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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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關家資產和權利分配的?”郗長林挑眉。 “對?!辟R遲點頭,“這些年來,言歆婷帶著他的兩個兒子一點點將屬于關家的勢力抓進自己手中,甚至關佟原本擁有的部分也被蠶食?!?/br> “再看這個?!辟R遲將手上那份放到郗長林眼前。 郗長林粗粗瀏覽一番,訝然道:“全都是陰陽合同!” “對,不難可以看出,這二十多年,關佟在關家的實際權力早被言歆婷架空了?!辟R遲說。 “但在明面上,關家主家和各分家承認的依舊是關佟?!臂L林不免“嘖”了一聲,“就像古代皇帝的玉璽一樣,太監權力再大,但寫出的文書上不蓋那個章,就無法生效?!?/br> “關佟就是皇帝,他的位置以及別人對那個位置的認可就是玉璽,所以即使將實際權力架空納入自己手中,沒有這枚玉璽,言歆婷和那兩兄弟就名不正言不順,關家沒法完全由他們說了算?!辟R遲拿起那份合同,翻到最后的簽名與日期頁,說,“言歆婷計劃了二十幾年,如今終于走到了最后一步?!?/br> 郗長林長舒一口氣,說:“按照現在的局勢,皇后和他的兒子們謀劃多年篡位奪權,終于將皇帝軟禁,但皇帝擁有他們撼不動的東西——同時皇帝對他們失望至極仇恨至深,所以想把玉璽和權力傳給那個流落民間的私生子?!?/br> “比喻得很恰當?!辟R遲道。 “嘖,我的疑惑終于解開了,原來是這些年來他們母子三人自己作死,惹怒關家家主,所以才臨到頭來偏向我啊?!臂L林拉長語調,笑得漫不經心,“不過,我猜這些東西是復件,言歆婷故意擺在書房,用來向關佟耀武揚威?!?/br> “這是肯定的,如果原件放在這里,關佟一旦銷毀,就不具有效力了?!辟R遲抬起手來,戳了一下郗長林臉頰。 郗長林伸了個懶腰,爾后前傾腦袋,栽到賀遲肩頭,聲音軟綿綿的,“時間不早了,雖然沒找到想要的東西,但也不算沒有收獲?!?/br> 賀遲任他靠著,垂眸將地上的東西按照原本的順序整理好,輕柔道:“今天先到這里,回去休息一個小時再去影視基地?” “那剩下的只能再找時間了?!?/br> “如果你想把所有地方都親自翻一遍,肯定只剩另找時間?!?/br> 郗長林疲憊地嘆了一聲氣,“先這樣吧,大不了我們另想辦法,把關佟給弄出來,來一次正面戰場上的交鋒?!?/br> 賀遲笑著說“行啊”,半摟半抱著和郗長林一同起身,再將所有東西歸位,清除翻動過的痕跡。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書房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咚咚咚的聲音從下傳來。 地板震動之間,郗長林看見伊萬口中叼了個掉色皮球,猛撲向三樓盡頭,身后跟著慌亂的傭人。 郗長林辨認幾秒,發現應該是幾年前他還住在這里時,經常和伊萬玩耍的那個。 “這狗啊……”郗長林無奈輕嘆。 在伊萬的視野中,看不見郗長林和賀遲的存在,它循著氣味找來,在看見盡頭只有一扇緊閉的門扉時,有些渾濁的眼中流露出茫然。 伊萬逐漸停下腳步,郗長林又嘆了一聲,慢慢走過去,從它口中取下皮球。揉了幾下伊萬腦袋之后,郗長林將球丟出去。 咚、咚、咚—— 皮球在走廊上彈跳,伊萬欣喜地扭過頭,拔腿追逐。 “到了它這個年紀,再換環境可能會生病,不過反正隔壁買下了,就養在這邊,來回都方便?!辟R遲低聲對郗長林說。 郗長林微微一笑:“好啊?!?/br> 回酒店的過程如來時一般迅速,道具加持之下,沒有引起任何人或監控設備注意,除了驟然掀起的那陣風。 郗長林詢問了一番emi的情況,得知她已經取到關佟言歆婷一家四口的基因樣本,并在平海城機場落地,踏上前往賀遲持有股份的那家私人醫院的路后,倒頭就睡。 賀遲坐在沙發上處理一些郵件。 傍晚六點,酒店準時送來晚餐,賀遲把郗長林搖醒,和他一起吃過晚飯,再送他去片場。 今晚要拍的是易清波臨死之戲,如果沒有將那段她和牧奚北在月夜下舞劍的戲加進來,這場過后,郗長林便能殺青了。 但賀遲為了讓《幻日》這部戲成為一塊更好的跳板,郗長林只能接下這突然增加的工作量。 他們抵達時,夏日的夜還未完全降臨,工作人員正在對造雪機進行調試,道具組跑前跑后布置即將退場的仙樓與響水街,所有人忙碌但井然有序。 郗長林和秦導及副導演他們打過招呼,便帶著賀遲和賈國平去放有他戲服的化妝間。 造型師小姐和化妝師小姐一人捧著一杯奶茶,坐在化妝間里邊刷微博邊扯淡。 從系統探知到她們起,話題就換了好幾次花樣,新上的電影,新完結的某本小說,到最后談起了poi秋季新品的預告。 “臥槽這海報上小林林和樓老師差點就親到一起了!” “太好看了太好看了,我已經設為屏保了!” “我看他們拍戲的時候就覺得這兩人很有cp感,那會兒還覺得自己是邪教,而現在……樓郗女孩流下了幸福的淚水嗚嗚嗚……” “我聽說啊,宣傳片內容比這個還要勁爆喲喲喲喲喲喲!” “怎么個勁爆法,是rou體和rou體碰撞交疊了嗎?” 兩個人越說越激動,其中一個猛地一下勒住另外那人的脖子,高呼恨不得把這兩個人腦袋按在一起——這時郗長林咯吱一聲推開化妝間的門,對兩位小姐輕輕一笑,而他身后,站著一個人形自走制冰機賀遲。 隱隱約約知曉一點這兩人關系的造型師小姐和化妝師小姐頓時立正站好,噤言不語,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晚上好,兩位小姐,今天也要辛苦你們?!臂L林語帶笑意和她們打招呼,跟著賀遲一起走到掛起的緋紅花魁服。 后者沉默著取下戲服,再嘩的一聲將隔簾拉起,牽著郗長林進去。 被留在外的賈國平格外識時務地請兩位小姐先出去。 “寶貝,我現在有點生氣?!币缓熤?,賀遲一手拿著郗長林的戲服,另一只手幫他解開襯衫紐扣,低聲道,“不太想放你出去演戲了,怎么辦,這一場讓替身來,我們回去?” 郗長林撥開他的手,輕垂眼睫,笑著說:“就算我不真身上場,你也阻止不了有小姑娘站我和樓陽的cp?!?/br> 賀遲臉一黑,聲音涼絲絲的:“你居然也來氣我?” “遲遲,我沒有氣你,我只是在講客觀事實?!鼻嗄耆聝上旅摰羯弦?,將滿是痕跡的胸膛與腰腹露出來,再飛快抽走賀遲手里的花魁服,抖開、披上,“但這一客觀事實并非真相,我和樓陽私底下沒有任何關系,你又不是不清楚?!?/br> “有的時候,‘郗長林’這個三個字并不屬于我,那是別人臆想出來的人,并非真正的郗長林,所以你就不要瞎吃醋了?!贝┖昧嘶?,郗長林勾住賀遲脖頸,在他唇上響亮的親了一口。 第61章 今晚的易清波需要盛裝出現在眾人面前, 因此妝容格外復雜,比初獲花魁頭銜那一場還要繁瑣上幾分。 郗長林坐在化妝間內的時間長達五十分鐘之久, 出來的時候, 飾演牧奚北的樓陽和飾演呂嘯歸的陳思明已經在一旁對了幾場戲。 青年笑著向大家道歉,正要提著裙擺過去時,秦導的那位助理杜崎, 腳踏高跟鞋走來,低聲叫住了他。 “這一場戲終于開拍了, 送你一個幸運物?!倍牌閿傞_手心,將一串五帝錢遞到郗長林面前。 五帝錢分小五帝錢和大五帝錢, 小五帝錢是順治、康雍乾及嘉慶這五種通寶,大五帝錢指秦半兩、漢五銖、開元通寶、宋元通寶和洪武通寶。郗長林垂眼掃過,就辨認出杜崎手里拿著的這一串是大五帝錢, 而且品相極佳。 “大五帝錢如今十分難得,就這么送給我, 太貴重了吧?”郗長林挑眉, 含笑回望杜崎的視線。 “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都不能算是貴重, 而且五帝錢的價格并沒有外界傳的那么離譜, 有心去淘,總能有所收獲?!倍牌橐琅f是那副冷淡疏離的表情, 但眼神格外執著。 恰巧這時賀遲將目光投過來, 郗長林對上他的,看見前者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收下。 郗長林眸光流轉, 笑了笑,不再推辭,接過杜崎手中的五帝錢,向她道謝。 “幸運物一定要隨身攜帶在身上?!倍牌檎f,“祝你今晚的戲都一次過?!?/br> 一股古怪之感涌上郗長林心頭,但時間緊迫,容不得他思考,秦導坐在monitor顯示器后,高舉喇叭催促起來。 場記打板,各部門工作人員開始工作。 初雪在仙樓花魁死前飄然降臨,就像被風送來的一陣白梅花雨,讓沉浸在夜色中的響水街勾染上出塵的潔白。沿著長街鋪開來的燈火一片迷離色,甜膩的脂粉香和動人的絲竹聲輕舞在虛空之中,醉了過往每一位行人的眼與魂。 華美衣衫裹身的易清波扶著一人推開虛掩的偏門,踏著踉蹌的腳步,在青石地板上拖出一道刺眼的血跡。 “清波姑娘,你不必管我的……”呂嘯歸重傷,臉色慘白如金紙,無力提起的劍劍尖拖在地上,行了多少步,就劃拉出多少聲刺耳聲響,他喘著粗氣,盡力不讓全身重量壓在易清波身上,聲音抖得如同最后一個音落盡后空顫的琴弦,“我身份暴露,與牧奚北決裂,你如果、如果和我在一起,定會遭他毒手……” “從我救下你的那刻,我的結局就注定了?!币浊宀ㄉひ粢蝗缂韧?,清冷中柔媚暗藏,微微沙啞簡直磨人心弦,那長而翹的眼睫如蝶翼振翅輕顫,倏爾斂下,將漆黑眼眸中險些流露出的情緒收起。 呂嘯歸猛地搖頭,瞪大了眼,用力將易清波看進眼中。他覺得自己就快死了,而這一眼,想要將愛慕過的女子永遠銘刻在心底。 “不……沒有任何人的結局是早就定好的?!眳螄[歸說。 易清波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是語氣中多了幾分無奈,“如果你知道了我和他的關系,恐怕就不會這么說了?!?/br> “我不在乎你們是什么關系?!眳螄[歸笑得慘然。 恰在這時,數道寒芒擦破夜色,從細雪微風中倏然而來,在易清波驟然大睜的眼眸上映出比燈火更亮的顏色。 說時遲那時快,呂嘯歸抬手推開扶住他的易清波,提氣、舉劍、錯身、揮砍,將流矢擋開! “只有弩箭,說明牧奚北還沒到,你趕緊走,這里由我來斷后!”易清波牙一咬,從腰間抽出軟劍,劍花一挽,如翩鴻浮掠,沖向遮掩在夜色之下的刺客。 “清波姑娘——” “呂嘯歸,我救你,可不是希望你死在這里,或者為我而死?!?/br>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易清波未曾看呂嘯歸一眼,身形決絕而去。而旁邊胡同中另有一人躥出來,飛速將牧奚北帶走。 箭一支接一支射來,腳步從偏門行至正街,裙擺迤邐的花魁在燈火之下乍現長街,行人皆驚,也給了刺客可乘之機。 一根弩箭以刁鉆角度射出,易清波憑著本能側身,卻是沒完全躲過,被刺中持劍的手臂。 這還不算完,隨之而來的,竟是漫天箭雨。 本就喧囂的人群如同一鍋沸水炸開,逃的逃散的散,短短片刻,響水街上死傷無數。 易清波極力閃躲,但身上傷處仍是有四,雖無一中了要害,可是……箭上淬了毒。 花魁的臉色以rou眼可見速度蒼白下去,腳步不再穩當,跌跌撞撞著,走到了仙樓的檐下,撞上青苔與草屑都被清理得干干凈凈的墻根。 一把傘忽然撐在了頭頂,替她擋去漸漸落大的雪,來人腳步無聲,一襲肅沉沉的黑,襟前袖口,開滿白梅。 “你終究是選擇了幫他?!?/br> 聲音仿若凜凜冰原上吹來的冷風,寒意沁骨。 易清波卻是沒有抬眼,因為知道自己要死了。 畫著艷妝的花魁眼尾上翹,頭微微一偏,看向漫無邊際的夜空。 “落的是雪,還是梅花?”清冷的嗓音似若呢喃,易清波望著虛空某處,幾乎看癡了。 “易清波,你是我的下屬,是我的師妹,為什么要幫他?”牧奚北冷聲問。 “哦?”花魁揚起語調,但轉瞬后,聲音低了下去,如同隨時要斷開的絲弦,“我幫了誰?我想幫的……是我的師兄啊……” 易清波只花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讓呂嘯歸愛上了她,但她,卻始終透過這個人,看向另一個人的少年時光。 那時候山花爛漫,劍落無憂。 沒過多久,易清波又說:“這毒是暮遲吧?當年師父煉制出此毒,卻沒來得及配出解藥,就故去了。據說因它身亡的人,死得不僅痛苦,還很難看。師兄,你給我個痛快吧?!?/br> 說話的同時,易清波抬手在袖口中摸索,似是不舍似是哀切,花費好幾息的時間,才抓出某件東西,丟到牧奚北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