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阿棗僵著身子:“不用,你離我遠點我就謝天謝地了?!彼睦锬盍藥茁晳讶釕讶?,硬是擠出一個笑來:“再說你身上還傷著,我怎么好勞動你?” 李蘭籍反而湊的更近,幾乎跟她貼在一起,他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最終落在她小腹上:“你知道我是被誰所傷?就是你那好殿下?!?/br> 阿棗在心里默默為薛見鼓掌,正要說話,李蘭籍又往她小腹處瞧了眼:“要是你肚子里揣了我的孩子,薛見的表情定然會很有意思?!?/br> 阿棗聽了這話就把懷柔政策拋到腦后了,忍不住鄙夷道:“因為你干不過薛見,所以拿我出氣?這是男人該干的事?“ 李蘭籍眉眼微沉,卻不想和她解釋,淡然笑道:“我是不是男人,你一試就知?!?/br> 他伸手又碰了碰她的唇角,極曖昧地低聲道:“唇也這般涼,我幫你暖熱了吧?!?/br> 阿棗見他是要親自己的樣子,忙捂著額頭哎呦叫喚:“哎呦,我好像是中暑了,怎么頭這般疼,我這身子一日離開冰盆都不得活啊?!庇置嗣凰讲牌〉牟弊樱骸安弊右埠锰?,我怕是要死了!” 李蘭籍動作一頓,就沒再逼她,瞧了她一眼,命人取了兩個冰盆上來,又取出竹扇給她輕輕打著。 過了榮縣再走一段就是后周,阿棗心急如焚又想不出法來,不知道是不是憂心太過的緣故,下腹酸麻脹痛。今兒晚上在客棧住宿的時候她被直接押到了李蘭籍屋里,李蘭籍似是才沐浴過,一身素色中衣,長發微濕,端坐于床上,見到她招了招手:“過來?!?/br> 他穿的不多,阿棗猝不及防就看見他身下的隱約凸起,綠著臉死撐著不過去,李蘭籍直接起身要扯她衣襟,又把她打橫抱起來,一低頭卻突然見她褲子上一灘紅印,她也順著他的目光低頭——這大姨媽來的也太及時了! 李蘭籍興致被打斷,不覺蹙了蹙眉,仍舊把她抱起來扔在床上,見阿棗眼睛都瞪大了,他定定地看著她好一會才道:“睡吧,我暫時不碰你?!彼f完就走到旁邊的一處貴妃榻躺下了。 ...... 阿棗瞧見那半根手指,雖然等不及帶著人去找沈家母子倆,但也派人去給薛見通傳,只不過兩地相隔甚遠,薛見聽到傳話已經是幾天后了,他立刻起了身:“阿棗...沈長史現在何處?” 來傳話之人道:“沈長史帶著人去尋母親兄長了,現在不知是否歸來?!?/br> 薛見一聽就心知不好,起身道:“前面帶路?!?/br> 他直接帶著人去了榮縣,那里果然沒了人,薛見指尖發涼,在那一瞬間竟然感覺不到心臟跳動,不知該悔自己當時沒跟她多說一句,還是該恨當初竟然放了李蘭籍。 常寧勸慰道:“殿下,李蘭籍當初逃離就是往這個方向跑的,他帶著一群殘兵敗將想必也跑不遠,咱們快馬追上去,說不定能追上?!?/br> 薛見聽說帶著阿棗的人是李蘭籍的時候,竟然松了口氣,至少李蘭籍貪慕阿棗的顏色,阿棗在他手里必不會有性命之憂。 阿棗這時候定然已經被帶回后周了,他聽完常寧的建議搖了搖頭:“你著人準備東西,我要見周后主?!?/br> ...... 阿棗因為大姨媽躲過一劫,心里難免后悔自己魯莽行事,又擔心李蘭籍對沈家母子倆下手,整日腦汁都快熬干了。 李蘭籍命人買了貼巾給她換上,見她似乎在思量什么,唇角浮現一抹笑意:“你主動陪我睡一晚,我就放過你的母親兄長?!?/br> 阿棗信才有鬼,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李蘭籍歪著頭道:“你要是應了我,他們就是我舅兄和岳母?!?/br> 阿棗低頭啃著柿子,李蘭籍也不再言語,轉身走了,過了會兒竟然真的有人帶阿棗去瞧李氏和沈入扣,她愣了下才跟著去看人,這回卻瞧出不對來了,雖然兩人的相貌細節都跟正主一樣,但她就是有種怪異的感覺,尤其是沈入扣轉醒之后看她的眼神也不大對,她心里隱隱有個猜測。 李蘭籍在客棧略休整一陣,依照原樣屠了客棧上下,阿棗暗暗把拳頭攥緊,又強自忍下了。李蘭籍之后就沒怎么攔著她見母親兄長,只不過不讓她見薛見派給她的那些人。 他照舊讓阿棗先上馬車。自己去找手下問話,阿棗這回出來帶了些迷藥防身,一見李蘭籍不在,暗道天賜良機,把腰間的一方玉佩從中間掰成兩段,又下到李蘭籍的茶盞里,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啃著柿子,只等著李蘭籍被迷暈了之后,她好挾持他脫險。 而且她最近嘗吃些會拉長經期的事物,比如柿子辣椒濃茶等等,為了不被強逼她也是拼了。 過了會兒李蘭籍就上了馬車,也沒跟她說話,摸出一把小刀和一塊尚未成型的木雕,低頭繼續雕刻起來,神情專注認真,這時候他才像一個普通人。 阿棗神情自然地啃著柿子,木屑紛紛而落,馬車里充滿著木頭的清香,他吹了吹木屑,突然頭也不抬地問道:“你不好奇我做的是什么嗎?” 阿棗能屈能伸,嘴角不自然地揚了揚:“好奇啊,怕你不肯說?!?/br> 李蘭籍對這個答案頗為滿意,點頭道:“不告訴你?!?/br> 阿棗:“...” 他道:“現在說了就沒意思了,等做好了送給你?!?/br> 阿棗不想接這個話茬,目光不動聲色掠過那盞茶。 李蘭籍刻了一會,甩了甩手腕,見手上一層木屑,就用茶盞沖了沖手,阿棗的臉色微變,馬上低頭掩住眼底的驚怒。 李蘭籍似笑非笑:“我原來有個寵妾生了二心,后來被我查出來,我就命人挖去她的雙眼,將她流放到蠻荒之地,去那兒之后怕是比死更可怕十倍?!?/br> 阿棗心里一寒,低頭不語,李蘭籍繼續雕著手里的木塊:“就算裝,也最好裝出順從的樣子來?!?/br> 阿棗沉默片刻:“殿下這話我著實聽不懂,我難道還不夠順從?!?/br> 李蘭籍摸了摸她的臉:“你是個聰明姑娘?!?/br> 沒頭沒尾的對話到此戛然而止,阿棗忍著小腹的異常酸痛,繼續一口一口啃著柿子。 ...... 沒多久就到了后周的平城,在離城五里遠的地方有兩隊軍士列陣相迎,為首的是個披著大紅披風,身穿甲胄的高挑男人,離得太遠阿棗瞧不見他的臉。 轉眼馬車駛近了,李蘭籍從從容容地下了馬車,為首的大紅披風的中年男人行禮道:“參見殿下,殿下這一路遠道而來當真辛苦?!?/br> 李蘭籍臉上又掛起一副和和氣氣的笑:“勞煩姑父出城迎接,我明晚要擺酒慶賀,還望姑父賞臉到場?!?/br> 中年男人面上如千年的磐石,冷硬漠然:“殿下盛情,臣愧不敢當,這一聲姑父臣受不起,還請殿下收回?!?/br> 阿棗在馬車里聽著都覺得不大對勁,李蘭籍和這人的關系怕是大有齟齬。 她正想著能不能利用一二,李蘭籍就意味不明地一笑,回身把手伸進馬車里,扶著蒙著面紗的阿棗下了車。 阿棗不知道李蘭籍發了什么神經,硬逼著自己戴上面紗遮臉,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李蘭籍拉下車,但第一眼就瞧見那個一身銀亮甲胄的中年男子,目光不由得頓住。 這中年男人實在委實俊美,俊美到近乎妖異,雖然眼角的紋路減損了他的容貌,但卻更增添了他成熟男人的性感,若是再年輕二十歲,只怕與薛見也只在伯仲之間,不同的是薛見俊美如天人,他的俊美卻更像是妖孽鬼魅。 第79章 阿棗瞧得愣了下才回過神來,那中年男子目光從她臉上掠過,不過一瞬的功夫他就轉過身,原本古井無波的臉色顯出一抹深思一抹厲色,不過很快就收斂了。 李蘭籍又坐上了馬車,兩行人沉默無聲地去往后周的平城,他的臉上絲毫沒有經年之后回到故國的喜悅,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阿棗的頭發,忽的問道:“你覺著霍將軍生的俊美嗎?” 她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剛才那個中年男人,她遲疑片刻,很快點了點頭:“俊?!?/br> 跟薛見有的一比,比李蘭籍還好看上好幾分。 李蘭籍又問道:“你還有別的感覺嗎?” 阿棗神情恍了一下,隨口敷衍:“能有什么感覺?難道我還能看上他不成?” 李蘭籍笑了笑:“十多年前他到了后周都城,被我父皇的長姐——壽陽長公主一眼瞧上,壽陽姑姑對他一見鐘情,癡迷不已,不顧宗室的反對欲招為駙馬,原本宗室幾個長輩都不同意,覺著此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兩人大婚之后,霍玨漸漸顯露出帶兵打仗的才干來,他和壽陽姑姑也是琴瑟和鳴,恩愛有加,我父皇對他漸漸改觀,甚至視他為左右手,比對我們這幾個兒子還信任?!?/br> 阿棗腦海里又浮現出霍玨的臉來,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透過轎簾瞧了眼,心不在焉地道:“這世上絕世貌美的人本來就少,更何況霍將軍不但俊美還有才華,更是鳳毛麟角,長公主能瞧上并不稀奇,皇上倚重他更不奇怪,說明他們都能慧眼識珠?!惫糯茨樋杀痊F代還嚴重得多。 李蘭籍又是一笑,這次卻別有深意:“慧眼識珠啊?!彼ν炅擞秩〕瞿緣K精雕細琢。 阿棗總覺著那霍玨的相貌跟她有些像,她想到李蘭籍說的一家四口,腦子里浮現出一個念頭來,生生把自己嚇住了。 她正心神不寧,李蘭籍吹了吹漂浮的木屑,把手里的木雕遞給她:“你瞧瞧,喜歡不喜歡?” 阿棗往木雕上瞧了一眼,一個女子婉約而立,眼若桃瓣,眉如彎月——木雕刻的是她。 木雕是相當栩栩如生,要是別人雕的她肯定喜歡的不得了,勉強扯了扯嘴角:“差強人意?!?/br> 李蘭籍瞇起了眼,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說謊?!彼p笑了一聲:“你明明就很喜歡,這世上果然只有你才懂得欣賞我?!?/br> 阿棗嘴角抽了抽:“我說的真心話,這玩意真的一般,我們莊朝大街上三問錢一個,殿下,牛不喝水你不能強按頭啊?!?/br> 李蘭籍定定地瞧了她一會,突然起了個無關的話頭,握住她的胳膊,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薛見比我強在哪里?”、 阿棗別扭的要死,友善度也不要了:“至少他不會無緣無故挖掉我的眼睛或者砍掉我的手腳,你...” 李蘭籍突然過來壓住她,伸手捂住她的嘴:“你跟她們不一樣,她們是玩物...” 他頓了下又,臉上原本的輕浮之色盡去,竟給人一種深情的錯覺:“你是知己?!?/br> 他本來就有一張青澀秀美的少年臉,說情話的時候更加動人,但是阿棗并沒有被感動到。 在原書里頭,李蘭籍發現了沈絲絲的真實身份,以此要挾她為自己辦事,后來李蘭籍要逃出莊朝,也是逼沈絲絲幫助自己,但是他回到后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絲絲給賣了,他給莊朝的皇帝送書信,說什么多虧了沈長史的幫忙,皇上震怒,沈絲絲此時已經沒了用處,所以薛見就勢除了她。 所以說兩人一個算是殺死沈絲絲的直接兇手,一個是間接兇手。但是李蘭籍完全沒有殺沈絲絲的充分理由??!所以說還是因為變態,不過想想她也是夠倒霉的,倆兇手都讓她給招惹上了。 阿棗硬生扯起一絲笑:“謝謝殿下,我很感動?!?/br> 李蘭籍豈能看不出她眼底的敷衍,不覺蹙了蹙眉,強壓住心底的焦躁,又換了個坐姿,遮掩住蓄勢待發的**。 沒多久眾人就進了平城,阿棗往外瞧了一眼觀察地形,為逃跑做準備。莊朝的道都是平直的,富麗恢弘,而后周的路細長窄小,七拐八拐,有種沉積的美。但是這種地形絕對不利于逃跑,阿棗不由蹙了蹙眉。 外面的霍玨道:“殿下,咱們先進守備府住上幾日,等你身上的傷徹底好了再趕往國都,皇上吩咐過,讓我務必照料好你?!?/br> 他說著在守備府門前停下,李蘭籍隨意點了點頭,拉著阿棗下車,霍玨又往阿棗這邊掠過一眼,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殿下,楚側妃聽說您要歸來,一路跟隨我到平城準備迎您,現在就在守備府住著,您要不要見他一面?” 李蘭籍皺皺眉,看了阿棗一眼,他已經有最好的東西了,別的注定只能淪為陪襯,他低聲對著阿棗解釋道:“過幾日我會打發她走的?!?/br> 阿棗巴不得有人分散李蘭籍的注意力,忙道:“殿下說這個可就是擠兌我了,我豈是那等不賢之人?那位楚jiejie巴巴等了您好幾年,可謂是癡心一片了,您不如先見她一眼,以全了她的相思?” 霍玨聽她聲音,握住馬韁的手指更是顫了顫,淡聲道:“殿下若是不想見楚側妃,可要找幾個宮婢伺候?” 李蘭籍瞧了眼霍玨,終于連溫和樣子都懶得裝,冷厲地看了他一眼,突的想到沈家母子在自己手里,又笑了笑,抬步邁進了守備府,順道把阿棗拽了進來。 李蘭籍在守備府待了兩三天,每天也不出門,只是上藥養傷,就連那個楚側妃要看他都被他拒絕了。 阿棗越待越焦躁,她雖然每日吃一些寒涼的食物拖延經期,但這也脫不了多久,她明顯能感受到李蘭籍越來越忍不住,每天摸摸抱抱已經不能滿足他心里的渴望。 直到第三天晚上事情卻有了轉機,李蘭籍傷好的差不多,于是擺了宴請人相聚,守備府地方寬闊,還有唱戲的高臺,他還讓霍玨請了戲班來唱戲,又轉頭與霍玨閑話:“莊朝什么都不好,只戲曲這一樣強過咱們?!?/br> 霍玨嗯了聲:“所以守備特地請了莊朝的戲班?!?/br> 李蘭籍低頭瞧著阿棗:“你寫的《鴛鴦記》他們也會,等會讓他們給你唱一曲?!?/br> 阿棗扯了扯嘴角,隨意應了聲。坐在一邊的楚側妃見李蘭籍余光都不往這邊落,想到自己多年的等待,心里酸澀無比,禁不住道:“沈姑娘好容色,就是我瞧了也喜歡得緊,不知道你出身在莊朝哪里?吃不吃得慣后周的菜肴?回府之后我好命人給你準備?!?/br> 這意思是告訴阿棗她才是有身份的人,她不過是個寵妾。 阿棗不想在她身上浪費心思,更何況她壓根沒打算和李蘭籍走,低頭道:“隨便?!?/br> 楚側妃見她敷衍,臉色僵了僵:“沈姑娘可會彈琴?聽說莊朝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莊朝的樂伎一曲價值千金,沈姑娘不若彈上一曲為殿下助興?” 阿棗懶得細想她話中的諷刺,懶散道:“價值千金?” 李蘭籍面色微沉,楚側妃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阿棗道:“我彈一曲,你就給我一千金嗎?” 楚側妃:“...” 阿棗撇撇嘴:“這樣吧,我給你打個折,我彈一曲你給我一百金?!彼f完伸手要拔楚側妃頭上的孔雀簪:“先拿這個當定金?!?/br> 楚側妃估摸著是沒見過這么清奇的人,嚇得花容失色,一杯酒灑在身上,尖叫了一聲匆匆退席。 李蘭籍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