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想不到堂堂九青派竟是如此無恥下流之輩,竟然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扒一個美人的衣服!這是存了什么樣的齷齪心思!這才是衣冠禽獸!無恥之尤!” 郝瑟啪一敲千機重暉,怒不可遏吼道。 于雁歸面色一青,正要開口,不料卻被圍觀的蓬萊和龍行噼里啪啦搶去了話頭。 “對對對,太無恥了!”蓬萊一眾姑娘拍案而起。 “是啊是啊,這成何體統!”龍行一派義憤填膺。 “閉嘴!他一個男人,脫幾件衣服又有什么關系……”許子鷺吼了回去。 “你也是男人,你怎么不脫?!” “肯定是這幫家伙看尸大哥樣貌宛若仙人,所以起了齷齪心思!” “簡直是江湖敗類!” 蓬萊姑娘紛紛表示鄙夷。 眼看形式就要失控,齊鴻鳴驟然提聲:“諸位!我們只是要證明他身上是否有九龍焚心鞭的傷痕,若是他心中無懼,為何不肯脫衣?” “沒錯,此人不肯脫衣,定是心中有鬼!”于雁歸言之鑿鑿。 “仙人板板!九青派的諸位大俠可真是歪理一堆一堆的??!”郝瑟冷臉瞪著九青六人,“若是你們哪天在路上看到一個美貌的姑娘,也說是尹天清易容喬扮,那豈不是也要當街扒了人家姑娘的衣服?” “你莫要狡辯!他若不是尹天清,自然愿意脫衣以證青白!”許子鷺冷笑道,“他不敢脫,就說明,他就是尹天清!” “老子懟死你……”郝瑟眸光狠閃,手腕一轉,就要啟動千機重暉。 “諸位大俠,小生有一問?!?/br> 突然,身后文京墨嗓音響起。 郝瑟動作一頓,冷笑一聲,收回了手指,環抱雙臂退立一側。 但見文京墨邁步上前,朝眾人一抱拳:“諸位剛才說,尹天清乃是被九龍焚心鞭廢去了武功?” “正是!”齊鴻鳴道,“所以,他身上……” “那小生就不明白了,尸兄的武功劍法,在座蓬萊龍行梅山各派精英皆有目共睹,豈是一個被廢去武功之人能有的功力?”文京墨輕笑道。 “對對對,尸大哥的劍法精妙絕倫!” “尸大哥武功蓋世,根本就沒有被廢去武功?!?/br> “對啊,俺們從來沒見過這么厲害的劍法呢!” 蓬萊、龍行兩派附和。 “可笑,劍法自然可以再練!”許子鷺冷笑一聲。 “許少俠所言有理。那小生又有一問,那位尹天清,可是無尤散人的嫡傳弟子?” “眾人皆知!” “尹天清可下過山?” “廢話,若是他下過山,自然有人認得他,又怎會讓你們在這胡攪蠻纏,矢口否認?”于雁歸厲喝。 文京墨點點頭:“既然尹天清是無尤散人的嫡傳弟子,之前又從未下過山,那么他被廢了武功逐出九青之后,若想再練劍法,自然就只能重練九青劍法了吧?!?/br> “你到底想說什么?”齊鴻鳴瞇起雙眼。 文京墨眼中精光一閃:“尸兄用的,從來都不是九青劍法!” 此言一出,九青一派頓時語塞。 “那當然是他另拜師門!”許子鷺吼道。 “一個被廢去武功,逐出門派,又被九青放出話說,天下正派皆可殺之的廢人,暫且不問他能否活到今日,就算能活下來,敢問天下還有誰會收他為徒?”文京墨挑眉,“你當天下人都是傻子嗎?” “就是、就是!” 眾人齊聲附和。 九青一眾立時無言以對。 齊鴻鳴死死瞪著文京墨,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無恥小輩,巧言狡辯,一派胡言?!?/br> 忽然,碧蒼殿中騰起一道洪亮嗓音,震得飛檐壁瓦嗡嗡大響。 但見宣木峰慢慢站起身形,臉上慈祥笑意早已消散,只剩一道令人窒息的無形寒意凝聚雙眼,死死射向尸天清,冷聲道: “此人就是尹天清!” “敢問宣木掌門,有何證據?”文京墨一臉冷漠道。 “證據?!” 宣木峰眸光一沉,全身衣袂豁然無風而起,滂沛內力仿若決堤奔瀉的洪水,凝結旋轉,呼嘯涌向碧蒼殿各處,立時將殿內所有人都震的心脈劇顫。 蓬萊幾個姑娘甚至嘴角都溢出血來,急忙斂目,運功抵御。 文京墨神色大變,猝然倒退數步,流曦瞬時閃身上前,一掌抵住了文京墨后背。 郝瑟心頭狂跳,只覺一股血氣從丹田急沖而上,直奔咽喉。 一只冰涼如水的手掌徒然探出,緊緊扣住了郝瑟手腕,仿若天山清溪的內力涓涓流入郝瑟的四肢百骸,將那一股血氣化解無形。 郝瑟瞥了一眼身側神色凝寒的尸天清,將涌入口中的鐵銹腥氣咬牙吞了回去。 宣木峰飛騰衣袂漸漸落下,幽冷眸光掃射眾人,提聲喝道:“我的話就是證據!” 這一聲,蘊含數十年的深厚內力,震得眾人胸口氣血翻滾。 蓬萊一派悄無聲息,龍行一派噤若寒蟬,梅山派自然不出半聲。 “哈哈哈哈!”突然,一聲高笑從郝瑟口中噴射而出。 郝瑟手腕抽離尸天清掌心,一臉桀傲瞪著宣木峰:“你當你是誰?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憑什么你說的話就是證據?!” 宣木峰靜靜看著郝瑟,滿是皺紋的臉上透出不屑蔑視:“就憑我是九青掌門宣木峰!” “是嗎?那老子偏要說,你的話屁都不是!”郝瑟沉下臉色,手指按在了千機重暉之上。 宣木峰瞇起雙眼,純白發須懸浮而起,在空氣中震動層層波瀾:“你憑什么?” “就憑老子是九州八荒天上地下帥裂蒼穹顏冠九州的郝瑟大俠!” 嘹亮吼聲之中,鋒芒風暴狂涌再出,瞬時將宣木峰四周方圓一丈之處盡數包裹,縫隙不留。 宣木峰臉上閃過一道寒意,長劍一引,滿頭白發狂舞而起,猶如瘋魔,全身爆射無形戾氣,竟是眨眼間就將千機重暉的暗器之陣炸散。 郝瑟大驚,眼前倏然劍影閃動,竟是宣木峰的劍已經逼到了眼前。 “阿瑟!” “錚!” 尸天清驚呼和鶴吟之音同時響起,一串刺目火花在眼前炸開,郝瑟只覺身體一輕,自己便被流曦遠遠帶到了一邊。 大殿中央,洶涌氣浪翻滾,兩色衣袂交疊狂舞,映出宣木峰一頭張狂蒼白發色和尸天清飄亂墨絲。 死死抵住宣木峰劍刃的鶴吟劍光凜如鏡,反射尸天清冰寒凝魄雙眸。 “尹天清!”宣木峰雙眼狠瞇。 “在下——尸天清!” 尸天清眸中寒光一閃,嗓中逼出一聲長嘯。 鏡月之華在鶴吟劍尖碎裂,化作漫天星辰,飛旋銀河之芒,縈繞尸天清全身,將一張清絕容顏映得神圣而美麗,仿若九天神祇。 宣木峰臉色變了,就在他變臉的一瞬間,他手里的劍招也變了。 劍刃驟然變得暗沉,好似附著地獄黑火怒卷,將刀身燒出條條裂紋,猶如一灣黑色幽海,隨之滾涌而前。 尸天清眸光一縮,鶴吟劍卻陡然慢了下來,緩緩展動,在空中劃過一道皎潔如月的光圈,伴著漫空飛舞的星光,一點一點照亮眼前的黑暗劍芒。 清凜劍刃劃過一道真氣運詣至極致的璀璨光芒,嘶然聲響,猝然濺出一波刺目寒光,猶如撕裂夜空的一道寒晨星之光,劃破天際,迎來黎明。 一暗一明兩道劍氣在半空互相糾結、擠壓、形成密集的網狀,轟然向地面罩下。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之后,兩道身影驟然分開,重重落地。 宣木峰面容扭曲,手中劍刃墨色漸漸消散,持劍手臂隱隱顫動,虎口裂出血紅。 尸天清身姿筆直,嘴角溢出鮮紅血跡。 “尹天清!你果然是尹天清!”宣木峰突然笑了,笑得癲狂而猙獰,“你用的是九青劍法!是無尤散人傳給你的——九青派的秘傳劍法!”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愕然失色。 “你個死老頭,胡說八道什么?!尸兄何時用過九青劍法?!”郝瑟怒發沖冠。 文京墨眸光一冷:“想不到此人竟然連尸兄的劍法都想吞了去!” 流曦最是直接,瞬時飚出了殺氣。 尸天清靜如秋月的雙目中透出一種刻骨的寒冷:“宣木掌門,尸某用的乃是翊圣劍法?!?/br> “可笑,天下何曾有過什么翊圣劍法?分明是你盜取了九青的劍法秘籍!”齊鴻鳴厲聲大喝。 而其余五位九青弟子,卻是面面相覷,震驚非常。 “尹天清,交出劍法秘籍,我可以饒你不死!”宣木峰裂開嘴角,冷聲笑道。 尸天清神色冷寒一片,猶如萬頃煙波瞬間凝結成霜,慢慢豎起了手里的鶴吟劍:“尸天清用的,是翊圣劍法!” “一派胡言,你問問在座諸位英雄,可曾聽過此種劍法?”齊鴻鳴冷聲大喝。 蓬萊、龍行、梅山眾人面面相覷,無人吭聲。 “交出九青劍法秘籍!”齊鴻鳴提起寶劍,振臂高呼,“九青弟子,我們不可讓九青劍法落入這等敗類的手中!” 許子鷺等人應聲而起,與一眾九青弟子將尸天清四人圍在了中央。 宣木峰露出笑意,持劍直立,靜靜看著九青弟子將眼前四人包圍其中。 郝瑟面帶狠色,文京墨雙眼瞇起,流曦飆出殺氣,慢慢向尸天清靠近,四人背背緊貼,直面敵人。 “殺了此人,奪回九青秘笈!”齊鴻鳴豁然大叫。 包圍圈驟然收緊,形勢一觸即發,眼看就要血洗碧蒼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