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洗澡的時候，顧承晗就看得出這小姑娘已經困得不成樣子了，但她就是倔強地不肯閉上眼睛睡覺，而是努力地讓自己清醒著，直到他把她抱出浴室。

    黎傾冉坐在床邊，耷拉著腦袋，小腿一踢一踢地等著顧先生來給她吹頭發。

    男人拿著吹風機走近她，彎腰和她商量：“你躺著老公給你吹頭發好不好？你先睡覺?！?/br>
    “不要~”

    她的語氣很堅定，雖然無精打采的。

    顧承晗盯著她的眼睛，靜靜地看了叁秒，然后開口推測：“餓了？”

    其實他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為黎傾冉就算再餓也不會允許自己在晚上八點之后吃東西。

    果不其然，小姑娘搖了搖頭。

    她抬起頭，用那雙濕漉漉的桃花眼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好像在抱怨他竟然看不出她的意圖。

    顧承晗于是了然，淺笑著再次開口問：“要聊天??？”

    “嗯！”女孩彎起眼眸，重重地點頭。

    可是給她吹干她這一頭又多又長的頭發真的很費時間，等到顧承晗把小姑娘裹上外套帶到陽臺上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分鐘之后了。

    家里的陽臺上有一個又大又軟的圓形沙發床，是黎傾冉自己網購買來的。她當時之所以想要下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沙發床的廣告圖片上，有一對男女彼此相擁躺在里面，她立刻就幻想出了和顧先生一起窩在里面的情景，然后毫不猶豫地下了單。

    可事實上，顧承晗鮮少有心情和她一起躺在這看風景聊天，他只會把手伸進她的衣服，享受一種在露天的場合玩弄她的快感。更多的時候都是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這里，想他想到心碎流淚。

    所以當這一個晚上，她真的如想象中一般和顧先生一起躺在這里，她被男人單手攬在懷中，只要抬起頭就能看到他的側臉，幸福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

    “老公~”她笑得有點傻，就仰著腦袋看著他，干干凈凈的像是沒有一點煩擾的思緒。

    顧承晗不免被她這種年輕的干凈單純觸動，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其實我買這個沙發床的時候就是這么想的，就想你能這樣抱著我躺著，然后我們能看見月亮呀星星呀，還能跟你聊很久很久的天?！?/br>
    她摟著男人的腰，感覺自己的醉意和困意都在慢慢褪去，只有那種幸福到膨脹的感受格外清晰。

    “這么喜歡這兒??？那我們以后常來?！鳖櫝嘘嫌幸淮顩]一搭地拍著她的后背，像在哄一只小動物。

    黎傾冉又往他懷里縮了縮，很誠實地：“不是喜歡這兒，我是喜歡你?！?/br>
    還沒等男人回答，她便又補充道：“謝謝你也能喜歡我，真的?！?/br>
    顧承晗快被她這幾句話哄暈了，他想此時此刻黎傾冉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肯定會給她摘一顆下來。

    “沒什么可謝的，是你招人喜歡?！?/br>
    對于他這個評價，黎傾冉選擇性地忽略了，因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種招人喜歡的人，恰恰相反，她很容易惹得別人厭煩。在顧先生愛上她之前，她經常很失敗地認知到——從她名義上的父母兄長，到她的愛人，甚至同事，每一個她真誠喜歡的人都很討厭她。

    顧承晗自然也知道她不會信，畢竟這種對話不是第一次發生。她的原生家庭和成長環境帶給她的影響實在是根深蒂固，這種影響有時候甚至令他非常費解。

    比如他不懂黎傾冉為什么會覺得自己不漂亮，她明明美得傾國傾城，除了給她P黑圖的對家沒人見了她不夸一句神顏。她明明經常收到別人的贊美甚至是覬覦，但她總覺得自己的美貌不過平常。

    也不懂她為什么覺得大家都會討厭她，她幾乎是帶著一種一定會被討厭的預感在參與每一場社交。即使大部分人都喜歡極了她的可愛溫柔，每次帶她出門回來之后，都會有朋友給他發消息，打趣他從哪兒找了這么一個漂亮乖巧又知分寸的女朋友。

    “我說真的傾傾，你是個特別好的女孩，不需要總對我說謝謝?！?/br>
    他們兩個人之間就算真的有誰需要道謝，那這個人也一定會是他。

    黎傾冉卻用力地搖了搖頭：“不是的哥哥，我真的特別特別感謝你，很多時候都是?！?/br>
    她能擺脫黎家的控制，能夠在娛樂圈平平安安地發展事業，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有顧先生在庇護她。只不過兩個人的關系過于親密，很多時候把感謝說出口反而有些不自然，她就只能用她自己微不足道的力氣去盡量地對他好。

    顧承晗挑眉看向她：“那跟哥哥說說吧，謝我什么？”

    小姑娘聽到他這樣問，眼眶莫名地酸澀起來。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我一直想跟你說，真的非常謝謝你愿意…要我。我快成年那會兒他們給我看過幾個我可能要跟著的人，我那個時候就……最希望能跟你走?！?/br>
    “為什么？”他用指尖繞著一縷女孩的頭發，輕輕地把玩。

    “因為你長得好看，而且你最年輕，不像其他人，我只要想到要和他們在一起就特別惡心?！?/br>
    十七歲的少女多多少少已經在心里有了自己的理想型，在當初許多愿意對她開價的男人里面，顧先生是唯一一個不老、不胖，甚至看上去英俊周正的男人。

    顧承晗聽到她的話，眸色一暗，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他比她大九歲，甚至都是當時開價的人當中最年輕的？黎家的那幾位可真是不顧黎傾冉的死活，連比她大十幾歲甚至幾十歲的男人也要她去伺候？

    小姑娘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沒注意到男人的神色，繼續說著：“我養父養母跟我說，跟了你之后我要伺候的肯定不止你一個，他們說我這樣的女孩都是被輪流交換的。我那陣子每次跟你去派對的時候都特別害怕，可是你甚至連衣服都不要我脫……”

    她這個年紀還沒有辦法做到把性和愛完全分離開，所以她很恐懼要和其他陌生的男人上床?？深櫹壬鷱膩頉]把她給別人用過，他一直守護著她的這份純真。

    “還有…謝謝你一直保護我，謝謝你支持我的事業，謝謝你幫我組了一個那么好的工作室，以及，你給我花了那么多錢?！?/br>
    黎傾冉有次和同劇組的女演員一起聊天才知道，不是所有的金主都會像顧承晗這樣給自己包養的情婦大把大把地砸錢，顧先生一年給她花的錢，可能比和她差不多咖位的女明星從其他老板那里一年能得到的錢多十倍。

    男人聞言，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端詳起她這張過分精致的小臉，然后低頭親了她一下，笑著回答：“長這么漂亮，少花一分錢都怕留不住你?！?/br>
    “所以只是因為我長得好看么？”小姑娘固執地繼續追問。

    “是因為我愛你?！?/br>
    他知道她喜歡聽到什么，于是如實地告訴她。

    黎傾冉笑得眉眼彎彎，臉蛋在他肩頭蹭了蹭，小貓一樣：“謝謝老公愛我~”

    得，又回到了一開始的話題。

    顧承晗捏了捏她的鼻尖：“不客氣，寶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