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
“還有一人——”舒珞揚起一個暖若春風的笑容,將目光直直定在了郝瑟身上。 尸天清、文京墨、流曦三人的眼睛慢慢繃圓。 郝瑟眨了眨眼,一指自己鼻子:“我?” 舒珞展顏一笑,并未答話,但幾乎就是默認。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老子是天人嘛!下凡救百姓于水火,你們自然查不到老子的來歷和身份噠!”郝瑟仰首大笑。 “切!”文京墨翻了一個白眼,流曦露出鄙夷目光。 舒珞笑容未變,持扇的手指卻是緊了緊。 而尸天清,一雙清水眸子不禁一黯。 “如此說的話,難道這熾陌就是第三個查不出來歷的人?”郝瑟又問道。 舒珞搖了搖頭:“此人與千機子并不同,絕非無跡可尋,而更像是有人特意抹去了此人的痕跡?!?/br> “換句話說,此人背后定有一股深不可測的勢力,而這股勢力,竟是能和斂風樓不相上下?”文京墨推測。 舒珞笑容斂去了幾分,輕輕頷首。 “果然不是什么好鳥!”郝瑟毫不客氣給熾陌貼上了有色標簽,“難怪老子一看見他就想踹兩腳!” “對!”流曦一旁重重點頭。 舒珞和文京墨對視一眼,不由搖頭。 尸天清暗暗嘆氣,給郝瑟和眾人添滿茶水,緩聲道:“阿瑟,你之前說來南京要好好游玩一番,如今可有想去的地方?” “玩什么玩,老子現在心塞的厲害!一定要將那個熾陌暴揍一頓才能舒坦!”郝瑟捏拳。 “沒錯!”流曦附和。 舒珞憋笑,文京墨扶額。 尸天清面色微微發紅,定聲道:“阿瑟,之前乃是天清一時不慎,以后斷不會如此大意?!?/br> “真的咩?”郝瑟一臉正色追問。 尸天清定定回望:“天清以后——斷不會讓外人近身半步!” 眸清如水,澄澈又藹藹暖光,不知為何,竟是看得郝瑟心跳漏了半拍。 “哦、哦,好,那就好……”郝瑟撓著臉皮將目光移開。 尸天清垂眸,嘴角含笑,又望向舒珞:“琭言兄,不知這南京城內可有好景致的去處?” 舒珞晃了一下神,但不過一瞬,又恢復成溫潤如玉的公子,頷首笑道:“南京城自古便有‘金陵八景’之說,尤其是近幾年,更有‘金陵十八景’、‘金陵三十六景’之薦,各處名勝皆有其獨特之處,其中尤以‘鐘阜祥云、石城瑞雪、龍江夜雨、鳳臺秋月、白鷺晴波、烏衣夕照、秦淮漁笛、天印樵歌’八景為最?!?/br> “哇哦,聽起來很是高端大氣上檔次??!”郝瑟搓著手掌,“舒公子可有推薦?” “如今正值仲秋,秋高氣爽,正是登高的好時節,紫金山上云景堪稱一絕,舒某以為可以一觀?!笔骁蟮?。 “對、意游公子所言甚是!此時去登山最好!”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高呼,一人匆匆步入客棧,朝著五人一抱拳:“若是諸位大俠不棄,廬某愿意為諸位安排領路?!?/br> 一身便服,腳踏官靴,腰佩繡春刀,正是前一日來鬧事的錦衣衛總旗廬笙。 本在柜臺旁埋頭算賬的風掌柜和掃地的小樂立即一陣風似得沖了過來,大聲喝問:“廬總旗今日又有何貴干?!” “風掌柜莫要誤會,今日廬某是特來賠罪的!”廬笙朝著尸天清等五人躬身抱拳,“昨日廬笙不識尸大俠、郝大俠、文公子、流大俠,還有意游公子的大駕,險些冒犯了貴人,實在是廬笙有眼不識泰山,萬望諸位莫要見怪!” 郝瑟挑眉敲桌,尸天清端杯飲茶,流曦面無表情,舒珞斂目搖扇,皆是一副充耳不聞的造型。 唯有文京墨掛上了人畜無害的笑臉,抱拳道:“廬總旗客氣了,昨日之事不過是誤會,我等自是不會放在心上的?!?/br> “那就好、那就好!”廬笙連連頷首,目光卻是在幾人身上掃來掃去。 “廬總旗可還有事?”文京墨挑眉。 “哈哈,實不相瞞,”廬笙干笑兩聲,頓了頓,“其實,廬某是有事相求?!?/br> 此言一出,眾人不禁都轉目看了廬笙一眼。 “哦,廬總旗乃是錦衣衛的人,竟然還有事求我們這些名不見經傳的江湖閑人?”文京墨表示訝異。 “咳,那個——”廬笙從旁桌拉了一個凳子,端端坐到了眾人對面,抱拳道,“幾位大俠,你們的大名,廬某早有耳聞,奉澤莊、九青山兩樁案子,皆是由諸位偵破,江湖上有口皆碑,皆稱幾位智勇雙全,武藝超群,凡是委托幾位的事兒,定能如愿以償,圓滿解決?!?/br> 郝瑟眨了眨眼,瞥了一眼旁邊的文京墨。 文京墨笑得萬分親和,指尖撥動碧玉珠盤,啪啪作響:“原來廬總旗是有事委托我們幫忙?!?/br> “正是如此!”廬笙重重點頭,“而且是廬某的終身大事!” 嗯? 眾人一怔。 “終生大事?”文京墨笑得更親切了,“廬總旗總不會是讓我去做媒吧?這等事,還是尋一位媒婆更妥當些?!?/br> “這個……不是做媒,但……也是做媒……”廬笙吞吞吐吐,“其實,那個……廬某對望舒閣的蓮心姑娘心儀已久……” “看出來了?!蔽木┠妨艘豢诓?。 “只是……那蓮心姑娘身處青樓,又身為花魁,廬某就算想見一面,也是障礙重重,害得廬某備受相思之苦……”廬笙一臉幽怨惆悵之色,握了握拳,猛然提聲,“所以,廬某想委托幾位大俠,讓蓮心嫁給廬某!” 大堂一片安靜,只有文京墨慢吞吞吹茶葉的聲音。 “五位大俠,如何?”廬笙瞪眼問道。 半晌,文京墨才放下茶碗,挑起眼皮看向廬笙:“廬總旗,你可知我們接委托的規矩?” “自然知道!廬某早有準備!”廬笙忙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端正放在了文京墨面前,“這是一千兩銀票,若是不夠,你們盡管提,不出三日,廬某定會籌到!” 文京墨雙眸彎如狐眼,慢慢把銀票推了回去:“廬總旗怕是搞錯了我們的規矩?!?/br> “誒?” “我們是否接一樁委托,并不是看銀兩多少,而是要看,我們的老大愿不愿意接?!?/br> “老、老大?”廬笙一愣,隨即立即反應過來,立即將殷切目光射向了郝瑟。 “誒?誒誒??!”郝瑟猛然扭頭,狠瞪文京墨。 【文狐貍,你搞啥子鬼?!老子何時成了老大了?!】 文京墨笑得和藹可親。 【錦衣衛的倒灶破事,小生不想攪合進去,你趕緊想個借口給推了!】 【臥槽,文狐貍你怎么不自己推?】 【因為前日小生半夜被尸兄拉著去秦淮河抓一個翹家逛花街的家伙,一宿沒睡好,今日還未緩過來!】 【……算你狠!】 兩人目光激烈交戰中,舒珞憋笑,尸天清搖頭,流曦一臉蒙圈。 “咳,那個廬總旗啊,此事其實并不難,你只要去望舒閣為蓮心姑娘贖身,然后求娶便是?!焙律Φ?,“不必來求我們?!?/br> “郝大俠有所不知,蓮心的贖金太高了,廬某根本付不起??!”廬笙一臉懊惱道。 “哦,有多高?”郝瑟來了興趣。 “一萬兩銀子!” “臥槽!”郝瑟頓時就震驚了。 仙人板板,這宛蓮心簡直就是一尊金鑄的花魁??! “咳咳,所以,那個……廬總旗,你的意思難道是讓我們先幫你賺錢,再幫蓮心姑娘贖身?”郝瑟換了個思路。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廬笙突然激動起來,“蓮心日日深陷火坑之中,時時刻刻都備受煎熬,我怎么能忍心?!我一想到,蓮心被那些猥瑣之徒……我、我一天都忍不了!” “哈?”郝瑟挑眉,“那你打算委托我們作甚?難道是把蓮心姑娘強搶給你做老婆不成?!” “自然不是!”廬笙頭頸高揚,“我是希望你們幫我和蓮心私奔!”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愕然。 “私奔?!”郝瑟臉皮抽搐。 “對,廬某早就打算好了!”廬笙兩眼放光,振振有詞,“廬某先在錦衣衛告假一年,私奔后就帶著蓮心遠走他鄉,待過個一年半載,此事淡了,再回來繼續任職,那時,蓮心肯定已經懷了廬某的孩子,心也就定了,廬某再尋個機會將蓮心送回老家,侍奉廬某的父母,好好過日子?!?/br> 郝瑟整張臉開始扭曲,尸天清、舒珞、流曦臉色開始變得陰沉。 文京墨卻是笑意更勝:“廬總旗,你可知‘娶為妻、奔為妾’?” “廬某自然知道!”廬笙點頭,“可是我一開始就是打算娶蓮心為妾??!” 尸天清、舒珞、文京墨、流曦四人同時愣住。 郝瑟三白眼微微瞇起:“為、妾?” “自然!”廬笙道,“蓮心雖然美貌傾城,但畢竟出身青樓,我廬某在錦衣衛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總旗,自然不能立一個青樓女子為妻,自是只能娶她為妾,以后定還要尋一位家世清白的女子做正妻的!” “呵呵……”文京墨笑出聲。 流曦惡狠狠瞪著廬笙,尸天清眸冷沉凝,舒珞臉上的笑意消失。 郝瑟嘴角一歪,勾起邪氣笑意:“到時,廬總旗就有賢妻美妾左擁右抱,可謂是人生贏家??!” “承蒙郝大俠吉言!”廬笙連連作揖。 郝瑟笑意更勝:“只是郝某還有個問題?!?/br> “郝大俠請問?!?/br> “這私奔一事,蓮心姑娘可愿意?” “她為何不愿?!”廬笙圓瞪雙眼,一臉不可置信,“蓮心今年已經年逾十八,接客已經兩年有余,在這青樓花街,頂多再過三年,便會年老色衰,風光不再,廬某身為錦衣衛總旗,愿意娶她做妾,乃是蓮她天大的福分造化,她為何不肯?!” 四周一片寧靜。 “廬總旗,你可曾想過,蓮心姑娘并非正式贖身為良家子,以后就算回到南京城,為防被人認出抓回,也定無法再踏出門半步,豈不是就如囚犯一般?!”文京墨雙眼長瞇,沉聲道。 “這也是正常!”廬笙定聲道,“蓮心嫁與我,自然要遵守婦道,不可再踏出院門半步,否則,以蓮心的姿色,我怎能放心?!” “你不如去搶一頭母豬養在家里算了!”流曦咬牙。 “你們這是說的什么話?”廬笙皺眉,“廬某愛蓮心入骨,一心一意想要與她舉案齊眉,攜手白頭,情真意切來求你們幫忙,你們怎可如此奚落與我?!” 尸天清等四人眸光一冷,正要起身,不料有一人卻是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