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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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恒瞪了我一眼,涼涼道:“那你怎么一個人進來了?”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復又低下頭去,“這便是妾要同您請的第二樁罪過。為人妻者當不妒不嫉,盼著夫君廣納賢良美妾,好多多開枝散葉??墒擎斫鼇韰s越發不愿再與旁的女子分享夫君。我己有數日不曾得見夫君,如何甘愿讓那秋月進來,看我夫君的俊顏?” 這還是我頭一次跟他這般直抒胸臆的明著吃醋,他非但不惱,反而是唇角微微翹起,眼中閃動著藏都藏不住的喜色。 我抬起頭來,復又看向他,輕輕眨了眨眼,“妾身做不到不妒不爭,還請夫君責罰!” 再看我那夫君,明明眼里已是心花怒放,口里卻兇巴巴地道:“夫人醋性這般大,為夫確是要好好罰你!” 話音未落,我便被他猛地緊箍在懷里,跟著他的吻便如雨點般密密麻麻地落了下來。 許是小別了數個三秋,他的唇guntang如火,待到終于噙住我的雙唇時,更是百般吸著我的唇舌不放。灼熱的大掌情難自抑地在我周身游走…… 想是他實在將我抱的太緊,隔著幾重衣衫,我仍是清晰無比地感覺到了他身子某處的變化。我臉如火燒,想要推開他,他卻哪里肯放,啞著嗓子、顫著聲兒在我耳邊低喃道:“若不是這牢里太過臟污,為夫真想——” 偏偏他的肚子不爭氣,恰在此時“咕嚕咕?!濒[起了空城計。 見他有些尷尬的面色,我強忍住笑,柔聲勸道:“這些飯菜都是我親手做的,子恒先用些可好?若是再讓夫君餓著,妾身會心疼的?!?/br> 他輕輕“嗯”了一聲,慢慢松開我,牽著我的手走到那堆稻草旁,怕那稻草不潔污了我的衣裙,忙將他換下的衣衫先鋪在上頭,低低說了句:“此處簡陋,實是委屈夫人了?!?/br> “只要能在子恒身邊,無論身處何地,妾都不覺得委屈,我只是心疼夫君要受這樣的苦……” 他俯過身來,又將我的唇銜住,吻了良久才放開,“若不是被關到牢里,我也不知夫人這嬌唇不光嘗起來香甜可口,說起甜言蜜語來更是讓人招架不住?!?/br> 我怕再這樣膩歪下去,好容易才熱好的飯菜又要涼了,忙將他推開,拿過食盒來給他布菜。因這牢舍連張小幾也沒有,我只得將帶來的飯菜放在食盒上頭,看著他風卷殘云般地將這些飯菜一掃而光,心中又是歡喜又是酸楚。 見他放下筷子,忙倒了盞茶水讓他漱口,同他隨意說些家常,略停了停,才又倒了杯熱酒遞給他。 他接過飲了一口,贊道:“好酒!” 我微微一笑,“子恒若喜歡,不妨多飲幾杯!” 這酒是我照著倉公的方子泡制而成的藥酒,不但酒味醇厚,且能強身健體、補氣固元、活血通絡,這天牢里陰寒潮濕,最宜飲用此酒,來驅散寒濕之氣。 他飲了兩杯后,神色卻漸漸黯淡下來。 見我有些擔憂地看著他,他立刻掩去眸中的暗色,反同我調笑道:“為夫這五臟廟雖是酒足飯飽,但那男子最為要緊之處卻仍是饑腸轆轆,不知夫人可否垂憐,以身伺虎,一解為夫的饑渴?” 他話雖說得露骨,我卻沒被他撩得臉紅心跳,因為我知道他方才真正想的并不是這枕席之歡,他便是再渴念于我,也不會在這潮濕陰寒的牢獄內行事。他只是不愿我知道他沉郁不樂的真正原因,才故意這樣說想引開我的心思罷了。 我正猶豫要如何開口勸他,便是在衛疇面前進言時,我也不曾這般緊張躊躇過,生怕我言語間一個不慎,不但沒能勸他回心轉意,反而又激起了他的不快。 見我低頭不語,衛恒忽然笑道:“我不過是同夫人玩笑罷了,瞧把夫人嚇的,我便是再肖想夫人,也當在那錦帳香衾中疼愛夫人才是,絕不會在這種地方,讓我心愛的女人也跟著我一起受委屈?!?/br> 他深吸一口氣,“這牢里陰冷,夫人不宜久待,既已看過了我,還是早些回去吧?!?/br> 說完他便扶我起身,要將我送出牢門,情急之下,我忙抓住他袖子有些慌不擇言地道:“難道子恒就不想早日離開這里,回到那錦帳香衾之間,同妾身夫妻團圓嗎?” 及至話說出口,我才意識到我自己都說了些什么,羞的再不敢看他。 然而衛恒卻罕見的,沒有像往常那樣趁機調笑于我,反而松開握著我的手,沉聲道:“難怪父王會準許夫人來看我,原來是讓夫人來做說客的?!?/br> 不知是他溫熱的大掌離開了我,還是在這陰冷的牢房里待的久了,我忽然有些發冷。 以他的聰穎,便是一時當局者迷,但被關在這牢里靜靜想了三日,如何能猜不出衛疇的用意??陕犓捴兄?,竟是仍不打算去向衛疇俯首認錯。 他寧愿放著那唾手可得的世子之位不要,也要同衛疇賭這一口氣,或許在旁人看來是愚不可及,可我卻只覺得心疼,這是從小到大在自己父親處受了多少委屈不公,才會這般憤怒的失去理智。 我澀聲道:“夫君既然什么都明白,那……”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衛恒冷聲道:“我勸夫人還是不要白費唇舌的好。父王這二十多年總是偏疼子文和衛璜倒也罷了,他二人好歹也是我的異母兄弟,總是有血緣之情??墒悄呛螐┧闶裁??父王竟寧愿聽信他一個假子的讒言,也不信我這個他親生的兒子!” “我知道父王為何要這樣做,不就是想強逼我向他低頭,讓我跟他保證日后決不會為難他那些兒子們,可他越是用這樣的手段強逼于我,我便偏不讓他如愿!” 他背過身去,“夫人快些回去同父王復命吧!莫要再在我這冥頑不靈、頑固不化的蠢人身上浪費時間了?!?/br> 在盼著能來天牢探望他的這三天里,我想過無數次真到了他面前,我要如何溫言軟語,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他??烧娴搅诉@個時候,我才發現,面對他心底積沉了這么多年的憤恨不甘、委屈心酸,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 我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上前一步,從他背后溫柔地抱住他。 “子恒你別趕我走,讓我留下來陪你可好。你我既然結發為夫妻,自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錦帳香衾,我陪著你,陋室天牢,我亦陪著你!” 他半晌沒有說話,過了良久,似有一滴水珠落到我抱在他胸前的手背上,guntang而灼熱。 我還未及多想,他溫熱的大掌便將我的手整個包覆起來。 極其輕柔的,他將我的手從他身上拿開,轉身緊緊抱住我。片刻后,他忽然道:“我這就去求見父王?!?/br> 我詫異地看著他,“子恒,你……” 他替我攏了攏耳后的發絲,“我自己受罪便罷了,總不能累得夫人也陪我一起。既然父王想要我低頭,那我向他認罪便是?!?/br> 不等他話音落地,忽然牢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不知子恒在孤面前要如何認罪?” 第90章 解鈴 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 我和衛恒都是一驚, 抬眼看去,那頭戴王冠、鬢發斑白,身披黑氅的來者不是衛疇是誰? 怎的衛疇竟也到這天牢里來了?也不知方才子恒說的那些激憤之語是否被他聽到? 我隨即便心中一喜, 難道是我當日替衛恒求情時,借用栗姬一事所發的感慨到底觸動了他, 這才會親自到天牢來, 若是他們父子能就此解開心結, 那真是再好不過。 見我和衛恒正要跪地行禮, 衛疇擺擺手道:“地上臟, 免了罷?!?/br> 早有從人為他搬了一張坐榻進來,衛疇端坐其上, 打量了一眼這小小的牢舍,看向衛恒道:“此間安樂否?” 衛恒先還說要向他父王低頭, 可是被衛疇這么一激, 立刻又梗著脖子答道:“在父王面前,兒子有何置喙的余地, 父王覺得此間安樂甚好, 那便如您所愿!” 若是往常, 衛疇早指著他的鼻子開罵了,可是此刻,衛疇只是神色復雜地看著他這個最年長的兒子, 幽幽長嘆了一口氣道。 “孤這些兒子里, 子文長于文才, 章兒精于戰事,若論文武全才,非你莫屬。就是你這性子,又臭又硬,實是讓人不喜,從來不知順著為父的心意?!?/br> 衛恒面無表情地道:“兒臣愚鈍,自是不討父王喜歡?!?/br> 衛疇搖頭嘆道:“爾何時曾想過討為父的歡心?孤將子文關在這天牢里長達半年之久,以你之才干,會猜不出孤心中是何用意?” “只要你在朝堂上替他說上一句求情之語,這世子的位子立時便是你的,可你卻就是不肯開口!就為了同孤置氣,你竟連這世子之位也置之不理?!?/br> 衛恒卻道:“若父王當真屬意兒臣為世子,兒臣自是感恩戴德,可父王卻是其心不純,欲用這世子之位要挾于我,兒臣如何甘愿?” 他越說越是激動,“何況這世子之位本就當是兒臣這一系嫡脈所有,兒臣再是文武全才,也不及長兄十分之一,若是長兄當年沒有戰死在宛城,這世子之位本當是他的,父王又豈會為立誰為世子糾結這許久?” 一聽衛恒提起多年前慘死的嫡長子,衛疇身形朝后一仰,舉手加額,捂住了雙眼。似是藏于心底的舊傷被人猝不及防地一劍捅開,讓他不忍直視。 過得良久,這位一代梟雄才再次開口,蒼老的嗓音里難得帶上了一絲顫音。 “孤的盎兒,那是孤最寄予厚望的長子……可惜……” “當年之事,確是為父鑄下的大錯!這些年你可是一直為此而怨恨為父?” 衛恒冷聲道:“兒臣不敢。兒臣只是不明白,既然父王明知錯在己身,亦是傷痛長兄英年殞命,為何后來收復宛城,祭奠陣亡將士時,在那猛將翟偉的靈前放聲大哭,卻對長兄和次兄的墳塋視而不見,只是讓手下人代為致祭。長兄是為了救父王,才會葬身于亂軍之中,可父王卻連一滴淚都不愿為他而落,為人父者,豈可薄情至此?“ 這幾句話,衛恒并未提高了音量,只是壓低了嗓音,一字字說來,聽得我心中酸楚莫名,兩行熱淚已滾滾而下。 再看衛疇,卻仍是一動不動地仰首向天,手搭在雙目之上。 他看似巋然不動,但若是細心再看,便會發現他那長長的須髯竟在不住地抖動,可見他心中亦是頗不平靜。 我悄悄地伸出手去,握住了衛恒的手,先前還灼熱的大掌此時掌心冰涼一片。 雖然這牢舍中的靜默如一座巨石般壓在人的心頭,可我卻并不打算出言從中相勸,衛恒壓在心中多年的怨憤難得今日終于傾xiele出來,我是他的妻子,自然是要陪著他一起等衛疇的一句答復。 時光仿佛凝滯一般,又是不知過了多久,才從那坐榻上傳來低低的一句。 “正因為吾知錯在己身,問心有愧,這才無顏去見盎兒和安兒的墳塋……” 握著衛恒的手,我能感覺到他的身子猛然一震,似是被什么正正擊中胸口。他抬眼看向衛疇,眼底原先涌動的如潮怒焰,竟然漸漸平息了下去。 可惜衛疇仍是雙手掩面,便不曾看到他眼中神色的變化,見衛恒久不出聲,只當他是不信自己所言,便自嘲道:“子恒可是覺得孤尋的這借口太過拙劣,豈有人因愧疚反而更加冷待那虧欠之人的?” 哪知衛恒卻道:“若是從前,兒臣定然不信父王所言,只當是您的借口??墒侨缃瘛?/br> 他反握住我的手,看了我一眼后,道:“兒臣因著同阿洛之間的夫妻□□,方知人心的種種幽微之處。兒臣亦曾因愧疚而不敢面對心愛之人,只有親身經歷過,方知這世間愧疚之情最是煎熬……” 他深吸一口氣,“原來這些年是兒臣錯怪父王了,在您心中始終是記得我那兩位兄長的?!?/br> 衛疇的身形顫抖的愈加厲害,不只長髯在抖,就連衣袍也如風中落葉一般,顫動不已。 “那吾兒可知,為何為父這么多年一直冷待于你?不但未將對你兩位兄長的疼愛彌補到你身上,反而處處看你不順眼?” 衛恒猶豫道:“或許還是因這愧疚二字吧,父王不光覺得對不起兩位兄長,亦覺得對兒臣心有愧疚,這才……” 衛疇卻輕嘆道:“不光是因著愧疚……” 他抹了兩把臉,突然從坐榻上直起身子,看向衛恒道:“身為人子,子恒覺得為父如何?” 衛恒略一遲疑,拱手道:“父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乃是百年難遇的英雄人物?!?/br> 衛疇聽了,緩緩搖了搖頭,“若為父當真英明神武,又如何在宛城敗的如此之慘,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 他看著立在他身前長身玉立的兒子,一時目光迷離,像是在看著另一個人。 “為父記得,宛城之戰時你才五歲,只有這么高的一丁點兒小人……”衛疇口里說著,伸手比劃道。 “你那時雖小,說不出這些英明神武的漂亮詞兒,可是看著為父的眼睛里,全是發自肺腑的敬仰孺慕之情?!?/br> “為父那時候,忙完軍務,最喜歡抱著你問,誰是這世間最厲害的人,吾的恒兒總會無比自豪地答道:“自然是爹爹!爹爹是這世上最厲害之人!恒兒長大后,也要像爹爹這般,做這世上最厲害的男子漢、大丈夫!” 衛恒聲音微顫,“想不到兒臣當年的童稚之言,父王竟仍然記得?!?/br> “那是為父當時勞碌了一天的軍務后,最大的快樂,如何能忘?”提及往昔樂事,衛疇蒼老的聲音里似有無限緬懷之情。 衛恒顯然也聽出了老父對昔日父子溫情的懷念,他低聲道了一句,“兒臣彼時亦最喜被父王抱于懷中,置于膝上,可惜在宛城之戰后,父親便再不曾抱過兒子,亦不曾再問兒子那些話了……” 衛疇啞聲道:“宛城之戰是吾此生從未有過之奇恥大辱,便是后來被劉玄火燒連營,被章羽水淹樊城,也均及不上當年宛城那一戰所帶給吾之恥辱!” “身為主帥,卻保不住手下將士;身為人父,卻要兒子舍命相救!那是我衛疇畢生恨事!可是我這最最不堪的一面,最最落魄的時刻,都被你看在眼里了……你讓為父有何面目能如從前那樣再抱你入懷,問得出那些話來?” 我終于明白為何衛疇這般冷待衛恒的原由,并不是他偏心,眼里只看得到衛玟和衛璜兄弟倆,他的心中從來都是有衛恒這個兒子的,只是因為愧疚,更是因為自己最不堪的一幕落到衛恒眼中,這才做不到再如從前那樣父子間親密無間、其樂融融。 人心怕是這世上最為復雜難言之物,難得衛疇今日卸下他身為亂世梟雄的層層面具,以一顆慈父之心將自己心底最幽暗的那些心思都說了出來,盼著能解開兒子積郁已久的心結。 為父的,在時隔經年后,終于主動朝兒子伸出了求和的手,卻不知那為人子者,是否愿意接過老父這雙手,父子二人就此握手言和,重續天倫之樂。 這一次輪到衛恒久久地沉默,他微垂著頭,緊抿雙唇,不發一言。 衛疇眼底的微光漸漸黯淡下去,他顫巍巍地從坐榻上起身道:“罷了,你們夫妻這就回府去罷!孤再去看看子文,孤已有半年不曾見他了……” 衛恒卻突然問道:“父王……是先來看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