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不光是如此?!卑柗剿拐f道,“他們讓我來處理您的這件事情,已經足夠給我面子了,這也是一種信任的表示——他們相信在這件事情上,我是和他們站在一起的。我不能破壞這種信任,這會讓我成為整個銀行業的公敵,即便是為您也不行?!卑柗剿鼓樕嫌致冻鲂θ?,可那只是肌rou的收縮,絲毫沒有暖意,“現在您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回答我剛才問的那兩個問題?!?/br> “如果我不愿意回答呢?” “那么剛才接您來的那輛馬車就送您回家去,從今以后您一切都靠您自己?!卑柗剿拐f,“我也會讓我的同行們明白這一點?!?/br> 呂西安無力地垂下腦袋,阿爾方斯的最后通牒像一座大山落在他的背上,將他徹底壓垮了,讓他不得不低頭。他明白阿爾方斯為什么要采取這樣的態度,可他依舊感到一陣酸澀,那感覺就像是有人往他的血管里注入了檸檬汁,讓這酸味的液體流入他的心臟,再由心臟流到身體里的各處去。 他用力吸了一口氣,讓鼻頭的酸意消散,他寧可往自己的腦袋上開一槍,也不愿意這時候在阿爾方斯·伊倫伯格的面前掉眼淚。 “她告訴我,巴拿馬運河的工程不像報紙上披露的那樣?!眳挝靼矎娖茸约禾痤^,正對著阿爾方斯的視線,即便那目光像一把利劍一樣,在他的身上劃來劃去,“運河公司在巴拿馬花了超過預算一倍的錢,只完成了一半也不到的工程,這艘船要沉了,還要拖著整個法國一起沉下去?!?/br> “這話有些夸張了?!卑柗剿估浔卦u價,“不過不把話說的夸張些,又怎么能敲詐來足夠的錢呢?” “敲詐?” “那個運河公司的經紀人,自己在交易所賭空頭和多頭,欠了其他經紀人一大筆債;他的那個情人,自稱為女演員,可她原本還在劇院里的時候只能出現在舞臺的邊緣,像蚱蜢似的跳來跳去,如今也擺起了貴族夫人的派頭。這兩個人現在花光了錢,于是就想到偷運河公司的文件去勒索董事們,而他們竟然找上了羅斯柴爾德先生!這是自尋死路?!?/br> “那個經紀人死了,他的情人害怕了,手里的秘密成了燙手山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脫手,于是她就找上了您?!卑柗剿蛊擦似沧? “您也不想想,這件事知道的人恐怕數以千計,可為什么一直沒有爆出來呢?難道其他的政治家都是瞎子,聾子,啞巴?您不是第一個接觸到這個秘密的議員,您也不會是最后一個?!?/br> 呂西安不得不承認,阿爾方斯說的有道理,巴拿馬運河公司的這些臟污事情,就像是巴黎郊區那些建筑在垃圾山上的貧民窟一樣,體面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可卻永遠不會在別人面前談起,更不用說登載在報紙上。 “您沒有把這件事情捅給報紙吧?”阿爾方斯湊到呂西安的耳邊,低聲問道。 “沒有,我沒告訴任何人?!?/br> “那么除了語言以外,那位‘女演員’還帶給您什么東西啦?”阿爾方斯瞇起眼睛,他的目光更加銳利了。 呂西安咽下一口唾沫,“她給了我幾本巴拿馬運河公司的賬本,我還沒怎么來得及看呢?!?/br> “偷來的賬本?!卑柗剿箤⑹謴膮挝靼驳募绨蛏鲜樟嘶貋?,他抱起兩臂,身子朝后仰,“這些賬本現在在哪里?” “在我家里,我把它們鎖在保險柜里了?!?/br> “bravo(好極了)?!卑柗剿馆p輕拍了拍手,像是在歌劇院里朝臺上的女高音致敬,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呂西安,臉上又帶上了平日里那副樂呵呵的花花公子的面具,“這件事情讓我來處理,您就當是做了一場噩夢?!?/br> 他大步走出房間,留下呂西安心神不定地縮在椅子上。 過了幾分鐘,阿爾方斯又回到了房間里,他繞過椅子,再次站在了呂西安面前,“除了賬本以外,就沒有其它的東西了,對不對?” “沒有了?!眳挝靼矒u了搖頭。 阿爾方斯突然俯下身來,湊到呂西安面前,他的鼻尖幾乎要和呂西安的鼻尖相碰,從他的嘴唇里散發出白蘭地酒的香氣。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您?!卑柗剿沟难壑樽与x得那樣近,呂西安幾乎可以看到對方瞳孔的舒展和收縮,他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他就要露餡了,阿爾方斯就要看穿他了。 突然,鬼使神差般的,他將身子往前湊了湊,閉上眼睛,于是他的嘴唇就和阿爾方斯相碰了,那濃郁的白蘭地酒的味道將他包裹了起來,就像外面的水霧將這座房子包裹了起來一樣。 兩個人的嘴唇分開了,呂西安再次睜開眼睛,他感到自己的心臟跳的沒有那么快了。 阿爾方斯微微朝后退了兩步,他有些呆呆地看著呂西安,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看到自己弄懵了對方,呂西安乘勝追擊,他站起身來,逼著阿爾方斯又朝后退了兩步,兩個人面對面站著,相距不過十厘米。 他的手指放在了喉嚨下方的領帶結上,輕輕一抽,解開了領帶。絲綢質地的領帶像蛇一樣,沿著他的身體一路滑到地面上。 呂西安脫下了外套和馬甲,而后他從上到下,一粒一粒地解開自己襯衣的紐扣,而阿爾方斯就站在十厘米以外,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 襯衣同樣落到了地上,呂西安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戰,他強迫自己抬起頭看著阿爾方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