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嚴澹帶上陶清風過來,打著假公濟私的“當做游客檢驗”旗號,自然是隨心所欲地觀賞玩耍。島上除了寥寥工作人員看守要處,并無別人。陶清風忽然想起夏星痕,問嚴澹:“他也是在這個島上?” 嚴澹才不會讓外人當電燈泡呢,搖頭說:“他在鄰島,那邊開發進度更慢一點,正好適合他自力更生?!彼室饴冻鑫砬椋骸安灰僭谖颐媲疤釀e的男人了,度假時間多寶貴?!?/br> 現在是八月中旬,國內最炎熱時節,他們預備待兩個星期消暑,然后嚴澹就要開學,陶清風也要進新劇組了。 陶清風笑著接過傘替他打著:“好,都聽你的,煥白兄,不要輕易吃醋了可以嗎?” 嚴澹無奈笑道:“我發現你現在懂的事情越來越多了,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細白沙鋪就的海灘環繞整個島嶼,椰子樹、棕櫚、菠蘿等熱帶植物錯落有致地分布著。一片浪潮打來,把細小的招潮蟹、魚蝦貝殼、海藻水荇帶上沙灘。陶清風和嚴澹沿著海灘漫步。極目遠眺,天海之間,煙波浩渺,無邊無際。 “地球是圓的?!眹厘O肫鹉莻€梗,指著海平線那邊對陶清風笑道,“在海邊就看得出來?!焙F骄€在遠處匯成一道白線,隱有跌落之態。 陶清風心中,充盈著學過的現代自然通識教育中,自然科學那些壯美又令他驚異的現象,哪怕知道了海外并無仙山,卻更為自然奇景動容。 他們漫步到海底隧道入口,通道內的地燈還沒有裝,只有隧道壁上安裝了柔和的海底探測光源。就像是走進了一個漆黑的山洞,海中繽紛多姿的生物一覽無余。大批紅鼓魚、鯛魚、鱸魚一群群愜意劃過。艷麗的淺海水母張開傘菇狀的頭;蜿蜒在隧道頂端的鰻類滑動著扁平身軀;更遠的水平面疑似海豚躍出。 隧道兩邊逐漸變深的海底,長著高大分叉珊瑚樹,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姿態繁多的礁石。寄居蟹在海底柔軟的細沙上穿梭、??粫r綻放出黃色的絲絳、更有無數貝殼、蠣、蠔、散布在海底。叫不出名的小魚游弋其中。 在這瑰麗多姿的海底觀賞隧道內,就仿佛來到了純粹的原始海底,陶清風看得目不暇接、意猶未盡。真是大飽眼福。 “這個海底隧道全長一公里,連通三個島嶼,現在另外兩個島的入口還沒開放?!眹厘=榻B說,“這三座死火山島嶼,地質成分主要是火山巖。所以隧道兩邊海底礁石,有非常多的天然氣孔,是浮游生物富集的好地方,故而這片水域魚群豐富?!?/br> 隧道行到中段,海底景觀愈發蔚然壯觀起來:雖然很多是人工搭建,比如掛滿海藻和貝類的海底沉船,仿造幾十年前,附近水域的沉船傳說而建。殘垣斷壁的水宮遺跡,取材于島上留下的土著遺址。而這些人工痕跡被大自然的妙手再重新妝點,給人視覺上的震撼。陶清風預想:要是這里開放了,游客一定絡繹不絕,嚴家果然會做生意。 嚴澹又指著隱隱能看見的遠處水面,那邊似乎有高聳的海岸線:“在那邊的出口,是潛水中心。沿著高崖下天然的深淵,有六十米開放的潛水區,景色也特別漂亮。我們明天可以去體驗。再往遠處走,是蹦極項目,現在還沒完全弄好,就算了?!?/br> 陶清風剛想轉頭想問為什么不是今天去試試潛水,被嚴澹從背后摟進懷里,親昵地吻著他的耳朵,交頸間,繚繞著熏紅陶清風耳畔的熱氣,道:“今天有要事在身,我們早點回去?!?/br> 第115章 無標題 海島上的度假賓館建了幾十棟樓, 一部分是預備未來承包給世界各家星級酒店。不過, 視線最好, 規格最豪華,設備最周全的那幾棟, 都是嚴家自營。 這是一片外觀為獨棟別墅式的度假賓館,坐落于南哇島風景最優美的死火山下風平臺,背倚峭壁, 面朝大海?;▓@洋房式,種上熱帶觀賞花木。這個地勢只夠修建五棟,可以預見開放后預定火爆程度。 這種別墅最大的亮點并不在于地面上的天海風光獨立院落, 而在于它內部另有玄機的結構。 嚴澹帶陶清風去占地最寬的那棟別墅。外表看一式二層。陶清風推開門時,驚訝發現空無一人的客廳餐桌上, 竟然已經放置好了海鮮食物。他們的行李也整齊地碼在玄關。 陶清風還張望了一下, 以為會看到什么工作人員從流理間走出來, 就像在嚴家看到廚師和管家。 “沒留在這里?!眹厘?创┧南敕?,笑道:“按照未來的構想。這種別墅一般是私人家庭使用。為了營造有隱私感的家庭空間, 如果不愿意自己做飯, 餐點就從兩百米外的服務中心送過來。服務生也是酒店式管理,每天只來一次?!?/br> 再說了, 嚴澹心想, 自己打著“檢查工作”的名義大旗, 那些人可不敢擅離職守,也不愿意多在三少爺面前晃悠,免得被挑什么毛病。 嚴澹更是巴不得他們走得遠遠的, 不打擾他的二人世界。事前自然叮囑過。 陶清風一眼望過去,滿桌子的海鮮料理:魚蝦貝蟹不用說了,三文魚、刺身、象拔蚌、北極貝、海參鮑魚、生蠔牡蠣……擺得滿滿當當。他生性不喜浪費,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嚴澹沒有放過這個微小的細節,他又哪里不懂陶清風的心思呢,解釋:“你別看占地多,海鮮這些貝蚌,實際吃著沒多少分量的?!彼闷鹨恢簧栁?,“這玩意我一口氣能吃幾十只,那種三文魚象拔蚌,下面全都是冰塊,實際也沒幾片。我們倆肯定吃得完?!?/br> 海鮮本身營養極好,他們午飯吃了個七七八八,房間內的空調自動運作。嚴澹說:“這里面是智能ai管理?!彼o陶清風做了個示范,對著墻壁吐字清晰說了聲“開電視”。屏幕上就張開了鮮亮的光影,畫面正好是《侏羅紀公園》里巨型滄龍一口吞掉了霸王龍。 陶清風眼睛都瞪圓了:并不是因為設備,而是恐龍,他雖然在通識教育讀本里讀到,卻從來沒有看過恐龍的影像資料。他呆呆地望著屏幕,遠古時代宏大暴虐的霸主在屏幕上展露著駭人的進食姿態,人類只能絕望奔跑。 嚴澹見陶清風目瞪口呆的樣子,給他講起故事里如何通過琥珀化石里的蚊子血采集到基因,又是如何和兩棲動物混合制造成新式恐龍,投放到無人小島上適應自然,最后說起了基因突變—— “——人類為了控制恐龍數量,制造的都是雌性。然而兩棲類基因中,有種青蛙會根據溫度和種群需要,改變性別,故而傳承著該基因的恐龍在環境作用下發生了性別突變。才繁衍出了更多恐龍。這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嚴澹側過身從背后摟住陶清風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脖頸,“生物個體的變異是其生存的合理訴求?!?/br> 陶清風并不清楚嚴澹為什么要突然說這個,卻感覺到對方guntang的胸膛貼著自己后背,變熱的還有別的東西。 實際上,剛才在海底隧道里,嚴澹提醒有“正經事”拉他回來,陶清風內心就砰砰直跳,他大概猜得到究竟要做什么…… 不過屏幕上時不時冒出的霸王龍的血盆大口總讓陶清風分心,他恐懼又有些著迷,不時側頭去看遠古時代的瑰麗生物??偹銍厘]忘記他們在客廳里,屏幕上那只霸王龍還在吼叫,他一邊下關電視的語言指令,一邊半抱半推著陶清風往臥室走。 “生存是第一要務……”嚴澹眼眶紅了,克制得太久,深吸一口氣道:“但那種活得了無生趣的感覺……” 陶清風很想轉過身把對方抱在懷里安慰一下,但是他發現嚴澹力氣出奇的大,似乎要把他嵌進胸腔,陶清風被他從背后緊緊箍住,動都動不了,只能被動地被嚴澹推著往前走。但他忽然隱隱理解了剛才那番話的意思…… 靈魂轉世后保留了記憶,這種靈異巧合,又何嘗不是一種近乎“奇跡”的變異——三十年的心灰意冷,滄桑又絕望的心境,反復煎熬著靈魂,于是發生了某種變異——消解了生死時一切化為灰飛的神秘開關,把那些意識保留,不讓它們隨風而散,為了延續著上一世的情感。 萬物有靈,生物為了生存而變異,靈魂為了愛而變異。 嚴澹心中的巖漿如瀑布傾瀉,溯游從之多少年。他又回到最初鐘靈毓秀的上游,在那里他曾經邂逅過一股溫柔又浩蕩的清風,從此碧海青天夜夜心。而此刻沸反盈天的心里叫囂的都是燒干理智的渴求。他眼角帶著一抹近乎癲狂猙獰的紅色,在陶清風肩頭脖頸印下一個個吻。 陶清風被親得滿臉通紅,渾身發軟,大汗淋漓,又迅速被空調吹干。他握著嚴澹禁錮在他腰上的手,慌道:“等一下,我……” “不等了?!眹厘4蜷_臥室地下通道,把陶清風往里推,“我已經等了……兩輩子?!?/br> 臥室不在二樓,而在地下,它的構造是這個別墅最獨特之處。 陶清風模模糊糊覺得自己順著那道扶梯往下滑,被嚴澹抱著滑了十數米,眼前驟然一亮,陶清風倒吸一口冷氣: 這個臥室與其說在地下,不如說是在海里。 在二級平臺的地下,以不影響支撐的方式,挖出一條連接大海的通道,通道盡頭外接一個透明房間。材料和海底隧道相同。裝著柔和的景光燈。是個字面意義上的“海景房”。 不是“海邊的海景房”,而是“海里的海景房”。每個海景房都彼此被獨立巖石遮擋,這片水域又禁止潛水,能看到的,就只有大自然的魚群了。 房間最中央是一張寬大的水床,側門還有浴室。陶清風瞪眼四望,羞得話都結巴了:“為為為為什么是透明的?” 不僅有一群群的魚在透明玻璃房上空和四周穿梭,還有水母、鰻類、有些甚至“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貼在玻璃上。陶清風簡直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嚴澹輕笑一聲,近乎惡劣地咬了咬陶清風耳朵,手在床頭柜上摸索了一下,慢條斯理道:“還能更透明一點?!彪S著開關動作,地板也變成透明的了! 陶清風腦中“轟”的一聲,趕緊去摸索床頭柜找開關,簡直不知道嚴澹這惡趣味到底是怎么養成的。他被嚴澹半強迫半溫柔地抱著,又按不懂那些現代奇怪的按鈕,著急得差點像是鴕鳥似的埋進嚴澹懷里。嚴澹見好就收,心滿意足地逗得陶清風像個小動物似的往他懷里鉆。才替他按動控制面板,總算把四周、頂部和地板遮簾罩上,隔絕了那些不知事的活躍小生物們窺探的目光。 “我剛才說等一下?!碧涨屣L頭皮發麻,語言混亂,“是因為我不知道怎么……” “我教你?!眹厘0烟涨屣L正面推倒在床上,見陶清風溫馴躺在床上自己身下的模樣,只覺頭皮一炸,內心那根理智的弦決堤。情愫如瀑布傾瀉,他低頭喘息著拉開陶清風襯衫領口,幾枚扣子落在地上發出清晰聲響。衣服七零八落地甩下來。 陶清風試圖主動學習,那只尚能自由活動的手,徒勞地摸索著床頭柜,他摸到一盒像是香煙包裝的東西,問:“這是什么?” 嚴澹呼吸又亂了,罵了一句平時絕對不會出口,屬于男人在腎上腺激增時才會無顧忌的那種言辭:陶清風不知道他此刻襯衫松垮掛在手臂上,手里還拿著一盒安全套的樣子多么的…… 陶清風還認真看了看盒子,不忘在此時發揮他的專業精神,疑惑道:“商標魚字寫錯了?!?/br> 包裝盒上面有一個大大的魚字,是繁體,但是下面并不是四點水,而是三點水。嚴澹劈手握住陶清風的手腕,意識到此刻他握住的是陶清風拿著毛筆準備寫字的那只手,深深吸氣道:“漢字里,三點為水,四點為火。魚字頭加三點的水就是……” 他腦海中握著陶清風的手,一筆一劃寫下那個暗示意味濃重的字,“象征魚水之歡。但是這玩意今天就不用了?!彼涯呛邪踩走h遠甩開,眼神猩紅,埋頭親吻下去。不多時,伴隨著喘息濃重的哀饒呻吟聲漸漸響起。 一條狹長鰻鱺魚逡巡在玻璃房旁邊,屋內空調不時把窗簾遮罩吹起,在微弱的觀景燈下形成一條狹長的幽暗隧道。這條鰻鱺魚有著三角頭和靈活的軀干,它從各種角度去撞擊近在咫尺的隧道,仿佛要探視其中神秘原始的風光。鰻鱺魚為了適應深淺海的變化,在水溫變暖時,會加寬胸脊,挺拔如傘菇。它性情兇猛,貪食而好動,對溫暖水域尤為敏感。這條鰻鱺不知疲憊地變換角度地撞擊著玻璃,它身上分泌出保護性潤滑的黏膩液體,順著玻璃緩緩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玻璃房四面的窗簾忽然全部同時拉開。這條鰻鱺魚找到了新的目標。它看見了玻璃上擠壓著一片點綴著深淺粉痕的白色。這是它喜歡的顏色,象征著海底微暖的白沙灘,它們族群喜歡在玩耍時鉆進去,其溫度和清潔度是衡量適宜產卵的水域標準之一。 可惜鰻鱺魚依然被玻璃隔著,聽不見隔音墻內的驚叫和更多碰撞之聲。它只能看見那片粉白色的區域開始不動彈,過了一會順著玻璃移動起來,卻忽然又被扯回原處。 鰻鱺魚不認得那個形狀,粉白色的區域邊緣,有幾座高聳細直的柱子,但是下一瞬間那些柱子之間又嵌入了相似的圓柱,加深那片區域的陰影。 那是一只撐在玻璃板上的手,被另外五根手指用力扣住。 “關,關上……”陶清風從剛才開始,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跟他哽咽的含糊哭腔也有關系。他手撐在玻璃上,竟然看到幾只小魚仿佛好奇般地在他手底的玻璃撞來撞去。這使得他本來就潮紅的臉色更熟透了。 嚴澹眼神愈發沉暗下去,不但沒有關上簾罩,頻率反而更快。 鰻鱺魚看到在那片粉白的區域上空,一片更深的顏色有條不紊地撻伐。像沉悶的烏云,在暴風雨來臨之前,降臨成巨大的陰影。 鰻鱺魚在不同陰影區域的粉白色之間,找到了一處尖尖的通紅,那里是陶清風的眼角,魚兒隔著玻璃好奇地觸碰那處,像是在親吻他的眼睫毛。陶清風下意識閉上眼睛,眼淚淌得愈發斷續。 但是鰻鱺魚們并沒能欣賞多久,窗簾罩又悉數拉上了。這一回過了很久,依照魚的記憶,它們已經忘記了幾千次。在窗簾再次拉開的時候,新的魚群已經接替了它們的位置。 這是一群細小的柳葉形狀魚,它們對柔軟的粉白區域并不感興趣,它們生活在深黑縫隙間,只對人工投放的高硬度金屬裝置感興趣,尤其喜歡鐵釘、廢棄鋼筋、合金垃圾。這回柳葉狀小魚們看到玻璃上映出金屬色澤的勾狀之物,紛紛簇擁在玻璃周圍輪流去撞擊。 可是那勾狀金屬下方,以深色布條縛著一只手腕,布條束住的地方色澤更紅。當然魚兒們認不得那是手腕,只覺得動來動去的粉白色,總是干擾它們視線,無論怎么撞都碰不到一玻璃之隔里面的金屬勾。 “不要,不要開——”陶清風又看到各種魚在他身下的玻璃外面游來游去了,被刺激喘得更厲害,眼中霧色一片。 “怪你。學得太好了?!痹斐刹AХ肯袷怯袔装贄l鰻鱺魚分泌黏膩液體的罪魁禍首,嚴澹一邊大言不慚,聲音愈發危險地低下去,“一開簾子,你就無師自通的……特別緊?!?/br> 陶清風簡直想錘他,領帶纏在窗環上的手徒勞地拉扯著。嚴澹用力掐著那同樣細瘦的腰,一邊不知今天多少次舔去他臉頰上的眼淚,下面的動作和溫柔的語氣一點都不相符:“才說過……不要這樣抬手腕?!蹦橇尕晔菹?,卻又細韌的手腕,若是用力抬起折疊似的弧度,是多么能誘發男人的……那啥心。 過了一會兒嚴澹又把簾子拉上,享受緊張過后放松那瞬間,陶清風身體完全癱軟的接納。陶清風兩眼濕潤朦朧,眼前冒著暈眩光芒。 陶清風眼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星光。他的太白星,耀眼地貫穿著他的整個生命。 “煥白……”他意識朦朧地呼喚著,渾渾噩噩,不受控制地,被誘導說著那些那些心甘情愿,卻又羞恥得無法細思的字眼。誠實地散發著不言之意的需要,陶清風又想起對方字號的詩句來源,根據生辰八字推算的代表每個人的星星,一并說了出來。嚴澹難得的在濃烈喘息中,回應了為數不多的有邏輯對話: “如果真有命星,我是太白,那你就是天權文曲……” 《天官書》在八月中旬這一夜,若效仿古法以觀天象者,便會看到所謂“沖犯之星象”,這是星熾明亮大盛,影響該方向之另外星辰,被稱為“沖星”“犯星”。 如果老天爺當真知曉,假若命星與人經歷真的相互對應,那么在這個夜晚顯示在天官書上的星象便是—— 長庚夜犯天權。 第116章 新劇要播了 陶清風做了一個混亂的夢。屬于身體原主人的夢和他自己的夢交織著。陶清風時而臉色潮紅, 時而皺緊眉頭, 最后在一片大汗淋漓中睜開眼睛。睜眼一片漆黑。 他發現自己蜷縮在一個溫暖又guntang的懷里, 醒后口干舌燥想找水喝,甫一動彈, 牽動到體內竟然還在造訪的異物,陶清風立刻臉色古怪起來。 嚴澹也感受到陶清風的動靜,“廣川兄, 醒了?”慵懶語氣,睡了個好覺。 說來好笑,此刻他們連類似世俗夫妻間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 可稱呼還是“兄”來“兄”去的。光是聽語氣,絕對想不到那件事情此刻還不算完全結束…… “你怎么還……”陶清風驚呆了, 現在又不是冬天, 居然能像動物冬眠似的待在里面睡覺。他結結巴巴, 腰眼處綿長的酸麻本來就沒有消退,更遑論牽動那里…… “自己家里, 當然是哪里舒服待哪里?!眹厘R馕渡铋L, 一語雙關。雖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把頭擱在陶清風肩上, 能想象出上面遍布疊加著自然與人為雙重因素的殷紅。 陶清風手也沒力氣, 嗓子也啞, 身體更是酸軟麻癢,他雙手撐在嚴澹胸前推拒著,“出……” 嚴澹連忙關切道:“痛嗎?我明明清理時檢查過了, 沒有受傷???”話雖如此,他害怕陶清風真的有什么不適,還是小心翼翼的告辭了。 想到是如何清理的,陶清風又是兩眼一黑,錯覺這腰大概十天半個月緩不過來了。 但錯覺是被放大的。事實上年輕人的身體素質不容小覷。陶清風幾個小時之后就能起來去和嚴?;乜蛷d覓食。從前很多陶清風看到也不會多想的細節,經過那什么的洗禮,只覺處處都意味深長: 比如,嚴澹真的能吃很多生蠔。那玩意其實…… 比如,浴室的隔斷是磨砂玻璃,從臥室能看到里面洗澡的人影影綽綽。 比如,水床下面真的是水,水溫還會變化。 比如,明明是海灘的夏天,嚴澹硬是帶了西服領帶,甚至還有白手套。 反正就是這些x者見x的莫名其妙的細節,每次都讓他神情復雜地和嚴澹交換視線,剛開始還控訴一下,但是對方儼然誤解了那層意思。于是經常幾個眼神來去,陶清風都沒想清楚,就又和嚴澹滾到了床上。這個范圍逐漸擴大,從床,到浴室,到客廳,甚至夜晚陰涼的小花園。 他們就像是被困在大雪封山、深谷幽潭、或是任何世界上人跡罕至之處的,等待著世界末日的旅人。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大部分時間都專注某項成人運動,無人打擾、樂此不疲,甚至恨不得時間停滯,日月倒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