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文京墨想了想:“一日……不,至少兩日時間?!?/br> “兩日……”許良山點了點頭,“好,兩日后午夜,就是擒拿墮仙之時!” “是!”聚義門一眾齊聲高喝。 “哎哎,等一下,若是這兩日里,墮仙又出來怎么辦???”謝尚典叫道。 許良山皺眉:“還望大人加強宵禁令,讓眾百姓入夜之后絕不可踏出房門一步!” “那是自然,可是,若是萬一……” “萬一……”許良山長嘆一口氣:“那就唯有看天意了……” 眾人皆是一片沉默。 “謝大人,許某先行告退,待清點人馬完畢,就來縣衙報到?!痹S良山向謝尚典一抱拳。 “許門主,請?!敝x尚典連忙起身抱拳恭送。 待聚義門一眾浩浩蕩蕩離開,謝尚典自然是尋了個借口奔向自家夫人的懷抱壓驚,孫莽也率一眾捕快去安排宵禁之事,于是花廳內就剩了郝瑟、尸天清、文京墨三人。 “尸兄、文書生……那個吧……咳,這個吧……”郝瑟瞪著一雙死魚眼眼巴巴看著二人,欲言又止。 尸天清回望,一臉不解,文京墨翻了個白眼:“有屁快放?!?/br> 郝瑟咽了咽口水:“這個誘仙陣……應該就是萬仙派內部誘殺墮仙的辦法吧?” 尸天清緩緩點了一下頭,文京墨垂眸抿茶。 “那——你們說,萬仙派設陣之時,用的是哪一種誘餌?” 尸天清長睫眨了一下,沉默,文京墨繼續喝茶。 郝瑟艱辛咽了一口口水:“那……尸兄之前提到的那個——萬仙伏魔陣,莫不是也是這種原理?” 文京墨放下茶盞,看向郝瑟,溫潤一笑:“萬仙伏魔陣早已失傳,郝兄所問,恐怕連斂風樓也無從知曉……” 尸天清慢慢抬頭,長長呼出一口氣,清冷目光觸及天際。 陰空逼人,風起云涌,空中淡淡彌散水腥之氣。 “山雨欲來風滿樓……”文京墨幽幽一聲長嘆。 第51章 五十一回 書生暴力練仙陣 郊外設伏迎墮仙 是夜,樂安縣突降暴雨。 電閃雷鳴,仿若將天空劈開了一道裂口,將天河之水盡數傾泄下來。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野獸不出,人煙皆無,就連被傳的沸沸揚揚的“蜘蛛精”仿佛也因忌憚這一場大雨,而未出現。 翌日清晨,大雨停歇,云開雷散,蔚藍天空猶如深海寶石,明亮得耀眼。 樂安縣大街小巷皆被雨水洗刷一遍,街上的青石板干凈得猶如水鏡,幾乎能映出行走之人的倒影。 桑絲巷口桑家茶攤牌幌之下,陳冬生坐在木椅之上,兩腿高搭桌邊,雙臂環胸,腦袋一點一點打盹。 背后的老桑樹滿冠桑葉映照晨光,清亮透綠,偶爾有幾滴水珠順著葉脈滑下,滴落茶壺之上。 “先人板板!小、冬、子!” 突然,一聲大喝從頭頂傳來,震得桑樹樹冠一抖,滿樹葉片上的雨水都嘩啦啦落了下來,劈頭蓋臉將陳冬生澆了個透心涼。 陳冬生蹭一下跳起,抹臉怒罵: “他奶奶的,誰大清早就在這鬼叫——郝大哥?!” 但見一人氣勢洶洶立在陳冬生面前,身后背著一個長條狀的包袱,腰里別了兩只水袋,雙手環胸,面容背光,一片陰沉,唯有一雙死魚眼突突冒著火光。 可不是正是桑家茶攤的正牌伙計——郝瑟。 “小冬子,老子讓你幫我們看攤子,你竟敢偷懶!” 郝瑟雙眉倒豎,一把將陳冬生給揪了起來。 “郝大哥、郝大哥,你聽小弟解釋??!”陳冬生連連告饒,“不是小弟不愿意干活,而是……根本沒人來喝茶啊……” 說著,就以目光向郝瑟示意。 郝瑟順著陳冬生目光放眼一掃,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此時已過巳時,若是往日,這街道上早就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可如今,不但街上空曠死寂,就連平日里在街側擺攤設點的小販也幾乎絕跡,偶爾有幾個小販還在堅持工作,但也是如陳冬生一般,靠在攤子上打盹,當真是一片蕭條之景。 “唉,自從傳出蜘蛛精殺人消息,這街上的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前個兒縣老爺又設了入夜宵禁,這全縣百姓更是人人自危,莫說晚上,就連這白天,都不敢出門……哪里還能有人來喝茶啊?!标惗L嘆了一口氣道。 郝瑟嘖了一聲,放開陳冬生,在長凳上坐下,沉聲道:“如今城里的百姓是如何說這蜘蛛精的?” 陳冬生湊近郝瑟,壓低聲音:“這幾日,樂安縣里是謠言四起以訛傳訛,說什么的都有!靠譜點的是說這是江湖上來的魔頭殺人,扯淡點的就說……” “說啥子?”郝瑟皺眉。 “說是當今天子昏庸無道,惹惱了老天爺,導致妖邪叢生,霍亂百姓,還有人說,這天下……八成是要換主兒了……” “我去!”郝瑟翻了個白眼。 “郝大哥,這樣下去可不行啊,若是再抓不住那墮仙,這樂安縣八成要亂啊?!标惗荒樐氐?。 “放心,今日午夜就能見分曉?!焙律牧伺年惗募绨?。 “當真?莫不是昨日歸來的許門主帶來了江湖高手?”陳冬生一臉激動道。 郝瑟搖搖頭,湊近陳冬生:“是聚義門總舵從斂風樓買了一個擒殺墮仙的法子?!?/br> “斂風樓!”陳冬生噌一下跳了起來,雙頰通紅,滿眼放光,“是、是那個‘九州八荒之景、萬古千代之風,皆斂一樓中’的斂風樓?!” “怎么,小冬子你聽過這個地方?”郝瑟奇道。 “當然聽過??!”陳冬生滿面激動,“斂風樓是江湖上最神奇的地方,江湖傳說,就算是天下最隱秘最私密最神秘的消息,只要肯付足夠的銀子,都能從斂風樓買到!” “果然是度/娘啊……”郝瑟感慨。 “啥娘?”陳冬生一愣。 “沒啥?!焙律獢[了擺手。 “那個,郝大哥,斂風樓給的是什么消息?”陳冬生瞪著兩眼一臉好奇問道。 “呃——”郝瑟雙臂環胸,“是一個看起來很復雜聽起來很玄幻cao作起來很坑爹的陣法?!?/br> “哈?”陳冬生一臉蒙圈狀,“很難嗎?” “文書生倒是嘰里咕嚕解釋了一大串,但是老子完全沒聽懂?!焙律欀樒さ?。 “文大哥能看懂啊,好厲害?!标惗荒樉磁?。 “不僅能看懂,而且還指揮大家cao練陣法呢!”郝瑟咂舌道,“昨天晌午之后,文書生就強行命尸兄、孫捕頭、崔捕快、許門主還有二十多個聚義門兄弟開始背誦陣法要義口令,那口令啰嗦的,簡直就像繞口令一樣?!?/br> “繞口令?”陳冬生目瞪口呆。 “聽起來就是些東南西北中、前后左右沖、蹦擦擦咚咚鏘也不知道是啥子鬼的咒語,老子聽了一遍腦袋都要炸了,”郝瑟吸了口涼氣,“尸兄背的最快,也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更別提其它人了?!?/br> “哇——”陳冬生驚嘆,“尸大哥果然厲害?!?/br> “不過最可怕的是文書生!”郝瑟圓瞪一雙死魚眼道,“他只看了一遍,就把每個人的陣法口令全記下來了,一字不差,過目不忘,簡直就不是人類!” 陳冬生咽了咽口水。 “更可怕的是——”郝瑟吸了口氣,“文書生只給了一個時辰背誦,時間到了,誰若是背錯了,就會被文書生虐待!” “文大哥一個弱質書生,打人也不疼的吧……”陳冬生納悶道。 “打人算個屁??!”郝瑟吞了口口水,“文書生用的可是精神攻擊!誰若是背不上來,他就站在那人面前,臉上掛著膩死人的微笑,然后開始——罵人!” “啥?”陳冬生驚呆。 “從你的祖宗上八百輩開始罵,一直罵到你身后八百年,而且還罵得行云流水文采風流滿腹經綸出口成章一個臟字不帶——”郝瑟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簡直就是噩夢?!?/br> 陳冬生瞠目結舌。 “尤其是你家大嫂的老哥崔捕快,被罵得最慘,幾乎都要羞憤至死投江自盡了?!焙律荒樛榈?。 陳冬生擦了一把冷汗:“所以,郝大哥你是聽不下去了才跑出來的?” “切,老子又不用背誦陣法口令,老子怕他個錘子!”郝瑟一拍胸脯,“老子出來可是有正事的?!?/br> 說著,郝瑟就拍了拍身后包袱:“上次托陳大哥打的兵器已經打好了,今日是特來取兵器的?!?/br> “是大哥用了一個多月時間打造的那件嗎?”陳冬生兩眼發亮。 “正是!”郝瑟一臉得意。 “郝大哥,我能看看嗎?大哥一直神神秘秘的,說什么這是他這輩子打得最好的兵器,一直都藏著掖著,不讓我看?!标惗荒樅闷娴?。 “那可不行!這可是尸兄的兵器,除了老子,第一個看的人只能是尸兄!”郝瑟一臉神秘緊了緊包袱。 “小氣……”陳冬生癟嘴。 “放心,以后有的是機會讓你領略這神兵利器的風采!”郝瑟嘿嘿一笑,站起身,“時候不早了,老子要回縣衙了。小冬子,好好看著茶攤,就算沒客人,咱們也不能弱了精氣神!” “郝大哥盡管放心!”陳冬生拍了拍胸脯。 “老子相信你!”郝瑟一拍陳冬生肩膀,轉身疾步離開。 陳冬生目送郝瑟離開,自己慢慢坐回椅子,想了想,從桌下抽出一本冊子和半截毛筆,翻開一頁,讀著上面的字跡: “玉面狡狐,又名文京墨,現任郝瑟家賬房先生,心思詭秘,擅長騙人——嗯,再加兩句?!?/br> 說著,就在冊子上歪歪扭扭在寫了起來。 “過目不忘,聰慧驚人,還擅陣法及——罵人!” 寫完,陳冬生又細細看了一遍,長吁一口氣,合起冊子,慢慢摩挲著封皮。 “這次,我陳冬生一定能合格!” 封皮之上,龍飛鳳舞寫著兩行大字: “九州八荒之景、萬古千代之風”。 * 郝瑟背著包袱,一路急行趕回縣衙,入了縣衙側門,穿過大堂耳門,來到后衙庭院院墻之外,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