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嘻嘻哈哈的鬧了好半天，直到身后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你是……思源？”

    第86章

    莫思源的動作馬上停了, 微詫地回過頭。

    身后站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最普通的男士polo衫, 帶著一副金邊眼鏡，身上隱約帶著一點書卷氣質。

    看見他，莫思源頓了一瞬, 思緒飛轉，很快憶起了他是誰。

    “張老師？”

    男人一下和顏笑了, 好好上下端倪了他一圈，不自覺點頭, “真的是你啊，剛剛還以為認錯了, 小伙子長大了, 還真是不一樣??！”

    莫思源禮貌微笑，“謝謝張老師?！?/br>
    這位張老師他還有印象，是他們班曾經的一位代課語文老師。高中時, 曾有一陣他們班的語文老師懷孕休產假，當時就是這位張老師給他們帶的語文課。

    不同于普通語文老師的老套刻板，這位張老師講課風趣幽默, 而且為人也開明, 常和學生打成一片, 他們班的學生都很喜歡他。只可惜, 聽說他一向只帶文科班，等到他們班的語文老師產假回歸后，他們便再沒有跟張老師接觸過。

    張老師呵呵笑著, 他對這個優等生印象一直很深，成績好長得好，人也穩重，當時在他們教師辦公室里就常被各科老師贊賞。

    “你來回來看母校嗎？”

    “嗯，正好路過，就過來看看?！?/br>
    “好好好，哎呀這兩年一中變化不小，過來看看也好……”

    這邊正說著，莫思源身后的桑暖突然露出了一個腦袋。

    瞄見張老師，桑暖眼神忽然一下亮了，脫口就喊：“張老班？！”

    張老師一愣，這才發現他身后還藏著一個人，定睛一看，立馬奇了，“誒？桑暖？你怎么也在這兒？”

    桑暖立刻從莫思源身后跳出來，站到他面前，“好巧啊張老班！”

    這回反而換成是莫思源有點愣怔了，詫異地低頭看了看她。

    桑暖飛快低聲解釋，“張老班是我高中班主任！”

    他瞬時了然，隱約想起她曾說過自己高中學的是文科，不禁覺得還真是巧合。

    桑暖笑嘻嘻地調侃，“張老班，你這怎么回事兒??？這都幾點了，早自習都已經開始了，你這是遲到了??！我以前一遲到你就罰站，現在你是不是也得罰站??！”

    張老師照著她的額頭就是一彈，“你還在這兒說我呢？這么久不見個子沒長，膽子倒是長了??！”

    他說著微皺了下眉頭，似乎思起了什么，以一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氣說：“哦對，桑暖，有件事還沒找你算賬呢！當初怎么勸你改志愿都不聽，非要報瀝川大學，結果落了檔，只能將將調劑到個二本專業，還掛我電話，咱倆得好好算算賬??！”

    說著作勢就要上前打她。

    桑暖“呀”了聲，似乎才想起這件事，一拍額頭，連忙身子一縮又避回到莫思源的身后，嘻嘻哈哈地笑，“哎呀，哎呀！這都什么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啦！你怎么還記得吶！我不就是讓你損失了個一本的名額嘛，你怎么這么記仇……”

    張老師伸手就要抓她，“當時說你你怎么都不聽，現在怕了？你有膽子那么報志愿，怎么沒膽子跟我聊聊??？”

    兩個人一個抓，一個躲，桑暖只能避在莫思源身后，拽著莫思源的衣服轉來轉去，就好像是在老鷹捉小雞。

    莫思源被她拽得一陣踉踉蹌蹌的，只能無奈地背手掩著桑暖，對著張老師賠笑，“老師息怒，回頭我替您教訓她?！?/br>
    “你……教訓她？”張老師動作停住了，看了看莫思源，又看了看從他身后暗戳戳冒出一只大眼睛的桑暖，突然明白什么。

    “哦！你們兩個嗯？有情況??！”

    “早就有了！”

    桑暖飛快地探出腦袋朝他吐了吐舌頭，又連忙一把縮了回去。

    莫思源笑著側頭看了她一眼，回頭面朝張老師，“張老師，就算給我個面子?！?/br>
    “行啊小伙子！”張老師拍下莫思源的肩膀，嘖嘖感慨，“選擇我們班的女生，真有眼光！知道我們班的女生好！”

    “嗯?！蹦荚次⑿?，稍稍側了側頭，輕說了聲，“不過她最好?！?/br>
    張老師欣慰極了，低頭看了眼手表，笑著嘆了聲氣，“行了！那你們倆慢慢看，我得上課去了?！?/br>
    說著他又悄悄朝著他身后一瞄，忽然放大了聲音吼了句，“桑暖！”

    桑暖嚇得渾身一個哆嗦，悄咪咪露出一只眼睛，訕訕對著張老師傻笑。

    “我走了??！你記得欠我一份檢討，等下次見面再收拾你！”

    桑暖眨眨眼，立刻甜甜笑道：“誒！那張老班您慢走！祝您今年喜得全勝，班上個個一本生！”

    張老師眼睛一瞪，立馬又作勢揚手拍她一巴掌，“還皮！”

    桑暖“啊”一嗓子一下子瑟縮回去。

    ……

    直到送走張老師，桑暖終于心有余悸地從莫思源身后探出腦袋，確認了張老師走遠，拍著胸脯大喘氣。

    “哎呦嚇死了嚇死了，幾年不見，這個張老班怎么越來越暴力了，真的是……”

    莫思源低頭睨著她，一臉似笑非笑。

    “說說吧，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鄙Ｅ涿?，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一臉不解。

    莫思源輕飄飄嘆了口氣說：“你不是念的青大？那報考瀝大是個什么情況？我怎么都沒聽你說過還有這么一回事，嗯？”

    “哦，這個啊……”桑暖笑笑，視線一飛慢悠悠看向了天空，避開他的目光遲疑說：“就是那樣子唄！瀝大??！那么厲害的大學，誰不想去念？我求知欲旺盛想在最高學府的知識海洋中遨游，不行么？”

    “是么？”他輕挑了挑眉，“就是這樣？”

    “當然了！不然還能哪樣？”她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似的，“哦……莫思源，你不會以為我是為了你吧？啊哈哈哈哈！我說你也太自戀了吧！我怎么可能因為你就去報個瀝大？你以為你是誰??！切~”

    說著又翻了個白眼。

    “哦，我倒不至于那么想?！蹦荚礋o所謂地點點頭，然后裝模作樣地活動了拳頭，“我就想著，改怎么新仇舊賬和你一起算，比較劃算一些?！?/br>
    “嗯？”桑暖一聽愣了，“什么新仇舊賬？”

    “你說呢？”手指的骨節被按得咔咔作響，莫思源一臉狡黠，“沈楓??！還有剛剛答應張老師的教訓你，你說，那我要怎么教訓你比較好？”

    他一邊說，一邊悄無聲息向她靠近，頎長的身影直接將她籠罩。

    桑暖的心里忽然有點不好的預感，弱弱向后退了兩步，“喂喂莫思源！莫思源我可告訴你……你不要亂來??！我告訴你，你要是再過來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

    “我就……”眼眸轉了一轉，桑暖忽然大聲喊了句：“跑！”

    然后拔腿就朝著身后開跑去。

    “桑暖！”莫思源立刻追上前去。

    ……

    金秋九月，空氣涼爽。

    早晨的陽光正好，天空的云里還隱約蘊著緋紅的曦光。

    校門口的馬路邊，男生女生笑鬧著追逐，笑語歡聲靜靜在半空中回蕩著。

    ·

    等這一天的行程全部按計劃一一走完，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從一中離開之后，兩人分別還去過了小學、游樂園、商場等等，桑暖一路吵吵著餓，實在挺不到回家吃晚飯，兩人便又就近回到一中附近，去了那家hello kitty的主題面店。

    時隔這么多年，那家主題面店依舊開得火爆，店主人也仍是原先的老板。桑暖還記得，那時候自從他們發現了這家面店起，莫思源就經常帶她來這里吃面，一來二去的，在當時都混得面熟了。

    進去的時候老板并不在，莫思源照往常一樣點了兩份經典拉面，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候。

    不過一會兒面被遞了上來，桑暖摩拳擦掌，拿起筷子就瘋狂開動。

    “你能不能慢點吃？”

    對面的莫思源看她這一股狼吞虎咽的模樣，幾乎連舌頭都要一股腦吞下去，不覺有點好笑，“又沒有人跟你搶?！?/br>
    “??！”桑暖吸溜吸溜地吃著面條，又咕嘟嘟喝下兩口湯，舒服地出聲，“好香！莫思源，你有沒有覺得，這面的味道好像比以前更香了，師傅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有嗎？”莫思源有些狐疑，挑起一筷子面條簡單嘗了嘗，“我覺得和以前一樣啊?！?/br>
    “有啊有??！”桑暖立刻點頭，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他碗里那兩片還沒來得及吃的rou片，說：“是不是你吃的方法不對??？莫思源，要不我幫你嘗嘗！”

    說完一筷子就朝他的碗中伸過去。

    莫思源卻端著碗眼疾手快地往旁一避，飛快躲開了她的筷子，微露出一絲拆穿她小伎倆的笑，“不用，我自己嘗?！?/br>
    桑暖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笑瞇瞇向她招招手，“哎呀你放下，我幫你嘗！我味覺比你靈敏的，一定可以嘗的出來！”

    “不用?！蹦荚错獯侏M，輕輕向旁一挪，坐到她夠不到的地方，“你就嘗你那個更香的吧，我就吃這個就好?！?/br>
    桑暖郁悶了，一把撂下筷子放在自己的面碗里戳啊戳，扁嘴，“哼！小氣鬼！”

    她失落地低下頭乖乖吃面。

    一旁的莫思源悄悄抬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輕輕一笑。

    低頭看了看，他悄無聲息夾起自己碗里的rou片輕輕放進她的碗里。

    桑暖眼睛一頓，立刻抬起頭來。

    莫思源輕咳，微微擺正了顏色，說：“我已經嘗過了，確實不是很香，既然不那么好吃，那就你幫我吃了吧！我不喜歡?！?/br>
    她一怔，忽然很興奮地笑起來，一把夾起rou片，眼眸亮光，“好！”

    看見她笑。

    莫思源的唇角也不由噙起了一絲笑意，無奈地搖頭輕斥。

    “沒出息?！?/br>
    ……

    面一吃完，兩個人付過錢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正逢面店的老板娘進貨回來。

    看見莫思源和桑暖，老板娘一時間似乎有點發怔。側目盯了好半天，終于還是沒忍住，走上前試探問：“你是不是那個……一中的，思……思……”

    “莫思源?！蹦荚聪蛩Y貌地頷了頷首，平靜的神色也隱約有點意外，說：“阿姨，您還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