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怎么還沒死、玄學少女、盛世帝王妃、硝煙里的軍人、七零年代致富手冊、全娛樂圈都把女主當兄弟、一顆兩顆星、忠仆之妻、枳生于夏(gl H)、祖傳手藝
舞蹈課結束,青年和吳玫打招呼離開,這位美麗的女老師沒立馬放他走,而是笑著道:“你一上午都在想事情,似乎到現在還沒想出結果,如果是關于某個人的,我建議你直接去找他。因為很多事情不是自己瞎捉摸就能得到答案的?!?/br> 青年不著痕跡地挑了一下眉,彎眼輕笑:“謝謝吳老師?!?/br> 但賀遲并沒給郗長林尋找這個答案的機會,昨晚使用過道具之后,那場突發的董事會會議持續了整整兩天。這期間賀遲除了讓emi將郗長林的物品送過去,別的交流極少,兩個人仿佛把微信用成了bb機,隔著幾個小時的時差回復。 難得閑暇的下午,郗長林坐在自己公寓的落地窗旁,懷中抱著吉他,慢慢悠悠地彈《送別》。 天氣依舊有些涼,風從窗戶縫隙透進來,與花香一起撩起窗紗邊角,拂在郗長林赤裸的腳踝上,微微發癢。 “開會再忙也不可能不合眼不吃飯連軸轉。他是不是察覺到我知道他的小秘密,所以有些不敢來找我了?還是說他認為我們之間,已經到了以退為進、欲擒故縱的階段了?” 郗長林漫不經心地問系統。 “我不知道呀?!毕到y低聲道,“你們人類的感情好復雜的,花樣太多了?!?/br> 青年繼續彈琴。 一曲過后,系統道:“emi都有名字,你為什么都不給我取名字?” “系統兩個字不好聽么?簡單直白,一聽就知道你的屬性?!臂L林隨口道。 “我不?!毕到y聲音氣鼓鼓的,“你不給我取名字,我就自己取好了。emi叫emi,我要叫kyle,在威爾斯那邊,意味著英俊瀟灑?!?/br> 郗長林:“好的,系統?!?/br> 系統:“……” 又過幾日,改編自同名小說的武俠電影《幻日》舉行開機儀式。 《幻日》分別在兩個地點進行拍攝,其一是清名山上明代仿唐式建筑點翠樓,其二在寧海城影視基地。點翠樓中各項布置已經完成,租借來的器物維護成本極高,因而先拍攝這邊的戲份,開機儀式也在此地舉行。 這天天氣陰轉小雨,綿綿如針潤濕開滿山道的野花,清香彌散在空氣中,混合著泥土與雨水的氣息,聞上去格外舒心。 但郗長林一大早就被賈國平從床上給薅出來,搭配衣服、整理發型,若不是耷拉著眼角、面無表情地瞪視這人,估計賈國平還會給他化個妝?,F在他處于極度困倦卻無法入眠的狀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信息,暴躁又不耐煩,對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懶得搭理。 “秦導的開機儀式所邀請的嘉賓向來都很有分量,你千萬不能失禮?!辟Z國平從后視鏡中看了他一眼,擔憂地開口。 郗長林連眼皮都沒抬,更是一言不發。 “長林,就幾個小時,你一定要堅持住?!辟Z國平又道。 郗長林依舊沒應。 “這種時候可不能耍脾氣,你這次的角色雖然戲份不重,但每天還是要早起。你要趕緊習慣。你是新人,要做足樣子,不能擺姿態?!辟Z國平繼續絮絮叨叨,“多向前輩學習技巧,給導演留下好印象,這樣才有下一次合作的可能性,你總不能指望每一回都像現在這樣運氣好吧?” 這一大段話后,青年終于撩起眼皮,沒什么情緒地瞥向賈國平,雖默然無語,但這一眼寒涼如秋水洗過的刀刃。恰巧對方也從后視鏡看過來,視線相觸,賈國平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賈國平閉了嘴。 晨間山道上,只剩下蟲鳴鳥啼,與汽車駛過的聲音。 郗長林沒資格帶人一同參與開機儀式,他現在的分量,僅僅比普通的劇組工作人員要好上一些。 時間尚早,嘉賓還未入場,郗長林與秦導打過招呼后,那位姓杜的女助理見他面色不太好,便帶他來到后臺休息室內,給找來毛毯、又倒了一杯熱水。 “謝謝?!鼻嗄陮⑾惹霸谲嚿狭髀冻龅牟荒蜔┒际樟似饋?,輕輕彎眼,露出一個笑容,“見過幾次面,只知道你姓杜,還不知你叫什么?!?/br> “單名一個崎,崎嶇的崎?!倍胖淼?。 “你忙么?介不介意坐下陪我說會兒話?”郗長林說著,語氣輕柔無比,但又透著股虛弱無力,眸眼含笑,閃爍在其間的光芒細碎溫和。他端著水杯、擁被而坐,明明燈光映得臉龐與手指白皙無比,背輕輕靠著,看上去沉靜優雅。 杜崎往休息室門口看了一眼,點點頭,拉過旁邊的椅子坐到郗長林對面。 “現在沒什么事,你要聊什么?”杜崎問。 “能告訴我來的有哪些嘉賓與媒體嗎?”郗長林問完,端起水杯抿了抿。杯中的茶是蕎麥茶,喝起來有些澀,一口過后他便將水杯放下。 杜崎道:“媒體就是主流那幾大媒體,嘉賓的話,幾大投資商都來了,除此之外還有……” 她將所有名單都告訴了郗長林,青年彎著眼再次道謝。這時杜崎又說:“我看你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就不要太勉強自己了,該休息就休息?!?/br> 邊說,杜崎邊傾身拿起郗長林手邊的水杯,問:“我去給你換一杯茶?” “不用麻煩了,我坐一會兒就好?!鼻嗄甑?。 杜崎便陪郗長林坐了片刻,青年沒再談關于開機儀式的話題,問了問角色都定的是那些后,又隨意聊了幾句日常。他得知杜崎導演專業研究生在讀,跟在秦導身邊當助理是為了拿實習學分。 休息室外漸漸變得嘈雜,有個分外久違的聲音傳入。郗長林不動聲色地掀起眼眸,看見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一個穿淺灰圖紋襯衫、頭發漂染成青灰色的年輕男人走進來。 “嘖,我聽說你在這的時候還不敢信,沒想到是真的?!眮砣讼掳鸵惶?,說話時趾高氣昂。他有著一副被上天眷顧的好樣貌,是比較具有攻擊性的俊美,雙鳳吊眼,眉尾上勾,笑起來時眸中滿含囂張。 這個人也有囂張的底氣,家世顯赫,有錢有勢。當年郗長林他們參加那場的選秀比賽之所以舉辦,為的就是將他捧成冠軍、送他出道。 他的名字叫施洛,雖說算不上紅透天的頂級流量,但國民度極高,拿的代言基本是大品牌,業內現在給他的評級是準一線,距離一線只差一步之遙。 當年施洛在參加選秀時就與郗長林很不對盤,處處爭鋒相對,心平氣靜講道理簡直雞同鴨講,沒兩句就要翻天。那個處處跟郗長林競爭的段宏均和他一比,簡直美好得像是入凡的天使。 不過比賽結束后,郗長林就沒怎么和施洛見過面,畢竟施洛是星耀捧上天的少爺,更是某個集團過來玩票的太子爺,階層對不上。 上一次郗長林和施洛有交集,是在《春風一劍》劇組的時候,施洛演其中的男二號。于郗長林而言已經是幾百年過去,不過在施洛眼中,才小半年。 對于兩三年才偶然見一次的兩個人來講,這委實算得上頻繁了。 郗長林在他話音落地時勾唇一笑,背輕輕挪了挪,雙手交握置于膝上,略顯病態的神色沒掩飾半分,不過眸底平靜:“我也不知道你要來?!?/br> 這話是在睜著眼瞎說,分明杜崎剛才已經告訴過他柳霜清的角色被換成了施洛。女助理很貼心地沒有拆穿,低聲道句告辭,遠離這兩人之間的明里暗里無處不在的硝煙。 “都入夏了還蓋毯子,你怎么這么弱雞了?”施洛挑了挑眉,抬手揮退要跟進來的助理,徑自走到郗長林面前。 第28章 施洛的逐漸靠近, 讓郗長林不得不仰頭才能直視他的眼睛。青年懶得動彈,干脆閉上了眼, 語氣不咸不淡:“我即便是裹棉褲, 好像也不關你的事吧?” 這話讓施洛一時沒法接,他盯著郗長林,表情古怪地哼了兩聲, 將方才杜崎坐過的椅子從郗長林身邊拉開,一屁股坐下。 “你接的哪個角色?”施洛雙手分開搭在旁邊椅子的椅背上, 翹起左腿輕晃幾下,偏頭對郗長林道。明亮的燈光下, 他頭頂的青灰色被映得偏深,不太能看出灰色。 不等郗長林回答,他自己先掰著指頭數了一番:“幾個男角色——呂嘯歸是陳思明的, 牧奚北是樓陽的,我呢, 演柳霜清, 剩的那個是陳程的。你該不會又跑龍套吧?” 郗長林輕聲哼笑:“我跑不跑龍套, 還是不關你的事吧?!?/br> 施洛被氣得罵了句粗口, 白眼一翻,嗖的起身, “這么久沒見你的表達能力真是進步不少……呵, 愛說不說,老子走了!” “彼此彼此?!臂L林掀起眼皮,眸光中透出幾分戲謔, “你的審美水平也有提高,綠色很襯你,下次可以試試青草色?!?/br> 穿淺灰色圖紋襯衫的年輕男人猛地回頭,朝郗長林豎起中指,但后者又閉上了眼睛,剛好錯過。 時間漸漸臨近開機儀式,休息室外全是來來往往的腳步聲與低聲交談,不時有人進來取東西,這不太符合郗長林對休息環境的要求,他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掀開腿上薄毯、起身出去,透過半開的窗戶往外看。 細雨紛紛,微風輕和,花拂葉動,遠林悠然。 邀請來的嘉賓和媒體們正三三兩兩走向點翠樓——因為天公不作美,開機儀式的場地從前坪移到了室內——借著系統的幫助,郗長林將這些人眼熟了一番。 這種場合多少帶著社交性質,但郗長林并不會貿然過去攀談。他這個身份地位,在沒有人引薦的情況下,就算是大佬們偶然掉落一支鋼筆、他路過順手幫忙撿了,也會被解讀為攀關系抱大腿。 何況青年不太想吃力討不著好,更不想去討好別的人,一個賀遲已經夠了。 他問杜崎借了把雨傘,從西苑偏門離開,順著某條隱秘的小徑,一路行至點翠樓后某一塊石碑旁。 據系統監測,宮酌就在這里。 石碑久歷風霜,上面的字跡已斑駁不可辨識,約半人高,一半被如蓋的樹蔭遮著,另一半沐在雨中,被潤濕成深色。宮酌站在沒有任何遮擋的那邊,手抄在口袋里,抬頭仰望樹梢,背影孤單又倔強。 郗長林撐著傘悄然無聲地站在他身后,直到宮酌回頭發現了他,才輕笑起來開口:“今天是個良辰吉日?!?/br> “是啊,否則那老頭不會選擇今天舉行開機儀式?!睂m酌望了眼佇立在陰云之下的七層樓閣,那紅漆綠瓦被細雨鍍上水光,濕意迷蒙。 “你剛才在想什么?”郗長林問。 “什么也沒想?!睂m酌語氣隨意。過了一會兒,他斂下眸眼,重新轉回頭去,就在郗長林以為他不會吐露時,開口了: “曾經有人在這里許下過一個愿望,希望自己能看見一個又一個春天的花開與秋天的葉落,但是沒過多久,他就死了。據說這個地方許愿很靈的,但我覺得都是狗屁?!?/br> 郗長林握在長柄傘柄勾上的手緊了一下,手指骨節分明,玉白溫雅?!笆悄莻€……‘大馬士革玫瑰’?”他又問。 宮酌輕輕一“嗯”。 這人今天的穿衣風格一如往昔,從頭到尾都透著“貴”之一字。但這一切淋在雨里,失了光澤,連帶那紈绔氣質一起被沖刷干凈;他頭發被風吹亂,眼底微光明滅,寂寞又茫然,仰望參天高樹時,像個被拋棄在世界之外的小孩。 “死亡并不可怕?!臂L林走過去,將傘的一半罩在宮酌頭頂,“它只是讓人陷入一場長夢?!?/br> 宮酌挑了一下眉,意味不明地凝視郗長林的眼睛:“那什么才可怕?” “活著、將他人置于死地的人?!臂L林道。 “你愿意成為那樣的人嗎?”宮酌近乎是逼迫著問。 郗長林抬手撩開面前人被雨打濕、緊貼額前的劉海,幫他把頭發梳上去,才回答:“我一直是這樣的人。我也看得出你想成為這種人,但你準備還不夠充分。之前的承諾會一直有效,等你想好了,隨時歡迎來找我?!?/br> 青年面容依舊漂亮而乖巧,深黑眼眸沉靜溫潤,細碎光芒揉碎開來,似一片映著天光的湖泊。語氣也輕柔,像是風中打著旋兒飄落的花瓣,拂過水面,漣漪微生。 宮酌看了郗長林許久,終于笑了一下。 風從兩人之間穿過,帶來清新的泥土味道,花的幽香夾雜其間,像是深山中偶然泄露半點的佳釀。 痞氣的笑容回到宮酌臉上,他看了眼腕表,伸手挑起郗長林下巴:“你一個人打著傘來找我,就不怕賀哥說什么嗎?” “他會說什么?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臂L林眨了一下眼。 宮酌做了一個“哦”的口型,“你是指你對他沒意思?” “我覺得你比較有意思?!?/br> “你對他也這樣講話?” “和不同的人,講不同的話?!?/br> “你就不怕我轉頭就把你賣了?” “那就沒人幫你演戲了?!臂L林彎起眼睛,不慢不緊地沖某處揚起下巴,轉移話題,“那邊馬上要開始了,不過去嗎?” 宮酌不滿地一“嘖”,復又半瞇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長:“剛才的話可是你自己說的,那么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你就跟在我身邊,別的哪兒都不許去了?!?/br> “這個提議不錯,畢竟我這種小人物,擱在大佬云集的場合里,到哪兒都可能被踩死?!臂L林笑著比了個手勢:“宮少爺可要好好為我遮風避雨啊,您先請?!?/br> “那是自然?!闭f著,宮酌將他手里的傘接了過來。 郗長林與宮酌并肩走到點翠樓后門,收傘入內,站到不太顯眼的角落,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等待時間過去。 雕花鏤空燈籠光芒偏黃,映在青磚上如照水,為屏風畫扇、瓷瓶立柱添上一抹暖色。 郗長林上次在此見到的許多擺件都被換下,此時此刻大大小小的布置基本還原了小說中國師牧奚北長居樓閣的面貌。宮酌沒看過《幻日》,聽郗長林這么一說,不禁感慨:“秦導對這部電影很重視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