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我將額頭抵在她門上,明明只隔著一扇門,卻像是隔了一座山。 我變成了一個膽小的懦夫,連心愛人的房門都不敢敲響。我心情低落的往回走,剛好撞見拿著酒瓶跑來的衛拓。 “嘿!止修,找木香一起喝酒啊……” 衛拓從我身旁跑過,很隨意的開了口。我迅速出手將他拽了回來,我心情不好,一時沒控制力度,將他甩到廊道墻壁上。 衛拓撞到胳膊,卻還護著酒瓶。他動了動肩膀,面露詫異的看我?!爸剐?,你、怎么了?表情……” “你不許找她?!?/br> “我、你也覺得我……不行,那我就更應該道歉了。去找她!” 衛拓依舊興致高昂。令我手足無措的情況,好像在衛拓那里,只需要一杯酒、一句話。 我嫉妒得要發狂。 衛拓又要離開,我下意識挪動腳步,擋他前面。 我知道,自己是在恐懼。 我不想讓衛拓和她多接觸,我心里的聲音告訴我,如果衛拓去找她,她一定不再生氣。他們會說很多貼心的話、會打鬧在一起,會大笑得停不下來。 “讓她安靜休息,我跟你喝!” 第55章 我和衛拓去了餐廳吧臺, 卡微亞也坐在那等著。 “木香呢?”卡微亞見她沒來, 開口問話。 衛拓撓了撓頭,也只是回答?!八菹⒘??!?/br> 我找了個位置坐下,心里頭失落苦悶。我讓酒保開了瓶酒,也沒顧上是什么, 就給自己倒了一杯。吸血鬼喝不了這些,可我也想試試,被酒精麻木的感覺。 酒精使我頭疼欲裂,法力也在我身體各處翻涌。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明明已經足夠強大,卻連可預見的未來都掌控不了。 海上的暴雨狂風來得突然又迅猛,整個船都在搖晃。酒杯里的酒跳躍著,我覺得不該讓它撒出來, 拿起酒杯, 又開始往嘴里灌。 卡微亞繞過衛拓, 來到我身側想要奪走杯子。我往旁邊挪著避開,另一邊手瞬間擒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在吧臺上。 卡微亞試圖掙扎, 可我的手紋絲不動。 我悠閑的繼續喝酒,腦子里都是,該如何把這些礙眼的人除去。 我心里難過,看什么都不舒服。我想把這里變成煉獄, 將他們全部殺死, 讓他們溫熱的鮮血噴灑在船體四周, 讓他們凄慘的哀嚎聲回蕩著。我心里的痛,或許得要很多、很多人的絕望,才能夠撫平。 我甚至開始想…… 她眼里沒有我,我就讓她眼里除了我,什么都不存在。 她心里厭惡我,我就讓她除了我,再也沒有別人可以喜歡。 這對我而言并不困難,我擅長殺戮,最懂得為世界帶來黑暗。我反正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她一個而已。這世界上一定藏著什么方法、一定有什么辦法,能讓我得到她。 衛拓跑過來,掰開我的手,將卡微亞拉拽護在一旁。我難得在衛拓的臉上,找到憤怒的表情。 看著他們,我不由去想,什么時候,我才能得到她的允許,和她并肩。 我無比羨慕,又不懂得如何把這份羨慕,轉告給她。 我仿佛陷入一個怪圈,心里無數次叫囂著渴望,又在見到她時,連呼吸都害怕被察覺。 我已經什么都不敢做了,和以前不一樣,她就不會再喜歡我了。 “止修,你到底、你有什么不滿就沖我來。別牽連卡微亞?!?/br> “你喜歡木香?” 衛拓和卡微亞一前一后的說著。因為卡微亞的話,我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跳動了一下。 “什么?”衛拓的表情愚蠢又夸張,仿佛我對她的喜歡,是件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如果說,過去和現在有什么事情沒改變,那就是對衛拓的憎惡。冒險快結束的時候,她已經認定我們的關系。她也曾言語上向衛拓炫耀,我還沒有開口,衛拓就一副不可能的樣子。 衛拓笑著打擊她,說她做夢,還假裝跟我要好,搭我肩膀,仿佛那就是我的態度。 我不知道衛拓安的什么心。如果他看得懂,又怎么會為后面的情況不解。如果他只是想逗她,又何必取笑對她而言,那么重要的事情。 在衛拓認定里,難道她就該是個沒人喜歡的女孩嗎?還是說,衛拓另有居心,根本不盼著我們好。 “她是我的?!蔽蚁蛐l拓宣告,就差明確的表示,他該離她遠些。 衛拓冷哼了一聲,有些冷漠?!澳鞠闶俏锲穯??還分歸屬。你至少要問一下木香的意見吧?” 卡微亞將衛拓拉到一邊,強行介入中間,避免我和衛拓即將到來的肢體沖突。 卡微亞一向來理智,她這個態度很明顯,是個不偏不倚的中間人。 這是底層人的生存法則,因為沒有發起沖突的能力,所以只能做維持現狀的那個。完全的利己行為,最大程度保護自己的利益。 “所以,你是喜歡她?!笨ㄎ喸俣却_認。 卡微亞反問的表情讓我很不舒服,好像我喜歡她,還得經過卡微亞的同意一樣。我對她的喜歡,又不需要向什么人交代。 我厭倦不想作答,衛拓指著我,又坐回凳子上?!暗鹊?,你是因為木香拒絕你扶她,所以在這里借酒澆愁?” 卡微亞也回了位子,兩人一左一右,聒噪無比。 “止修,你為什么不和木香好好談談?你喜歡木香,告訴她,她一定會很開心的?!?/br> 衛拓十分自然的接去卡微亞的話?!澳堑故?,是個人喜歡她,她應該都能開心半天?!?/br> 他們根本不懂,之所以能表現隨意,完全是因為輕視了我的這份喜歡。 “所以,你想讓她知道,就對她好??!木香喜歡什么,送給她不就行了?” 尤其是衛拓,對她的事,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放自己身上,可就不一樣。不管什么時候,衛拓總是想一出是一出,老讓她幫著追卡微亞,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她。 “止修,你該表現出來。不然,木香怎么會知道呢?” “對,她有點笨?!毙l拓好像很了解她似的,沒過腦子就點頭附和卡微亞?!澳阋嬖V她?!?/br> 我心情復雜,本來就不知道該怎么做,聽了他們的話,就更茫然了。 我并不信任他們,只是站在光明的角度,合理的考慮一下可能性。 我不懂怎么做,但或許他們懂。他們被圣主眷顧,是得到光明祝福的人。我或許該改變一下想法,讓自己,試著像個光明中人一樣思考。 再往后,吧臺少了劍拔弩張的氣氛。衛拓和卡微亞又坐著啰嗦了一會,然后前后相繼走了。我還坐在那里,看著酒杯里的酒,理不清思路。 ……海上的天氣難以預測,小船經不住風雨,很快就有船艙漏水的消息傳來。 我還坐在吧臺,卻不喝酒了。酒精讓我感覺難以消化,卻不能讓我找到醉酒解憂的感覺。 船員將消息帶下去,招呼眾人去船艙幫忙。我覺得這一幕熟悉,等到了船艙,才想起來之前經歷過。 同樣的船艙漏水,我在船艙里幫忙,出來就見她渾身濕透,和船員說笑。她裹著船員給的毛毯,喝著卡微亞煮好的熱水,看起來意外的輕松。 我當時因為船艙漏水,急得滿頭大汗,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泄??吹剿砬檩p松,也就對她生了氣。反倒是渾身干爽,給我一碗熱水的卡微亞,讓我感激萬分。 我有點擔心,不想她在這場風雨里受傷。 我著急到她房間去看,確定她還在房間里,才勉強安下心來。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取了一件斗篷,出來的時候看見衛拓被船員領著。 這是要趕去船艙。 我也想快點處理這些,免得威脅到她的安全,所以急忙跟去了。 我爸爸是個木匠,我對木工活最了解不過。我熟練的釘上木板,掛心想要快點去看她。 可她忽然出現了,跟著卡微亞一起。 “不要下來!”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好像早有預料一樣。因為我懂了她,不會只是再單方面誤解她。我心里可能已經預料到她會出現,所以才一直注意著樓梯的動靜。 我不敢想,以前明明就在一個船艙里,我卻連她的存在都沒有發現。我心里責備著自己,因為心疼,下意識就大聲喊了她。 她受到了驚嚇,很明顯的縮回腳。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握住,疼得連呼吸都無比困難。我怎么能大聲吼她,明明想要保護她,卻害她受到驚嚇。 衛拓在一旁喊她和卡微亞,她沒因為我的話停下,還是進到了水里。 我看見她按著木板,過去的一切都清晰起來。 船長翻臉,將我們趕下船,我心里急躁,對她出海的安排存了怨氣。 緊接著她被綁走,救她回來后,衛拓取笑她先前和船員熟絡。我想起她和船員閑聊,就更是氣憤。 然后……她病了。我馬上又開始嫌棄她拖后腿。 我對她的誤會,對她的偏見,遮掩了我對她的理解和認識。我該怎么彌補這些,該如何為自己的誤解過錯求得原諒。 而且,可能不僅僅是這一次,可能是很多很多次。 因為我的黑暗,學不會去理解光明。我先入為主,把好的全部給了卡微亞,將壞的一面,黑暗的一面,肆意用在她的身上。以至于,她到死都不知道,都沒辦法為自己辯解一句。 這一刻,我只想抱緊她,將她困在懷里,低頭親吻。 我難以表述的歉意、揪心的心疼,急需一個靠近來宣泄。 我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將她緊緊包裹,努力護著。抱她起來的時候,我已經不去想和過去不同,是否還討她喜歡。也顧不上思考,表現出喜歡,究竟可不可行。 我只知道,我不能讓她待在這里。她會弄濕衣服,會因為找不到路,在烈日底下曝曬。她會生病、會難受、會因此受到折磨……我忘記了自己,腦子里只能想到她。 我將她放在樓梯上,她不服氣,似乎還有話要辯駁。她那么弱小,還什么事情都要管,連愛惜自己身體都不懂。 我生氣了,明明被憤怒灼燒著,又沒辦法對她發火。所以,我強硬的讓她坐在那里等著。 “我也要幫忙?!笨伤宦犖业?,我的話,她好像一個字都不喜歡。 她害我心疼,害我難過,忤逆我,令我憤怒又心焦。如果是她以外的任何人,都必定會被奪去性命??善撬?,我甚至沒辦法對她大聲呵斥。 “我把你那份也干了……你別下來,會生病的?!?/br> 我拒絕了她,又怕她誤會,急急忙忙補上解釋。明明一肚子怒火,結果還要控制語氣,努力讓自己溫柔點,生怕嚇著她。 她表情有些發怒,我不敢再看她,怕她一句堅持,會令我動搖。我急忙回去,抓了幾塊木板,兩下就把釘子敲了進去。 我能感覺旁邊的船員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