把他拎過來教訓一頓,好教他知曉,他可不是他這小屁孩隨便能瞪的,卻在聽到他這聲娘時止了腳步,皺眉問那侍女:“太子妃在見客?” 雖然并不認為凌玉與楊素問稱得上是客人 ,那侍女還是老實回了聲是。 趙赟擰著眉,還是轉身離開了。 而此時的齊王正若有所思地望著手中的腰牌,問身邊的侍妾映柳:“這確是來昆撿到的?” “千真萬確!”在府里多年,映柳早就褪去了當年面黃肌瘦的窮丫頭模樣,白凈細致的小臉,一雙清澈得似是含著兩汪春水的明眸格外靈動。 齊王聽罷濃眉皺得更緊。 這樣看來,毒打了他府里下人的是太子府里的人?可是這又是為何? 第48章 他思忖片刻均不得解, 揚聲吩咐:“傳宋超來見本王?!?/br> 映柳不解他為何突然要傳宋超,只是也不多問,只道:“那來昆那兒,婢妾是否讓人給他請個大夫?” “去吧!不管他因了何故而遭了此番罪, 到底是府里之人,請個大夫給他看看傷也是情理之中?!饼R王趙奕道。 他如今只想弄清楚, 這到底是私人恩怨,還是太子籍此想要給自己的一個警告。 若是私人恩怨便罷了,可若是警告, 他也得提前做好應對才是。 映柳領命而去,隨即宋超便走了進來。 “太子府上的那位姓程名紹禟的護衛副統領,可是你的結義兄弟?”待他行過禮后, 趙奕遂問。 宋超愕然:“屬下確有位結義兄弟叫程紹禟, 至于他與太子府上的那位是否是同一個人, 那屬下便不得而知了?!?/br> 程兄弟應該在青河縣當捕頭才是,如何會到了太子府當護衛副統領?殿下不是搞錯了吧? 他滿腹狐疑。 趙奕輕輕撫著手上那塊腰牌, 半晌, 將它遞給宋超, 別有所指地道:“你們兄弟一別這許久, 也是時候聚上一聚了?!?/br> 宋超怔住了,所以, 太子府上那位真的是程兄弟? 待趙奕又吩咐了他幾句后, 宋超如夢初醒, 忙道:“屬下遵命!” 凌玉從太子府里回來時, 心里還是很滿意的,太子妃對玉容膏的態度讓她信心大增。 倒是楊素問有些垂頭喪氣,悶悶不樂地道:“我爹那般厲害,我身為他唯一的女兒,連他本事的三成也沒有學到,是不是很沒用?” 凌玉甚少見她這副沮喪的模樣,安慰道:“你如今也不差啊,憑一己之力便把回春堂贖回來了,還賺下了這么多錢,你可要知道,在青河縣,有多少人家都想著把你娶回去呢!” 楊素問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理,頓時又高興了起來:“聽jiejie這般一說,我覺得我也挺厲害的,一點兒也不遜于我爹!” 凌玉強忍著笑意,連連點頭:“是,你這樣想便對了?!?/br> 回到家中,早就已經歸來的凌大春立即迎了上來,臉上帶著說不出的欣喜:“小玉,素問,我找著合適的店鋪了!” 一回來就聽到這般好的消息,凌玉與楊素問又驚又喜,異口同聲地問:“是在哪里的?” “位于東街十里巷附近,明日我便帶你們去瞧瞧,若是覺得不錯,便先把店鋪訂下來?!绷璐蟠簹g喜地回答。 凌玉又詳細地問了他關于那店鋪的情況,越聽越滿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實地瞧瞧。待次日一早用過早膳,三人便帶上小石頭,一起去了東街。 “如何?我這眼光不錯吧?若是你們都覺得可以,咱們便先付訂金,待一個月后店主將他店里的貨物都處理完畢,咱們也就可以開始收拾準備了?!绷璐蟠盒χ鴨?。 “確是不錯,關鍵是這位置,前面有這般多的空地,客人來來往往也方便?!绷栌褚彩窍喈敐M意。 “我聽說東街是京城最繁榮的街道之一了,在這里開間店,生意想必也不會差到哪里去!”楊素問喜滋滋地道。 三人均感覺滿意,凌大春便朝正等著他們商量結果的店老板走去。 那店主是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凌玉看著凌大春與他談了好一會兒,最終雙方敲定了價錢,凌大春先付一成訂金,預留一個月時間給店主清理店里的貨物,兩個月后正式移交。 店鋪之事得到了落實,凌大春便準備啟程返回青河縣,開始準備貨源之事。 他有些遲疑地望了望正與小石頭玩鬧得不亦樂乎的楊素問,凌玉哪會不懂他的心事,壓低聲音取笑道:“怎么?放心不下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