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節
“昨日小生探望吳捕頭時閑聊聽到的?!?/br> “誒?你啥子時候去探望了吳捕頭?!” 尸天清、舒珞對視一眼,齊齊移開目光。 “在、你、睡、午、覺、的、時、候!”流曦咬牙。 “額……”郝瑟干笑,“你們繼續、繼續……” “至于這瑯皓,呵呵——”文京墨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明顯。 “用死者最不可能做的事將其害死……”舒珞慢慢搖起玉扇,“這兇手的用意,的確值得推敲?!?/br> “所以,案件的性質已經定了!”郝瑟猛然站直身形,吸氣、伸臂、豎起食指、三白眼灼亮放光,提聲大喝,“這是一起心思縝密布置精密駭人聽聞驚天動地的連環仇殺案!” 一屋死寂,四人齊刷刷瞪著郝瑟。 “怎么樣,帥不帥?”郝瑟表情一轉,一抹鬢角問道。 四人立時滿頭黑線。 “咳,若是依照小瑟推斷,這四人乃是被同一人所害,那么,這四人之間定有關聯?!笔骁髵吡艘谎鬯勒呙麊?,“舒珞明日就去查一查他們的背景?!?/br> 眾人點頭。 “舒公子,一定要仔細查,不管是十年前還是三十年前,只要是和這四人有關系的事兒,無論大小,定要一查到底!”郝瑟一臉鄭重。 “舒某自當盡力!”舒珞展眉頷首,“小瑟放心?!?/br> 郝瑟揚眉一笑,又坐回座位,端起飯碗邊吃邊噴米飯粒:“其實,現在最快的辦法應該是去瑯華書院找線索,畢竟這位瑯皓山長是最新鮮的死者,能查到的線索肯定是最多的?!?/br> “話是不錯,只是……”文京墨夾了一塊蘑菇,反手扔給了流曦,“瞧瑯華書院一眾學子那日如狼似虎的架勢,若是我們去查瑯皓的線索,只怕也會被打出來?!?/br> “這可真是,秀才遇見兵……不對不對,是武夫遇秀才,有理說不清啊……”郝瑟搖頭,挑出兩塊蘑菇也甩到了流曦碗里。 流曦瞪著碗里冒尖的蘑菇山,臉皮隱抽,半晌,才咬牙擠出一句:“死于馬上風又如何,怎么死不是死?!” “二十一,這你就不懂了吧,他們這種人,性命事小,失節事大……”郝瑟搖頭。 “失節……”尸天清停住給眾人夾菜的筷子,“不過是在馬上中風而死,和失節有何關系?” “噗——”舒珞噴湯。 郝瑟、文京墨、流曦齊齊僵住,轉頭看向尸天清。 屋外陽光燦暖,透欞而入,映得尸天清一張絕美容顏不染凡塵,一雙如水眸子,清澈純真。 四人又默默把腦袋轉了回去。 尸天清掃了一圈四人的表情,眨了眨眼:“馬上風到底是什么病癥?” 四人垂頭,開始悶頭吃飯。 “阿瑟?” “這雞rou不錯,尸兄多吃點!” “琭言?” “這鹵rou不錯,微霜兄多吃點?!?/br> “千竹!” “這青菜不錯,尸兄你嘗嘗?!?/br> “流曦??!” “這、這蘑菇……公子你吃!” 尸天清看著自己碗里瞬間多出的rou菜蘑菇,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身上的寒意開始不受控制溢出。 四人對視一眼。 “咳咳,那個……”郝瑟向舒珞打眼色。 “不如……那個……”舒珞望向文京墨。 “流曦,開窗透透風——”文京墨瞥向流曦。 流曦看了一眼尸天清身后四敞大開的臨街窗扇,當機立斷起身將靠大堂一側的透氣小窗拉開:“公子,聽評書吧?!?/br> 干得好!流曦! 成功轉移了話題! 郝瑟暗暗豎起拇指,舒珞和文京墨同時松了口氣。 尸天清望著四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眨了眨眼,又繼續默默給四人夾菜。 樓下大堂內傳來熱烈歡呼和鼓掌聲,將整座雅間的凝重氣氛一沖而散。 “秦先生!今天帶了什么段子???!” “對啊,我們可都翹首以盼??!” 熱鬧聲中,郝瑟不禁好奇,探著腦袋向窗外望下。 但見那高臺之上,站著一個灰色長衫的說書先生,三縷長須,頭戴方巾,眉舒目長,看起來頗有幾分派頭。 “啪!”就見這位秦先生拍下醒木,嘹亮嗓音響徹整座酒樓。 “上次說到這周員外午夜巧遇鬼花船,登船再遇花魁艷鬼,但見那花魁,當真是膚若凝脂,絕色傾城,二人目光一觸,猶如渴龍得江河,久旱逢甘霖,周員外哪里還顧得上其它,當即提槍上馬,大戰三百回合,直戰得那身下花魁嬌/聲/媚/骨、香/汗/淋/漓、欲/仙/欲/死……” 大堂之上,眾人神色激昂。 “好!” “說到好!” “不枉我等這么久——” 雅座之內,死般沉寂。 一內一外,一鬧一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文京墨、舒珞、流曦僵著脖子,一格一格扭動,看向尸天清。 尸天清呆坐椅上,手中筷子早不知掉到了何處,雙眼暴瞪,口中喃喃:“提槍……上馬……欲死……馬上風……” 突然,那一張如珍如玉的清絕面容之上,騰一下爆上了艷色紅潮,瞬時就將這謫仙之姿給熏成了一只紅皮包子。 文京墨抖手端茶,舒珞抖扇遮面,流曦居然是反應最快的那一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沖上前要去關透氣窗。 豈料剛一探手,就被一人攔了下來。 “別關!老子正聽得來勁兒呢!”郝瑟抓住流曦胳膊氣勢洶洶叫道。 “小瑟……”舒珞眼皮狂抖打眼色。 “郝瑟!”文京墨揪住郝瑟耳朵往回扯。 “啊啊啊,疼疼疼!”郝瑟哀嚎,“不是啊,這評書段子有問題??!你們仔細聽聽!” 此言一出,眾人不禁一愣。 堂下的段子又傳了上來,只是此時竟是換了個風格: “……那周員外身后的梅花刺青,愈發艷紅,仿若嗜血一般,隨著那周員外的身形一上一下,竟是漸漸綻放,猶如活物,而此時,那花魁臉上顯出了笑容,美則美矣,卻猶如鬼怪,攝魂奪魄……” 尸天清臉上的紅暈刷一下退了干凈,文京墨、舒珞和流曦面色同時大變。 “梅花刺青!是梅花刺青!”郝瑟從文京墨手中救出耳朵強調。 舒珞眉峰一蹙,提聲大喝:“小二!” “來嘞!公子有何吩咐?”小二甩著手巾跑了進來。 “我們聽這評書段子甚是有趣,你且去與這位秦先生說說,待他這一場說完,我們請他來雅間再說一段?!笔骁笕咏o小二一塊碎銀子。 小二愣了愣,掃了一眼屋內的幾人,隨即掛上一張笑臉:“沒問題,幾位爺稍后?!?/br> 說罷,就樂顛顛跑了出去。 只是在離開之時,嘴里不禁有些嘀嘀咕咕,恰好讓幾個內功深厚的高手外加一個有竊聽道具的某人聽得是一清二楚: “唉,真是世風日下!這公子看起來白白凈凈的像個君子,想不到竟是這般食髓知味的色中餓鬼——” 流曦噌一下跳起身,關上了門窗。 郝瑟趴桌悶笑,文京墨扶額。 舒珞面頰緋紅一片,一臉尷尬望了尸天清一眼,尸天清本來退下的紅潮,又呼啦啦涌了上來。 于是,這邊一個謫仙劍客臊著一張大紅臉,那邊一個溫潤公子頂著一雙紅二團,雙雙僵坐。 手足無措,如坐針氈,著實是—— 笑死老子了!哈哈哈哈哈! 郝瑟埋頭憋笑憋得心肝脾肺腎都扭成了麻花。 “阿瑟?。ㄐ∩。眱傻琅韧暥?。 郝瑟抖著手,抓過飯碗,抖著肚皮埋頭扒飯:“我吃飯,我純潔的吃飯……噗……哈哈哈哈……” 尸天清、舒珞面色黑紅相間,互望一眼,又迅速偏離目光。 文京墨扶額無語,流曦表示“我想靜靜”。 就在這般各種粉紅羞澀的泡泡中,眾人好容易挨過了一炷香時間,屋外終于傳來了敲門聲。 “幾位爺,秦先生到了?!?/br> “咳,快請!”舒珞振奮精神提聲道。 門板開啟,秦先生入門,向著幾人一抱拳:“秦某見過幾位公子,承蒙幾位公子相邀,秦某受寵若驚?!?/br> “秦先生不必多禮,我們就是想問你幾句話?!笔骁笫疽庑《㈤T關上。 “問話?不是——”秦先生一抬頭,待看清這屋內的顏值陣容,頓時驚呆了,幸虧走南闖北,也算見過大世面,不過一瞬間,就恢復了神志,立刻將目光投向了最安全的郝瑟臉上。 “不知幾位公子想問什么?” 郝瑟一看秦先生的關注點在自己身上,頓時得意起來,端起偵探的架勢提問:“秦先生,你這個秦淮河偶遇艷鬼的段子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說的?” “大約是三月底——”秦先生猶豫了一下,才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