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第18章 尚書威武 田仲提著一包桂花糕和幾個淘來的小玩意悠閑的走進來,看到張苻正倚在床上喝藥,笑著說:“起來了,感覺怎么樣?” “除了胃里還有些難受,別的還好?!睆堒蘅雌饋砻黠@比昨天氣色好了很多,看到田仲手里提的東西,說道:“上街去逛了?” “嗯,買了點吃點和掏了幾件有趣的小玩意?!?/br> 田仲把東西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打開那包桂花糕,拿了一塊吃了起來,邊吃還邊對張苻揚了揚手中的桂花糕,說:“你要不要也來一塊?” “田仲,你個混蛋,明明知道我這兩天只能吃白粥,還故意饞我!”張苻看著田仲手中還冒著熱氣香甜可口的桂花糕,悲憤的想從床上爬起來踹田仲兩腳。 “哈哈哈哈哈哈”田仲得逞的大笑,“就是故意饞你!” 說完,還故意又吃了幾口。 氣的張苻直接把床上的安神用的香囊朝田仲扔去。 田仲一歪頭躲過,笑道:“好了,不鬧你了,看你躺床上挺無聊的,逗逗你,別惱?!?/br> 張苻翻了個白眼,說:“本少爺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計較?!?/br> 田仲吃完手中的桂花糕,拍拍手,說:“其實我來,是有件事想問你?!?/br> “什么事?”張苻翻翻眼皮,無聊的說。 “你家最近有人丟金錠嗎?” 張苻抬起頭,疑惑的說:“金錠?” “不錯,并且是數額比較大的金錠,大約一斤的?!?/br> 張苻坐起來,對外面喊道:“張叔,你在外面嗎?” 管家張叔匆匆走進來,問道:“大少爺,什么事?!?/br> “咱家最近有人丟金錠嗎?” “金錠?” “嗯,一斤重的金錠?!?/br> 管家臉上的表情霎時難以言喻,看著他家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爺,無奈的說:“大少爺,咱這次來就沒帶一斤重的金錠,怎么可能會丟?!?/br> “??!”張苻詫異的看著管家,說:“我爹、我娘、我二叔、我三叔……不是給了很多錢么?!?/br> “幾位老爺和夫人是給了不少,可您只是來通州考幾天院試,也不用全帶著啊,當然是讓夫人和少夫人替您收到您的庫房去了?!?/br> 張苻愣了愣,說:“那也不能連一斤金子都沒帶吧!” 管家突然覺得有些心累,只好給自家少爺解釋道:“大少爺,一斤金子是十六兩,折成白銀就是一百六十兩,若是折成銅錢就是一百六十貫,一貫是一千文,咱在通州既有宅子,又有莊子,吃讓莊子送就行了,下人也是帶來的,月銀都是大宅發的。 所以您來考試,除了您自己用錢,其實別的用錢并不多。本來老奴只打算在公中支銀五十兩的,可夫人和少夫人心疼您,怕您虧著自己,特意讓老奴帶了一百兩。所以大少爺,咱真沒帶一斤金子,也不可能丟一斤金子?!?/br> 張苻聽完,轉頭對田仲說:“我這沒丟一斤金錠?!?/br> 田仲噗嗤一聲笑了,打趣道:“張兄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br> 誰知張苻不但不以為忤,反而認同道:“本來就是,我在家,除了讀書,別的什么都不做,我爹說我只要讀好書,別的什么都不用我cao心?!?/br> 管家怕田仲誤解,忙解釋道:“田公子勿怪,張家本是幽州城有名的耕讀世家,只是到了老爺這一代,老爺弟兄三人,卻都不是讀書的料,并無功名,當時老太爺漸漸老去,偌大的家業只怕會成為別人眼中的肥rou,幸好大少爺自幼有讀書的天分,又年紀輕輕中了舉,這才在老太爺故去后護住了張家,也是這個緣故,張家上上下下對大少爺讀書極為重視……少爺也被養的有些不通世故” 田仲聽了,不由感慨道:“果然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張苻卻不以為意,說:“這有什么,我從小就喜歡讀書,最討厭俗務,科考高中本來就是我的志向,而且身為長孫,爺爺奶奶爹娘叔嬸打小疼我,作為張家的一份子,難道我要只受疼愛卻不出力么?” 田仲撫掌笑道:“說的好,這天底下的事,本就一份權利一份義務,既然享受的時候沒推脫,那等責任來了,再推三堵四,豈不是太過矯情,張兄,平日看你迷迷糊糊的,想不到居然是個透徹人兒?!?/br> “那是,也不看看本少爺是誰!”張苻得意說完,突然反應過來,怒道:“你說誰迷迷糊糊的!” “咳咳,”田仲咳了兩下,忙轉移話題,說:“你不好奇我問你丟金子的事么?” 張苻一聽,果然問道:“怎么回事?” 田仲把今天早晨的事給張苻詳細說了一遍,最后說道:“他走了我才反應過來,你家這巷子是單門獨戶,除了你家人走外,別人根本不會進來,他一個走商的,怎么會把金錠掉到這?!?/br> “一斤重的金錠,掉在地上動靜肯定不小?!惫芗乙灿X得這事有蹊蹺。 “對啊,所以之后我越想越覺得不對,這金錠掉的太過蹊蹺,”田仲說:“不過這金錠倒真是那人的,事后我覺得蹊蹺,特地去通福金鋪打聽了一下,這金錠確實是那人拿銀子剛兌換的?!?/br> 張苻心大,一聽頓時放下心來,說:“既然是人家的,那你管人家怎么掉的干什么,說不定是人家在咱巷子里歇腳,沒注意漏了呢!” 管家也點點頭:“既然不是別人誤領,那就沒必要在意了?!?/br> 田仲心里雖然有疑惑,可聽兩人這么說,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是還有一件事,田仲卻沒敢對張苻他們說,那就是: 他覺得撿錢時,好像有人曾偷偷看過他! . “將軍,屬下把金錠拿回來,按照您的吩咐,給了他謝銀?!?/br> 涼亭中,劉忻正無聊的斜倚在亭子的欄桿上,聞言噌的起身問:“怎么樣,他收了么?” “他收了?!?/br> 劉忻興奮的說:“我就知道,白撿不行,那是不勞而獲,可酬謝,那是報酬,肯定沒問題?!?/br> “可他只收了一兩銀子?!?/br> “什么!”劉忻瞪著眼,“你怎么不多給些,我不是給你好幾十兩么!” 屬下無奈的說:“我想給,他死活不肯收,覺得屬下做生意不容易,最后實在推不過,才挑了一塊最小的碎銀?!?/br> 劉忻氣的想踹田仲兩腳:“這人怎么就……這么……這么……” 屬下又說道:“那位好像對這次的事起了疑心?!?/br> “什么!”劉忻立刻停住,看著屬下。 “那位剛剛去通福金鋪打聽屬下兌換金錠的事?!?/br> 劉忻心一緊,隨即想到金鋪的行規,放下心來:“這個金鋪應該不會亂說的?!?/br> “可是他不是直接打聽的,他是裝作屬下的弟弟,問人家金鋪有沒有看到他哥,還說他哥要來換一斤的金錠,讓他在集市上等著,他等了許久見人沒回來,就過來問問,人家金鋪的伙計信以為真,屬下回來經過金鋪時,那伙計還特地跑過來告訴屬下,屬下的弟弟剛才來過,急著找屬下,幸好那伙計不曾看到屬下的蹤跡,要不只怕今日被順藤摸瓜了?!?/br> 劉忻聽的目瞪口呆,轉身對正在涼亭中央石桌上寫東西的錢尚書說:“這田仲哪里是屬兔子的,分明是屬狗的!” 錢尚書寫著東西,頭也不抬的說:“老夫就說你別瞎搗騰,也別派人跟他。田仲在邊關治軍多年,柔然恨他恨的要死,下作手段沒少使,刺客也沒少派,他要沒點警覺,早被弄死了?!?/br> “可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難道我們要等他自己賺夠錢,湊夠盤纏,然后進京?” “那只怕你要等到猴年馬月?!?/br> 劉忻雖然也知道這個想法不靠譜,可聽到錢尚書直接否定,還是奇怪道:“這從幽州去京城也花費不了太多吧,省一點,二三十兩就應該差不多,他不會連這點錢都攢不出來吧?” 錢尚書嘆了一口,說:“你是不是忘了當年他和圣上兩人那個聲名遠揚的名頭了?!?/br> 劉忻想了想,不確定的說:“京城敗家雙公子?” “嗯?!?/br> “當年卑職雖然不在京中,可也略有耳聞,聽聞丞相家的長公子,咳,圣上自幼不喜讀書,偏愛舞刀弄槍,信武侯府的幼子,田仲,明明出身將門,卻非要考科舉,被京城好事者戲稱京城敗家雙公子?!?/br> “這是你后來聽說的吧!”錢尚書寫完一封信,吹了吹,放在一邊,然后又拿出一個折子,接著寫了起來。 “確實是卑職調入京城才聽說的。難道有什么不對?!眲⑿命c頭道。 “這是后來兩人出了名,那些好事者不敢再多嘴,才只敢說些不犯忌諱的,開始的版本可不是這樣的,尤其是十多年前?!?/br> 劉忻好奇的問:“開始?” “開始他們是真敗家!甚至他們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在敗家,而且敗家的不是兩個,而是三個!” “???” “這其實也不能怪他們,一個才一歲就沒了父親,祖母、母親視若命根,并且還想等著他長大享受尊榮;兩個出生在戰亂,當爹的整天忙著為天下嘔心瀝血,連面都見不著,當娘的總覺得虧著孩子,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補償給他們,于是這三個孩子,從小就被寵著,被慣著,金珠當豆子賞人,夜明珠當彈丸打鳥,點頭牌一擲千金,后來幸虧有傅書那家伙死命硬掰,否則,唉,真不知道后來會怎么樣?!卞X尚書一邊寫折子,一邊感慨道。 劉忻聽的興起,很想問問這三個到底分別是哪個,可想到被提及三人的身份,忙閉口,問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傅書?傅太傅,那位被戲稱為負書的太傅?!?/br> 傅書,負書,有負于書。 教小皇帝,小皇帝落馬,教忠臣之子,忠臣之子篡位,教將軍之子,將軍之子喜文。 哪怕劉忻是武將,也聽過其大名。 錢尚書抬頭,嘆了一口氣:“非傅書之過,實在是他教的三位,都非常人!” 劉忻本來還想反駁,可想到圣上,想到剛剛讓他吃癟的某人,頓時贊同的點點頭。 “所以,這三人,敗家可以,治國可以,甚至去管戶部都可以,可唯獨你讓他們像平民一樣賺錢,想都別想,因為他們從小,就沒賺過錢!” “可也不至于二三十兩銀子都不會賺吧?” “田仲失憶三年,有手有腳有地有武功,甚至連媳婦孩子都不用養,可你看他賺夠二十兩了嗎?他三年都沒賺出二十兩,你為什么還會期望他很快能賺夠回京的盤纏!” 劉忻:………完全沒有辦法反駁。 “那我們要怎么辦?”劉忻絕望道。 錢尚書把剛剛寫的那封信裝進信封,問: “會爬墻嗎?” “呃,會?!?/br> “貢院的墻能爬上去嗎?” “肯定沒問題?!?/br> “貢院有軍士守護,是學政從巡撫那借調的順天駐軍,用于防止院試作弊和維持秩序的,等考完,軍士會將貢院圍住,讓學政和一些人在里面改卷,你能在不驚動軍士的情況下去見到學政么?” 劉忻想了一下,說:“應該沒問題,地方的駐軍,比羽林衛差多了?!?/br> “行,那你把這封信送給學政李蕎,記得別讓除他之外任何人看到?!?/br> “???送信?” 錢尚書說道:“老夫想了兩日,田仲既然能想到來打科考的秋風,那就說明他實在是賺不到錢,以他的腦子,都想不出什么能讓他自己賺錢的,那咱們倆想也白搭,所以倒不如試試他想的這條路,說不定更快些?!?/br> “可是,他想的是科舉啊,卑職雖是武官,可也聽說過科舉之難,他萬一要多年不中,那咱們豈不是……” “所以老夫才讓你送信給李蕎,李蕎是京官,又曾是天子近臣,田仲的字是學的傅書的顏體,很有幾分火候,李蕎一眼就能認出來?!?/br> “尚書大人的意思是……可是,只是院試過了,也才是個秀才,后面還有鄉試?!?/br> 錢尚書拿著剛寫好的折子,淡定的說:“老夫這就上折子,讓圣上點老夫為這里此次鄉試的主考官,老夫就不信,他田仲考不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