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對對對,這才是正常聊天的節奏嘛! 郝瑟頻頻點頭:“那尸兄覺得老子今日在傅氏成衣店的言行如何?” “阿瑟的言行?”尸天清看了郝瑟一眼,嘴角勾出柔和笑意:“阿瑟向來言行豪放不羈,頗有英雄豪杰之本色?!?/br> 一瞬詭異寧靜。 啥子? 英雄本色? 誰?我咩? 郝瑟一雙死魚眼立時彎成一雙月牙,滿面自得:“哈哈哈哈,那是自然,老子我可是英雄本色出演——誒?!”得意忘形的郝瑟立時回神,一臉驚詫瞪向尸天清,“不、不對啊,尸兄,你啥子時候學了這一招……臉不紅心不跳拍馬屁的高深技能?” “阿瑟何出此言?”尸天清一怔:“天清所言字字出自肺腑,阿瑟言行間自有英杰俠義之風骨,更有高人名仕高山流水之氣韻……” “咳咳咳!”郝瑟險些被自己口水嗆死,急忙一陣胡亂擺手,大叫道,“打住打??!” 尸天清停音,一臉不解望著郝瑟。 “哎呦我勒個去——”郝瑟噼噼啪啪拍著自己的胸口,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平復了自己胡亂撲騰的小心臟,對滿前黃面青年毫無作偽的誠摯表情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先人板板!想不到尸兄人看起來甚是木訥不善言辭,可這一拍起馬屁來居然還帶了套路押了韻,真是應了那句俗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阿瑟?”尸天清偏頭,飄出一個無辜的問號。 “咳!”郝瑟定了定神,努力將已經歪樓歪到十萬八千里之外的話題引回正路,“尸兄,其實……今日,我是照著街頭潑皮混混的造型去那店里挑刺的……” 尸天清立時顯出恍然大悟之色:“阿瑟今日……今日頗有地痞無賴之風姿,更、更有街頭混混之風骨,實乃江湖潑皮大盜之高人風范……” “打??!”郝瑟急忙制止尸天清無差別的馬屁攻擊,抹了一把腦門上的黑線,說回正題,“總之,經過今日老子便衣臥底試探調查,得出結論,這傅禮——很有做生意的天賦!” 說著,便在“智”字之后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阿瑟如何得出此論?”尸天清眉頭微蹙,更顯疑惑。 “不因我等衣衫簡陋而心存偏見,不因我等言行粗鄙而慢待無禮,無論貧富、不論貴賤,皆以貴客之禮待之,如此服務至上的待客之道——” 郝瑟頓了頓,三白眼放出奪目光華,信口開河做出一句不負責的預言:“定能為傅禮以后的生意奠定堅實的客戶基礎,培養穩定的品牌忠誠,傅禮之后的前途絕對不容小覷!” 晌午陽光透過窗欄灑入,在圓臉淡眉間畫下光影斑駁,襯得郝瑟一臉高深莫測。 尸天清靜望郝瑟,眸光閃動,微微頷首:“阿瑟所言,果然字字暗含玄機,玄妙無比——” “哈哈哈哈,那當然!老子的話,那絕對是字字珠璣、句句經典——啊呸,重點不是這個??!”郝瑟一個閃神從尸天清的恭維攻擊中回神,手掌在小冊子上啪一拍,正色道,“總之,傅禮這五項基礎資質全部合格,如今,就只剩一個關鍵問題還未調查?!?/br> 說著,郝瑟便翻開冊子的下一頁。 尸天清定眼一看,但見此頁之上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 “傅禮克妻事件調查報告”。 “嗯——這個調查起來就比較麻煩了?!焙律еP桿,皺眉道,“畢竟都是二十多年前的舊事,尋找證人證詞恐怕是個大工程……” 話音未落,就聽一個大嗓門從窗外傳來。 “郝大哥、尸大哥,原來你們在這,讓我好找!” “誒?”郝瑟扭頭一看,那窗外的人已經從門口扎了進來,一屁股坐到了郝瑟的身側,抓起郝瑟的茶碗咚咚咚灌下一大碗茶水。 “小冬子?”郝瑟驚詫,“你怎么來了?” 黑臉厚唇的陳冬生咧嘴一笑:“嘿嘿,二位大哥,小冬子我打聽到幾樁舊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舊事?”郝瑟和尸天清對視一眼,同時一驚,“莫不是——傅老板?” “沒錯!就是傅禮那三樁婚事的密辛□□!”陳冬生一臉得意道。 “小冬子,你是從哪里打聽到的?”郝瑟噌一下跳起身,驚喜喊道。 “哼哼哼,郝大哥,你也不去打聽打聽,在這樂安縣里,只要我陳冬生出馬,莫說是二十年前的舊事,就算是百年前的秘史,我小冬子也能打聽得清清楚楚!”陳冬生一臉意氣風發。 “臥槽!” 郝瑟定定看著陳冬生,三白眼慢慢繃圓,一雙眸子越來越亮,直看得陳冬生背后陣陣發涼。 “郝、郝大哥?” “小冬子!”郝瑟猝然出手,死死握住了陳冬生的雙手,“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干?” “誒?” “像小冬子你這種天生八卦探測儀自帶偵探順風耳的高人正是我們求才若渴的人才??!” “哈?” “加入我們!委托費分你一成!” “一、一成?!”陳冬生驚得幾乎要跳起來,“我、我能干啥???” “自然是做我們的首席探員,全權負責打探消息八卦??!”郝瑟捏緊陳冬生雙手。 “負責打探消息?”陳冬生雙眼一亮。 郝瑟滿臉笑容使勁兒點了點頭。 陳冬生立時滿臉放光:“成交!” “耶!” 二人擊掌歡呼。 一旁的尸天清看著興高采烈的二人,微微搖頭,輕輕一笑。 罷了,阿瑟開心就好…… * 日燒西山遙,萬巒薄金輝。 橘色晚霞布滿冰藍天空,晚風陣陣,吹起家家院院炊煙裊裊,歸家的農戶哼著農家小調走過街頭,小娃兒們蹦蹦跳跳跑過交錯小巷,小商小販們紛紛收攤打烊,喧鬧整日的街道在夕陽余暉中漸趨逸靜。 一派悠然景色之中,卻有三人十分與眾不同,走在街頭,步履匆匆,神色凝重,時不時還交頭討論一番: “所以,若是按小冬子打探來的消息推斷,這傅禮根本算不上克妻,充其量也只能能算個……”行在中間的郝瑟摸了摸下巴,找了一個形容詞,“運氣不好?” “何止運氣不好,是霉運當頭!”右側的陳冬生補充道,“郝大哥,你知道這傅氏成衣店里什么賣的最好嗎?” “什么?” “是帽子!”陳冬生瞪著兩眼道,“傅氏成衣店可是全縣城帽子樣式最全的一家店?!?/br> “帽子樣式最全……”郝瑟眼皮一跳,腦中突然冒出傅禮頭頂落鳥屎的那一幕,不禁臉皮一抽,“不會是因為——那個吧?” 說著,指了指天空掠過的一群飛鳥。 “就是那個!”陳冬生呲牙咧嘴道,“傳說這傅禮每次出門,頭頂必落鳥屎,而且風雨無阻、年節不休,堪稱樂安縣十大不解之謎之首!” “我去,這什么鬼啊……”郝瑟扶額。 “這位傅禮,當真不易……”尸天清旁邊幽幽道出一句。 “的確不易?!标惗硎举澩?。 “額……”郝瑟抓了抓臉皮,“不管咋說,第一階段的調查總算是告一段落,下面,咱們先向周小姐做個簡單的匯報——” “你們這兩個殺千刀的小兔崽子!我周大娘今日寧要將你們碎尸萬段!” 郝瑟話未說完,突然,就聽一聲厲喝炸響,宛若一道驚雷劃破黃昏寧逸的街道。 三人同時腳步猝停,一臉驚詫抬眼望去。 但見一位身著錦衣羅裙的大嬸雙腳八字大開橫在桑絲巷巷口,一手叉腰,一手擎著一根掃帚,面色沉黑,橫眉豎目,宛若黑面煞一般殺氣騰騰——可不正是周云娘的娘,周氏大嬸。 此時,怒氣值爆表的周大娘沖沖怒火的目標人物顯然是—— “我、我嗎?”郝瑟指著自己鼻尖一臉驚詫四望。 四周一眾小販頻頻點頭,還配上一副“小郝,你保重”的默哀表情。 “誒誒誒?為啥子???”郝瑟大驚失色。 可還未問出個子丑寅卯,那邊的周大娘已經揮著掃帚窮兇極惡殺了過來:“臭小子,你干的好事,我女兒這輩子都要毀在你手上了!” 這一喊,周遭圍觀的小商小販立時就炸了窩,全都滿面八卦喧嚷起來。 “哎呦,小郝,想不到你下手夠快的??!” “嘿嘿嘿,你啥時候和周姑娘好上的,咋咱們兄弟都不知道呢?” “哎哎,啥時候喝喜酒???” “都給老子我閉嘴!”郝瑟面紅耳赤大叫,想要解釋可哪里還有時間,轉眼間,周大娘的掃帚已經以橫掃千軍的氣魄拍到了眼前。 “媽呀,不關我的事兒??!”陳冬生大叫一聲,抱頭鼠竄飛逃而去。 小冬子你也太沒義氣了! 郝瑟狠狠瞪了陳冬生一眼,一把拽住尸天清胳膊:“尸兄!” 尸天清轉目一望郝瑟。 “靠你啦!”郝瑟大叫一聲,順勢將尸天清往前一推,自己撂挑子就狂逃而去。 “阿瑟放心!” 尸天清上前一步攔在路中,神色肅沉,劍眉凝寒,一襲黑色短衫隨著周大娘的掃帚塵灰高高揚起,好一派俠肝義膽的英勇造型。 “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周大娘大喝一聲,手中掃帚飛旋,狂風暴雨般拍向尸天清面門。 尸天清劍眉一皺,手臂一抬,穩穩抓住掃帚柄。 “臭小子,你放手!”周大娘怒喝。 尸天清一臉堅毅,定定搖頭。 “我就不信你不放!”周大娘眸光一狠,突然一鼓腮幫子噴出一口口水,“啊呸!” 尸天清面色立時一變,迅速撤手后退一步,險險避開那一噴。 可第二波攻擊瞬息便至。 “我呸呸呸!”周大娘的口水攻擊攜著掃帚狂風呼嘯而來。 尸天清不禁大驚失色,身形向后飛閃急退,竟是在一瞬間就竄退數丈,下一刻,身形一轉,當機立斷就朝著郝瑟逃路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