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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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這熱夏,這風,都是她上輩子無暇去關心感受的,這輩子無所求的她反而都有了,她從中得到了她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安寧,可以說她這多來的一生就是跟老天爺偷來的。 而小鬼太年輕,太熱烈,太孤注一擲,他連個陌生人都能當做救命稻草一般攀扶,誰知道他以后會如何?宋小五知道總有一天他會被某個人徹底傷透心的,但她很不想那個人是她。 做的孽都是要還的。 “來洗手?!币槐P子脆瓜沒有了,宋小五看他滿手狼藉,伸手拿過旁邊木桶里的水瓢。 小德王蹲過來伸出手,等手洗干凈了,他抬頭認真地看著宋小五道:“小辮子,你真好?!?/br> “不好不成,我家還捏你們手里呢?!彼饋淼哪樚J真,認真到好看到出奇,也乖順到了極點,宋小五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這是你換來的,不用覺得我好?!?/br> “我知道,”小德王點頭,見她的手要走,他的頭就跟著她的手走,想讓她多摸他一下,哪怕多一會會兒也行,“我會好好當小王爺的?!?/br> 宋小五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傻孩子,哪是什么不懂,他是什么都懂,又殘酷又天真,真是極權下的皇家產物。 她又摸了他一下,這次摸著她還沒收回手,就見小德王癡癡地看著她的笑臉,嘴里喃喃:“你真好看?!?/br> 宋小五收了笑,也收回了手,一臉淡漠地看著他,直到看到他低下頭。 小鬼身上的黑影又出現了。 宋小五沒有心軟,但她知道老是讓他過來是不行的,這小鬼不知道為何現在對她依戀得很,她就是把他罵得傷心欲絕,回頭他還是會偷偷地來偷看她,她得跟那位楊公公好好聊一聊,不能讓他上午下午這樣來得過于頻繁了。 最好是現在就把他支走一段。 這日下午小德王歡喜得按時走了,回了王府,他還跟鐵衛騎的屬下興致勃勃地練了一陣,晚上呼呼大睡了一覺,早上起來精神抖擻,讓楊標叫來他封地過來的屬臣好好問了一陣話,直忙到下午,才找楊標吞吞吐吐地問他今日能不能去新宅子。 楊標木著臉答了不成,且說他要是連著兩日都去,那家的小娘子下次怕是見到他就要讓他走了,小德王掩飾不住失望,到了晚上楊標叫他用膳他也不用,在床上拿被子裹著自己不出來,楊標勸了幾句見勸不聽也不勸了,把小德王半夜餓得爬起來坐他床頭上跟他控訴:“你明明知道她是真心對我好?!?/br> 楊標倚在床頭,回頭他小主公的話:“可那是換來的?!?/br> 德王氣得拍起了床鋪:“那就換多點!” 楊標閉眼,“可是小主公,過頭了,那位就容不下她了?!?/br> 德王瞬間呆若木雞。 過了一會兒,他喃喃道:“可是我是他小叔叔啊?!?/br> 他們在正德宮一塊兒過過日子。 “就是因著如此,”半夜被小主公鬧醒的楊公公疲倦地道:“他不會讓一個對您影響深切的人隨意留在您的身邊,您不能讓那一位對那位小娘子關切太多,您知道那位小娘子,她要是被那位知道了,不說她能讓您對她百依百順這事,就是她自己的性情也會讓她只有死字一途?!?/br> “可我說過要娶她?!?/br> “小主公,還遠遠沒到那個時候?!睏顦讼崎_被子,讓小主公躺進來。 小德王爬了過去。 楊標臉色緩了緩,給小主公蓋好被子,聽了外邊一陣的動靜后跟他接道:“小主公啊……” 德王抬頭摸了摸楊標發白的眉毛,他突然之間被他的老奴婢這一聲小主公叫得鼻子發酸,他揉了揉鼻子,道了一聲:“在呢?!?/br> “奴婢老了,”楊標嘆了口氣,拍了拍小主公身上的被子,道:“不知道還能陪您幾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跟您去晏城的那一天?!?/br> “楊標,你別胡說,皇兄叫你陪我到我老的?!?/br> 楊標笑了笑,他怎么可能能活到那一天?他這樣去了勢早年又受過大苦的人能活到五十出頭就不錯了。 “奴婢去不成無妨,”楊標接著聲如蚊吟:“可您不能去不成啊?!?/br> “楊標!” 楊標閉著眼又拍了拍他,“小主公,您就是要娶王妃,那也只能娶那位定的人,您心里怎么可能沒有數?” 晏城啊,大燕朝最富有最要緊的邊塞城邦,那是他們家小主公的,是先帝賜給他最寶貝的小弟弟的,可當今那位會像他父皇那樣放心他的小王叔嗎? 也許他會放心,但小主公的王妃和娘家只能是他的人,他得握住他小王叔的命脈,把他小王叔的下一代也拿捏在手里了,才會放心放他去晏城。 楊標的話讓德王沉默了下來,他睜著眼看著床頂,過了半晌,他看著床頂悠悠地嘆了口氣,問楊標道:“楊標,皇兄怎么就不在了呢?” 他要是在多好啊,他會道康康你想娶誰就娶誰,皇兄給你作主。 楊標伸手輕撫上他的眼,嘆道:“小主公,夜深了,睡罷?!?/br> ** 這廂宋小五連著幾天都沒見到熊孩子,中途楊標過來了一趟,她好好跟他聊了聊,緊接著三四天都沒有這群人的身影,宋小五覺得這種波瀾不驚的日子才是她想過的。 宋韌是好一陣兒都沒見到有什么動靜,越家那邊那位叫越連的也沒有跟二郎再有什么來往,也沒有什么責怪之意,這些情況讓他松了一大口氣。 宋大人初初進都,對什么都提防得很,可謂是草木皆兵,就怕一不小心走錯了路,害到了全家與兒郎們的前程。 他之前還因小女兒對那位小王爺無意之事有些惆悵,等回過神來他更多的是慶幸,那樣的人家,絕不是他家能攀附的,也不是他家小娘子能進去的地方。 他家小娘子還是適合在他們宋家被他們宋家一家大小老少團團護住的好,出去了她未必會活得像如今這般自在。 宋小五覺得宋爹還挺有覺悟,就是膽子小了點,容易被嚇到,不過這確實是宋家底氣不足所造成,像她這樣可稱是猖狂地對待那熊孩子和他那家長的態度,那才叫狂妄無度。 一個家要是都像她這樣,那就完蛋了。 六月底燕都的天氣熱得讓人靜坐都揮汗如雨,宋韌給兒郎們從書院告假,宋家四個兒郎從此就在家中準備赴考之事了,這把宋張氏緊張得團團轉,每日一大早就起來cao心起他們的伙食,連走路都輕手輕腳跟做賊似的,生怕擾了他們讀書。 宋家四郎他們也是緊張至極,尤其是宋大郎緊張得就差懸梁刺股了,半夜非得他爹去掐了他房間的燈火他才睡覺。 宋小五這時也從她爹那邊聽說了,他們家大蘿卜條等著考上了秀才去跟那應家的小娘子提親把人娶過來,要不然,他得跟應家的人走,雖說不是入贅,但得按應家的安排去應家那邊成親,也得在應家那邊安宅子,住在應大人和應夫人身邊。 這說來不是入贅,往后孩子也不改姓,但這也跟入贅差不多了,宋小五從宋爹嘴里聽這事的時候,見宋爹氣得白眼亂飛,也覺得大蘿卜條為著攀上應家還真是敢不計代價。 不過他也聰明就是,這時候把真相說出來,宋爹跟她就是想抽他一頓,也只能等他考完再說。 宋家四個蘿卜條當中,要說最不緊張的就是四郎興祖了,宋小五估摸著這小蘿卜條可能是四兄弟當中能考得最好的,因著他心無旁騖,是最能把書院的夫子教的那一套融會貫徹之人。 鳴鼎書院坐堂的夫子不是有名的學儒,就是燕朝開科以來考取過功名的學士,他們教的東西只要領會了,應考還是能成的,這一陣他們家的老先生那可是為了他們請了不少同仁幫他們補課,宋家送出去的小禮加起來可算是不少了,宋小五為此還把賠杯子的那一百兩銀票塞給了宋爹貼補家用,要不莫嬸出去買rou,又得跟人殺半天價只為多得一根骨頭。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有一個地方我寫錯了,皇后生的皇子是三皇子,不是二皇子。 第51章 說到這次七月大考, 鳴鼎書院也不愧為四大書院之一, 雖說比不上排在頭兩名的那兩個書院,但鳴鼎書院此去參考之人,一個書院去了十之四五, 去了有近一半去了。 但也有一半多沒去成,這一半多當中,有學問不過關沒得家中支持的, 更多的是家中無力支持,這些人都是平民百姓出身, 父母供他們讀書已是吃力,已再無銀錢為他們打點一二。 在以舉薦為主的燕朝,就是平民百姓當中有天賦奇才中人, 想要在一干世家子弟當中出人頭地,那是難之又難,十之八*九最后還是會泯滅于眾人當中。 宋家四兄弟有父親為他們籌謀,四個都得了能赴考的資格,但他們四兄弟的那幾個好友, 除了鄭小虎能前去一戰, 楊小添, 常曉錚,甘常都沒有得到家中支持, 院中學儒賞識。 楊小添與常曉錚假裝不在意,還約著一起去酒樓買醉,大把灑銀子請書院同樣沒去成的同窗一道喝酒, 甘常卻被母親生生推來宋家,給宋家幾兄弟送老母雞和rou,背上青菜更是背了一大簍,都是甘父甘母一大早去自家地里掐著最嫩的挑來的。 甘母是苦于自家沒有門道,兒子是個成器的,結交了宋家這樣的人家,就想著一定得在這時候給人家家里送點東西,也好讓兒子得宋家看重兩份,但甘常自認是讀書人,羞于做這等討好人,尤其是討好自己好友家的事情來,他被母親一大早逼來,在宋家徘徊了一個多時辰都不敢進門,末了還是出門去買菜的莫嬸把人瞧見了,把他領了進來。 甘常被領了進來,羞愧難當,頭埋在了胸前,都不敢看宋母宋夫人。 宋張氏見孩子不好意思得連句話都不敢說,連忙親手去接了他手上的雞和rou,又幫他卸背上的簍子,笑著跟他道:“可是送給我們家的?四郎跟我說過,說你爹娘可是伺弄田間的好手,上次你母親送給我家的青菜就好吃得很,嫩得生甜,我還想著等你來了得給你做點好吃的帶回去,也好感謝你家一片心意,一直沒看到你來,我都等急了?!?/br> 宋張氏一通溫溫婉婉帶著善意的話讓甘常好過了些,他等簍子下來,抬起通紅的臉看了宋夫人一眼。 “呃,四郎……” 宋小五正一頭拍蒜剝皮,聞言,抬頭道:“他們兄弟跟著師祖在書房里念書,你進去跟著念一會兒,等會吃午飯就叫你們,莫叔,你帶他過去?!?/br> “喝了糖水再過去罷?”宋張氏看女兒。 “讓他先過去,等會兒一道送?!?/br> “誒,我給他們煮紅棗桂圓水喝?!?/br> “煮點綠豆粥多放點糖?!彼涡∥宀粍勇暽珟н^。 這大熱的天,這正值年輕氣壯血液沸騰的少年,給他們煮那么補的糖水,她娘也不怕把自個兒的兒郎們補出鼻血來。 “誒,是了?!彼螐埵蠈π∧镒拥脑拸膩斫允前僖腊夙?,更是習慣成自然。 “莫叔,去吧?!笨茨歉市丈倌瓴缓靡馑嫉靡獖Z門而去了,宋小五又道了一句。 “小少爺,來,我帶你過去?!蹦褰辛丝腿艘宦?。 小客人忙不迭跟著他去了,走了幾步,宋張氏幾人還聽到小客人跟莫叔道:“老人家,你叫我小常就好,我家是城邊的種菜人家,不是什么小少爺?!?/br> 宋張氏聽了回身,跟自家小娘子嘆道:“是個實誠的,聽四郎說跟他一樣,是個過目不忘怪會念書的,就是家里拿不出什么來,可惜了?!?/br> 是可惜了。 世家盤鋸多年,這老子吃完祖宗的,小子再接著吃老子的,他們躺著就有得吃,一輩一輩下來,肯花時間去成才,為這個國家盡力的人能有幾個? 光消耗不生產,還越發壓榨平民百姓那點所出,也不用那些試圖用努力去改變自身命運改變家境有上進心的新鮮血液,這燕朝要是還不改改,不用外敵來打,也不用等自個兒把自個兒蛀空,來幾場天災,饑餓就能把最溫馴的奴隸磨成敢拿刀槍的惡人來,這天災緊接著**,這假面太平的燕朝也就完了。 宋小五來的這十幾年,大燕很難得的風調雨順,就是有點小天災也是小打小鬧,沒有持續幾個月上年的大災,但愿這種風調雨訓能維持下去,要不然這燕朝就有得熱鬧看了,不過到時候她宋家的太平日子也得跟著完。 而這根本就是她能掌控的事情,宋小五一點也不cao心,就是萬一到了那個時候,她也有辦法讓宋家人活下去就是。 現在最要緊的是讓宋爹好好當官,宋家幾個蘿卜條好好出人頭地,改變現狀總離不開權力和能力,這兩樣宋家四個小兒子現在都欠缺,就宋爹算是身經百戰了。 宋爹在地方上其實作為很大,可惜他幾年才改變了一點點,在上峰眼里,算不上什么杰出政績,他要是只窩在地方上的話,他一輩子到死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富庶縣的縣尊,花十幾二十多年能改變的也只是一方幾萬人的命運。 宋爹在地方上被磨了這么多年,也還是一心想奔著燕都來,他這一來是為兒子,另一個他從不說宋小五也知道,她這小爹骨子里就不安于現狀,他想做的事,不是一個葫蘆縣梧樹縣能滿足得了的。 男人嘛,很容易有熱血和野心,但像她爹這樣甘于蟄伏,容易等待十幾二十來年還初衷不滅的,那就很難得了。 他近二十年都想著我命由我不由天,世道沒磨平他的意志,想來老天到最后也會任由他狂了,成功都是屬于堅持者的,就是邁向成功的曲線走得彎了點,曲折了點,但這些年堅持下來的意志將成為他最大的能力和助力。 宋小五對宋爹還是很看好的,就是另外四個蘿卜條讓她cao心了點,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各自有自己的問題,毛病還不小,還是需要有人在旁幫他們掌控點方向。 大郎哥就不必說了,他現在是只要誰給他一根他想的骨頭,他就立馬能撲上去啃,之前她還挺放心二郎哥,只是這幾個蘿卜條可能在燕都受的排擠和白眼多了點,穩重的二郎哥現在對出人頭地的渴望不比大郎哥淺,只是他善于掩飾,從不表露在外,也就讓人看不出。 三郎更是一肚子憤慨,對這世道不平得很,宋小五敢說要是現在有人欺負宋家,這小子能立馬提刀就去砍人,處在青春躁動期的少年郎現在那是一點就炸,也就在她這個meimei和他們娘面前裝得和善點。 四郎這小子是四個兒郎中變得最少的,但變得少也不得了,傻呼呼的,太容易成全別人傷害自己,說來,他是家里最需要看住,最需要護著點的。他這性子有壞的一方面,但也有最好的一方面,但總的說來,宋小五希望他能就這樣過一輩子,要不然最終能讓他改變性子的就是血的教訓,而這說明,宋家肯定出大難了,也許還可能是因他而起,因只傷在四郎一個人的身上的話,他是改變不了自己的本質的。 這四根蘿卜條問題都有,說幾句話就改變他們那是不可能的事,唯有順途和家中的安寧還有時間才會磨平他們身上的急躁、戾氣,宋小五在他們面前當孩子不耐煩,但她看著他們長大,穩住他們的那點耐心還是有的。 宋家有人要赴考,就是師祖秦公也是難免擔憂,老人家為著徒孫們赴考的事一直四處打聽著消息,也托了學生幫他打聽上面傳下來的猜題這些消息,為著這幾個徒孫,他可謂也是嘔心瀝血了。 對此宋家最無動于衷,最沒受影響的人就是宋小五了,她還跟以前一樣不急不躁。這天天太熱,一家四個兒郎胃口都不怎么樣,這把宋張氏和莫嬸急得團團轉,莫叔更是扛起了扁擔去買冰了,只有宋小五還在廚房坐板凳上翻弄著她昨晚浸著她的豆子,莫嬸急得眼都發昏了,見這小祖宗還伺候豆子呢,急得小力地掐了她的臉蛋一下:“我的小娘子啊,你怎么就不知道著急???” 小娘子正打算做豆腐腦呢,聞言道:“餓他們兩頓就好了?!?/br> “哎呀,都這時候了,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你哥哥們呢?”莫嬸把她的手拉開,還沒心疼完哥哥們,就心疼她道:“莫要再翻了,手都浸皺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