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此分開，但是黎傾冉明顯能感覺到顧先生情緒很低沉。

    他其實很少有把情緒寫在臉上的時候，而為數不多的情緒外露，似乎都是關于林清沫。

    車上，顧承晗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車內的氣氛壓抑到窒息。黎傾冉吸了口氣，伸手握住他放在大腿上的手，輕輕地捏了捏。

    “怎么了？”他朝她看過來，神色如常。

    她微微勾唇，努力地想安慰他的情緒：“你別不開心呀...”

    “嗯，沒事?！?/br>
    隨后又是一路無言，車子停進了北庭壹號的車庫。

    外面下起了小雨，空氣又濕又冷，黎傾冉被風吹得瑟縮，伸手緊了緊衣領，又不忘給顧承晗把領子扣得嚴實了一些。

    回家之后的事情好像也和平常一樣，她做飯做家務，然后去書房叫顧先生來吃飯。

    男人這次沒有在書房，而是一個人站在臥室的陽臺。夜色已然很深，他的指尖夾著一根煙，忽明忽暗。

    黎傾冉朝著他的背影走過去，他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但沒有回頭。

    柔軟的小手從身后抱住他的腰，女孩好聽的聲音傳來：“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呀？”

    顧承晗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吐了一口煙。

    有些事總歸不該跟她說。

    “顧先生，其實你還是喜歡林小姐的，是不是？”黎傾冉自顧自地說著，聲音像山泉一樣溫柔：“我看得出的，可能是因為我也在喜歡一個人吧?！?/br>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我想說，我會比她更愛你的，我不會讓你再經歷一次戀愛里面的傷痛了?！?/br>
    顧承晗看著手指間夾著的未熄滅的煙，緩緩開口：“或許喜歡吧，只是看著她道歉，我就在想，她那么驕傲一個人，怎么愿意當著你的面做這些呢？”

    黎傾冉在他身后，早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不知道顧承晗說這些話只是單純的傾訴，還是在為分手做鋪墊。

    “那你會選擇她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多痛，痛得連說出這句話都仿佛用盡了憑生的力氣。

    顧承晗熄滅了煙，輕聲嘆氣：“暫時不會吧，我也沒有她想的那么賤?！?/br>
    當然了，他們都是驕傲的人，怎么可能會低賤呢？卑微的只有她而已。

    黎傾冉很久沒說話，他感受到背后細微的啜泣聲，這才意識到她的情緒也很不對。

    “傾傾？”男人轉過身去，用拇指拭去她臉上的淚滴：“怎么哭了？”

    他回憶了今天發生的一切，終于后知后覺地了然，自己好像當著現女友的面沉溺了太久過去。

    而她甚至還在想要哄他開心。

    “對不起寶貝，不想了，老公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做了飯...”黎傾冉小聲地應著，“你想出去吃么？”

    顧承晗很輕易地融化在她那雙小心翼翼的大眼睛里，勾唇笑了：“那就吃你做的?！?/br>
    她明天沒有工作，所以顧承晗理所當然地把她帶進臥室，折騰到了很晚。

    迷迷糊糊的時候，她抱著他的肩膀，細聲細氣地問：

    “你有沒有...哪怕一點點，喜歡我？”

    顧承晗撞進她身體的最深處，撫開她臉頰邊垂落的發絲：“當然是因為喜歡才和你在一起，寶貝?！?/br>
    他身下的女孩美得驚人，身體雪白細嫩，小臉輪廓精致，海藻般的長發披散在床單上。

    怎么能不喜歡，喜歡得想把她按在床上cao一整天。

    黎傾冉呼吸急促，說出的話也是破碎的：“那為什么，你不會心疼我呢...？”

    她用濕潤的淚眼幾乎卑微的：“為什么她只是道歉你都會心疼，是不是因為我本來就很賤啊......”

    她早就數不清自己道歉的次數了，她把他照顧得這么好，她甚至挨過打，挨過煙頭的燙...

    “因為更喜歡她?！鳖櫝嘘弦矝]藏著掖著，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男人似乎有些不開心，他伸手捏起她的一只rutou，很用力地向上拽起，在她疼得嚶嚀的時候又松開手。

    “你不賤么？誰18歲就會搖屁股求著我cao了，嗯？”

    他知道黎傾冉現在一定很傷心，因為現在的她很愛他。

    可是這種愛能持續多久呢？小姑娘跟他的時候才18歲，那么年輕稚嫩，她只是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單單被他一個人占為己有而已。

    等她長大，等她意識到什么是適合自己的，她會變成第二個林清沫也說不定。

    “那是因為你喜歡......”

    黎傾冉委屈得心都快疼碎了，被插得渾身酸軟，卻仍然努力地為自己辯解著。

    “不沖突吧?！彼幌陆右幌碌仨斨齲ue內的高點，聲音比往常粗重幾分：“傾傾，委屈的話，要么忍著，或者我們可以分手?！?/br>
    “不委屈...我不委屈......”

    她已經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極力地憑著本能迎合。

    她像小狗一樣忠誠，害怕被拋棄。

    顧承晗低頭吻住她的唇瓣，不許她再說話。

    可小狗之所以忠誠，是因為世界里只有主人，是因為她還小啊。

    只要想到這里，想到等她長大之后或許也有一天要主動離開他，他就控制不住地心煩意亂。

    也就是這一周，肆虐的換季流感襲來。黎傾冉因為剛經歷過感冒發燒，似乎抗體還在，活蹦亂跳的沒什么事，病倒的人卻成了顧先生。

    顧承晗都記不得自己上次感冒發燒是哪年的事情了，只能把這一切歸結于最近鍛煉太少，抵抗力下降了。

    黎傾冉本來和舍友們約好了開學的時候聚個餐，但是為了照顧他，她到底是哪也沒去，整天呆在家里陪著他。

    顧承晗每天要吃的藥她都提前準備好，放在床頭等他醒來。

    床邊永遠都有恰到好處的溫水，他每次睜眼的時候她都躺在他身邊，卻從來沒有睡著過，只是溫柔地給他量體溫，問他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小姑娘真的很會照顧人，夜里她怕自己會睡著，于是不敢躺在床上，只是拿了一個軟墊坐在床邊，時不時給他用酒精擦一擦手心和額頭做物理降溫。

    她照顧他的時候是完全不會考慮自己也需要睡眠休息的，兩天之內她睡著的時間連五個小時都不到，卻因為心里牽掛，倒也并不覺得多么疲憊。

    等到顧先生終于退燒了，終于從感冒最嚴重的那個階段離開，黎傾冉看著他漸漸恢復的精神狀況，也終于松了口氣。

    他剛退燒就回公司上班了，要把落下的會給開了，不然一拖再拖總歸麻煩。

    黎傾冉于是也回了劇組，她的戲份不多了，三月份之后已經結束了一多半。只是還有些動作不小的戲份，很累人。

    晚上有夜戲，收工已經是凌晨了。大家都就近睡在了劇組酒店，黎傾冉思前想后還是不放心顧承晗，于是固執地要司機開車把她送回了北庭壹號。

    她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顧先生已經睡了，她走到床邊，伸手探著他額頭的溫度。

    沒有發燒了。

    小姑娘松了一口氣，蹲在床邊看著男人的睡顏，不自覺地勾唇笑了。

    可是沒想到顧承晗被她盯醒了，男人的一雙眸子銳利地睜開，帶著強硬的壓迫感。

    “黎傾冉？”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很不愉快。

    “你接著睡老公，我就是看看你還發不發燒?！?/br>
    她動作輕柔地給他掖了掖被子，溫柔地道歉安慰。

    顧承晗沒理她，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黎傾冉自己去浴室更衣洗漱，也很快鉆進了被窩里。

    “你明天上午不拍戲？”

    顧承晗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她聽到他沒睡著，于是自作主張地抱著他的腰鉆進他懷里：“不拍，今天夜戲，明天放假?！?/br>
    “你離我遠點?！?/br>
    顧承晗摸到她的手臂，從自己身上拿開。

    小姑娘不知道為什么他這么小氣，但是確實有些委屈了：“你讓我抱抱唄...我好歹照顧了你兩天呢，抱一下都不行？”

    顧承晗最討厭別人用這種道德綁架到語氣跟他說話，皺眉反問：“我讓你照顧我的？”

    黎傾冉愣住了，小心翼翼地把胳膊撤回來，沒敢再說話。

    “我會缺人照顧？只要我想隨時隨地都有最好的醫療團隊，你算個什么東西？”

    他把話說出口之后，也反應了一下這些話是不是有點重。不過身體虛弱，加上困倦疲憊，他覺得她大概不會和他計較。

    更重要的是，這是黎傾冉，溫順得和一條狗沒兩樣，怎么都不會和他鬧脾氣的。

    “對不起嘛...你別生氣......”

    小姑娘雖然委屈，但是也知道不能在顧先生生氣的時候頂嘴，于是小心翼翼地坐起身來：“以后不會了老公，我再也不隨便抱你了......”

    果然。

    男人在心里不屑地笑了笑，便宜的賤貨。

    “但是你能不能別這么說我，我也會傷心的其實......”

    她坐在床上，眼淚在眼圈里委屈地打轉，他是不是其實根本不喜歡她，不然怎么舍得這樣說她？可是如果不喜歡又為什么主動讓她轉正？只是為了讓林清沫吃醋么？

    越想越沒有答案，她看了看閉著眼睛的顧先生，男人好像已經睡著了，沒想回答她。

    夜色壓抑得沉悶，房間空調的溫度對她來說有些低。

    黎傾冉實在是委屈得需要去哭一場，于是轉身想下床出去，卻被男人飛快地抓住了手腕。

    “行了?！蹦腥说穆曇舨淮?，帶著些疲憊：“快睡覺吧?！?/br>
    “你別拉我！我手痛??！”

    黎傾冉的骨折還沒痊愈，被他猛然大力地拉扯，疼得此股鉆心。

    聽到她尖銳的呼痛，顧承晗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松開她的手，然后又是好半天沒聽到動靜。

    他于是睜開眼，也坐起身來，打開了床頭的小燈。

    黎傾冉已經下了床，此刻疼得蜷縮在地上，就那么小小的一團。他看見她滿臉都是眼淚，卻拼命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顧承晗看她這小模樣，嘆了口氣，然后下床找了止痛藥，連著水杯一起拿給她。

    “對不起啊，剛剛沒反應過來?！?/br>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色淡淡。

    黎傾冉抬起頭，想從他臉上看到一點對她的在乎和心疼。

    可是并沒有。

    那一瞬間，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從地上站起身來，繞過身邊的男人，沖出了臥室，大力地甩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