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璧》作者:九月流火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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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濟川、江陵、任遙在不?意外,但明華裳沒想到,蘇行止和蘇雨霽也在。 明華裳有些懵了?,明華章看起來卻很從容,不?慌不?忙走向韓頡,眾人自發給?他?讓出一條路:“韓將軍?!?/br> 明華裳默默跟在明華章身后,在第?二排站定。明華章肩寬腿長,站在前面輕輕松松將明華裳罩住,明華裳趁機問身旁的江陵:“什么情況?” 江陵搖頭,朝蘇行止、蘇雨霽的方向擠擠眼,然?后攤手。 很扭曲的表情,但明華裳莫名看懂了?。這時候韓頡和明華章寒暄完畢,說:“好,現在人來齊了?,我就一起說了?。首先恭喜你們,這四個月表現良好,玄梟衛決定讓你們去長安執行任務。這是你們的評分?,拿走吧?!?/br> 怪不?得蘇雨霽和蘇行止也在,原來,他?們要留在長安。 明華裳不?由悄悄抬眼,看向蘇雨霽。 光看蘇雨霽的長相,其實很清麗婉約,但她氣質冷傲,清瘦的背挺得筆直,霎間沖散了?那股柔弱感,猶如秋霜下的菊,弱質纖纖不?改倔強本色。僅從氣質上說,和明華章倒有些相似。 抱著這種心情,明華裳再?打?量蘇行止,越打?量越覺得他?們長得像。 按照預知夢,明年蘇雨霽就會找上鎮國公府,揭露自己才是明家的女兒,鳩占鵲巢的明華裳會在桂花香氣中無聲無息地死去。 想到這里,明華裳猛然?發現一個怪點,夢中她死于洛陽鎮國公府,可如今分?明已經遷都?,鎮國公府舉家搬入長安。如果明年她不?回洛陽,是不?是就不?會死呢? 明華裳思忖了?半天,覺得這個念頭有些刻舟求劍了?。不?找出想殺她的人,她身在長安或在洛陽,又有什么區別呢?蘇行止人看起來還不?錯,如果她趁這一年和蘇行止打?好關系,搬到鎮國公府外,和蘇行止相互照應,不?知道還來得及嗎? 明華裳腦中想著未來的事,不?知不?覺盯著蘇行止發呆,直到身邊人撞了?她一下,她才猛地回神。 明華裳茫然?抬頭,發現江陵瞪大眼睛,詫異地看著她,明華章拿著她的考核卷宗站在前方,已不?知等了?她多久。 江陵奇怪地問:“你想什么呢?” 明華裳飛快掃過四周,她剛才的目光那么明顯,別說蘇家兄妹,連上方的韓頡都?注意到了?。她尷尬欲死,強撐著表情接過檔案,說:“沒什么,只是想到要離開了?,有些舍不?得?!?/br> 江陵欲言又止,一臉迷惑。她天天嫌棄這里荒郊野嶺,飯菜難吃,沒看出她舍不?得呀?何?況,就算她真的不?舍,那盯著外組的男子做什么? 明華裳說完后就意識到自己找了?個很爛的借口,眼看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她尷尬地恨不?得鉆到地縫里。明華裳慌忙轉移話題:“韓將軍竟然?這么快就把所?有人的試卷看完了?,真是辛苦。哎,我是甲?” 最后幾個字她都?飆出了?高音,明華裳霎間心花怒放,也不?在意剛才的丟人了?,美滋滋問江陵:“你怎么樣?” 江陵本來很神氣,聽到她的話眉頭一皺:“你也是甲?” 明華裳的笑容漸漸凝固:“也?” 明華裳和江陵對?視,詭異地沉默了?。 他?們倆自己菜還相互看不?起,兩人近乎同時想,她(他?)都?有甲級,甲竟然?這么不?值錢嗎? 但兩人表面上還是笑嘻嘻的,互相恭喜對?方,并虛偽地吹捧。這些話落在明華章耳朵里,如刀子一般,刺得他?耳朵疼。 她進來后故意站在后排,就是為了?悄悄看蘇行止的背影。她和江陵打?打?鬧鬧活潑隨意,遠沒有面對?他?時的拘謹。 她已到了?少女懷春的時候,而她又是這樣愛嬌愛俏、善解人意的性子,很難有人不?喜歡她。是不?是很快他?就會聽到,她想要嫁人的消息了?? 明華章淡淡打?斷明華裳和江陵的話:“安靜,韓將軍還有話要說?!?/br> 明華裳實在長松一口氣,趕緊閉嘴,乖巧站好。韓頡唔了?一聲,倒不?知道自己還有話說。 他?努力想了?想,道:“其實也沒什么可說的。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回去收拾行李,準備下山吧,再?晚夜路就不?好走了?。等明日?陛下降臨長安,你們的親族也會回來,趁今夜好好編一編借口,別被人看出破綻?!?/br> 韓頡說的很客氣,但翻譯一下,大概就是:滾吧,別給?他?添麻煩。 七人沉默,旋即心照不?宣告辭。明華章走在最后,神情還是冷冷淡淡的,明華裳綴到他?身邊,問:“二兄,我剛才沒看到你,你不?會生氣吧?” 明華章平靜說:“不?會呀。我有什么立場生你的氣?” 這話似乎怪怪的,如果是江陵說的,明華裳肯定覺得他?在陰陽怪氣,但這話出自明華章之?口,明華裳便覺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暗暗責怪自己多心,然?后高高興興和明華章說:“那就好。二兄,我能不?能不?回鎮國公府???” 明華章黑瞳緊緊縮了?下,倏地回頭看她。走在斜前方的蘇行止也身體一震,明顯地停下來。 蘇雨霽奇怪,莫名地回頭看蘇行止:“阿兄?” 明華裳被明華章眸中的冷意嚇了?一跳,沒注意到前方蘇行止的異常。明華裳眨眨眼,以為明華章誤會了?,連忙解釋:“二兄,我并不?是對?你的安排有意見,你不?辭辛苦幫我找到德業觀,我很感謝你。但四月時我信誓旦旦說要去道觀清修,這才四個月就搬回公府,出爾反爾,豈不?更惹人猜疑?不?如我在外面租賃一個宅子,自己單獨住,以后執行任務也方便?!?/br> 在場的人都?知根知底,唯一不?知道他?們真實身份的蘇家兄妹以后也會長留長安,下個月甚至要和明華章一起科舉。到時候蘇行止很輕易就能探聽到明華章的身世?,明華裳沒有掩飾的必要,所?以就直說了?。 畢竟國公府內想殺她的人至今都?沒找到,不?如搬出來,化被動為主動。 明華裳期待地望著明華章,然?而,素來善解人意的二兄這次卻沒有順著她,他?眼如寒星,視線咄咄逼人,聲音卻平靜如湖:“為什么想搬出來?” “呃……”明華裳卡了?下,絞盡腦汁說,“搬出來行動自由,想見誰就見誰,想買什么就買什么,出入不?需要經過別人同意,而且方便圓謊……” “好?!泵魅A章淡淡點頭,說,“我幫你解決這些問題,你跟我回家?!?/br> 明華裳臉上的表情僵住,不?明白明華章在做什么。明華章抬眸望了?眼,圈住明華裳的手,大步越過蘇行止,朝外走去。 明華裳被抓得踉蹌了?兩步,經過蘇行止、蘇雨霽兄妹時,她還友好地對?他?們笑了?笑。 然?后就覺得手腕上的力氣更重?了?。 明華章和明華裳走出許久,蘇行止依然?定定望著他?們的方向,目光讓蘇雨霽覺得很奇怪。蘇雨霽順著前方看了?看,疑惑問:“阿兄,你在看什么?” 蘇行止回神,看到蘇雨霽圓圓的杏眼,抿了?抿唇,終究是什么都?沒說。 他?低頭,遮住眼中的神色:“沒什么?!?/br> 蘇行止看到地縫上爬過一只螞蟻,他?心中不?無嘲弄地想,原來,他?們就是鎮國公府,他?們就是祖母侍奉過的明家人。 原來那個漂亮貴氣卻又從無敗績的清傲少年,就是明家世?子,蘇雨霽的親兄長。 · 一回生二回熟,明華裳這次下山從容很多,才戌時便抵達城門。和上次走馬觀花不?同,這次明華章帶明華裳進城后,直奔長興坊。 明華章一路都?沒怎么說話,明華裳不?知道兄長為什么生氣了?,安安靜靜跟著,不?敢觸霉頭。直到停到一座府邸前,明華裳抬頭看到上面的字,才意識到這是哪里:“鎮國公府?這就是我們家?” 明華章聽到她自然?而然?說“我們家”,心里的火稍微平息了?些,淡淡應聲:“是?!?/br> 明華裳眼睛瞪得更大了?,明華章下馬,不?疾不?徐扣響府門。過了?好一會,大門才支開一條縫,有些耳背的老仆聽到是二郎君和二娘子,老淚縱橫,忙請明華章和明華裳進來。 府中沒多少人,清寂的都?能聞到樹木根莖的味道。明華章沒用老仆領路,自己帶著明華裳去尋住處。 古木遮天蔽日?,明華裳跟在明華章身后,穿過一重?又一重?回廊,整座宅子仿佛只有他?們兩人。明華裳路上左顧右盼,這座府邸和洛陽的鎮國公府不?同,灰墻青瓦,樹木葳蕤,雖然?占地面積不?及洛陽的宅子大,但自有一股古樸的歲月氣息。 可惜,她對?這里完全沒有印象了?。明華裳想到這里竟是自己幼年居住的地方,心里感慨萬千:“原來這就是明家祖宅。沒想到竟然?保護的這么好,一點都?看不?出十多年沒住人?!?/br> 明華章淡淡說:“是我派人修繕過?!?/br> “……”明華裳不?可思議,“你這段時間不?是在終南山嗎?” “是啊,但又不?影響修繕宅子。祖母和父親闊別多年,終于重?回故地,我們做小輩的,怎么能讓他?們住得不?舒服?” 明華裳聽后沉默了?,果然?她是個不?孝女,尤其和明華章對?比,養她還不?如養條狗。 明華裳如實說道:“二兄,你思慮周全,膽大心細,阿父有你真是福氣?!?/br> 明華章輕輕笑了?聲,放慢腳步,和她并肩而行:“不?,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才是父親的福氣?!?/br> 這話明華裳自己都?不?好意思應,她笑著挽住明華章的手,說:“我們兄妹就不?要推來推去爭這個了?,我們一起孝順阿父?!?/br> 明華裳嬉皮笑臉地靠上來,明華章也不?好再?冷著臉,先前的不?愉快就算翻篇了?。 雖然?明華裳到現在也不?知道哪里惹他?不?愉快了?。 明華章帶明華裳穿過竹林,走入東北角的跨院里。這里位置偏僻,外面環繞著竹林,霎間就安靜下來。院里草木扶疏,大氣雅致,關上門是獨立的院落,打?開門可以直通府外,不?遠處就是坊墻和夏門街,可謂鬧中取靜,十分?精巧。 當然?,最合明華裳心意的還是房檐下的葡萄架。明華裳沒有那些文?藝情懷,她就喜歡種能吃的、實用的東西,比如這架子葡萄。 明華裳腦子里已經浮現出葡萄的十種吃法,院里的花圃也不?錯,可惜中看不?中用,不?如來年犁掉,換上能吃的花,還有外面的竹林,都?可以利用。 明華裳屋里屋外繞了?一圈,簡直喜出望外:“二兄,這是給?我準備的?” “是啊?!泵魅A章負手,慢慢說,“和你出去住比,如何??” 明華裳實在沒想到在這里等著她呢,他?一路不?說話,就是因為這件事? 明華裳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她站在葡萄架下看著明華章,忽然?覺得陌生又遙遠。 時光像一陣風,從她身體內呼嘯而過,等她再?次抬頭,就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 兒時他?們兩個襁褓并排放在一起,抱走了?哪一個另一個就哭;父親說明華裳從小就本事小脾氣大,明華章學會了?爬,她還不?會,她就用力扯明華章的臉,不?讓他?走;再?后來他?們都?能在地上平穩地走路了?,明華章被父親抱到外院,而明華裳在內院堅持吃喝玩樂,不?思進取。 他?們兄妹漸行漸遠,可是每年守歲時,明華章總會給?她帶一塊膠牙餳。 膠牙餳,是一種很粘牙的糖,如果吃了?之?后牙齒沒有掉下來,則長命百歲,延年益壽。小時候明華裳每次吃膠牙餳都?心驚膽戰,生怕自己的牙掉下來。 興許是明華章帶來的膠牙餳有用,十六年來明華裳能吃能喝,身體比小時候健壯很多,再?也沒有生病過。 可是他?們也長大了?。記憶中總是板著臉給?她帶糖的小兄長,一眨眼長成了?頎長英俊的少年郎。 明華裳看著面前的明華章都?覺得恍惚,原來,他?已經比她高這么多,就算她想扯他?的臉也做不?到了?。 她也不?能再?做這樣的動作?,因為她已經是個可以成婚的女子,他?過兩年也會有新的meimei甚至妻子,那塊膠牙餳不?再?屬于她了?。 明華裳笑了?笑,說:“二兄,我并不?是那個意思。我也知道父母在不?分?家,我只是不?想因為我的原因,給?你添麻煩?!?/br> 頭頂的葡萄葉簌簌翻涌,仿佛銀河下的私語聲。明華章同樣認真盯著她,反問:“麻煩?我是你的兄長,我為你置辦住所?,護你周全,在你看來,竟然?是麻煩?” 明華裳哽住,心中涌上股難言的酸楚。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兄長,她肯定恬不?知恥地賴著他?,讓他?幫自己做這個做那個??墒?,他?不?是。 他?是個細心負責的好兄長,但這份好,本來不?屬于她。 明華裳垂下眼睛,低不?可聞說:“可是,我和你不?同,我遲早都?要離開明家……” 她嘆息的聲音很低,奈何?這句話實在長在了?明華章逆鱗上,他?一下子就辨認出來了?。 明華章只覺得火一點點從他?身體深處竄起,很多他?以為他?已經忘了?的、不?介懷的事情死灰復燃,頃刻間連成山呼海嘯之?勢。他?手指是冷的,但里面的血卻guntang。 明華章忍著氣,冷冷問:“離開明家?怎么離開?” 明華裳低頭不?語,她心里想著她是假的,自然?要連著這十六年的錦繡云片燒成一抔浮灰,而落在明華章眼里,就是另一個意味。 明華章的心一點點冷下去,所?以她果然?喜歡上什么人了?是嗎,迫不?及待想搬到府外,好方便和那個人私會? 她不?回答,明華章就替她說:“通過嫁人?你明明才說過,不?愿意成婚?!?/br> 這話說出來,明華章自己怔了?下。他?近乎驚撼地叩問自己,他?魔怔了?嗎?他?為什么會問出這種話? 明華裳同樣在問這個問題,這和她嫁人有什么關系呢?明華裳摸不?著頭腦,半開玩笑說:“嫁人的事我還沒有想過。畢竟,我見過阿父這樣耐心寬厚的好父親,還有二兄這樣頂天立地的好郎君,怎么還能看上別人?” 她的話像混沌中的一點螢光,霎間風止浪息,火燒連營。明華章意識到他?較勁這么久,無非是為了?聽這一句話。 這個認知,比他?看到明華裳盯著蘇行止發呆,還要令他?心驚膽戰。 巴掌大的葡萄葉簌簌作?響,明華章不?期然?想到他?修繕老宅時,正值七夕。那時候他?聽人說,七夕那天站在葡萄樹下,就可以聽到牛郎織女相會時的私語。 當然?,種葡萄不?是為了?大老遠聽墻角,而是因為這一日?站在葡萄樹下的情人,可以得到牛郎織女的祝福,永結同心,恩愛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