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你們別說了,我現在能接受的只有柏裕?!倍湃~寒冷下了臉。 杜侑霖和宣慕瑾都哽了一下,不說話了,這是差不多是杜葉寒這么多年來第一次違逆他們的意思。 雖然杜氏夫婦一直對她秉持放養的策略,許多事——比如大學擇校和工作上面,都是由杜葉寒自己決定,只是一旦真正出現了意見分歧,杜葉寒永遠是妥協的一方。 杜晉臣清了清嗓子,說:“要是葉寒喜歡,也不要緊,就憑杜家在這里,柏家那邊也不會委屈她的?!?/br> 杜葉寒也順著他的意思補充道:“你們放心,我會處理好我跟他的事?!?/br> 她上樓回到了臥室,躺在床上點開手機屏幕。 秦良逸的突然來訪和告白讓她心情很糟糕,再加上父母在附近,她只能將計劃延后。 杜葉寒發了一會兒呆,又給柏裕打了電話,接電話的不出意外是他的母親。 在表明身份和簡單的問候過后,杜葉寒問:“柏裕醒了嗎?” 陳玲沒有回答,反過來質問道:“你昨天怎么突然走了?說好的給他拿粥,你還有沒有一點責任心?” 杜葉寒說:“抱歉,當時出了點急事?!彼恼Z氣不卑不亢,完全沒有一點道歉時態度恭順謙卑的樣子。 “有急事不能說一聲?現在連人都不露面,就打電話假惺惺關心一下,我還沒見過像你這么敷衍的?!标惲岢庳熉暡粩?。 杜葉寒沒有耐心聽她的長篇大論,不怎么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如果柏裕醒了,麻煩您讓他接一下電話?!?/br>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如果您不想讓他接電話,那打擾了,我下次再來電?!倍湃~寒說著作勢要掛斷電話。 對方一下子急了:“哎等一下!” 很快杜葉寒便聽到了柏裕的聲音。 “葉寒,你在哪里?” 他聽起來一切正常,沒有指責和控訴,她略微松了口氣,說:“我在家?!?/br> 他又問道:“你什么時候過來?” “抱歉,這兩天有點事?!倍湃~寒說,“等這邊事情結束后,我就去找你,你別胡思亂想?!?/br> “我沒有亂想,”柏裕的聲音很輕,“所以你今天不過來嗎?” 杜葉寒沉吟一會兒:“我今天走不開,過兩天吧,你什么時候出院?” “醫生說觀察一周沒問題就能出院了?!卑卦nD了頓,又問,“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就是家里的事,放心吧,很快就結束了?!倍湃~寒說著內心忽然有點不安,覺得他的態度溫柔得不太正常,明明之前還發了狂,現在他卻對她昨日的不告而別只字不提,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她本來還做好了他會吵鬧的準備,結果苦思的那些借口一個都沒有用上。 杜葉寒并不清楚他是否通知道自己被劫持的事,但從他平淡的語氣里,似乎并沒有人告訴他什么,而陳玲顯然也對此一無所知。 柏裕道:“嗯,那我等你忙完過來?!?/br> 杜葉寒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便掛上了電話。 她現在還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受傷的事,如果在事情解決之前就讓他看到自己骨折的樣子,他或許會沖動做出什么,這對他的恢復不利。 第106章 邪神(二十) 翌日, 杜晉臣依舊沒有上班, 杜葉寒早早起了,聽到他在客廳里打電話,似乎是在跟金凝雀通話, 他不斷說著“注意身體”“別太累了”,杜葉寒慢悠悠吃完早飯, 他才結束了通話。 “金凝雀還在忙?”杜葉寒問。 “是,昨天加班到半夜,今天五點又去上班了?!倍艜x臣說, “都是因為那個兇手沒有找到?!?/br> 杜葉寒看著他愁容滿面的模樣,問:“你和她已經定下訂婚的時間了嗎?” “初定的十二月三十號, 地點還沒完全決定,凝雀最近都太忙了?!倍艜x臣說著嘆了口氣。 還剩下一個多月,杜葉寒忽然想到了那個叫衛東的少校,她還沒調查清楚他和金凝雀的關系, 杜晉臣大概也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她沉思了一會兒, 抬頭便看到杜晉臣那滿是對未來的二人生活憧憬的表情。 真奇怪,明明半年前還會覺得難受, 而當自己原本依賴多年的人真正離開, 她卻沒了那些酸澀的感覺,她很平靜地接受了,除了內心隱隱還是對杜晉臣和金凝雀關系感到不安。 杜葉寒又想到了不久前,杜晉臣所說的,金凝雀同胞meimei五年前遭受侵害的事, 雖然懷疑金凝雀有背叛杜晉臣的可能,但杜葉寒對她又帶著一種微弱的同情,如果她作風不那么強硬,說不定這種同情還會更多一點。 杜葉寒喝著牛奶,胡思亂想著,杜晉臣覷了她一眼,發現她正木著表情發呆,于是問道:“你想什么呢?想柏裕那小子還是怕那個兇手找上門來?” 杜葉寒搖了搖頭:“就是待在這里沒事做有點無聊?!?/br> “你嫌棄跟我在一起無聊?”杜晉臣大掌蓋在了她的頭頂,故作惱怒狀。 “我都悶了快兩天了?!倍湃~寒撇了撇嘴角,將他的手從自己腦袋上掃了下去。 杜晉臣噎了一下,確實覺得自己沒有給她這個病人足夠的精神關懷,于是試探地問道:“要不我們看電影?你不是最喜歡看災難片嗎,前段時間上映的那個《末日怒號》家里有藍光,我們待會兒可以去樓下影院……” “那些災難片我都看過了?!彼龘]了揮手,完全提不起興趣。 “那你想做什么?打游戲?你這一只手也打不起來吧?!?/br> 杜葉寒的視線淡淡地掃過了他的臉:“我今天想去逛街,可以嗎?” “你這樣子去逛街?” “我雙腿健全,怎么不能逛?”她反駁道。 杜晉臣卻堅決搖了搖頭:“不行,太危險了,你現在不能出門?!?/br> “可以讓保鏢跟著,我就是白天在市中心逛,幾個保鏢圍著,你還怕有人能傷到我?”杜葉寒說著瞧了一眼垂首站在一邊的林嵐,她大部分時間都不發一言像個影子一樣站在離她最近的角落里,沒有存在感卻無處不在,“而且兇手現在被警察地毯式搜捕,他身上又有傷,這個時候反而安全?!?/br> 杜葉寒的歪理幾乎說服了杜晉臣,她托著下巴,一副純良又受了委屈的模樣:“我真的待不住了,哥,你就讓我出門散散心嘛?!?/br> 杜晉臣猶豫了半天,最后總算是松了口:“不能超過四個小時?!?/br> 不超過四個小時……還真像監獄放風。 杜葉寒暗自吐槽,表面還是一副心滿意足而喜悅的樣子。 杜晉臣望著林嵐,再三確認道:“你們能保證葉寒安全的吧?” “杜先生請放心,我們是專業的,足夠應對一切突發情況?!绷謲够卮鹫f。 盡管如此,杜晉臣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他甚至還想陪杜葉寒一起,杜葉寒連忙道:“你不是工作忙嗎,在家辦公事情也不會變少,我自己去就好,還有林嵐陪著呢?!?/br> 杜晉臣勉強同意了,早上近十一點,杜葉寒穿上了薄羽絨服,坐在車上,朝著市中心商區出發。 六個保鏢隨行仗勢太大,杜葉寒只帶了包括林嵐在內的三個人,另外三個人留在杜晉臣身邊,以防有人襲擊。 此時開車的是一個中年男性保鏢,名叫吳恙,副駕座上坐著一個較年輕的男性保鏢,這三人只有他話比較多,杜葉寒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聽林嵐稱他為十一。 此時車內除了十一,其他三人都很沉默,于是十一就在努力找話,他跟杜葉寒不熟,杜家又是他的雇主,故而不太適合主動搭話,于是他便一直拉著吳恙和林嵐嘮叨,完全不顧他們不耐煩的臉色。 杜葉寒對他們談論的那些話題不感興趣,便轉頭看著窗外的街景。 就在氣氛一片平和的時候,吳恙突然出了聲:“有車在跟著我們?!?/br> 杜葉寒僵硬著脖子扭頭看了一眼,后面的車輛看上去就是在正常跟車,她沒發現什么異常的狀況。 吳恙提醒道:“大家安全帶都系好了吧?” 林嵐檢查了一下杜葉寒身上的安全帶:“系好了?!?/br> 吳恙一踩油門,這輛車性能完美,幾乎瞬間提速,他一下子便超了幾輛車,在車流間靈活變道穿梭。 與此同時,后面跟著的那輛車也暴露了出來,是一輛尚城本地牌照的黑色豐田。 在杜葉寒所乘的這輛車提速開始超車后,那輛豐田為了跟上來也加了速,由于太過急切地走蛇形超車,一下子就能讓人看出其中的異常。 在這種不停變道的加速減速中,杜葉寒感覺自己的胃在翻騰,她有點想把之前吃的早飯吐出來。 而豐田車大概是覺得自己暴露了,便徹底自暴自棄,開始光明正大地咬上來,來勢頗為氣勢洶洶。 吳恙倒是越開越興奮,卯足了勁要跟后邊的豐田一較高下。 杜葉寒覺得有些奇怪,那輛車太過明目張膽了,這個位置離泰國餐廳不遠,且在全城都草木皆兵的時候,這樣的追擊很高調。 而且車子只是一路跟著,里面的人并沒有朝著他們開槍逼停的意思。杜葉寒莫名覺得那車里的并不是與陸淮西同伙的人。 “吳恙,你能不能甩掉他們啊?!笔坏哪樕珣K白,他一手抓著車頂扶手,一副暈車惡心的樣子。 林嵐給他遞過去嘔吐袋:“拿著?!彼瓷先サ故橇曇詾槌?。 吳恙雙手緊握方向盤,他額頭冒著薄汗,脖子上的青筋也突了起來。 杜葉寒也在陣陣反胃中閉上了眼睛,她緊閉著嘴唇不說話,只怕一張口就會嘔出來。 然而在這時候,車子尾部忽然漂了一下,車身幾乎轉了九十度,停了下來。 杜葉寒睜開眼睛,發現車子停在了岔路口,而那輛豐田斜橫在車頭前,由于華國境內禁槍,安保人員的武器一般都是電擊||槍和麻醉||槍,以及一些小型刀具。 此時林嵐就緊緊地盯著前方的車子,握緊了電擊||槍。 “杜小姐別怕,這輛車防彈?!笔贿€不忘安慰杜葉寒。 杜葉寒看到對面的豐田車門開了,一個黑衣男子下了車,長相和打扮都像個華國人,他走到他們的車前,敲了敲駕駛座的窗子,然后抬起手,空無一物掌心朝外,表示自己并未攜帶武器,也沒有惡意。 車內空氣凝滯了一會兒,所有人都弄不清對方的來意。 最后吳恙將將車掛到倒車檔,開口道:“不用管他,這人不可信?!?/br> 說著便要將車后倒,外面站著的男人急了,又開口說了什么,然后用力敲了敲后面的窗戶,杜葉寒抬頭看著他,隱約聽到了他說了一聲“柏先生”。 “等等?!倍湃~寒讓吳恙把車停住,她降下了車窗,和外面的人對視。 “杜葉寒小姐?!蹦腥诉珠_嘴朝她笑了一聲,表示了友好之情,“抱歉啊,剛剛驚擾到了您,我們原本只想一直安靜跟車,沒想到讓您誤會了?!?/br> “誰派你來的?”杜葉寒問。 男人笑容不變,甚至有了一點討好的意思:“是柏先生,他擔心你的安危,所以就讓我們保護你,但是請你放心,我們不會打擾到你的?!?/br> 十一嚷嚷著:“這還不是打擾?都街頭飆車了!” “如果你們不是貿然加速,我們真的不會干擾到你們,畢竟這樣開車很危險,”男人面孔上沒有一點羞愧的意味,“所以我是想讓雙方都冷靜下來,好好解釋一下?!?/br> 十一怒了,杜葉寒連忙阻止了他的爭吵,問外頭那人:“你說的柏先生,是柏裕?” 男人點承認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繼續問。 “高文修?!睂Ψ交卮鸬?,他主動撥打了柏裕的電話,按下了公放鍵,要跟杜葉寒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