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肥球(顧準番外)
“我叫顧準?!?/br> 顧準站在李齊蘭面前,一字一頓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但對面的李齊蘭的眼睛卻不是盯在說話的顧準身上,她的眼神定在隔壁的白墻上。 “有蒼蠅?!?/br> 她身后的護工聽到這句話后,立馬站出來往墻壁那兒走了一大步,看似無意地揮了一下手:“咱們這可是本地最好的養老社區,怎么可能會有蒼蠅?” “我們去年剛被評選為……” 顧準打斷了她:“行了?!?/br> 他不想聽這些陳詞濫調,無論這個狗屁養老社區是得過國家級的獎還是被評為世界第一,他都不關心。 護工沒來得及收回的笑僵在臉上,顧準覺得她的模樣有幾分像電影里的小丑。 人怎么就不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呢? “我下周再來,辛苦你了?!?/br> 顧準轉身走了,從頭到尾冷著一張臉。 護工嘖了嘖嘴,繼子到底是繼子。半年前送過來的人,只是每個周來看一眼,來確認她活著,飲食起居一律不關心。 她在李齊蘭的肩膀上發泄地拍了一下:“讓你胡說八道!” 社區里不讓停車,顧準要走很久才能到大門口取車。 今天原本就煩,干脆慢悠悠地走。 養老社區的綠化做的不錯,綠油油的草坪看著就人工味十足。但是……那上面怎么躺了一只小肥狗? 是只黃白相間的小狗,從老遠看去像只圓滾滾的皮球。顧準玩心大起,蹲下身吹了聲口哨。 小肥狗一個激靈爬起來,沖著顧準飛奔而來,顧準撇了撇嘴:“笨狗,一點戒心都沒有,怎么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小肥狗跑過來,肚子上沾滿了泥,看見顧準那張臭臉也不害怕,反而用兩只后蹄撐住自己,向前作揖。 兩只臟兮兮的前蹄要搭在顧準的褲腿上時,他抬起腳尖制止了。 小肥狗往后退了一步,顧準想用腳尖碰碰他鼓鼓的肚皮,猛的被一聲吼唬住了。 “喂!” 顧準抬頭,迎面跑過來一個穿著護工制服的男孩。 說他是男孩,實在是因為他看起來太稚嫩。像個男大學生。 小肥狗看到他后,立馬朝著他跑過去。 顧準想:“見到親媽也不過如此?!?/br> 男孩走到他面前,和他一樣高,他的兩只眼睛瞪得老圓,像是……湯圓,芝麻餡的。 “你這個人要不要臉???居然欺負小狗?” 顧準低頭看一眼蹲在他腳邊的小肥狗,皺著眉反駁道:“我沒欺負他?!?/br> “呵,欺負小狗還不敢承認,我剛才都看見了,你想用腳尖踢他的肚皮,還好被我及時制止了。這么小的狗,怎么能經受得住你一腳?” 顧準低頭,這只小肥狗看起來得有二十斤重,肚皮都快拖地上了,而面前這個小孩看起來才是受不住他一腳的人。 顧準被激起了辯論的心。 “我要是想踢他,會只是輕輕抬起腳尖嗎?怎么說也得向后抬腳借力吧?”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已經完成上一步,馬上就要提到我們肥球了?!?/br> 肥球? 顧準忍住笑意:“如果我想要踢肥球的話,光憑你一聲喂是阻止不了的。何況,如果我有借力的話,也停不下來。最后,” 顧準指了指右上角的監控,“你可以去看監控,我是不是想欺負這只小肥狗,這一切都會被拍下來?!?/br> “行,你等著!” 小孩撂下狠話就走了,小肥狗還蹲在原地,似乎很喜歡顧準。 “肥球,走了!再不走就要被人做成狗rou湯了?!?/br> 肥球“嗚”了一聲,不情不愿地拖著肚子走了。 顧準瞧了瞧四周,找了個有樹蔭遮蔽的長椅坐下了。 今天他應該和司家的人開會,但是他實在不情愿。司家的人因為李克蘭和他之前的那點過節,一直對他明里暗里打壓。既要給生意,也要顧準低聲下氣。 顧準必須接受,他還有一堆人要養。 可是今天,他想叛逆一下。也許是因為剛才那個男孩的眼睛過于深邃,也許是因為他想為自己討回“公道”。 他還真在等在這了。 文涓回來的時候發現他還在這,頓時像只xiele氣的氣球。 剛才還是張牙舞爪的氣球人,現在就是放了叁天的疲軟狀態。 顧準嘴角噙笑:“怎么樣?” 文涓站在他腳尖跟前,頭也不抬,聽著他的話,隨后好像下了莫大的決心。 他彎下腰,顧準嚇了一跳,以為他要跪下。 伸出手想要扶人,卻見他蹲下來撈住肥球的兩個前腿,把它抱起來。 顧準對著的變成了肥球的無碼肚皮,他睜大了眼睛,而對面的肥球也是。 一人一狗,俱是驚恐。 而始作俑者才出聲:“對不起!肥球替我道歉了!” 恰巧肥球“嗚”了一聲,顧準第一次不知道如何是好。 肥球開始不安地活動,文涓把它抱在懷里,肥球腿上的干泥蹭在他的袖子上,往下掉了一點土。 文涓的臉因為陽光和羞愧而變得通紅,不同于李克蘭那種故作嬌態的紅,他的臉紅的……很好看。 顧準咳了一聲:“原諒你了?!?/br> 文涓用肥球的爪子在空中上下擺了擺:“謝謝?!?/br> “不客氣,肥球的主人?!?/br> 男孩的眼睛像是從寒冰里破出的黑水晶:“我叫文涓?!?/br> “文字的文,涓涓流水的涓?!?/br> 顧準把這個名字在嘴里咂了幾遍,咂出了不一樣的意味。女孩似的嬌俏,女孩似的名字。 卻恰好適合他。 “你好,文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