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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空扭頭不著痕跡地環視了一圈身邊的同學們,不出意外地沒在人群中看到韓隸的身影。 畢竟劇情中,在主角受轉來前,韓隸在整個班級中都是半真空的存在,再加上徐臨盛從最開始對他就有種莫名的敵意,所以這次他生日宴不被邀請也并不稀奇。 走在人群前方的徐臨盛向著守在門口的侍者出示了自己手中的卡片。 一行人順順當當地走進了PUZZEL。 門內的裝潢出乎意料的簡單,建筑內的模樣更像是某種概念的集合,橫平豎直,線條銳利果斷,帶著中不近人情的距離感,但整合起來之后又有著不一樣的韻味。和那些沈空曾經混跡的那些豪奢靡麗,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墮落味道的高級會所大不相同。 沈空有挑挑眉,對老板的品味有些意外。 PUZZEL一共有六層,他們一行人被領進了位于四樓的獨立包廂,比起大堂內的有棱有角,包廂內的裝飾更加溫和華麗,四周點燃的光束猶如環繞著脖頸的珠鏈一般將房間緊緊包裹,令整個包廂都顯得閃耀而悅目。 徐臨盛在包廂的正中間落座,其他所有被邀請來的學生按照親疏遠近也都依次坐下。 沈空非常自覺地選擇了一個位于燈光的死角的位置,低調而安靜地坐了下來。 五光十色的酒水猶如流水般送上,包廂內很快被嗡嗡的交談聲和觥籌交錯的碰撞聲充斥,整個房間的氛圍逐漸地活躍了起來,音樂也漸漸向著激烈轉變,燈光逐漸調暗,人的膽量仿佛也在黑暗和酒精的催動下越來越大,房間中央進行的游戲尺度也越來越大。 沈空百無聊賴地啜著杯中的果汁,目光場上賺了一圈,興致缺缺地打了個哈欠。 他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離開了包廂。 走廊內一片安靜,隔音的墻壁聒噪吵鬧的音樂封閉在房間內,只有開關門的時候才能聽到一段音符從包廂內溢出。 沈空去吸煙區抽了根煙,然后捉了個侍者問到了廁所的位置,剛剛走到拐角,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談話的聲音: 只聽一個低沉的男聲有些煩躁地問道:“……那個程晨到底去哪兒了,怎么哪里都找不到他?” 另外一個人囁嚅著說道:“不,不知道啊,沒人看到他往那里走了?!?/br> 沈空微微瞇起雙眼——這兩個聲音他都并不熟悉,但是話里話外似乎都對自己分外熟稔,而且……來意不善。 他步伐微挪,尋了個更隱蔽的地方藏起身形,繼續聽了下去。 “……包廂里也沒有?” “是,是的,他的同學都說沒看到他?!?/br> 那個暴躁的男聲壓低聲音罵道:“廢物!都告訴你位置了居然還找不到人,我早就該在場子里打斷你的腿!” 場子……? 沈空愣了愣,一個模糊的猜測在心中成型,他稍稍探身出去,借著走廊中黯淡的光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空無一人的走廊盡頭,兩個男人面對面站著,背對著沈空的那個人身高體壯,從腳踝手腕處能看出來是練家子,而面對著沈空的那人此刻正好因害怕地瑟縮了一下,將面孔暴露在了燈光之下。 一張瘦骨嶙峋的長臉帶著睡眠不足的蠟黃色,畏畏縮縮的眼珠在深凹下去的眼窩里精明而貪婪地轉動著,仿佛總是在盤算著什么見不得人的主意,嘴唇削薄暗沉,顴骨高高突出,一副刻薄而頹廢的模樣。 沈空的瞳孔驟然緊縮,感到自己的頭顱猶如炸裂般的疼痛起來。 耳邊傳來系統的警報聲,但是卻猶如被玻璃隔絕在外似的,變得模糊而遙遠,幾乎無法分辨。 無數陌生的畫面驟然涌現在腦海中。 比同齡人瘦小的多的男孩在墻角緊緊地蜷縮成一團,薄如紙的門板隔絕不了門外永無止境的毆打和謾罵,女人的哭泣和尖叫被踢踹和侮辱的聲音掩蓋,他只能聽到一片混亂中驟然爆發出的扭曲嗓音,一刻不停地叫嚷著:“給我錢!錢呢!賤女人,你把錢藏在哪兒了!” 縞素和玄黑相間的靈堂上,大一些的男孩跪在女人的黑白相片前哀哀地哭泣,男人火急火燎地闖了進來,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里閃動著赤紅而貪婪的光,他一腳踹開男孩,從他的手中奪過他從親戚鄰居借的下葬的錢,顛三倒四渾渾噩噩地說道:“爸爸馬上就能翻本了,等賺了錢我給她買個紅木棺材,爸爸再不還錢就要被人打斷腿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奪門而出。 畫面從他的腦海中緩緩遁去,走廊頂部懸掛著的光暈在他的眼前模糊地轉著圈,終于慢慢地穩定了下來。 耳邊系統的聲音終于變得清晰起來:“……臨時身份情緒被觸發,請矯正員注意,不要被過多影響?!?/br> 沈空抬頭再度看向那個站在走廊盡頭畏畏縮縮的男人。 他在腦海中找到了關于那張丑臉的記憶,那位正是程晨的賭鬼父親——程澤康。 看來應該和那天自己去的賭場脫不了干系,雖然沈空自負自己不會出事,但他沒有弄清楚的是……這些人為什么要選擇在PUZZEL這里來堵他呢? 他放輕呼吸,安靜地聽著。 “我就不信了,電梯已經被掐斷了,所有的樓梯口都有我們的人守著,他能跑到哪里去!都給我去找!” 那人的話音剛剛落下,前方的走廊口突然響起了紛雜的腳步聲,三個人高馬大的身影從走廊的另外一側拐了過來,向著和程澤康二人走了過去。