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屋內眾人雙眼豁然繃圓。 但見屋堂中央,黑衣青年劉海黃面,一身凌冽寒意,雙臂后環,托著背上一個倒吊死魚眼的褐衣青年 根本不是什么鬼怪,而是這二人身形疊在一起造成的錯覺! 可這兩人看在天機道人和毛洪慶眼中,簡直比見鬼還驚悚。 “那個小子……不是……狐貍……之前……” 天機道人和毛洪慶齊齊望向文京墨。 文京墨雙目慢慢瞇起,扶著手臂瞪著這二人。 “你們是什么人,竟敢在此裝神弄鬼?!”馮峒厲聲大喝。 可惜被徹底無視。 尸天清面寒如霜,冷冷瞪向文京墨,仿若要在文京墨臉上戳兩個洞出來。 郝瑟刺溜一下從尸天清背上滑下,向文京墨一招手:“呦,文書生,咱們還真有緣啊?!?/br> 文京墨雙唇抿緊,面皮微微顫抖,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果然有緣……”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馮峒厲聲又喊。 可惜被再次無視。 “文書生,你這做人就太不厚道了啊,搬家了也不通知老子一聲,可讓老子好找??!”郝瑟雙臂環胸,朝著文京墨冷笑道。 文京墨眼皮一跳,冷笑出聲:“今日,是天要滅我嗎……” 話音未落,突然,一道厲風凄厲襲來,竟是一柄袖箭直沖著郝瑟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聽“?!币宦暣囗?,一道寒光在郝瑟身側一閃,那袖箭立時被擊飛,遠遠釘在了屋梁之上。 尸天清身形筆直站在郝瑟身側,手中柴刀寒光凜冽,目光如冰射向那出鏢之人。 馮峒面容猙獰,雙目jian佞:“你們是什么人?!竟敢壞我們聚義門的好事?!” “我?”郝瑟目光轉向馮峒,從懷里掏出之前的那張借據在半空一晃,“老子是來——” 呲牙一笑:“討債的!” 第42章 四十二回 一戰勝狐假虎威 出奇招擒拿狡狐 “討債?!” 馮峒面皮隱隱一抽,目光掃向那邊的天機道人和毛洪慶。 毛洪慶雙眉一豎:“一派胡言,我們根本不認識——” 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黑影一閃,倏然飛來一記腳狠蹬面門,頓時將毛洪慶踹得鼻血橫流。 尸天清直身立在毛洪慶面前,眸如月霜,凜掃一片。 毛洪慶捂著鼻子倒退數步,天機道人訕笑一聲縮到一旁。 馮峒面色甚是難看:“這位兄弟,這可是我們聚義門的家務事,馮某勸你還是莫要趟這趟渾水的好!” 尸天清面無表情看向馮峒,雙瞳如冰。 “喂,那邊的那個啥子舵主!”郝瑟甩著借據上前一步,“你到底懂不懂規矩???所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書生若是不把欠了老子的銀子還清,哪都甭想去!” 馮峒臉皮抽了一下:“欠了多少,馮某替他還了?!?/br> 尸天清眸光一閃,看了郝瑟一眼。 郝瑟嘿嘿一笑,揚起手里的借據:“不多不多,只有——五萬兩!”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面色大變。 “五萬兩?!”天機道人和毛洪慶失聲驚呼。 “對啊,五萬兩,”郝瑟斜眼瞄了一眼二人,又看向文京墨,嘿嘿笑道,“所謂利滾利錢滾錢嘛……” 文京墨眼角劇烈一抽。 “五萬兩!好,我馮某就還你一個五萬兩!” 馮峒厲喝一聲,猝然拔刀飆出,直沖尸天清砍來。 尸天清眸光一冷,腳尖一點,黑色衣袂在陰暗屋內翻起一道幽風,身已如飛箭奔出,掌中柴刀猶如一彎新月劃破夜空,耀亮眾人眼眸。 但聽叮叮當當一片凌亂聲響,二人纏斗一處,灰煙四起,暗光亂搖,只能看見二人兵器寒光在昏暗屋內劃過道道流光,無數火花在流光相交時激射而出。 突然,“當!”一聲巨響,星光四濺。 二人身形猝退數步,齊齊站定。 尸天清面色如常,翻舞衣袂漸落,緩緩收刀,雙手后負,一副世外高人之姿。 馮峒面如死灰,死死瞪著尸天清半晌,突然,嘴角一動,溢出一口血來,“撲通”單膝跪地。 天機道人和毛洪慶一臉懵逼,瞪著尸天清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只妖怪。 郝瑟定定看了一眼尸天清,眸光一閃,轉目看向文京墨,“好啦,文書生,現在咱們可以好好算賬了吧?!?/br> 天機道人和毛洪慶唰一下瞪向文京墨,看著文京墨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文京墨嘴角溢出冷笑:“你想如何?” “讓老子想一想啊,這五萬兩銀子嘛,你肯定是還不起……”郝瑟繞著文京墨走了一圈。 文京墨嘴角一抽,默不作聲。 “既然還不了,那就只能——”郝瑟站定在文京墨面前,嘿嘿一笑,突然伸手撓了一把文京墨的下巴,“rou償啦!” 文京墨豁然瞪向郝瑟,一雙大眼里簡直能噴出火來。 郝瑟笑意猥瑣,提聲一喝:“尸兄!” 尸天清邁步上前,一手掐住文京墨的脖頸,狠壓在地,另一手抓住文京墨折斷手腕,抽出腰間柴刀一揮,將文京墨手指切出一道深口,用力一擠,立時文京墨滿手血漿。 文京墨面色白得猶如鬼一般,面容貼在地上,沾滿灰塵,雙目泛出紅絲,死死瞪著郝瑟。 郝瑟將手里的借據拍了拍,翻過來,鋪在了文京墨面前:“尸兄,老子說一句,你就寫一句?!?/br> 尸天清點頭,將文京墨血指壓在了紙上。 郝瑟背負雙手,在周圍慢慢踱起步來:“本人,文京墨,曾用名,玉面狡狐,因欠郝瑟五萬兩銀子無力償還,今日特立此書為誓,自愿賣身為奴,自此奉郝瑟為主,效忠郝瑟,鞍前馬后,做牛做馬,絕無半句怨言,若有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隨著郝瑟的話音,尸天清抓著文京墨血指在借據背面迅速寫了滿滿一頁。 “按指印,畫押!” 蠟黃手指捏著文京墨骨折手臂,在紙上狠狠踏上了一個血掌印。 郝瑟彎腰撿起“賣身血契”吹了吹,掃了兩眼,點了點頭:“完美?!?/br> 尸天清這才松開了文京墨。 文京墨抖著雙腿掙扎爬起身,雙唇泛青,一雙小鹿眼紅光迸現,牙齒咔咔亂響,仿若要將郝瑟的rou扯下來一塊似的。 郝瑟卻是一臉嘚瑟將賣身契一下一下折好塞進懷里,向那邊的馮峒一笑:“好啦,那邊的啥啥門主,這個書生已經是老子的人了,你就識相點,趕緊卷鋪蓋回家早點洗洗睡了吧?!?/br> 再看馮峒,嘴角掛血,雙眼圓瞪,全身微微發抖,鐵青色臉上竟透出驚懼之色:“郝、郝……瑟?你們是桑絲巷桑家茶攤的郝瑟和尸天清?!” “哎呦,先人板板呦!”郝瑟兩眼瞪圓,一驚一乍嚷嚷起來,“完了完了,老子的身份暴露嘍,尸兄,咋辦?” 尸天清噌一下抽出柴刀,高高舉起,一張蠟黃面容在青色刀光下忽明忽暗:“阿瑟你說?!?/br> “嗯……唯今之計,也只能殺人滅口了?!焙律诲N手掌。 “好!”尸天清應了一聲,身形猝逼上前,柴刀寒光一閃,狠狠砍向了那馮峒。 “馮峒向秦老爺子問好!”馮峒臉色唰白,突然慘叫一聲。 柴刀停住了。 尸天清一怔,看向郝瑟,郝瑟眉梢一跳,瞇起了死魚眼。 就見馮峒跪在地上,雙手高高抱拳:“馮峒有眼不識泰山,不知二位是桑絲巷的兄弟,請二位兄弟見諒,既然這玉面狡狐已經入了郝兄弟的門,馮峒以后絕不會再來招惹?!?/br> 哈? 郝瑟聽得一頭霧水,腦細胞立即高速運轉起來。 聽這馮峒的意思…… 好似很是忌憚那位秦老頭! 果然,這個秦老頭的□□??! 正好,此人大小也算個門主,若是殺了,恐怕會惹來禍事,不若先拉著秦老頭做虎皮,狐假虎威一次。 “咳,既然馮門主愿意割愛,小弟就卻之不恭了?!焙律辶饲迳ぷ?,裝模作樣抱拳道。 “多謝郝兄弟!”馮峒面色大喜,忙手忙腳亂爬起身,向那邊鼻青臉腫的毛洪慶和一臉蒙圈的天機道人一瞪眼:“你們兩個還不隨我走?!” 天機道人和馬洪慶對視一眼,立即爬起身,向馮峒方向走去,只是在越過文京墨之時,二人身形同時一頓。 文京墨垂眸,冷笑一聲:“二位,好自為之?!?/br> 毛洪慶嗤笑一聲,天機道人回了一個冷笑:“彼此彼此?!?/br> 說完,二人便隨著馮峒直直走出了大門。 這幾人一走,歸德堂內便靜了下來。 文京墨垂眼僵直站立,尸天清身直如同竹竿,四眼對視,形容不善。 郝瑟卻是長長呼了一口氣,一把扶住了旁邊的尸天清。 “阿瑟?”尸天清面色一變,“你可是受傷了?” “是尸兄你受傷了才對吧!”郝瑟抬眼,雙目赤紅大叫道。 尸天清身形一滯,慌忙撇開目光:“天清甚好,從未受傷?!?/br> “尸天清,你當老子是瞎子嗎?”郝瑟立時暴跳如雷,一把拉過尸天清的手,強硬扒開尸天清緊攥手掌,指著尸天清裂rou溢血的虎口嚷起來,“這是什么?!” “不過是皮外傷……”尸天清垂頭,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