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白衣戲謔一笑,點點頭:“柳小姐是吧?行,放了柳小姐?!?/br> 不一會兒,柳芙便從屋里跑了出來。顧晏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將人摟入懷中。 “你可還好?有沒有傷著你?身上疼不疼?” 方才外面說的這些話,柳芙都聽到了。她的確嚇壞了,不過,此時此刻,心里倒是極為溫暖。 “我還好,我并沒有傷著?!?/br> “那剛剛……” 顧晏恍然明白,愕然望向白衣公子。 剎那間,另外一間屋子整個著起火來,火光四射,似是炸了一般。 從屋里傳來一個女子的叫喊聲:“救命!救命……救我出去,我不想死?!?/br> 只是這樣的求救聲沒一會兒功夫,便被湮滅在了火海里。 眼睜睜望著面前的屋子坍塌崩壞,顧晏卻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那個火海里掙扎著想要逃出來的人影,那般痛苦掙扎著……顧晏想,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這樣的畫面。 他拋棄了她。 “世子妃!”柳芙喊了一聲,緊接著便嚇得暈了過去。 顧晏啞著嗓子喚了貼身侍衛來,讓他們先將人帶回去。 白衣公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忽然消失不見了,等顧晏領著人滅了大火,看到的,就只是一具燒焦掉的尸體。 顧晏有些怕,不敢置信的朝著那具焦黑的尸體走去。走到跟前,微蹲下身子來。 人已經焦成了碳灰,只右手手腕套著的一只金鐲子還十分耀眼。顧晏取下那只鐲子來,忽然想起來,這好似是某一年她生辰的時候,他送給她的生辰禮物。 顧晏只覺得喉頭哽咽,半日說不出一句話來。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鼻鍟煄熖诶锬盍艘痪?,默默閉上雙眼,沒敢再看。 尸體帶了回去后,顧晏還存著最后一絲僥幸,他不肯相信那就是央央。 可是仵作來驗了尸體,尸體雖然被燒焦,可的確驗出其腹中懷了身子。這一下,本來還抱著希望的顧晏,一下子崩潰了。 自此,本就關系艱難的榮國公府與嬴王府,更是水火不容。 等嬴鴻打了勝仗退了敵軍大勝歸朝后,已經是第三個年頭的秋天。這兩年來,嬴王府怕嬴鴻打仗分心,央央出事的事情,一直沒有告訴嬴鴻。 甚至,為了安撫兒子,嬴王妃找了央央曾經的字帖來臨摹央央的字,每隔兩個月就給兒子以央央口吻書一封家信過去。 還告訴他,央央給他生了個閨女,又白又胖。 正是有這份信念在,嬴鴻才能夠得勝歸來。只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等他滿懷希望跑回家、滿心滿眼里都裝著妻子女兒的時候,結果所有人給他的答案卻是……卻是妻子早就死了,而女兒……女兒根本就是一個謊言。 嬴鴻覺得這簡直是荒唐。 嬴鴻不信,他覺得所有人都在騙他。妻子沒死,女兒也沒死,一定是其中發生了什么事情,所有所有人都在欺騙他。 只是他找了很久,久到連他自己再想自欺欺人都欺騙不了了。他再不是往日的那個冷俊嚴肅的首領,也早沒了昔日的抖擻精神,他成了貴京城街頭的一個酒鬼。 他明明活著,卻如同死了一般。 這幾年來,顧嬴兩家水火不容,朝堂上的斗爭,根本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嬴鴻卻懶得再管這些,他離開了京城,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徐侯府里,尹氏起初得知女兒死掉的時候,曾經一度傷心到恨不得跟著一起去死。不過,好在念著還有丈夫跟兒子在,沒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來。 時間久了,心中的哀痛漸漸就少了,再加上兒媳婦懷了身子給她添了大胖孫子,她情感上有了別的寄托,一日日便好了起來。女兒死了的這個事實,她也漸漸能夠接受。 只是每回只要想著女兒是被大火燒死的,她總還是會做噩夢。 也是她天生命好,三十多的年紀,也能再度懷孕,又生了個小女兒?;蛟S是對長女的全部情感都寄托在這個女兒身上,尹氏對這個女兒寵溺得不得了,比當年寵長女還要更甚。 尹氏給小女兒取了個小名,叫阿嬌。 自從央央死后,徐家與嬴王府走動得也少了。當然,與顧家那邊,也不如從前親密。 雖說自己女兒的死不怪顧澄之,但是女兒死的時候他人就在,卻沒能救得回來,徐家心里總歸是在意的。徐家父子不參與黨爭,只一心效忠陛下,倒是免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等嬴鴻游歷到揚州城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后了。 近來揚州城出了采花大盜,采花賊不采黃花大閨女,卻專門盯著那些年輕貌美的少婦。 城南的一家成衣鋪子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手挎著竹籃從鋪子里走出來。鋪子老板跟著她走了幾步,叮囑說:“這幾日城里不安生,晚上休息,你記得把門關嚴實了?!?/br> 妙齡女子點頭:“我知道的,花娘?!?/br> 說罷,妙齡女子便挎著竹籃往自己家去。 她就住在離鋪子不遠的地方,隔著兩條街,一個巴掌大的四方小院兒里。 一回到家,妙齡女子便笑著沖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女兒說:“蜻蜓,快來看,娘給你買了什么好吃的?!?/br> 叫蜻蜓的小女孩兒才五歲大,梳著花苞頭,小臉粉嘟嘟的。聞聲,立即跑了來,扒著自己娘親的腿,仰頭說:“娘給我帶什么好吃的了?老遠都聞著香味了?!?/br> “瞧,你最愛吃的蟹酥餅?!?/br> 隔壁屋住著一位年邁的老奶奶,妙齡女子給了女兒一塊后,便朝老奶奶屋里走去。 老人家雖然已是花甲之年,但身子卻十分硬朗,老人家正在做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