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師傅還記得？”他又問道。

    修芳微微點頭，“記得?！?/br>
    她的欲望是祖神交代的責任，六道輪回安然，界界平衡，天道公正，這便是她的欲望。曾經，竺染也是她的欲望，但現在，與天道公正來對，竺染這個欲望已經淡下去了。

    “是什么？”

    她微微搖頭，“阿侑，為師不會告訴你的?！?/br>
    闐侑沉默，他知道，他接二連三地問，她都不回答，那是她不想告訴自己。修芳的欲望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并且十分清楚自己的欲望，是她，是師傅，是修芳。

    沉默之際，他又開口問道，“師傅要去取何種靈藥？”

    “萬紫果?！?/br>
    聞言，闐侑微微皺眉，南壽山他未曾踏入，但也知道此山是從遠古時代一直存在的，乃歸天道之屬，要從中摘取靈藥，要以自身代價換取。

    “師傅，萬紫果太過難取，蘭草亦可代之?！标D侑幾乎將嘴抿成一條線地看著她。

    “蘭草力量太弱了?！毙薹紨[擺手，轉身向山峰走去，感覺身后的人緊跟著自己，她冷聲吩咐道，“阿侑，回去?！?/br>
    闐侑身體一僵，腳步怎么也邁不出去，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許久，他狠狠地釋放了氣息，將四周沉寂的白雪攪得紛飛后，才苦澀地笑了起來。

    他就是這般該死地聽她的話。

    南壽山與其他仙藥山最為不同的是，無論神妖魔之軀，在其上只會猶如凡人一樣，除了真神，但修芳如今只是上神之軀。她足足走了兩天兩夜才尋到了萬紫果的樹。

    那是一株巨大而茂盛的古樹，布滿著滄桑的痕跡，散發著不可靠近，生生不息的氣息，無形的力量在其四周圍繞著。

    這股力量是修芳最為熟悉的，天道的力量。她微微屈身行禮，不卑不亢，清冷的聲音響起，“天道，好久不見，可還記得本座？”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靜以及圍繞在古樹上無形力量若隱若現。

    修芳與天道打交道多年，知道許多，對這種輕微的反應她便知道，天道是真的無情淡漠的。

    “你的障眼法糊弄不了我，實話，我很驚訝，這六十五萬年到底有哪些人將你這寶貝樹的果實摘得只剩下那么幾只？”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天道

    她一直都知道，天道從來不會回答她的。

    修芳淡淡的神情在這里變成了靈動，她走了許久，已經累得無力，感覺直接坐在樹下，她繼續道，“天道，我踏入南壽山那一刻你已經察覺了吧，那為何不出來接接我？就算不接，也得指引一下，害得我走了這么多彎路?！?/br>
    她像是跟老友談話一樣，話語間皆是感慨，埋怨。要除祖神外，修芳與誰認識最久，那無疑是天道，自從她識事以來，三天兩頭便要與天道‘溝通溝通’。

    “這么多年了，我死了又活了，你還是一副不理人的樣，你這樣可討不到媳婦?！毙薹伎嘈σ宦?，“雖然我也討不到?！?/br>
    “實話，我來這里是想向你討要一件東西，你得大方些給我才行?！?/br>
    感覺到四周束縛的力量越來越強，修芳冷哼一聲，“天道，當年祖神羽化，你卻降下旨意讓我去看守那什么界邊，害得我連祖神最后一面都見不上，如今你又將萬紫果獨自私吞了，我連討一個都要代價，千萬年我才看清你的本面目?！?/br>
    “我且告訴你，你若不贈我一個，我今天便將這萬紫樹給端了，讓你守著‘尸體’過日吧！”

    話語一落，她身后的萬紫樹枝便搖動起來，似乎要抗議反駁剛才的話，但修芳知道，天道這是打算妥協的節奏。

    她暗自冷笑一聲，不妥協？那是想她打亂天道規律，這么多年來，天道最怕的還是她。祖神就是太過于正直，看吧，對付這種冰冷無情的天道就得用殊途的手段才行。

    萬紫樹還在搖動，修芳輕輕拍了拍樹軀，笑瞇瞇道，“我給你一個時辰，好好想想，一個萬紫果和六界輪回，你要選哪一個?！?/br>
    這番話頗有威脅的意味，修芳想，天道要是能言語，非得罵她不可。

    “已經過了一刻鐘了?！毙薹奸]上眼睛后還不忘提醒。

    她剛閉上眼睛就困了，于是乎，修芳直接靠在萬紫樹上睡著了。

    修芳醒來時已經夜色入暮，她睜開眼睛，動了動手指，才發現自己身上披了一層薄薄的雪花，冰冷入骨的感覺讓她打了好幾個顫。

    “過了不止兩個時辰了吧？”修芳嘀咕一聲，伸手拍掉身上的雪后站了起來，然后抬頭看向萬紫樹上的果實，數了數，還是這么少。

    “天道，你確定不給我萬紫果？”她臉色有些蒼白，估摸是凍著了。

    見四周沒有任何反應，修芳催動體內氣息，凝成一把長劍，未曾提劍氣勢卻盛，她收斂玩笑，眸光驟冷。

    “天道，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性，既然你不愿，那我只能動手了?！敝?，她將長劍一提，凌厲的戾氣在劍尖環繞著，對那若隱若現的力量輕輕一劃。

    萬紫樹瞬間暴露在空氣下，里面的靈氣溢出，天道似乎怒了，無形的力量再次包裹著萬紫樹后，凌空出現一道白光，迅速向修芳劃去。

    修芳冷眼看著白光逼近，她連劍都懶得再抬起，就這樣任由白光落在她左肩膀，后退了兩步，感受肩膀上的鮮血流失，她穩住腳，慢慢抬起頭，全身氣息燃起。

    “讓我流血的代價可是很嚴重的?！钡脑捳Z從她嘴里出，修芳動真格了，她眉間慢慢浮現一朵彼岸花的符咒，妖艷而魅惑，原本及腰的青絲瞬間長至腳跟，瞳眸瞬間化成灰色的死亡。

    宛若死神降臨，這就是修芳戰斗時候真正的模樣。

    修芳收起長劍，喚出彼岸長弓，如今的她不足以抵抗天道，天道的力量是無窮的，她現在唯一的優勢是，天道看不透她的力量。

    從古至今，六道輪回所有生靈，天道都在掌控中，唯有她，不屬于天道管轄。這是修芳敢對抗天道，與其叫囂的原因。

    而很多時候她都不會與天道對抗，因為她也屬于天道一類，天道執行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與天道是同師門。但也有特殊的時候，比如現在。

    修芳仍然記得祖神的訓導，但天道不公，她便只能逆了天道。

    對不起，阿父。

    您曾過，闐侑是與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同命之人，既然同命，那便宛若親人。

    所以，阿父，原諒修芳，修芳只是做想要做的事情，救想要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