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老子那是放空大腦,讓暢想的翅膀自由飛翔!”郝瑟一臉自豪道,“功夫不負有心人,老子經過一番艱辛的思索,終于想起來了!” “阿瑟……想起了什么?”尸天清怔怔問道。 郝瑟朝著尸天清嘿嘿一笑,轉身就奔回自己的廂房,不多時,就舉著一個卷軸奔回葡萄架之下,啪一下甩開。 那卷軸嘩啦啦散開一地,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鋪展在眾人眼前——竟是之前秦宅壽宴的宴請賓客名單。 “小郝,你這是……”眾人圍上前,一臉好奇問道。 “哼哼,老子在聽到那個文書生名字的時候,就一直有種似曾相識之感,當時未曾細想,如今想來,老子之前的確見過這個名字……”郝瑟一邊說,一邊趴在卷軸上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查找,突然,手指一停,指著一個名字大叫起來,“先人板板,果然有!” 眾人圍上前,看著郝瑟手指之處。 那里赫然寫著的,正是“文千竹”三個字。 尸天清清冷目光在那名字上一頓,周身寒氣驟升。 “哼哼,前一天還是秦宅的貴客,第二天就來騙老子的銀子——”郝瑟戳著“文千竹”的名字,呲牙一笑,“文京墨,字:千竹——老子和你還真是有緣??!” * 秦宅后園池上涼亭之內,秦柏古雙手插袖,面若僵枯老樹皮,兩眼半睜半閉,靜靜看著眼前展開的名單卷軸。 “秦老爺,這個文千竹,是不是就是聚義門的那個玉面狡狐?!他到底和你是什么關系?!他現在在哪?!” 郝瑟雙手撐桌,死魚眼圓瞪,一臉急迫逼問秦柏古,嘴里的吐沫星子噴了秦老爺一臉。 秦柏古撩起松垮眼皮看了郝瑟一眼,慢條斯理用袖口抹了抹臉上的口水沫,慢聲道:“秦某不知道?!?/br> “秦老爺!做人要厚道!”郝瑟瞇起死魚眼。 秦柏古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秦某不認識什么玉面狡狐?!?/br> “秦老爺!”郝瑟手掌拍桌,身形猛向前一竄,一把揪住了秦柏古的脖領,怒吼道:“你這是包庇詐騙犯!窩藏罪!起碼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不得對主人無禮!” 突然,就聽一聲沉喝,一道人影猝然從涼亭外沖入,手掌化爪,直直抓向郝瑟頭頂——竟是之前那個秦宅的老家仆。 可掌風還未觸及郝瑟發絲,就見勁風一閃,一筆黑衣瞬擋郝瑟身前,左臂橫探架住老家撲鷹爪,右手快如閃電探掌而出,狠擊老家仆胸口。 老家仆眸光一閃,腳下猝退,雙掌前扣胸前,竟是也一把擒住了尸天清的手臂。 豈料尸天清竟是順勢以手為撐,一躍而起,左腿屈膝逆沖而上,膝骨狠狠擊向老仆下巴。 老仆立時一驚,驟然松開尸天清手腕,身形后仰,險險避開。 而尸天清騰空身形卻是倏然在半空一個高速飛旋,右腿甩踢而出,狠狠踹在了老仆腮幫之處。 老仆悶哼一聲,翻滾趴地,吐出一口夾著牙齒的血水。 黑色衣袂翻飛落地,尸天清看著地上的老仆,冷聲道:“不得對阿瑟無禮!” 這幾招對戰,迅如閃電,快若疾風,幾乎是發生在瞬息之間,待郝瑟回神之時,只看清了尸天清最后凹造型撩狠話的帥氣造型。 “嗯咳!”郝瑟眨了一下眼皮,強迫自己收回驚艷的表情,換做一派黑道大哥上門討債的姿態,揪緊秦柏古的領子,“秦老爺,老子勸你還是識相一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把你知道的都交待了!” 秦老爺望了一眼郝瑟,灰色眸子又移向郝瑟身后的尸天清。 夏風中,尸天清身姿筆直,黑色衣袂翻騰,厚重劉海下眸光如霜,就如兩凝冰劍,刺得秦柏古瞳孔劇烈一縮。 “識時務為俊杰啊,秦老爺!”郝瑟呲牙兇目。 秦柏古枯皺面皮微微一動,松垮眼皮慢慢滑下,低聲吐出六個字:“北城郊、歸德堂?!?/br> 第40章 四十回 不累他人孤身行 攜手闖陣見狡狐 北城郊的歸德堂是什么地方? 當郝瑟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院內桑絲巷的諸位街坊都露出驚懼萬分的表情。 王家媳婦、陳大嫂立刻雙雙尋了個借口溜走,顧桑嫂當機立斷抱起梓兒回房,一時間,院內只留下了諸位男性同胞外加一個偽男性——郝瑟。 “大家這是咋了?”郝瑟一臉納悶。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沉默了。 只有陳冬生抖著嗓子問道:“郝、郝大哥,你問那歸德堂做什么?” “據那個秦老爺說,這個歸德堂很可能就是玉面狡狐的藏身之所!”郝瑟正色回道。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驚詫萬分。 “不、不會吧,那種鬼地方怎么會有人???”王懷山說話的時候,胸口的腱子rou都在哆嗦。 “鬼——地方?”尸天清抓住重點。 “沒錯??!就是鬼地方!那個歸德堂鬧鬼??!”陳鐵匠一臉驚恐道,“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鬼,都是冤死的厲鬼!” “聽說以前有人誤闖,便……”呂褔黎一臉陰沉道,“再也沒有回來?!?/br> “臥槽!這么邪門?”郝瑟頭發根都豎了起來,“不、不會是謠傳吧?” “不是謠傳!是真的!”陳冬生一臉凝重,壓低聲音道,“這歸德堂原本是一所停尸的義莊,在十八年前,江湖上出了一個殺人魔頭,一夜之間屠殺了樂安縣里七家大戶上百人眾,這百具尸體無處可放,最后就都收到了這歸德堂內?!?/br> 說到這,陳冬生頓了頓,吸了口氣,白著臉繼續道:“小小一個義莊根本放不下這么多尸身,便只能一個一個疊起來,那時正值三伏天,壘疊尸體成山,腐rou爛骨成堆,尸臭蔓延十里,宛若人間煉獄!” “嘔——”郝瑟兩眼翻白,趴到桌邊干嘔起來。 尸天清劍眉緊蹙,手掌輕拍郝瑟后背:“后來如何?” “后來?后來還能怎樣,那些尸體腐爛成一堆,分也分不開,最后就只能一把火燒了?!标惗L嘆一口氣,搖頭道,“聽說燒尸那日,整個樂安縣被黑云籠罩,電閃雷鳴,卻是半滴雨也沒落下來,百姓們都說是這些死去的冤魂怨氣作祟。果然,之后那歸德堂中就開始鬧鬼,凡靠近之人都死于非命,漸漸地,便沒人再敢接近,于是這歸德堂就被廢棄了?!?/br> “先人板板,這簡直就是鬼片啊……”干嘔了半天終于緩過來的郝瑟抹著嘴丫子道。 “沒錯,這歸德堂可是樂安縣十大恐怖之地之首?!标惗荒樥?。 “小郝啊,你真要去那歸德堂嗎?”王懷山抖著嗓子問道。 “自、自然要去!”郝瑟死魚眼一瞪,“莫說一個區區的歸德堂,就算是地獄黃泉,只要能抓住那只殺千刀的玉面狡狐,老子就要去!” “小、小尸,你呢?”陳鐵匠望向旁邊的尸天清。 尸天清表情無任何變化:“阿瑟去,天清就去?!?/br> “哎呦俺的乖乖誒!”王懷山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我陪你們去!”一直默不作聲的呂褔黎突然冒出一句。 眾人目光唰一下瞪向沉默寡言的呂家豆腐坊老板。 “呂大哥?”郝瑟驚訝。 呂褔黎掃了一眼眾人:“我呂褔黎命硬,不怕那些鬼?!?/br> 此言一出,立時激起了在座所有雄性生物的血性。 “俺、俺天天殺豬,俺戾氣重,也、也不、不不不怕鬼!”王懷山蹭一下站起身,抖著兩條粗壯的大腿喊道。 “我、我天天打鐵燒爐,火氣壯,我也不怕!”陳鐵匠不甘示弱,也站起身吼道,無奈嗓音都緊張得變了調。 “我、我……我也不怕……”陳冬生慘白著小臉舉手,“為了兄弟,我、我可以兩肋插刀……” 尸天清掃了一眼一臉平靜的呂褔黎和明明怕的要命卻仍要死撐的三人,眉梢一動,看向身邊的郝瑟。 而郝瑟卻是雙目泛紅,一臉感動,拍案而起:“說的好!血性男兒,七尺漢子,怎能被幾只小小的鬼怪嚇??!” “對對對!”死撐面子三人眾齊聲附和。 “好!那就這么定了!”郝瑟一臉躊躇滿志拍板:“待明日天明,咱們就一起出發去歸德堂捉那只——玉面狡狐!” “好!”王懷山,陳鐵匠、陳冬生三人齊聲大喝。 呂褔黎默默點頭。 尸天清掃了一圈眾人,輕嘆了一口氣。 * “一起去個錘子!” 郝瑟腳踩床邊,雙手狠勒腿綁帶,嘴里嘀嘀咕咕: “別開玩笑了,那可是有悠久歷史厲鬼橫行的鬧鬼圣地,若真讓王大哥他們幾個跟老子去了,能平安回來也就罷了,若真是有個萬一,那老子可怎么向王大嫂、陳大嫂還有梓兒他們交代?!” 換一條腿踩住床腳,繼續系綁腿。 “不過是一只小小的玉面狡狐,老子分分鐘隨隨便就能搞定!根本不需要王大哥他們冒險,何況——” 郝瑟吸了口氣,抓起地上的柴刀別入后腰,振衣整帶,挺直胸脯,走到門前猛一拉開門板—— 屋外漫天星光之下,黑衣青年頎長身形宛若修竹,臨風而立,劉海隨風揚起,顯出精俊五官,劍眉清眸。 “阿瑟?!?/br> 啞音飄起,仿若低沉琴弦撥動。 “尸兄?”郝瑟眨巴眨巴眼睛,“我正準備去找你,你怎么……” 尸天清靜靜看著郝瑟,眸光閃動:“阿瑟,遲則生變,我們應即刻啟程去歸德堂,以免夜長夢多?!?/br> “額……那個……王大哥他們……”郝瑟手舞足蹈一頓比劃。 尸天清雙眸微彎:“不過是區區一只狐貍,你我二人足矣,不必勞煩他人?!?/br> “對!對對對!就是這個理兒!”郝瑟一拍大腿,“走走走,咱們這就出發,秦老頭那家伙甚是不靠譜,萬一讓那玉面狡狐得了信兒,讓他跑了可就不妙了?!?/br> “聽阿瑟的?!笔烨逡活h首,與郝瑟一起并肩快步走出。 “尸兄,你帶武器了嗎?” “帶了一把柴刀?!?/br> “嘖,也是柴刀啊……咱們這裝備級別太低了,等那五十兩銀子找回來,咱們先讓陳大哥幫忙打兩把刀吧!” “好?!?/br> “不不不,還是打劍吧,看起來更拉風一點嘛……” “也好……” 二人聲音漸漸遠去,留一架茂密葡萄枝葉立在星光之下,隨著夜風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