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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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眼下看來,我軍情勢仍是占優??蛇@行軍打仗,乃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已是八月,荊襄一帶每到這時,便多雨水,我軍步兵太過,多駐扎在低洼之地,若是再來一場暴雨,漢水暴漲,章羽順勢引漢水上游江水倒灌入樊城和襄陽,則我軍危矣?!?/br> 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阿洛,如今這雨已經下了三日,或許它明日就會放晴,可我絕不能讓你冒任何風險?!?/br> 許是他這一次,說動了不少衛疇所倚重的軍師、將領同他一道勸諫,終于使得衛疇勉強答應暫且退兵。 可惜已經晚了,就在我們即將離開的前一天夜里,突然天降暴雨,江水暴漲,竟然一夜之間,便使得樊城成為一片汪洋。 駐扎在城外低洼之地的兵士被淹了大半,便是城內也好不了多少,平地水深丈余,無法行走,百姓皆以門板澡盆為舟為船,坐臥其上,以求保命。 我和姨母所居的屋舍雖在高地,卻也被困在這里,一時無法啟程離開樊城,返回許都。 幸而衛恒早有所備,已預先在城中留下數艘戰船,并一小隊水軍。衛疇倒也能屈能申,一見情勢不妙,立刻決定先坐船逃出樊城,免得被章羽趁勢來個甕中捉鱉。 衛疇將最為堅固的一艘船給了我們這些家眷,然而我要上船時,衛恒卻拉住我的手,不許我再跟在姨母身邊。 我只當他是介意衛玟奉命保護姨母也在那艘船上,才不愿我同姨母一起。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敏感,自從吳楨對我無禮那件事之后,也不知姨母同衛玟說了什么,此后再見我時,他從來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站的離我極遠,只簡單的同我問完禮后,便再不多和我說一句話,生怕對我略親近些,又給我惹來一堆的麻煩。 只是眼下情勢危急,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便沒說什么,任他攬著我的腰,將我半扶半抱到他的座船上。 他卻同我解釋了一句,“阿洛,你別多心,此時母親身邊只怕已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只有把你放在我身邊親自守著,才能安心?!?/br> 他替我裹上一件蓑衣擋雨,“這場洪水來得蹊蹺,這雨才下了幾天?如何能使漢江暴漲這許多,只怕是章羽說動了江左的孫周同他聯合,早在半月之前,便想法積蓄起長江的水量,趁著這一場暴雨,泄洪放水,才會水勢如此迅猛?!?/br> 我雖然不懂行軍打仗這些,可這些時日聽他說了許多,耳濡目染下不由問道:“若這場洪水亦是人為的話,那章羽必定早已籌謀得當,他多半……會安排一支伏兵,不會讓我們輕易回到許都的?!?/br> 衛恒正想安慰我,忽聽耳畔響起“嗖嗖”數聲,跟著火光沖天,不知多少支火箭如雨般朝我們射過來。 然而奇怪的是,那些火箭就跟長了眼睛一般,只射別的船,獨獨不射我和衛恒所乘的這艘船。 可是跟著便有七八艘小船逼了上來,團團將我們的座船圍住,就聽章羽的兵士紛紛喊道:“將軍有令,務必活捉這船中所有女子,不可傷到她們,余者殺無赦?!?/br> 衛恒聞言勃然大怒,手揮長劍,片刻間便砍翻了數名從那些小船跳上來的荊州兵士。一邊將我牢牢護在身后。 他將我護得極好,渾身殺氣騰騰,一時章羽的兵士無人再敢靠近。一名士卒想要放冷箭,卻被另一個將官模樣的人攔了下來,“將軍有令,千萬不能傷到那名女子?!?/br> 我心中疑竇叢生,難道章羽竟是想要擄了我去不成? 此時一個浪打了過來,船身猛然一斜,我站立不穩,險些滑倒,忽然臂上一痛,竟是被一支從后射來的□□擦出一道血痕。 我尚不及反應,便被衛恒猛地拉入他懷中,跟著便聽他悶哼一聲。 我心中發緊,急忙想要看他是不是傷到了哪里,卻仍是被他牢牢箍在懷里,動彈不得。那些章羽的兵士卻趁機一涌而上,一柄□□刺來,他卻不閃不避,由著那槍尖刺中他攬著我的左手,也不肯放開我。 眼見又有一柄長刀朝他左臂砍來,我怕他仍是不閃不避,狠命將他一推,恰在此時一個大浪打來,我只覺被一股巨力掃出,從船頭跌落。 從船頭跌落的那一瞬,我看到衛恒跟瘋了似的,全然不顧那些朝他劈砍過去的刀劍槍戟,拼命朝我撲過來。 第66章 漂流 123 冰冷的江水滅頂而至, 將我淹沒。 那江水太過渾濁, 讓人睜不開眼, 只覺得身處洪水之中,眼前漆黑一片,身子不斷在往下沉, 就像我曾做過的那個噩夢一樣。 可是我卻沒有夢中那樣懼怕,許是衛恒朝我撲過來時那不顧一切的眼神,讓我覺得下一秒,便會被一雙大手牢牢握住, 救我脫離苦海。 我甚至還在想,上一次我落水,看到了不少前世的情景, 不知道這一次在瀕臨死亡之時, 會不會再次魂魄離體,能看到更多前世的過往。 失去意識之前, 我覺得手腕上一緊,似是終于被什么人抓住。 衛恒他……果然還是抓住了我。 縱然仍是身陷冰涼的洪水里,身周一片黑暗, 我卻有些安心起來, 無論火里、水里, 只要有他陪我, 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可為何在夢里卻不是這樣? 我的魂魄再次漂浮于半空中, 密密麻麻的雨滴穿過我的魂體, 我卻無知無知, 只是看著在滔滔江水中浮沉激戰的那幾艘戰船。 仿佛就是方才那一幕,章羽的士卒跳入船中想要來搶人,而衛恒將我牢牢地護在身后。 同樣有一支羽箭從我身后射來,擦破我的手臂。 那羽箭并不是章羽的兵士所射,不知從何處射來,卻想要置我于死地,若非那船當時正好被浪拍的顛簸了一下,那支箭便會正中我的后心。 緊接著又是兩枚羽箭朝我射來,卻是衛恒用他的后背替我擋了下來,見我從船頭墜落,他奮不顧身地撲過來,更是不知挨了多少刀槍,眼見他就快要抓住我的手,卻被個士卒一□□中他的膝窩。 等他再撲到船頭,到底遲了一瞬,他拼命將手伸出去,只抓住了我身上的那件蓑衣,他片刻前才披到我身上為我擋雨的蓑衣。 他毫不猶豫地丟掉蓑衣,便要往水中跳,卻被尹平一把抱住,大聲喊著什么,拼命將他按在船頭。 那些章羽派來的兵士見我落水,竟然跳下一半想要來救我,而另一半則舉起手中的長、槍,朝衛恒和尹平二人劈頭蓋臉地刺下去,眼見他們必死無疑,突然又是數枚羽箭射來,將那些荊州士卒盡皆射倒在地。 是荀淵和吳良駕舟趕到,救下了衛恒。 這些應當都是前世的情景,原來前世的時候衛恒也是這樣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護我周全。 我一直以為他對我無情,可重生后兩次離魂時所看到的那些前世片斷卻無一不在告訴我,前世的時候他并非對我無情,而是一直不曾將他的情意宣之于口,反而深埋心底。 他這些日子以來總是憂心忡忡的便是我可能會落水,他不記得自己受了那么重的傷,反倒對前世我遇到的這起意外,仍舊心有所感,便是重生后洗去一切前世的記憶,也依然耿耿于懷。 唯一能讓我感到寬慰的便是,既然前世時他最后為人所救,那么這一世他也定然不會有事的。 只是,這一世又是誰救下了落水的我?握住我手腕的那個人,不是衛恒,又會是誰? 是章羽手下的士卒,還是…… 我緩緩睜開眼睛,短暫的朦朧過后,慢慢看清了眼前之人,那是一張我很熟悉的臉,我方才剛剛在離魂的夢中看到的臉。 和夢中看到的一樣,他一手將我抱在懷里,另一手緊抓著身下的一塊破木板,在江水上隨波逐流,上下浮沉。 見我醒了,他有些驚喜地道:“表姊,啊不,是三嫂,你終于醒了?!?/br> 他看了看攬在我肩頭的手,有些羞赧道:“還請三嫂別怪我失禮,實在是這風浪太大,不如此,我怕嫂嫂會再掉到水里?!?/br> 我看向衛玟,“是你從水里救了我上來?” 他點了點頭,“嫵jiejie,就是我那位夫人,她被那些火箭嚇到了,從船艙里跑出來,結果也被一個浪頭拍到水里。表姊你知道的,我是會鳧水的,便跳下去救了嫵jiejie上來,跟著又看到表姊你落了水……” 這些日子,為了避嫌,他極是遠著我,可是真到了這等危急關頭,他仍是不管不顧地跳下水救了我。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前世,在琮兒四歲的時候,突然有人指證說琮兒不是衛恒的骨血,而是我和衛玟的孽種,因為我正是在被擄到章羽軍中后,過了兩個月,診出的身孕。 可是這一世,我從不曾和衛恒圓房,也就不會有孕,到時,該能躲開這一場陰毒的污蔑了。 我搖了搖頭,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最要緊的是趕緊找到衛恒他們??捎|目所及,皆是茫茫江水,再也不見別的船影,竟似天地間只有我們這一葉木板暫充的扁舟。 “多謝六弟救了我,我自己扶著這木板就好?!蔽椅竦?。 先前是“嫂溺,叔援以手”,是事急從權,可既然我已經醒了過來,自然再不能繼續讓他這樣護著我。 他身形一僵,緩緩抽回了搭在我肩頭的手,身子盡量往后縮,同我隔了有寸許寬的距離。 “我們這是在何處?”未免尷尬,我一邊緊緊抓著木板邊緣,一邊問道。 “這……我也不知,方才那一陣風浪太大,將我們的船都沖散了,好容易我才救了嫂嫂上來,幸而抓到這塊木板,不然……” 我抬頭看了看天色,因為一直陰雨連綿,從早上起天色便一直陰沉如暗夜,到了這會子,雖然瞧著更加暗沉了些,卻也辨不出大概是什么時辰。 “那子文可知我們在這江面上飄了多久?” 衛玟想了想道:“當有半日了?!?/br> 他隨即苦笑道:“我亦想早些和父王他們會合,或是尋一處落腳之地,可此時洪水滔天,到處都是一片汪洋,我們只有這一塊木板,也無船槳,只能這般隨波逐流,等父王他們派人來救我們了?!?/br> 我雖然心急如焚,只想快些見到衛恒,想知道他傷得如何,想讓他看到我完好無缺,讓他安心。 卻也知道衛玟說的都是實情,在這樣的洪水面前,我們能僥幸保得性命已是不易,談何主動去尋找衛軍的蹤跡,或是自行往南陽而去。 無計可施之下,我和衛玟也只得聽天由命,牢牢抱著那塊木板,暗自祈求上蒼垂憐,能讓衛軍早些找到我們。 眼見天色越來越暗,直到全然黑下來,我們也沒看到一艘船只的影子,看來,這一晚,我和衛玟只能在這塊破木板上熬過去了。 到了夜里,更是雨急風驟,比起白日冷了許多。寒風中,衛玟凍得縮成一團,唇齒間控制不住地發出輕微的打戰之聲。 他有些艱難地問我道:“嫂……嫂嫂,你、你可還……覺得……冷……,可惜……我的衣裳都……都濕了……不然……” 那樣大的雨,我們又幾乎是半個身子都在江水里泡著,渾身上下早已濕透??善婀值氖?,濕衣附體,冷雨敲身,再加寒風吹過,我卻并不覺得冷。 反而覺得心頭那一點燥熱越燒越旺,若不是被這冷雨一直淋著,只怕……我早已耐受不住。 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這兩日恰好是我那媚、毒發作的日子。我本想昨日就先服藥的,哪知因氣候潮濕又連日陰雨,我帶來的藥全都霉變生出白毛。 原想著今日便啟程先到南陽,到時再去抓藥煎來吃也來得及,不想中途被章羽士卒這么一攔截,此時困在這洪水之中,這解毒的湯藥是無論如何都喝不到了。 往好處想,因了有這媚、藥的火熱毒性,倒讓我此刻不畏這寒風冷雨,寒氣侵體,衛玟都凍得承受不住,我卻覺得還好。 可也正因被這寒氣一激,讓我體內的媚、毒竟提前發作了出來,且越來越是厲害,那樣冷的風雨都難以把它壓下去。 若是再這樣下去…… 難道我又要再自沉一次?上一次是沉塘,這一次是沉江? 我正有些絕望,忽然左手一痛。衛玟聽到我的輕呼聲,忙問道:“嫂、嫂嫂……你腫么了?” 他被凍得口齒已有些不清。 我覺得那痛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不愿讓他擔心,便只說有些冷,他喃喃自語了一句什么,跟著便再沒有任何動靜,似乎是被凍暈過去了。 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暈過去的,不然一個浪打來,手脫了這木板,便會沉入水底,再也浮不起來。 我焦急之下,只得不停喊他的名字,甚至伸出一只手去掐他的人中,想要將他喚醒。 說來奇怪,我之前中這媚、毒的時候,別說碰到衛恒的身體,便是嗅到他身上的男子氣息,都會有些把持不住,體內燥熱難耐??墒谴藭r便是碰到了衛玟的面龐,卻是什么感覺都沒有,體內的燥熱反而平息下來,甚至還隱隱感到一股寒意。 那一整夜我都是在這種寒熱交錯中度過的,身子一會兒發冷,又一會兒發熱,雖然有些難受,可也正因為這種難受,讓我清醒地過了這一夜,沒像衛玟那樣動不動就被凍暈過去。 若不是我及時將他叫醒,怕是到了天明,這塊木板上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可到了天明,我同他的處境也并沒有好上些許,雨仍在下,風仍在吹,我們困在這木板上不知漂到了何處,更不知何時才能被救到別的船上或是岸上。 我們已經一日一夜水米未盡了,若是再無人相救,只怕…… 一艘大船的影子就是在這時突然出現在我們眼前。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直到那船離我們越來越近,近到能看清其上豎著的高高旗幟,那面紅色的旗子上用黑線繡了一個大大的“章”字。 第67章 報復(改了個小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