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想?了想?,她還是不情不愿地問了孫婧初一句,“孫小姐沒事了吧?那日……怪我腳下沒踩穩,倒是連累孫小姐了?!?/br> 孫婧初聽了她的話?,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后笑道: “多謝公主關心?,臣女一切都好,這次來,臣女也是想?來同?公主當面道歉,若非臣女那日邀請公主看魚,公主也不會?落水?!?/br> 孫婧初說完,還不等沈若憐開口,皇后又接了話?茬,“倒是說來太子越發奇怪了,你落水回來,被安排在東宮一事未對我們說也就罷了,怎的婧初幾次想?來東宮探望你,也被他給拒了,倒像是藏著掖著什么一般?!?/br> 皇后狐疑,“說起來,你這落水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br> 沈若憐面色一僵,總覺得?皇后話?里?有話?,她不會?看出什么了吧…… “可不是說咱們太子殿下寶貝他這個meimei呢?!?/br> 孫婧初掩唇輕笑了一下,淡淡掃過沈若憐,意?有所?指道: “不僅臣女想?來看望公主被拒,據說那裴家二公子幾次想?來看望公主,也都被太子殿下拒之門外了,想?來,殿下是想?讓公主安心?養病吧,畢竟太醫說病中忌多思?!?/br> 沈若憐心?頭一跳,下意?識看了孫婧初一眼,隨后小心?觀察著皇后的神色。 ——饒是她再天真,也能聽出孫婧初話?里?的意?思。 果不其然?,孫婧初的話?說完,她看見皇后的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幾變。 沈若憐:…… 所?以孫婧初今日是有備而來,這一來一回,根本就容不得?她插半句嘴,偏偏還美其名曰來看望自己。 她好想?罵人,如果可以,她還想?上去撕爛孫婧初的嘴。 但她不知該如何回應孫婧初的話?,總不能直接說“你們想?多了,我和太子哥哥沒什么”吧? 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么。 好在尷尬的氣?氛只?持續了一瞬,皇后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同?她說起了別的。 沈若憐如坐針氈地應著,明顯心?不在焉。 陪著那兩人又說了一小會?兒話?,才終于將人送走?。 她二人臨出門前,她還見孫婧初回頭意?味深長?地對自己笑了一下。 沈若憐脊背竄起一陣涼意?。 她這下完全確定,孫婧初應當是知道了什么。 可她同?她又沒怎么接觸,沈若憐想?了又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晏溫將自己對他的感情告訴了孫婧初。 而且沈若憐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十分大。 畢竟他十分重視孫婧初,孫婧初又是她未來的太子妃,若是他在感情上有了困擾,找自己的紅顏知己傾訴一番也不是不可能的。 日頭西斜,光線慢慢變暗,天邊火燒一般鋪滿了厚重的橘色云霞。 沈若憐在這一瞬間忽然?覺得?渾身血液都涼了下來。 整個東宮,變成?了一只?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 - 皇后從馨和苑出來后便去了太子的主殿。 “殿下,皇后娘娘朝這邊來了?!?/br> “孤知道了?!?/br> 晏溫從書冊里?掀了掀眼皮,視線在旁邊的信箋上凝了一瞬,眸光略微閃爍,又重新將視線定回書冊上。 待到聽到院中的腳步聲,他才起身迎了出去。 皇后見他出來,腳步頓了一下,“太子回來了?本宮還想?著要等上一陣?!?/br> 她來東宮,是專挑著晏溫出宮的時候來的,卻不想?他這么早就回來了。 晏溫恭恭敬敬扶著皇后的手臂,溫聲道: “事情處理得?順利,兒臣便回來得?早,不過兒臣也是剛進門,聽聞母后去了嘉寧那里??” 皇后被他扶著坐下,聽他這么問,神情忽然?嚴肅了下來。 她正要開口屏退眾人,晏溫忽然?從書案上拿起一個冊子來遞到她面前,“母后來得?正好,看看這日子可合適?” 皇后一怔,“這是?” 晏溫眉眼清雋,笑容和煦坦蕩,緩聲解釋: “這是兒臣命欽天監推算的日子,適宜嫁娶,兒臣想?著,就在下月二十三,讓裴家人進宮行納彩之禮?!?/br> 頓了頓,瞧著皇后面上的嚴肅與狐疑消了下去,晏溫眸色漸深,唇角笑意?隱隱現出一絲深意?,不疾不徐道: “說起來,這嘉寧同?裴詞安的婚事,也該定下了?!?/br> 晏溫話?說完,皇后面上的狐疑徹底消了下去。 她有些不贊成?地乜了晏溫一眼,“既是定了日子,怎也不早些同?母后商議,還有——” 皇后壓低了聲音,“如今嘉寧也要及笄了,再在你宮里?住下去不合適,知道你心?疼這個meimei,但她到底與你沒有血緣,待到她病好后,就讓她盡早搬回去吧,也免得?裴家人多心??!?/br> 皇后說話?的時候,晏溫面上始終掛著清雋淡雅的笑容,專注地聽著,沒有一絲不耐。 皇后看了自己俊朗溫潤的兒子一眼,將冊子遞還給他,嘆道: “你呀,就是性子太溫和,為?人過于清正了,你父皇如今雖不理政,但有些手段,你還是要多跟他學學才是?!?/br> 晏溫笑著接過冊子,和緩道: “母后說得?是,兒臣謹記?!?/br> 皇后又看他一眼,也不知他說的是謹記嘉寧之事,還是謹記她后面那句話?。 “罷了,你政務繁忙,母后也不打擾你了,記得?按時用飯,有些事自有那些個大臣cao心?,你別太過替他們cao勞?!?/br> 晏溫跟在皇后身后,一路陪著她出去,“兒臣恭送母后,母后也多保重身體?!?/br> “行了,你回去吧,別送了?!?/br> “是,母后走?好?!?/br> 晏溫在垂花門旁的玉蘭樹下站定,直到再看不到皇后的背影,他唇畔的弧度忽然?落了下去。 “孫婧初人呢?” 他踅身朝回走?去,聲音沁出冷意?。 李福安身子一凜,急忙跟上,“在偏殿候著呢,方才您跟奴才交代?完,奴才便讓小順子追去了,倒是沒走?多遠,將人在祁云殿旁的夾道上給攔住了?!?/br> 晏溫淡淡“嗯”了一聲,腳步沉穩地拾階而上,“讓她進來?!?/br> 屋中并未燃燈,只?有一絲將盡未盡的昏黃從窗外透進來,越發顯得?屋內黑沉。 孫婧初進來時,便只?看到書案旁的一個黑影。 男人挺拔的身形即使是一個輪廓都顯得?十分俊朗,他似乎十分閑散,懶懶倚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臂還隨意?搭在扶手上。 然?而即使他一言不發,孫婧初也知道,他正透過黑暗盯著她,且臉色一定不好。 孫婧初看了眼,便直直跪了下去。 “不用跪,坐下說?!?/br> 她膝蓋還沒著地,太子的聲音傳來,沉穩平靜,讓人窺不出一絲情緒。 孫婧初老老實?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在漆黑的沉默中,心?里?愈發忐忑。 過了許久,直到房中徹底黑了下去,忽然?,晏溫的方向燃起一豆星火,她瞧見他用火折子點了燈。 溫黃的光線落在他眉眼間,孫婧初這才看清他神色里?的冷凝。 “孤說過,嘉寧是孤的底線——” 晏溫燃了燈,將火折子蓋上,回頭看向她,鋒利的語氣?里?透著不加掩飾地冷意?,“孫小姐,你好算計,竟是連孤的母后都被你算計了進去?!?/br> “殿……” “不論你猜到了什么,皆是子虛烏有之事,不過孤還是要勸你,莫要生事?!?/br> 晏溫絲毫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他耐著最后一絲性子對她說,“念在往日情分和楚老的面上,這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次,你當知道孤會?怎么做?!?/br> 孫婧初一副乖順恭瑾的模樣,垂首應是。 …… 打發了孫婧初后,晏溫喚李福安進來為?他更衣。 李福安尋了身月牙白色綢緞常服搭在衣架上,站在銅鏡前替太子將身上穿的衣衫褪下。 太子身上的衣裳還是出宮時穿的那身。 原本他陪著太子去京郊查探一處命案的案情,查探完后正打算去視察一下附近的慈幼院,恰在這時暗衛稟報說皇后和孫婧初去了馨和苑。 太子幾乎是立刻便下令調轉馬車,直接回了東宮。 回來后,太子又親自將兩個月前欽天監卜吉的冊子翻找了出來。 因為?放的位置深,太子也找了許久,一番折騰完皇后就來了,根本沒時間換衣裳。 李福安越發不懂了。 伺候完太子更衣,他安靜地候在一旁,不敢妄言。 等了許久,太子才吩咐,“將欽天監請來?!?/br> 李福安剛想?張口應下,忽見太子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憊,語氣?卻十分軟和,“算了,明日再請吧,孤先去馨和苑看看嘉寧?!?/br> 李福安:“……是?!?/br> 第23章 沈若憐心情不好, 下午的猜想像是一根刺,扎進了她心里。 她隨意扒拉了兩口魚翅粥,便讓人將一桌子飯菜撤了下去。 晏溫進來的時候, 恰巧看到宮人在撤碗碟, 他看?了眼飯菜,略微蹙了下眉, 吩咐秋容,“讓廚房做碗陽春面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