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您自己已經把道理都講清楚了，您的那座田莊恐怕用二十年也賺不到十五萬?！卑柗剿褂趾攘艘豢谘钠咸丫?，“有了這十五萬法郎，我相信您無論住在哪里，都一定會比在您的老房子里過得舒服的?！?/br>
    “但是現在有一個問題，”將軍的老臉變紅了，“這股票實在太火爆，我問了好幾個經紀人，他們都不保證能幫我買到，而且他們每一股都要收一百法郎的傭金，五十股就是五千法郎，等于一股股票的價格，這實在是太過分了?！?/br>
    “所以您想要找我幫忙？”

    “如果可以的話……或許您可以幫我和負責人說一下……”

    “既然您找我幫忙，那么我就讓人給您準備五十股?！?/br>
    “您什么時候這么慷慨了？”呂西安用說笑的語氣說道。

    “我一貫很慷慨，這一點您應當比其他所有人都更清楚的?！卑柗剿拐f，“萊蒙托夫將軍是法蘭西的朋友，作為法蘭西人當中的一員，我有義務讓將軍感到賓至如歸?！?/br>
    “猶太人算是法蘭西人當中的一部分嗎？”阿列克謝輕輕用手撫摸著桌布，他的語言可沒這么溫柔，“在俄國，普遍的觀點是猶太人只忠于他們自己?！?/br>
    “您不也是這樣嗎？”阿爾方斯回敬道，“或許您也有些猶太血統？”

    “我要恭喜您啦，將軍?！眳挝靼策B忙出來打圓場，“多么好的一筆投資?！?/br>
    將軍簡直喜不自勝，“非常感謝您——那么關于傭金的事情？”

    “不必提這個，”阿爾方斯優雅地擺了擺手，“我們可是朋友嘛?！?/br>
    這慷慨的舉動又換來將軍的千恩萬謝，萊蒙托娃小姐尷尬地低下頭，皇太子似乎也覺得將軍的樣子有些丟人，但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又悶頭喝下了一杯酒。

    “皆大歡喜的結局?！卑⒘锌酥x朝著呂西安眨了眨眼，“我們大家再一次歡聚一堂，人人都心滿意足，就像之前在俄國的老時光一樣?？上У隆だ_舍爾伯爵不在場，否則可就真稱得上是完美了?！?/br>
    呂西安曾經思考過阿列克謝喜愛挑釁的動機，后來他終于得出結論，俄國人只是單純地享受這種讓自己的惡意不受束縛的快樂。他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阿爾方斯，令他驚訝的是，銀行家并沒有被這句話所觸怒，“這世上可少有完美無缺的事情，”阿爾方斯的語氣平淡的像清水，“況且我都快記不清這個人了?！?/br>
    “您看上去可不像是記憶力不好的人?！?/br>
    “我只是不會把精力浪費在失敗者身上罷了?！卑柗剿褂勉y叉子切開剛上桌的甜點，“他上了牌桌，打光了自己手里的牌，然后輸掉了——這就是唯一我需要記住關于他的信息?！?/br>
    “真是無情啊，”阿列克謝還在笑著，“您就沒有想過嗎？如果您輸掉了，別人也會對您同樣無情的?！?/br>
    “那當然，但前提是他們得先贏過我?！卑柗剿沟恼Z氣充滿信心，這是當然的，這個人從來都沒輸過，呂西安心想，可以后會不會呢？

    他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甜點，用一杯利口酒將喉嚨里的蛋糕送下去，“我想是時候開始我們的參觀了?！彼嫉?。

    第187章 “文明”與“進步”

    呂西安為沙皇一家準備的參觀開始于鐵塔下方的車站——為了方便游客，在世博會的園區里鋪設了一條三公里長的窄軌鐵路，上面運營著蒸汽小火車，可以讓乘客們舒適便捷地在各個展館之間穿梭。

    “多便捷的發明！”皇后下車時依舊對小火車贊不絕口，“或許我們應當在葉卡捷琳娜宮的花園里也鋪上一條這樣的鐵路，女兒們一定會很喜歡的?！?/br>
    “要我說，多走走路沒什么壞處?！鄙郴什灰詾槿?，“不過如果您想裝的話我也不反對，只要它別弄出太多的噪音和濃煙就行?！?/br>
    “這小火車是由我國的法爾雷工廠生產的，如果陛下愿意成為他們的客戶，我想他們會很榮幸地為陛下特別修改設計的?！眳挝靼舱f，“現在請兩位陛下和殿下看前方，這是我們的第一站——工業機械展覽館?！?/br>
    他滿意地看著俄國人的臉上都露出驚嘆的表情，眼前的這座建筑簡直是“工業機械”這個主題在建筑學上活生生的體現。如同英國人在第一次世界博覽會上展示的水晶宮一樣，完全由鋼鐵和玻璃打造，讓人想起一座巨大的溫室。這座建筑的造價高達七百五十萬法郎，幾乎是埃菲爾鐵塔造價的七倍。只不過這座昂貴的溫室里展示的并非爭奇斗艷的奇花異草，而是各種各樣的機械，它們有的只有箱子大小，有的卻比農民的小屋子還要大。

    參觀者們經過幾臺巨大的蒸汽機，一臺可以把鋼鐵壓得比薄餅還薄的水壓機，還有最新式的發電機——按照發明者的說法，一百臺這樣的機器就足以為整個巴黎供電了。

    在發電機之后吸引到這些尊貴客人注意力的是一臺古怪的機器：它看上去像是一架馬車，然而卻只有三個輪子，也沒有轅桿，一些古怪的機械安裝在座椅下方，散發著有些嗆人的化學品味道?！斑@是什么？”皇后好奇地打量著這臺古怪的車子，“是馬車嗎？”

    “這是一臺自動車，陛下?！闭古_旁的一位中年女士向皇后行了一個屈膝禮。

    “自動車？您是說這臺車子可以自己移動？”沙皇看上去有點不相信，“不需要馬來拉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