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我和羅斯托夫伯爵一起去找了皇太子?!?/br> “皇太子?”德·拉羅舍爾伯爵重復了一遍,“這倒也不奇怪,那么沙皇已經知道了?” “應當是知道了?!眳挝靼舱f,“當我們離開的時候,他似乎這樣向我暗示?!?/br> “所以您一個人已經完成了談判?” 呂西安愣了一下,“我并沒有不尊重您的職權的意思……” “您誤會了,”德·拉羅舍爾伯爵微微勾了勾嘴角,“我不是介意這個,正相反,我很高興您給我們的談判開了一個好頭,我會確保您的貢獻得到應有的獎賞?!?/br> “謝謝您?!眳挝靼蚕氩怀鍪裁磩e的話來說了,他有些羞愧,自己竟把德·拉羅舍爾伯爵當成了那種對職權和獎勵斤斤計較的心胸狹窄之人,那類人如今充斥著各個部門,只要他們認為別人所做的事情侵犯到了他們的職權范圍,就會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凄厲地喊叫起來。 “另外,請您以您自己而非弗盧朗部長的名義邀請沙皇來參加明年的世界博覽會吧,他們會答應的……您可以讓大家認為沙皇是看在巴黎伯爵的面子上才這么做的?!?/br> 從呂西安的眼睛里來看,德·拉羅舍爾伯爵這一次可真是震驚到了,“我沒想到您會主動替巴黎伯爵著想?!?/br> “我是為了您,不是為了他?!眳挝靼补硎股癫畹卣f道,當他反應過來時,他真恨不得用釣魚線縫上自己的嘴巴。 他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德·拉羅舍爾伯爵,幸運的是,伯爵并沒有因為他的這句冒失話而生氣,呂西安甚至莫名地感覺伯爵的心情似乎也變得比剛才更好了些。 一個俄國外交官從隔壁的會議室走了出來,“先生們,我們要接著開會了?!?/br> 大家重新回到會議室里,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每個人的面前都放著一個黃銅的標志牌,上面用俄語和法語寫著坐在此處的官員的名字。 談判接著進行下去,雙方的官員用四平八穩的聲音念著自己手里的文件,而文件的內容完全是在自說自話,這樣的場景本就無聊,對于了解到這樣的全員對談毫無意義的呂西安而言,這一切就顯得無聊透頂了。 他看向坐在對面的那個俄國官員,對方的眼神也是隨著每分每秒地過去都在變得更加迷離,因此他趁人不注意,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捧在手里,做出低頭閱讀的樣子,實際上則是閉上眼睛,開始打起盹來。 “關于土耳其的問題……”弗盧朗部長那沉濁的小舌音實在是具有催眠的功能,那聲音越來越遠,“1856年的《巴黎條約》,1878年的《圣斯蒂凡諾條約》和1882年的《柏林條約》都重申了土耳其的獨立地位……” 弗盧朗部長的聲音消失了,呂西安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前天晚上,他正跟在阿列克謝的身后,朝皇村中學走去……但這似乎又不是前天晚上,他看向周圍,地上并沒有積雪,而道路兩旁種植的梧桐樹則亭亭如蓋,綠色的葉子在他們的頭頂上織成碧綠的穹頂。 他們走到皇村中學的門前,大門開著,阿列克謝輕輕一推,“您先請?!彼钢蜷_的大門,對呂西安說道。 與上次一樣,他們又來到了阿列克謝的那間舊寢室里,呂西安想起之前在這里發生過的事情,他的臉因為尷尬而越來越燙。 他轉過頭,想對阿列克謝說些什么,可對方的嘴唇已經突入其來地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一個不容置疑的吻。 這個吻終于結束了,呂西安推著對方的胸口,讓阿列克謝后退,月光照在對方的臉上,呂西安感到自己的心跳都暫停了一拍:和他咫尺之遙的,竟然是德·拉羅舍爾伯爵的臉。 呂西安一下子驚醒了,他在椅子上猛地抖了一下,差點摔了下來。 他驚恐地看向四周,幸運的是他的位置比較靠邊,因此并沒有引來什么注意,只有坐在對面的那個俄國人被嚇了一大跳。 呂西安抱歉地朝對方笑了笑,從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這房間實在是熱的嚇人?!彼聪蛄一鹦苄艿谋跔t,對自己說道。 談判又進行了一個小時,終于到了午餐的時間,無論是俄國人還是法國人的臉上都露出謝天謝地的表情。 午餐同樣豐盛,俄國人秉持著他們一貫的待客之道,所有的菜肴都是請圣彼得堡最好的廚師在外交部大樓的廚房里現場制作的。俄國人顯然是塔列朗的信徒,這位本世紀初的偉大外交家曾說過,“外交官的最好助手就是他的廚師”。 呂西安一邊用著從黑海岸邊送來的鱘魚子醬,一邊觀察著坐在一起的德·拉羅舍爾伯爵和俄國外交大臣,至于弗盧朗部長早已經被實際的掌權者們默契地無視了。伯爵和外交大臣湊在一起,低聲談論著什么,從他的角度來看,這兩人也許算不上是相談甚歡,但看起來談的也算順利,很明顯,沙皇在談判之前是和他的外交大臣通過氣的。 既然和阿列克謝的交易算是完成了,呂西安終于有時間想一想剛才那個荒唐的夢——“荒唐”是他剛才醒來之后對這個夢境的第一印象,他在清醒的時候可絕不會想象出德·拉羅舍爾伯爵能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無稽之談!德·拉羅舍爾伯爵怎么可能想要親吻他? “我身邊的這類事已經夠多了?!眳挝靼埠认乱豢诩t葡萄酒,他現在還沒想好要拿阿爾方斯這尊大佛怎么辦,若是和德·拉羅舍爾伯爵再有些超出朋友范圍的事情,那可怎么得了!這還沒有算上與阿列克謝的露水情緣,這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呂西安十分慶幸,那只是一個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