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好、好、好!”宣木峰熱淚盈眶,慢慢將青鸞劍送向齊鴻鳴掌中。 豈料就在此時,突然,臺下發出一聲凄厲長笑。 “哈哈哈哈哈,可笑啊,真是可笑!” 宣木峰手臂一滯,青鸞劍硬生生停在了距離齊鴻鳴手掌上半寸之處。 “何人鬧事?!”戴笙怒喝一聲。 “享譽百年的堂堂九青派,居然會立一個衣冠禽獸的殺人兇手為下任掌門,這豈不是貽笑大方,荒天下之大謬?!” 凌厲嗓音中,宋艾帶著冷笑,邁步從梅山隊列中走出,直身站在了大殿中央。 一殿詭靜。 蓬萊、龍行兩派弟子面面相覷,梅山派以林邑為首的一幫弟子滿臉莫名,而另一半梅山弟子,則是紛紛站到了宋艾身后。 臺上跪地的齊鴻鳴慢慢站起身,轉頭看著臺下的宋艾,雙眼微瞇,面容陰冷:“九青派敬梅山諸位兄弟為貴賓才以禮相待,但若是梅山派膽敢在今日滋事,那就休怪我們九青無禮了!” “眾九青弟子聽令,梅山派宋艾辱我九青,立即將其逐出九青!”戴笙跳下高臺,唰一聲拔出寶劍,厲聲喝道。 此言一出,眾九青弟子立時橫眉冷目,抽劍拔刃,團團將宋艾一眾圍在中央。 “宋艾,你瘋了嗎?胡說八道些什么?!”林邑帶著另一撥梅山弟子沖入九青人群,朝著宋艾怒喝,“今日乃是九青派宣任掌門大典,豈是你可造次的地方?!” 宋艾回頭,冷冷看著林邑,雙眼漸漸泛紅:“林邑師兄,我原本是不信的,可如今看來,是不得不信了!你和這齊鴻鳴根本就是蛇鼠一窩,狼狽為jian!”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林邑勃然大怒。 “宣木掌門!”宋艾猛然拔高嗓門,“害死我們武師兄的不是薛槿之,而是林邑和齊鴻鳴!” 一殿死寂,滿殿震驚。 蓬萊、龍行兩派瞠目結舌,九青一眾徹底驚呆,許子鷺、于雁歸震驚當場,戴笙滿目驚愕,看向臺上的齊鴻鳴。 齊鴻鳴雙眼瞇起,瞳孔縮成了兩道細芒,驟然射向林邑。 林邑一把抽出雙劍,雙目噴火:“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唰!” 林邑和宋艾身后兩撥弟子同時拔刀出劍,對峙而立,形式一觸即發。 “你、說、什、么?”殿上突然傳來一聲沉喝。 宣木峰端站高臺之上,雙目暴突,死死瞪著宋艾,又重復了一遍:“你剛剛說什么?!” 宋艾直盯宣木峰,一字一頓道:“害死武騰飛大師兄的罪魁禍首,就是九青派大弟子齊鴻鳴!” “一派胡言!”戴笙大吼一聲,猛然轉向宣木峰,抱拳道,“師父,此人定是對我們遲遲不處置槿之師姐而心存怨恨,所以才在這大典之上胡亂攀咬,毀我九青聲譽,其心可誅!” 齊鴻鳴也朝宣木峰一抱拳,凝聲道:“師父,齊鴻鳴絕未做過任何令九青蒙塵之事!” 宣木峰看著齊鴻鳴,靜了一瞬,慢慢點了點頭,又看向林邑:“林少俠,念在九青與梅山世代相交之誼,此事我們九青既往不咎,請即刻帶著這位宋少俠速速離去!” “是,宣木掌門!”林邑一抱拳,回頭冷冷瞪著宋艾,“別在這丟人現眼了,趕緊隨我回去!” 宋艾瞪著臺上幾人,嘴角冷笑更甚:“宣木掌門,如今事實俱在,你難道要在諸位江湖英雄面前坐實包庇之罪不成?!” “放你的狗屁!你能有什么證據?!”戴笙破口大罵,“九青弟子聽令、速速將此人——” “戴笙!”宣木峰猛然提聲制止戴笙。 “師父!”戴笙驚呼。 宣木峰眸冷如寒冰:“身正不怕影斜,今日若是不說清楚,日后眾口鑠金,怕是會害鴻鳴背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戴笙聲音一滯,望向齊鴻鳴:“大師兄!” 齊鴻鳴眼角隱跳:“師父所言甚是!” 宣木峰點了點頭:“鴻鳴,你可愿與此人對質?” 齊鴻鳴眸光一閃,立時垂首抱拳:“徒兒愿意!” “好!”宣木峰高聲贊道,隨即望向宋艾,“宋艾,你說的證據是什么?!” “我……”宋艾立時有些語結,不禁退了一步,目光飄向大殿正門光影之處。 “怎么,你該不會是信口胡說吧?”許子鷺陰陽怪氣道。 “證據就是武騰飛身上中的迷幻迭香!” 門口方向傳來一聲朗潤嗓音。 但見一道碧虛衫影踏著清風緩緩行至大殿中央,朝著眾人施施然一抱拳,顯出謙和有禮的親切笑容。 可不正是文京墨。 “迷幻迭香?” “云隱門的迷幻迭香?” 蓬萊、龍行兩派紛紛交頭接耳。 文京墨展顏一笑:“前幾日,我們受宋少俠所托,特請仵作為武騰飛驗尸,發現武騰飛的尸身中藏有迷毒,正是云隱門大名鼎鼎的迷幻迭香?!?/br> “可笑,仵作是你們請的,就算你們說武騰飛是淹死噎死睡死也有可能??!”許子鷺冷笑一聲。 “武藤飛的尸身還在,諸位若是不信,盡可將山下的仵作都請來驗尸,以正視聽?!蔽木┠肀?。 許子鷺頓時語塞。 “就算武師兄的確在死前中了迷幻迭香又如何?搞不好是薛槿之覺得自己的武功殺不了武騰飛,所以先下了迷香再下殺手!”林邑冷聲道。 文京墨雙眼瞇如狐,瞥了林邑一眼,點了點頭:“林大俠所言也不無道理,不過,這迷幻迭香卻并不是薛槿之買的?!?/br> “文公子怎么知道不是薛槿之買的?”蓬萊派中有姑娘迫不及待問道。 文京墨一笑:“很簡單,迷幻迭香因為制香要求特殊,每一個訂香之人,云隱門都有記錄在冊,所以,到底是何人買了這迷幻迭香,我們只要看看云隱門的錄冊便知?!?/br> “誒?難道還要啟程去云隱門?”龍形派大漢嚷道。 “不必?!蔽木┠庖婚W,慢慢轉身。 眾人順著文京墨目光穿過重重人影望向碧蒼殿門外高臺,一道藕白身影臨風而立,山風吹得純色衣袂獵獵飛舞,遠遠看去,仿若一朵春光下怒放的梨花。 眾人只覺被眼前的景象耀的刺眼,不覺都揉了揉眼皮。 “那不是意游公子嗎?” “他在干嘛?” 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遠處,忽然傳來驚空遏云的隼鳴,一只黑褐蒼鷹從蔚藍天際掠云而來,攜著呼嘯翅風盤旋在舒珞頭頂上方,鷹爪處,隱隱閃爍幽芒。 舒珞手臂高舉,手掌大開,薄唇抿起,吹出一聲哨音。 蒼鷹驟然下墜,將爪間之物松開,落入了舒珞手中。 墨色竹筒,如同漆染,瑩潤若玉。 “是斂風樓的陰竹信!” 眾人驚呼,蒼鷹高嘯,盤旋流連良久,展翅高飛離去。 舒珞手持陰竹信,漫步行入碧蒼殿中,雙手一扭,裂開陰竹,從中抽出一本薄薄的書冊。 “宣木掌門,這便是云隱門這一年來所登記的所有定制迷幻迭香的客戶名冊?!?/br> 四周一片嘩然。 “聽說去云隱門買迷迭幻香,都必須用實名??!” “是啊,所以云隱門這記錄客戶名單的冊子,那可是絕密中的絕密!” “想不到這都能讓斂風樓給弄出來?” “該不會是假的吧?!” “斂風樓的消息,從來都沒有假的!” “這意游公子好大的本事,竟然能讓斂風樓找到這本冊子?!?/br> “廢話,意游公子是什么人!” “我的天哪,俺這次可是大開眼界!” 舒珞眉眼低垂,朗目藏星,緩緩翻開冊子,隨意看了幾頁,嘴角淡笑,輕念出聲: “二月初十,九青派齊鴻鳴,購迷幻迭香一盒,定制要求,木槿花香?!?/br> 無數震驚目光齊刷刷射向了齊鴻鳴。 齊鴻鳴神色一動不動,定定看著舒珞,不發一言。 “宣木掌門可想看看?”舒珞將手里的冊子揚起。 宣木峰皺眉,朝臺下的于雁歸點了一下頭。 一臉驚色的于雁歸忙上前接過冊子,上臺遞給了宣木峰。 宣木峰結果名冊定眼一看,豁然雙目繃圓,猛然瞪向齊鴻鳴。 齊鴻鳴眼皮一動,朝著宣木峰一抱拳:“回稟師父,徒兒的確是買過迷幻迭香,但乃是用作他用?!?/br> 說著,又掃望眾人:“這江湖之上,買迷幻迭香之人又何止齊某一人?若說齊某有嫌疑,那豈不是這冊子上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對,只此一條,不足為證!”于雁歸、戴笙和許子鷺同聲大喝。 “那這兩件又如何?”舒珞嘴角含著令人心曠神怡的笑容,又從墨色竹筒里,倒出一根較為細小的黑色竹筒,扭開,拔出了兩封信件。 齊鴻鳴和林邑瞳孔同時一縮。 文京墨從舒珞手中接過兩封信,展開其一:“這封乃是九青齊鴻鳴寫給梅山派林邑的密信,信中稱愿助鏟除林邑的心頭之患,協林邑完成大事?!?/br> 頓了頓,又展開另一封信:“這一封,乃是林邑給齊鴻鳴的回信,稱只要大事可成,梅山派以后定會助九青派恢復往日之榮耀?!?/br> “眾所周知,梅山派中,唯一能阻擋林邑承襲掌門之位之人,就是武騰飛?!笔骁筝p嘆一口氣道,“看來二位未來掌門人真是情誼深厚,未雨綢繆啊?!?/br> 眾人目光唰一下射向林邑,尤其是宋艾一隊的梅山弟子,幾乎要噴出火來。 “林邑,想不到你如此心狠手辣!”宋艾咬牙切齒道。 林邑額頭冒汗,不禁看了齊鴻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