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莉正閉著眼，兩手交疊作了個奇異的手勢，兩個食指夾著一根毛筆。面前是餐桌，餐桌上擺著朱砂和黃符。葛青坐在旁邊撐著臉頰好奇的觀看，另外一邊是馮遠和韋昌平，這兩人趴在餐桌上，臉色蒼白、兩眼無神。

    陳陽走近聽見毛小莉嘴里念念有詞：“……上則護身保命，下則縛鬼伏邪，一切死活減道伐長生，急急如律令?！?/br>
    葛青一見陳陽便請他坐下吃早餐，陳陽道謝，拉開椅子坐下。環顧四周，沒有見到度朔和寇宣靈。心想他們大概是出門查案，畢竟這么晚了。

    “陳大師，毛小天師畫符為什么又擺手勢又念叨？”

    馮遠和韋昌平豎起耳朵，也想知道原因。

    “畫符的規矩。畫符前要凈身凈心凈桌椅筆墨，下筆前則是要祝紙墨筆硯水，她剛才在祝筆，現在是祝水咒。誠心念完之后才能下筆，一氣呵成?！?/br>
    “畫符要這么麻煩？”葛青一臉懵：“電視里演的，筆一沾朱砂，直接在黃符上畫就能用了?！?/br>
    “要都這么容易，誰都可以畫。還用得著天師出手降妖伏鬼？”陳陽看了眼毛小莉，后者睜開眼，筆沾朱砂，鐵畫銀鉤，一氣呵成?！安贿^有些人，畫符不用這么麻煩。筆沾朱砂，水到渠成?！?/br>
    “為什么？”

    “天賦好。任何行業，都有天才?！标愱栔噶酥该±颍骸八褪俏覀兎志值奶觳?，天生吃這碗飯。別人耗費幾天時間才能畫成一張符，她半個小時就能畫一疊?！?/br>
    葛青微張嘴巴，看向毛小莉的目光隱含敬畏。早就沒有昨天針鋒相對的囂張氣焰，反而慶幸自己和她睡在一塊。

    毛小莉悄悄睜開一只眼，看了看陳陽。后者正襟危坐，哪怕是吃塊吐司，都像餐風飲露的仙人。

    陳哥不愧是當局長的人才，那話說得，她都快信了。

    陳陽啃完早餐后，看到對面的馮遠和韋昌平二人，頓了頓說道：“你們這是凌晨受的驚嚇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嗎？”

    馮遠坐直了身體：“驚嚇是原因，難過也是原因之一，還有另一個原因……”他一臉難以忍受但是極力勉強自己不吐槽：“寇天師，特別虔誠?！?/br>
    陳陽：“？？？”

    正在這時，度朔和寇宣靈走進來。前者直接坐在陳陽身側，寇宣靈眼神奇怪的瞥著陳陽。難以理解陳陽魅力何在，竟能吸引局長一改往日冷漠形象。

    莫非是道行、天賦極高的世家子弟？

    陳陽見度朔拿了吐司和牛奶，便低聲問：“你能吃嗎？”

    “可以?！?/br>
    “居然不用做法就能直接食用陽間食物，這是什么奇妙的術法？”

    “以后再教你?！?/br>
    “嗯?！标愱桙c頭，然后問道：“第二個關鍵字?！?/br>
    度朔瞥了他一眼：“方?！?/br>
    “然后呢？”

    “沒了?！?/br>
    “就一個字？！”陳陽難以置信：“一個字，我怎么猜得到？”

    “所以說昨天是福利?！?/br>
    “……”陳陽的手放在桌子底下，偷偷拉住度朔的衣角：“度哥，你再悄悄告訴我一個字，好不好？哥，度哥哥，告訴我好不好？”

    度朔不為所動，并且擺出油鹽不進的態度：“跟密云鬼宅有關?！?/br>
    陳陽眼睛一亮：“你最好了?！?/br>
    果然是紙老虎。

    用完早餐后，馮遠三人被寇宣靈趕出門，在附近逛逛吸引妖邪注目。尤其韋昌平，寇宣靈特意叮囑他和昨天見到的漂亮女人多來往。

    韋昌平奇怪的問：“為什么？”

    寇宣靈：“你說她很漂亮?！?/br>
    “漂亮就有問題嗎？”韋昌平：“寇大師，您這算是歧視？”

    “不。她可疑的點在于看上你?！?/br>
    “……”

    難道歧視他就不算歧視了？

    葛青是女孩子，實在不敢出門。毛小莉告訴她不用怕，她剛畫好幾十張五雷靈符。葛青感激，伸手要拿。

    毛小莉：“一張兩百?！?/br>
    葛青：“……”

    雖然被宰，她還是買了十張左右。之所以沒有買太多，是因為馮遠和韋昌平也搶著買。

    毛小莉：“女士兩百，男士五百?！?/br>
    韋昌平不滿：“你這是性別歧視?！?/br>
    可也沒辦法，還是要買。

    陳陽暗中給了毛小莉鼓勵贊賞的眼神，表示她干得不錯。毛小莉挺直胸膛，底氣足，回了個眼神，表示她會再接再厲。

    “對了，”陳陽說道：“下午你們回來睡個午覺，休息好。晚上再出門，引出妖邪概率高?！?/br>
    馮遠三人驚悚，堅決拒絕。陳陽嘆口氣：“我們會跟在你們身后?！?/br>
    這下，他們才勉強安心。

    葛青三人出門，寇宣靈看向毛小莉面前那堆墨跡未干的黃符。亂七八糟，毫不整潔，見她提筆揮灑筆墨，竟然是再次畫起來。

    一邊畫，嘴里還美滋滋的念叨：“早知道黃符這么賺錢，我就該多畫幾張?！?/br>
    寇宣靈震驚得微張嘴巴：“你就這樣畫？”

    毛小莉不解：“嗯？怎么了？”頓了一下她就反應過來，解釋道：“我剛才祝過筆墨紙硯水了?！?/br>
    “……”

    畫符講究時辰、誠心和一氣呵成，中間不可有雜念更不可中斷?？煽纯疵±?，賣完靈符繼續畫，邊畫心里還想著拿靈符賣錢。祖師爺不得顯靈一道雷下來劈死眼前這不肖子孫？

    大概是寇宣靈不敢茍同的表情太過明顯，陳陽說道：“小莉畫符前只祝筆墨紙硯水，無須時辰，不必凈身凈心。落筆前念祝咒，大概是意思一下，走個程序?！?/br>
    先天符！

    寇宣靈腦海中白光乍然閃過，道家黃符分先天符和后天符，后天符在畫符前需要準備很多儀式規矩，連日期時辰都要算好，即使如此仍舊有可能失敗。先天符，一點靈光即是符，提筆一揮而就，十有八九能成符。

    這是道家天才，根骨奇佳?？峙率遣槐厥诠偡钸_天庭，就已是名登天曹。

    寇宣靈驚嘆的看向毛小莉……腰間六品天師的牌子，臉色頓時黑下來，這到底是有多懶散才能混成六品天師的德性？

    好好的奇佳根骨被生生浪費，痛心不已。

    寇宣靈不忍再看毛小莉，轉首問陳陽：“陳局長是哪個品階？”

    “沒有品階?！?/br>
    “真是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就沒有……沒有品階？！”寇宣靈震驚不已：“天師沒有品階還叫天師嗎？你怎么當上分局局長的？”

    “……上面有人?！?/br>
    寇宣靈：“……”他陡然記起：“不對，你不是接下一單三星單子嗎？我看app事后評論，有道友說你召喚出酆都鬼差……難道不是你，而是毛小莉？”

    毛小莉睜眼：“不是我，是陳哥?！?/br>
    “沒有授箓，不登天曹。怎么召喚得出酆都鬼差？！”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授箓，不登天曹。怎么召喚得出酆都鬼差？！”

    “……下面有人?！?/br>
    .

    解釋說明一下，上一章炮灰招鬼死亡，攻是知道的。但他不會管，北陰大帝是道教尊神，有他的冷漠。

    不管陽間事，只管陰間事。

    如果不是為了陳小陽，他根本不會到陽間來。

    第14章 衣下骷髏07

    未受箓時，無所呼召，受箓之后，動靜呼神。

    意思就是說，除非授箓，頒發職券牒文，告知四方神靈。根據牒文召兵遣將，誅邪伏魔。陳陽沒有授箓，怎么可能召喚來酆都鬼差？

    寇宣靈狐疑的看著陳陽，毛小莉抬頭，此時才反應過來，也是頗為驚訝。天師界中位階共有九品，八、九二品為入門，未受箓，不能召兵遣將，這也是他們不能被稱之為天師的原因。

    只有授箓，才是天師。

    陳陽下意識看了眼度朔，后者面不改色，似乎沒有打算替他解圍。陳陽無聲的嘆氣，他要怎么說呢？說他跟陰間鬼差結了陰親，對方就坐在你們面前。

    說他那么輕易能夠召喚出鬼差，是因為陰間下面有人。對方幫他打好了關系，來的都是同僚。

    想也知道不能說。

    人和鬼結陰親，到底不是正道手段。

    “我修習鬼道?！鳖D了頓，陳陽又溫和的笑道：“我沒有豢養鬼，只能請來鬼差相助。跟他們合作過幾次，也算熟悉?！?/br>
    寇宣靈盯著陳陽的面相看了半晌，確定不是大jian大惡之人。反而隱有功德，料定是個曾救人無數的好人。于是放下心，點了點頭：“陳道友?！?/br>
    陳陽笑了笑。

    毛小莉捧著臉頰，一臉驚嘆：“正統鬼道失傳兩千年，沒想到陳哥居然是修鬼道的。傳聞鬼道修煉到一定境界，能直接步入鬼仙，或修成修羅之身?！?/br>
    鬼道修羅，六道天人。修羅是善神，與惡神之稱的阿修羅不一樣。所謂鬼道，其實是巴蜀巫教，是從上古神靈時代流傳下來。張天師原本就是從巴蜀巫教中吸取巫術從而創造出屬于自己的道教，正一盟威教。

    可以說，巴蜀巫教，鬼道為天師道本源。只是鬼道非常人所能學，殺鬼、鎮鬼、馭鬼，與鬼為伍，早期時候，巴蜀巫教利用巫術鬼道殺人害人，謀奪利益，鬧得巴蜀地區時常出現鬼城鬼市，為正道所不齒。

    天師界曾流傳一句話：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兇。

    久而久之，沒人修習鬼道，倒是讓鬼道沒落。至今雖有一小支巫教盤踞巴蜀，卻也成不了氣候。因為修習鬼道者，天賦要求比修習天師道嚴格許多。

    寇宣靈：“不知陳道友師從何人？”

    度朔抬頭說道：“你回來還沒跟祖師爺上香?！?/br>
    “對！”寇宣靈一拍腦門，恍然大悟。趕緊上樓。

    陳陽：“他回來還要跟祖師爺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